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的在林間吹拂,將日間僅有的一點溫熱消散。? ?夜深了,滿是樹木的山林裏變得更加陰森幽暗。雖然林間的溫度大體還在零度之上,可潮濕的陰寒的環境,給人感覺卻是十分不妙。


    山林的夜晚是可以凍死人的,這並非是飽含威脅的勸誡之語,而是真切存在的事實。


    曾經有人毫無準備的進入山林深處練膽,但他們都迷失在這裏沒有生還。等到尋來的人們現他們屍體,探查他們的死因之後,現除了幾個倒黴蛋確實是在晚上遇到可怕的夜行獵食者之外,其他的人卻都是因為穿得太少在這夜林之中深深凍死的。


    “夜裏山林很邪氣,即使你穿得厚厚的,也會感到寒冷。”如此的事情生幾次之後,傳聞興起,從此再也沒有什麽人敢毫無準備的穿越這夜晚的中元山了。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夜晚的中元山對普通人來說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可對那些有實力的江湖人和修士而言,這裏也就是一個稍微寒冷的存在而已。但凡修行有成,具有鍛體五層以上的江湖人和修者都可以憑借著體內運轉的元氣自動抵抗這樣的陰冷。


    不過,他們能夠適應這種環境,卻不代表他們喜歡這種環境。事實上,就這種陰氣十足的山林,除了修行某些特殊功法的人之外,沒有什麽人願意在這裏待著。人終究還是習慣於陽光溫暖的地方。


    有陽光,有溫暖,才是生命展的精華之所。這一點無論是妖蠻還是人族都是一樣的——這也是妖蠻為什麽一直想要南侵的原因之一。畢竟,他們所在的北方實在太冷了,不適合他們族群的繁衍。


    就天道而言,他們為了自己族群的展而動戰爭是可以理解的。


    但就人道來說,他們卻是想要毀滅人道的敵人。


    百聖離去之後,天地大變,人道衰竭,人族主角之位不穩,異族隨之壯大起來。人族繁衍生息之地,漸漸被他們所侵襲。


    如今,以祖靈殿為代表的妖蠻勢力在入侵了乾國燕州之後,更是為了追殺長生宗的幸存者邁步進入了利州。他們在中元山中廣布弟子,意圖搜尋逃亡在山林裏的李靜軒。這是一場密致的搜捕。為了找到李靜軒,他們沒有一刻放鬆,就連這陰冷的夜晚,大批的祖靈殿外門弟子也被派出來搜山。


    “為什麽隻有我們這些外門弟子來巡山?為什麽那些精英弟子就能在營地的帳篷裏享受著篝火的溫暖和美酒的香醇?唔,我也好想有篝火暖身,有美酒入喉啊”一聲抱怨在幽暗的森林裏揚起。


    因為精英弟子和外門弟子的待遇十分明顯,所以有人便心懷不滿。當著那些人的麵,他們未必敢將這種不滿顯露出來,但在那些人看不見的地方,他們抱怨兩句也算是正常的。畢竟有對比,就區別,很自然的就有嫉妒和不滿。這是智慧生命必然擁有的情緒,無論人族或是妖蠻都無法避免這一點。


    “別抱怨了……誰讓我們還不是精英弟子呢?”另外一個人無奈的撇撇嘴:“努力吧!巴穆,隻要我們在這次的行動中獲得功勞,我們就可以去傳功閣獲取更好的功法,到時我們也能變得更強,進而成為內門弟子呢。”


    “這樣成為內門弟子,還要多久時間?媽的,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額倫特,你不覺得這裏被北方的雪原還要寒冷麽。”前麵說話的那人,也就是巴穆重重的抖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抱怨著說道。


    “這確實,可……”額倫特還想勸說自己的同伴,但妖蠻那天然有些笨拙的口舌和腦筋,令他無法在一下子想出合理的安慰之語。當下,他隻能這麽說了:“總之,還是要盡快找到那個長生宗的混蛋,若不是他,我們怎麽會弄到這種地步。”


    “沒錯!那個該死的乾國人……我們要殺他,他就好好的伸過脖子來讓我們殺就好了。做什麽掙紮逃亡?害得我們有浪費一把力氣,麻煩!”巴穆對此十分讚同,當下便出聲應和道。


    “是啊……既然這麽說的話,你們也就伸過脖子來好好的給我殺了就算了吧!”巴穆的話語聲剛落,一個清幽的幾近嗬氣的聲音便在他們身邊的響起。


    這聲音很淡,很是空靈,在這寂靜而幽暗的夜裏很容易令人想起那種可怕的由死人變成的透明之物。


    “什麽?”對著突然出現的聲音,巴穆吃了一驚。


    “是……是鬼麽?”額倫特不經意的有些擔心。


    “鬼?你們很想見到的鬼麽?既然這樣,那我就送你們去見他吧。”那幽幽的聲音這樣說著。


    在巴穆和額倫特兩人還沒有會意過來的情況下,一道銀色的亮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林裏亮起,如一道匹練從兩人的麵前掠過。


    “敵……襲……!”額倫特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而巴穆反應過來,卻也隻能喊出這麽兩個字。


    下一刻,劇烈的疼痛從他們的喉嚨處傳來。那種肌體被切裂開所產生的火辣辣的痛覺,令他們驚恐不已的想要叫喊。但是,他們叫喊不出聲了,因為剛剛閃過的那一劍已然將他們的喉管都徹底的拉開。


    “好……好快!我就這樣步入死亡?不……不要啊!我還想成為內門弟子呢。格麗娜……還在草原上等我迴去。不,我不要啊!”額倫特想繼續掙紮,但喉嚨上漏風的空氣和急切間噴出的血液,讓他的身體迅的失去了掌控。


    他的神誌漸漸迷茫起來,在眼睛將要閉上的一瞬間,他隱約看到一個獨臂的削瘦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那是一個背影,雖然不是很高大,但卻顯得異常有氣勢。這種氣勢,額倫特曾經在自家宗門裏的精英內門弟子上見過。那是屬於引氣境高手的氣勢。


    “獨臂?他……就是我們所要追殺對象?不是說他隻是鍛體境的高手麽?怎麽一下子就……”額倫特對於自己的現十分奇怪。


    無數的疑惑充斥於他的腦海中,但他無法肖想更多。因為鋪天蓋地而來的黑暗完全吞沒了他的感知。


    他重重的撲倒在了地上,化為一具無知無覺的屍體。


    額倫特走了,和他同時被割喉的巴穆也沒有堅持多久。不過,他道士比額倫特幸運一些。他看到了襲擊自己之人的麵孔。那張冷漠而英俊的年輕麵容出現在他的麵前,他總算明白過來:“李靜軒……我們的獵物,隻是現在獵物反而變成了獵人啦!”


    獵物?獵人?這在祖靈殿的圍殺者的心裏是這樣定義的——李靜軒當然是他們眼中的獵物,而他們自然是獵殺李靜軒的獵人。


    也就是說,獵人和獵物的定義都是他們自以為是。雖然眼下是他們勢大,不過如此定義,一切作為他們的獵物,李靜軒自己並不認可這樣的觀點。


    獵物?嗬嗬,這是誰規定的。


    李靜軒並沒有成為獵物的自覺,甚至他還利用這夜的黑與祖靈殿之人分散,將這些水平遠在自己之下祖靈殿外門地址視為自己的獵物。


    獵物?獵人?這身份不是你說是就是,而是必須依托實力來存在的。


    “第六個,第七個了……”看著趴在地上的兩人,李靜軒輕聲念叨了一聲,旋即蹲下身子,在兩人餘溫未散的屍上摸了一模,掏出兩個牛皮腰帶模樣的東西笑了起來:“儲物皮囊,看樣子這些家夥的收藏還是有一些啊。”


    殺人,摸屍,劫掠……這便是李靜軒眼下所做得事情。


    盡管他沒多少時間端看這些儲物皮囊裏究竟藏有怎樣的東西,但他可以肯定在這些以廝殺為家常便飯的祖靈殿外門弟子的口袋中,肯定會有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反正,迴去整理一下就是了。”李靜軒如此念叨著。他將這些東西箍在自己的身上,也在意這樣會讓自己的身形變得古怪難看,便輕飄飄的躍上樹梢,點足掠走。


    夜已深,可離太陽升起還有些時候,李靜軒覺得自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獵殺更多的祖靈殿弟子,為自己日後的突圍打好基礎。


    “他們在外麵巡山的都是未露引氣境的外門弟子。以我現在的實力,想去偷襲他們可謂是輕而易舉。眼下我的偷襲,是漫無目的的隨機……他們想要猜測我行動的方向,應該很不容易。他們的人手就是這邊的一百來號人了。今天已經被我幹掉了,十幾號,剩下的也就是八十幾人。隻要我小心一些,在這幾天裏幹掉他們更多的人,讓他們的人數降低到一個規模,他們將無法對我進行合圍。”李靜軒自信滿滿的想道。


    這就是他眼下的行動綱要了。


    “按照這個綱領和我眼下的行動度,隻要他們在三天的時間裏沒能找到我,圍住我,進而幹掉我的話。三天之後,我便能輕輕鬆鬆的離開這裏。”李靜軒這樣想著。


    這一刻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了。


    於是,宛如幽靈一般的身軀,一次次的在祖靈殿的外門弟子身邊閃現。


    銀亮的劍光總是在黑暗中乍然亮起,而後有迅的湮滅。


    一個晚上,李靜軒揮劍二十八次。每一次都帶走了一條,乃至更多祖靈殿弟子的性命。


    對於,李靜軒來說這就是一個殺戮的盛宴。


    而對於根本就沒有多少警惕,猶自以為自己是在圍剿別人,狩獵別人的祖靈殿弟子來說,糊裏糊塗的喪命還是一件小事,而更多的震驚則是他們天亮時候的現。


    “什麽?一個晚上居然有十六個巡邏小組覆滅?”端坐在營地帳篷主位之上的鷹鉤鼻男子哈爾特滿是震驚的拍擊自己麵前的案幾。


    他震驚之下,不由自主的元氣流轉,一擊而下用堅實紅木製成的案幾頓時四分五裂。在“乒乒……乓乓”的一陣聲響之中,案幾上的酒壺和酒杯,以及幾盤精致的小菜都傾灑在地上。醇香的酒從酒杯裏流出,沾染了地上猩紅而華貴的毛毯。四分五裂的盤子和盤子中佳肴,此時與黃褐色的泥土混在了一起,髒得完全不成模樣,隻有其上的香味依舊誘人。


    不過,這一刻營帳裏已然沒有任何一人會被這些美酒佳肴所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前來報訊的外門弟子身上。


    “是的……我們今天找上派出去巡山的人,現了他們的屍體!”跪在地上的外門弟子顛聲說道。


    事情實在太過驚人,太過可怕了,前來匯報消息的他臉上一片慘白。他們都以為自己是來獵殺別人的,卻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是別人狩獵對象。


    從獵人變為獵物,這裏頭的反差,令他難過的幾乎要抓狂。


    “他們是怎麽死的?是被人圍殺麽?”鷹鉤鼻老大哈爾特開口詢問。


    “不,他們都是被人一劍刺中要害而死……所有死者傷口的切割痕跡都十分相似。而且在他們屍體的旁邊也隻找到一對腳印的痕跡,似乎殺死他們的是同一個人。”前來報信的外門弟子說出了令哈爾特震驚不已的話來。


    “什麽?一人一劍……誰有這樣的本事?他們可都是我們祖靈殿的弟子。盡管水平不是很高,可也不是別人隨隨便便可以拿下的。難道是乾天宮煉神境的真傳弟子出手了?”哈爾特懷疑著。隨即他又重重的搖了搖頭:“不可能,聖道周圍的環境我們都查過了,並沒有乾天宮的弟子在附近出沒。該死!這兇手究竟是誰?”


    “會不會是我們的目標?”坐在哈爾特左下手邊一個赤綠袍的家夥提出自己的猜測。


    “這怎麽可能?那家夥的實力我們也從與他對戰過的阿台吉等人口中了解過,他在某些時候確實能通過絕招揮出不下於引氣境的殺傷。但這些絕招,他需要蓄勢,需要時間,他不可能隨隨便便攻出一招就具有那樣的威力。他說到底也還隻是鍛體十層巔峰的水平……說道突破,這些日子我們並沒有感受到方圓百裏之內突然興起的元氣變化,這便說明他是並沒有突破。”宛如僵屍一般的白袍人冷冷的說道。


    “這麽說也是……那麽……”赤綠袍的家夥抬起頭來望向自家的老大:“哈爾特老大,我們該怎麽做。”


    “暫時收縮力量……縮小巡山的範圍,一步一步的逼近。同時,給我飛鷹傳書給附近州郡的外門小隊,讓他們盡快趕來這裏。現在,我們的實力不是很充足,想在這麽大的中元山裏找到一個人,真的不太容易。我想,我們或許要分潤這一次機會給他們了。”哈爾特沉思了一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雖然請人幫忙不是什麽好事,可至少是一個比較穩當的辦法。為了任務能夠順利完成,不怎麽願意冒險的哈爾特,本能的選擇了穩妥。


    於是,三隻傳信鷂鷹從營地的帳篷放飛而出,撲騰撲騰的飛向遠方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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