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石門後的世界,曆來神秘之極,真正踏入之前,誰也不知道那究竟會是一個怎樣的所在,就連猜測都不能。


    白凡以元神進入,腳踩於九彩之光所化的虹橋上,一步一步的朝著遠方世界中心的那座高高聳立的存在走去。


    隨著前行,他耳邊響起連綿的真道之音,越來越清晰,好似萬物生靈的祈禱,又好似漫天神佛在論道,一種潛移默化的改變,就在這個過程中發生在他的元神之上,甚至順著冥冥中的感應,開始改造他留在仙界的肉身。


    昔日第一次衝擊彼岸之門時,白凡曾在門外對這個世界有過驚鴻一瞥,那時他看到的東西隻有三樣:遠方高高聳立似乎山嶽般的存在、從石門無限延伸的九彩虹橋,最後就是無窮無盡的迷霧。


    正是最後的迷霧,遮掩住了世人窺探的目光,讓真境成為永恆的秘密。


    此刻,這些迷霧卻在白凡眼前漸漸散去,讓這個世界揭開了神秘的一角……


    入目所及之處,虹橋下方竟然是一片浩瀚無邊的汪洋!


    金色的海麵波光粼粼,散發出濃濃的信仰氣息,每一次大浪翻滾,都好像人世間的苦樂悲歡在輪轉,映射出一幕又一幕的畫麵。


    白凡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片海是信仰之海,精神之海,萬物各族的心靈波動,全都可以從中感受得到。


    難道真境秘境的根基,竟然是由世間所有生靈的心靈之力所形成?


    一念及此,白凡心中震撼無匹,腦海中驀然明悟:真道,真道,什麽是真道?


    由虛入實者為真,永恆不滅者為真,超脫於我者為真!


    世間的一切都可以滅亡,無論是物質還是法則,但存在過的精神,卻可以永遠不被磨滅。


    真道三路:仙、神、魔,究竟又是什麽?


    如果是以前的白凡,他定然會迴答,仙就是仙,神就是神,魔就是魔,由三種不同血脈最終走出的三條不同道路。


    但現在,白凡不這麽想了。


    仙、神、魔,代表的是三種不同的信仰……


    或者說,世間本無仙神,也無,當信仰仙神的人多了後,自而然的就會誕生第一個仙神!


    越往前走,白凡的感觸就越深,這片真境秘境不知存在於何處,給白凡的感覺若實若虛,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可以在其中行走,可以**吹拂過來的清風流霧,但……就是無法留下絲毫痕跡。


    這裏的一切運轉都自有規律,一種與世間所有法則都不一樣的規律,故而哪怕外界一切有形之物都崩滅了,這片心靈之海也可以繼續存在,直到新的生靈誕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永恆不滅!


    如果法則真源是物質世界極致的代表,那麽這裏就是生靈心靈極致的所在,兩者的對立乃是無可避免的必然。


    這個世界並非隻有白凡腳下一座虹橋,而是密密麻麻的,一眼難以計數。


    隻不過有的呈現七彩之色,有的呈現五彩,甚至也有三彩……九彩的卻似乎隻有白凡腳下這一條,全都從遠方世界中心的高聳之物那裏蔓延過來,並全部接在在一座石門之上。


    迴首望去,他身後的世界邊界,竟全都鑲嵌著一座又一座的彼岸石門,仿佛每誕生一個彼岸至尊,就會出現一座新的彼岸之門,並從中心射出一道光橋與之相連。


    這些光橋不止與白凡並行,還有很多甚至懸掛在他頭頂!


    隻不過頭頂的那些,全都散發出與仙道完全不同的氣息,明顯屬於神!


    神在仙之上?


    白凡目光微微一沉,這樣的結果他難以接受。


    縱然仙道不是第一,他也不認為會被神道壓製,這其中……必然有著他還沒有探清的緣故。


    繼續向前,他又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虹橋。


    這些光橋都是半路斷絕,後方沒有連接彼岸石門,僅僅有一道人影一動不動的矗立在那裏,望著世界中心的方向,背影中透出無限不甘和寂寥。


    他們都隻是殘影,是那些曾經衝入彼岸之門,卻最終證道真境失敗了的蓋世驕雄們。


    他們在虹橋上留下了足跡,卻倒在了最後一步,不得不讓人扼腕歎息。


    這樣的存在並不多,在所有仙道虹橋中,白凡隻看到了兩個。


    都隻有背影,麵目被迷霧籠罩無法辨析,但白凡卻將他們的身份都猜了出來。


    一個身披古拙青銅戰甲,氣勢雄渾如山,尤其是手中那杆鏽跡斑斑的戰槍,白凡一眼就認出……正是蕭莫離當初仗之打鬧古宇的那杆!


    所以……這個人必然就是仙古中期那尊誕生於古宇,同修仙、神兩族功法,極少顯露在世人麵前,卻曾一槍挑落古族三尊聖祖的神秘強者,也是仙宇帝陵宮的第二任主人!


    而另一個,看到那道背影的瞬間,白凡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心中駭浪滔天,久久不能平靜。


    他是道一!


    就在白凡前方,距離神秘的世間中心,不足十丈的地方,一道身穿青色長衫的人影寂然佇立在那裏,即便隻是一道殘影,他的身軀也讓人感到無限敬畏。


    在他腳下,有一條九彩虹橋,直通前方,這也是白凡在這裏所見的的第二條九彩光橋,之前那仙、神同修的神秘強者,也不過隻有八彩罷了。


    他距離成功已是如此之近,近得白凡甚至感覺,他根本就不應該會失敗。


    然而他卻止步在那裏了,並非他無法再前行,而是……他放棄了原本的九彩康莊大道,選了一條無比艱難的歧途!


    在九彩虹橋的下方,一條枝杈般的青色小道突然延伸出來,向著斜下方而去,道一就是在這條小道上走了十步後停下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沉吟中,白凡驀然響起有人曾對自己說過,道一本是最接近真境的存在,他甚至都快成功了,可卻因為所求太大,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


    不知不覺中,白凡也踏入了最後十丈的範圍,這時,彌漫在他眼前的迷霧驀然全部消失,他也終於徹底看清了虹橋盡頭的真貌!


    那佇立於世界中心的高聳之物,竟然是一座塔,或者說是一座被分為三層的山,與古宇三十三天聖山的樣子出奇相似!


    隻不過此山隻有三重天地,由下至上散發出的氣息,分別是仙、神、魔。


    仙位於最下,而魔位於最上!


    所有仙道虹橋最終的歸宿全部都是第三重天地,而為一的例外,就是道一的那條岔道,它延伸向第三重天地的下方,似乎要開辟出一個新的天地,隻可惜那裏一片混沌,顯然道一最後以失敗告終。


    白凡這才明白,道一為什麽會失敗了,原來當年他不止要踏入真境,更想要在仙、神、魔外,走出第四條完全屬於自己的真境之道!


    可以想象,走仙道成就真境,和自己開創第四條道成就真境,其中的差距必然極大,無論何時,開創者都幾乎是一條道路的最強者,如果走仙道,他再強也無法超越當年開創仙之真道的始祖。


    想到這裏,原本準備進入真道聖山,真正成就真境的白凡驀然停下了。


    內心中,無可抑製的生出了和道一一樣的想法,他也不甘心隻是成為第二個真境之仙,而是想成為第一個真道自己!


    隻不過……此時一旦踏出那一步,就和道一一樣沒有迴頭路了,不成功就是一切成空的結局。


    如何抉擇?


    白凡久久踟躕,如果他要麵對的隻有古族這一個敵人,那麽毫無疑問的他絕不會冒險,因為隻要踏入真境,古族在他麵前就不堪一擊。


    但他知道,古宇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真宇的那些神國真尊們!


    當年三大真道始祖都戰敗了,如果他僅僅隻是成為第二個真境之仙,拿什麽和神國抗衡?


    如果不想重蹈太古去前道戰的覆轍,他就必須成為超越三大真道始祖之上的存在!


    想必,當年道一也正是顧忌於此,才選擇走出那條艱難的岔道。


    “該怎麽走?”白凡仰天無語。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一切都隻能由他自己抉擇,最後……他從道一的殘影上收迴目光,神色坦然,堅定不移的沿著九彩虹橋朝前走去。


    他憂心來自真宇的壓力,但更怕自己落得和道一的結果之後,仙界再次一敗塗地。


    他不像當年已經無情無念的道一,他有太多的牽掛,陸雪琪、飄絮、白辭雪、多寶等等……這些人,他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在絕望中慘死於古族手中。


    就算將來會大難臨頭,他也要和他們並肩攜手,如此哪怕是死,也可無憾了。


    況且,想到已經開始領悟魔之真境造化的化身白塵,他心中閃過另一個念頭:誰說真境就是大道的終點了?如果真境不能無敵,他就在真境更進一步,踏入真境之上的境界,到那時……神國真尊們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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