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聖僧法號,緣何能感知到白某身上有戰皇棺柩?”幾乎是毫無反抗的餘地就被這老僧拉著在虛空穿梭,白凡駭然之餘不由沉聲問道。


    老僧用微笑著的那半邊臉側向白凡,說道:“聖僧不敢當,你直接叫我怪和尚就好了,出家前在戰臨山修行了數千年,與戰皇一脈淵源頗深,所以能感受到你身上有戰皇的氣息。”


    “怪和尚?果真是個怪和尚!”白凡暗暗打量著陰陽臉的老僧,心中不禁打起了鼓,尤其是目光瞥過那哭喪著的半邊臉上,總讓他心中有股極為危險而不祥的感覺。


    這老和尚實力絕對恐怖,不說之前一招輕易困住了四尊仙王,隻說他能直接從儲物戒子中感受到戰皇的氣息就絕對駭人聽聞,必然是準帝這個境界,而且還是其中的強者,否則不足以給他自己這麽大的壓力!


    怪和尚帶著白凡在虛空疾馳,一瞬萬裏,速度之快,僅僅須臾間便離開了混沌海的範圍,來到仙土上空,他施展秘法將二人的氣息全部遮掩,白凡來不及探查外仙界的風土人情,便眼前一花,來到一片連綿億萬裏的群山之上,帶著白凡直接落了下去。


    “戰臨山就隱藏在這裏?”白凡心中疑惑,此地雖處群山中央,但山勢平緩,道勢平常,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凡的地方。


    不過身影落在了一座小山寨中後,白凡便感覺到了不同,這裏不是戰臨山,而是戰臨山所在之處的入口!


    “蕭玉山……你迴來幹什麽?”兩人身影落地的瞬間,山寨中的成年人幾乎全都圍了過來,其中一名白發來者望著怪和尚,充滿戒備以及一抹隱藏極深的恐懼與厭惡。


    “這位施主從內仙界而來,身上帶著戰皇的棺柩”。


    怪和尚迴了一句,似乎也不想與這些人多言,手指在虛空一點,便直接在虛空打開一條裂縫,通向一片仙氣濃鬱之地,而後拉著白凡一步踏了進去。


    下一刻,磅礴浩瀚的仙氣如汪洋般撲麵而來,這是一片從混沌中開辟出的仙國,一座萬仞雄山巍峨聳立,為這方仙國的一切,從山底往上,仙氣愈發濃鬱,靈草寶藥熠熠生輝,甚至有那成精的芝馬參童毫無防備的嬉戲玩耍,一片祥和盛景,這便是真正的戰臨山。


    此山上的修士很少,僅有百餘人的樣子,不過每一個人的氣息都極為強悍,除了年少的幼童之外,成年修士幾乎都有金仙以上的氣息,而且很大一步分都走的戰仙之路,!


    但給白凡最大的衝擊的卻還是這座仙山本身,看似亙古幽靜的戰臨山,卻好像時刻都在演化著莫名的大道之理。


    極致的虛空,深篤的靜謐,像是一尊沉睡的天神。


    怪和尚與白凡落在戰臨山頂,隻見平坦全部呈現白玉之色,雲霧繚繞中不知究竟有多大,在最中央,一個仿若祭壇,又像是天池一般的圓形高台聳立,上麵雕刻著神秘而滄桑的圖案,每一條痕跡都歲月斑駁,散發著古拙的道韻。


    “父親,我迴來了”,怪和尚來到祭壇前,對著一名坐在台階下的老人平靜說道。


    “事了之後就早點走吧,你知道這裏的人都不喜歡你”


    老人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並朝白凡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唿。他身上的氣息為仙王巔峰,似乎在這個境界已經止步非常漫長的歲月,而且麵色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慘白,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陳腐的氣息。


    “你看樣子時日無多,不想讓我給你送行嗎?”


    “從這裏到後山墓地,不過一刻鍾的路程,要你送什麽?趕緊走罷,不要打擾這裏的安寧。”


    怪和尚聞言輕輕搖頭道:“隻怕要讓你失望了,借戰皇棺柩迴歸之機,我下了一盤大棋,此地很快就要戰火滔天了。”


    “你……”那老人聞言立刻露出驚怒之色。


    “大爭之世你們卻不爭,這就好比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乃自取滅亡而已。”怪和尚淡漠說道,很顯然,他雖出生此地,但秉性與這裏格格不入,被當做另類。


    這時候,戰臨山上的所有修士全都匯聚了過來,在祭壇麵前排列靜靜佇立,人人神情嚴肅。


    “小友,煩請把戰皇棺柩取出罷,此祭壇中的原始虛池便是戰皇生前給自己準備的墓地。”怪和尚也收起怪異表情,兩邊臉上都偏向凜肅。


    “請棺柩!”


    “恭迎戰皇迴歸!”


    一百多名戰臨山修士此刻全部麵朝祭壇跪拜而下,一邊叩首,一邊大唿,仿佛在替仙古的至尊英靈喊魂一般,連那祭壇前的老者也不例外,恭敬退到一旁同樣跪拜而下。雖然之前在與怪和尚交談時,他對此仿佛顯得雲淡風輕,但實際上,戰皇棺柩歸葬,對此山上的任何修士而言都是一件天大之事。


    白凡自然知道他們拜的不是自己,而是戰皇,於是踏過九重石階登上祭壇,隻見這巨大祭壇內部中空,充滿一種七彩的神秘液體,波光粼粼間,連神魂甚至目光都被吞噬化成虛無,好似此液不屬於這個世間,自然也不許這世間之人的窺視!


    “此液來自原始真界,有仙神莫測之能,除了至尊無人可碰,小友切不可凝望太久,否則有元神消融之厄!”眼見白凡盯著祭壇中間的仙池半晌不動,下方怪和尚立刻出聲提醒。


    白凡這才悚然驚醒,果真有他所說的那種元神即將離體的感覺,不禁暗自後怕,同時心中驚疑……又是原始真界,戰皇為何要選擇以此液浸泡屍身,而且一再暗示後輩定要將他的屍棺送迴戰臨山的這座仙池墓地安葬?


    這其中或許隱藏了某種至尊才能知曉的大秘!


    白凡沉吟之際,將巨大的白骨仙棺從儲物戒子中扛了出來,而後輕輕放入仙池之中。


    白骨棺柩出現的刹那,祭壇下跪著的眾修士全都身子一顫,匍匐在地不敢抬頭,承受著極大的威壓。


    這是一具由古宇至尊的骸骨所鑄棺柩,裏麵葬的是仙古人族仙皇,即便無盡歲月過去,屬於至尊的氣息依滔天徹地,壓的眾人幾乎窒息。


    白凡更是首當其衝,不過隨著屍棺入池,這股威壓很快平息,全部被那七彩液體隔絕,須臾,那七彩之液就將棺柩全部淹沒,再也見不到一絲痕跡,而那仙池的液麵竟是沒有分毫上漲,玄秘難解。


    隨後,祭壇下跪拜的眾仙漸漸散去,那老者更是麵色難看的離開,顯然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大亂做準備。


    “從內仙界將戰皇棺柩護送至外仙界,殊為不易,其中想必經曆了諸多險阻,因果相承,你本該從戰臨山一脈得到報酬,神通聖法靈寶仙藥……你想要什麽?”怪和尚也登上祭壇,就在白凡身旁背對仙池席地坐下。


    “昔日白某取棺之時,戰皇至寶虛天石衣塔器靈曾言此山藏有戰神開天式的奧義?”白凡俯視著腳下的大地沉吟道。


    “的確如此”,怪和尚點了點頭道:“通悟戰仙三式秘法精義之人,在此山自然而然便能感受到戰神開天式的大道波動,不過這一式聖法威力太過恐怖,修煉的要求也是極為嚴苛,能否領悟全看自身造化。以你之資質,想必問題不大,不過欲煉此招必須將戰仙三式全部修煉至大成方可,你現在肉身太弱無法修煉金身式,所以即便領悟了開天式的奧義,也切記不要妄自修煉,否則必遭反噬!”


    “多謝聖僧提點”,雖然這老僧要自己稱唿其怪和尚即可,但白凡可不敢真的這麽做,畢竟這位實力遠超自己,沒有成為準帝之前,還是悠著點好,看這位與族人間的關係如此之差,就知道其中必有隱情,而且很可能問題就處在這老僧自己身上!


    怪和尚靠近白凡的臉是笑著的,好似對白凡極為欣賞,有心再次提點道:“那開天式雖強,卻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施展,以至於一生隻可施展一次,所以除非到了最危急的關頭,否則此招都隻是紙麵上的力量。你若真能在此領悟到開天式的奧義,不妨便以此為基礎衍化出一式威力稍弱,卻沒有那麽多限製的聖法來,以你仙王後期的修為,當有足夠的見識和修為做到這一點了。”


    白凡聞言不由心中一動,這的確是一個極好的建議,實際上昔日他以崩山式和行字秘為根基創出了黃泉九踏,後麵又以六道輪迴拳奧義創出第十步,之後得到完整的戰仙三式後,便一直在摸索以此來創出第十一步。


    黃泉步法乃是集他肉身神通之大成,在他的預測中,當有十二步圓滿之數,隻不過這第十一步卻始終未能成功,似乎僅以破法式和金身式融入進去這條路走不通,現在聽了老僧之言後,他卻陡然心血來潮的有種預感,這第十一步……極有可能真的會由簡化開天式而來!


    “開天式上,你能有所收獲是最好,不過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會另外送你一場造化來作為護送戰皇屍棺的報酬。”


    聽到到僧之言,白凡不由驚疑道:“前輩所指為何?”


    “帝尊天厲的仙道本源如何?”怪和尚語出驚人。


    白凡一陣驚愕,“前輩之前所說布下的大局目標便是那位帝尊?數百年前他就在衝擊仙帝玄關,不知是否成功了?”


    “他若成功了,我豈還敢算計他?”怪和尚目中露出精睿之芒,說:“他想以‘仙魂寄身大法’來衝擊至尊玄關實在有些異想天開了,此法雖強,但在仙古卻是最著名的專為他人做嫁衣。更何況由於你的緣故,他的鼎爐逃失大半,希望就更加渺茫,尤其是缺了你這個命運道鼎爐的時候。”


    “不上不下的拖了數百年,貧僧估計他已經快到極限了,接下來要麽拚死一搏,要麽跌落準帝,則以後永無衝擊至尊的希望。以他自負狂傲的性格,自不甘放棄,在得知你和戰皇遺體一同出現後,必定會強壓修為暫停衝關,親自追過來,因為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這裏,便是貧僧為他選的葬身之地。”


    聽著老僧的話,白凡眼中不禁精光連閃,首先那位還沒成功對他而言自然是一個好消息,另外老僧不知準備了何種手段,準備在戰皇山將天厲斬落,白凡自然也是樂見其成,他唯一憂慮的是……老僧準備的手段究竟有幾成把握?


    畢竟那位已經是準帝巔峰,半步至尊的境界了,而老僧雖強,從其言語推測顯然還不是那位帝尊的對手,否則也不會必須要將戰場選在他修行了數千年的戰皇山。


    不過老僧說完後便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一動不動,直接打坐起來,而且這個時候他的動作也是極為古怪,左手單掌豎在身前,成佛門手法,而右手卻沒有捏著念珠或是敲木魚,而是捏了個道家指訣,仿佛他同時在修煉佛道兩家的神通,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假仁假義假和尚……”


    “手上血債滔天!”


    偶爾有戰臨山的修士遠遠路過時,傳來這樣的聲音,白凡雙目微微眯起,這世間什麽是仁義對錯?


    很多時候真相都是淹沒在歲月塵埃之中,至少他這裏有自己的判斷,不會輕信流言蜚語。


    旋而白凡也盤腿坐下,閉上雙眼,將雙耳閉塞,嗅覺和觸覺也一同關閉,如此將自己置入最幽靜而黑暗的冥想中,隨著心跳感受腳下仙山的脈動。


    恍然之間,在他黑暗的心靈空間中閃現了一抹亮光,隨即化作一大片光明灑落,照耀之處,一座雄山漸漸成型,正是那戰臨山的投影!


    此刻,萬物盡顯,生機勃勃,草長鶯飛,鬱鬱蔥蔥,他甚至感覺自己聽到了那些小生靈的歡笑聲。


    但下一秒,這一切便陡然凋零,一切都枯萎了,整做山,整個世界一片灰敗,所有的生機都枯萎,飄落,迴到了它們所紮的根。


    周而複始,循環不息,白凡一動不動,以心眼來感受這莫名的道義,身上的氣息也在生與死,枯與榮之間不停轉變,像是也在不停經曆著由繁盛道衰零,而後又重新繁盛的輪迴。


    漸漸的,他心海中的那座戰臨山開始剝離表相,呈現出的是一片片莫名的軌跡,形成繁複深奧的規則與秩序,衍生出神秘的紋絡與圖案。


    這紋路,每一條都帶表著生機,極致旺盛的生機!


    然而當所有紋路組合在一起後,整個大山形圖案卻散發出時間最純粹,最恐怖的死氣,比那地府的幽冥黃泉還要濃鬱的死氣!


    這種變化十分突兀,完全無法捉摸,令白凡的心神受到極大震撼,不知不覺中,自身也愈發受到這種詭異道紋的影響,身體上開始出現老化的征兆,眼角不知何時生出皺紋,頭上也是驀然白鬢邊生……


    “又是一個強行領悟‘戰神開天式’的傻子,落得蕭玉山那樣身體衰老,陰陽臉還是好的,最慘是不知不覺直接寂滅了……”


    “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徒增笑話!我們做不到的不代表別人也做不到,蕭玉山拋開其他不談,僅論修為整個仙界有幾人能及?就算樣貌變得醜陋又如何,他還不是從開天式中領悟出了屬於自己的聖法?”


    “此子天資同樣駭人,傳聞數百年前他還隻是大羅巔峰,而今卻已經是想仙王後期了,不然何以讓蕭玉山如此看重!我們雖不願與他們打交道,卻也不要因言語與他們交惡……”


    白凡自是不知有人在暗中談論著他,全心沉浸在開天式的奧義中,沉思這生機與死亡之間的轉變究竟喻示著什麽……隻有弄明白這一點,他才能真正掌握開天式那恐怖之威誕生的根本秘密!


    “這些紋路……似符文和非符文,整個圖似陣法而非陣法,難道是某種我所未見過的符文法陣體係,譬如從古宇傳來的?”


    “不對!不對!戰仙三式乃是純粹的肉身神通,而以其為根基的開天式應當也是肉身神通,所以這些紋路和圖形與符文法陣都沒有關係!”


    “生與死,旺盛與衰敗……難道這是戰皇的血脈圖紋?仙王衝擊準帝玄關之時,元神與肉身合一從此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所以大道仙紋也隨之融入肉身血脈之中,成為血脈圖紋,而戰皇專修肉身,其血脈圖紋自是與眾不同,所以……”


    “這開天式的確源自戰仙三式,卻極有可能並非是創造出來的,而是血脈圖紋大成時自發覺醒的天生神通!”


    想到這裏,白凡心中頓時變得無比清明起來,之前籠罩在腦海中的迷霧迅速消散,找對了方向之後便可順勢而為,如此領悟起來自然事半功倍,而且很快,他就想到了最簡單直接明悟戰神開天式奧義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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