枯萎之痕外圍。


    灰月看著那道貫穿天空的死氣一點點變淡,隱隱有了消失的征兆,這才打算重新靠近。


    “想來問題應該解決了吧。”


    她想到,忽然看見一架飛艇從西邊飛來。


    有些眼熟。


    她發射了一枚信號箭,收起弓時才意識到自己拿的已經不是枯萎弓了。


    上一次用翠葉庭的製式弓還是幾十年前,那時自己還沒來枯萎之痕。


    飛艇靠近,扔下軟梯。


    “我就猜到你會來。”


    甲板上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年輕的聖騎士貝德維爾。


    “這是我們的義務。”騎士迴答道。


    他正望著枯萎之痕中心的衝天死氣,眉頭緊皺。


    這次的死氣強度已經超過了巫妖薩貝利亞在鷹銜山那次。


    但詭異的是,這迴的死氣並未主動擴散。


    它嚴格龜縮在這個小圈子裏,直到大部分進入他界,這才有了擴散的跡象。


    就算是永恆黎明的人親自來控製也不可能控製得這麽好……


    對於自小接受聖光教義的他而言,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難道是這個亡靈主動這樣做的嗎?


    即使那位總能締造奇跡、身上藏著秘密的海涅先生在那裏,也無法解釋這件事。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引起“災難”的能力與個人實力掛鉤。


    這也就意味著,控製這股死氣的至少是一個擁有與之匹配的實力的亡靈生物。


    對方的實力至少與巫妖薩貝利亞平級,但體量是薩貝利亞的十倍甚至數十倍。


    這樣恐怖的存在,是必須被永恆黎明打上標記的。


    即使無法解決,也必須疏散周圍民眾,建立隔離屏障。


    然而,什麽都沒有。


    它就出現在四國公約保護的地方。


    這也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可在上一個匪夷所思的問題麵前,它也成了無足輕重的小問題。


    一個懂得約束自我,控製災難範圍的亡靈。


    會有這樣的亡靈生物嗎?


    這樣的生物……


    還是亡靈嗎?


    “我想知道這裏都發生了什麽,您可以告訴我嗎?”他問。


    “不是什麽秘密。”


    灰月也看向滿目瘡痍的地麵,開始了講述。


    現在霧氣已經完全消散,千年未曾重見天日的土地完全露出了傷痕累累的身影。


    圍繞在中心區域的漆黑圍牆也已消失,隻在地上留下兩三米高、支離破碎的屏障。


    其中不少還被卷得呈放射狀向外傾倒。


    “……對了,剛開始時天上還開了條口子,一個騎著馬的家夥從那裏麵飛了出來,然後死氣就發生了偏轉,後來它消失了,一切恢複正常。”


    聽完講述,貝德維爾的眉頭更擰巴。


    是冥界……


    是掠奪死氣的冥界,以及教會少有記載的死氣爭奪現象。


    那道身影必然是偽神的仆從。


    然而他竟被消滅或是打退了,否則那道裂隙不可能閉合。


    這隻可能是亡靈幹的……


    在小貝的沉默中,飛艇靠近了奎爾庫斯的龐大身軀。


    它就像一個傷痕累累的戰士,坐在地上低垂著腦袋,陷入了長眠。


    兩人也看到了站在它身前的海涅。


    ……


    海涅送走了奎爾庫斯與它的小夥伴。


    他站在徹底沉睡的巨大樹人身前,有些悵然若失。


    不過好在他能聽到嘰嘰喳喳的玩家。


    他們在尋找南門和那匹戰馬的屍體。


    聽他們私下的議論,南門作為冥衛,靈魂在冥界做了備份。


    這一點像極了枯萎生物要為枯萎之痕打一輩子工,無法輕易逃離。


    所以南門並沒有死。


    但與枯萎生物不同的是,新生的南門隻會繼承他最近一次的“備份”。


    也就是說,這一次被派來執行任務的南門無法帶迴任何見聞。


    但是,他的死本身就是一條情報。


    具體會產生什麽價值,就取決於薩納托斯怎麽分析了。


    除此之外,他的馬留下了。


    畢竟是靈魂綁定的戰馬,隨著南門的靈魂消散,也就解除了綁定。


    否則在遊戲裏玩家也拿不到。


    他們現在正在尋找這匹馬的“靈魂烙印”。


    他們管這個叫韁繩。


    “找到了!”


    薩總激動地喊道。


    然後幾人將南門和那匹戰馬的屍體翻了出來,抬到他麵前。


    薩總拿著一塊藍黑色的馬蹄鐵,興衝衝地遞給海涅。


    這東西入手頗沉,十分冰涼。


    但觸碰的瞬間就有一個微弱的意識在尋求庇護。


    和當初從呢喃輕語中聽到的求救很像,但這個更清晰。


    這幾個家夥對這匹馬都不感興趣,畢竟是靈魂綁定的,他們沒法綁。


    最有興趣的薩總有了飛行坐騎,就不在乎這仨瓜倆棗了。


    至於捉羊……他還在心室刷功德呢。


    海涅索性接納了這個意識。


    馬蹄鐵瞬間化作一道藍光鑽入他的手心,隨後一枚藏藍色的指環出現在中指上。


    可惜這個小家夥很虛弱,召不出來。


    海涅覺得可以把它拉到魚塘裏去養一養。


    這時飛艇降落,小貝和灰月從上麵跳下。


    不同於灰月怔怔地望著奎爾庫斯的身軀,貝德維爾則是盯著海涅。


    “海涅先生,為什麽你的身上出現了濃鬱的死氣?”


    海涅笑笑,忽然抬起手。


    一根漆黑的法杖出現在他手裏。


    這像是一截樹幹,又像是一株沒有根係的幼苗。


    底部光滑,頂端分出幾根枝椏,上麵點綴著灰色的樹葉。


    法杖一出現,便有濃鬱的死氣匯聚過來,連灰月都忍不住皺眉。


    “你說的是這個嗎?”海涅問。


    貝德維爾臉色凝重,身上有聖光隱隱浮現。


    原本還蹲在地上摸屍體的三人頓時站了起來,該幹嘛幹嘛。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這是奎爾庫斯的“本體”,即那一截悼亡之木的根係剛落地時長成的樣子。


    離開前,奎爾庫斯告訴海涅。


    如果它沒有沾染死氣,那麽這部分會變迴根係。


    隻要他拿著根係重返悼木山穀,就會得到那群木精靈的友誼。


    可惜它被汙染了,無法迴歸原初。


    在得到淨化之前,它隻能變成這樣。


    至於那棵巨大的亡靈奎爾庫斯,則與巫妖伊萊很像。


    因為意識常年躲藏在靈俑內,這具龐大的軀體已經與它的意識沒了關係,成為了靈俑的所有物。


    海涅聽出了它委婉的請求,即淨化這一段根係。


    正好他也缺一把法杖,就把這東西收了下來。


    沒想到因此沾染的死氣讓貝德維爾如此警覺。


    “無論伱想做什麽,最好先了解一下事情的前因後果,貝德維爾先生。”


    海涅看向他,但是握緊了法杖。


    “我剛送走一位朋友,它是一個高尚的家夥,雖然做了錯事。


    “所以,我不希望你說一些過分的話,好嗎?”


    朋友?


    貝德維爾點點頭,但身上的聖光並未收斂,反而更加耀眼。


    “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會的。”


    海涅點點頭:


    “不過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該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


    小貝一愣,低頭看著從身上冒出來的聖焰。


    他試著控製,讓其縮迴去,然而根本不聽使喚。


    不僅於此,他還感覺到一股燥熱和狂暴的力量貫穿全身……


    某種陌生的想法從心底浮現,耳畔的雜音也變得清晰。


    他心裏沒來由浮現起一個念頭。


    我要突破了?


    與此同時,一道金色的光芒劃破陰雲密布的天空,徑直落在貝德維爾身上。


    晉升,要開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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