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愛雨說要抓鬼吃,那位老者馬上又笑了:“你這家夥,真是有意思。”


    花愛雨問道:“我說,你知道那些鬼哪裏去了嗎?”


    老者把手中的的一壇酒遞過去:“你要是陪我喝完這壇酒,我就告訴你。”


    花愛雨這人不怎麽喜歡喝酒,不過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別說是喝酒,就是做上再多的事,他也不會拒絕。


    花愛雨接過酒壇子:“你說話可要算數啊!”


    老者道:“我這個老酒鬼,從不食言。”


    花愛雨把蓋子打開,把酒整壇抬起來,仰頭就喝,他一口氣也不換,果然真的一口氣就把一壇酒喝完了。


    放下酒壇子之後,花愛雨直打嗝,臉似火燒一般的紅,然後頭開始暈暈的:“真不是好事啊,眼睛在打圈。”


    老者笑道:“才一壇酒就醉了,你這小家夥,太沒用了。”


    花愛雨又打了兩個嗝:“這東西,一點也不好喝。”


    花愛雨不勝酒力,一會兒就醉過去了。


    現在隻是中午。那老者拿起酒壇子,獨自喝了一口酒,然後放下。麵對著這閃耀著金色光芒的懸崖,老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老者從懷裏拿出一個玉佩,不覺老淚流出:“太子啊,你讓和尚我守在這裏,五十年了,如今我的頭發都長出來了。”


    五十年,是一個什麽概念?守在一個地方五十年,又是什麽概念?如今這老者七十有餘,若他真的在這裏守了五十年,那麽他二十出頭就在這裏了。


    二十出頭就守在這裏,在這個死一般的懸崖上,耗盡了他人生的所有美好時光。一個人要有多麽大的決心,才能做到這樣子?


    老者拿起酒壇喝了一口酒:“太子,五十年了,都快五十年了啊,微臣什麽時候,才能有機會再和你喝一杯啊!”


    五十年,占據了人生的絕大部分,可是卻連喝一杯酒,都成為了奢侈,他在忙碌著什麽?他的身上,又背負著怎樣的包袱?


    老者又自己喝了一口酒:“太子,紅遙這個家夥,雖然早早就死了,但是他比我都要幸運得多啊,在地下,他還有將士們陪著他,他不寂寞啊!”


    紅遙,就是紅遙天客,五大傳奇之一的武林盟主。


    老者再喝一口酒,擦幹了眼淚:“唿讚是最幸運的,他能每天跟你在一起;司徒也比我好多了,人家還是個元老;最不濟,聖人那臭家夥,還能逍遙自在,我卻孤獨的守在這裏,太子,你還是喜歡欺負和尚我啊!”


    老者口中所說的,唿讚將軍、司徒衛國、武林聖人,都是震驚世界的傳奇人物,那麽,這位老者,是什麽人呢?


    這位老者,就是五大傳奇之一的酒鬼神僧。他出身在這個少林寺,還不到二十歲就已經名震天下,可是,他卻心甘情願在這裏守了一輩子。


    太陽慢慢落下,已經是黃昏了。雖然還有太陽,不過懸崖上麵那金色的光芒,已經消失了。花愛雨,也醒過來了。


    花愛雨就在這懸崖邊睡了幾個小時,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一下懸崖外麵:“好奇怪啊,那個光不見了。”


    酒鬼神僧道:“你是說那金色的光嗎?”


    花愛雨點點頭:“大叔你也知道嗎?”


    酒鬼神僧道:“當然知道,我清楚得很。”


    花愛雨又興奮起來了:“大叔,是不是這裏有鬼啊?”


    酒鬼神僧點點頭:“是的,有鬼,一個酒鬼。”


    花愛雨左顧右盼:“在哪裏啊?”


    酒鬼神僧指著自己道:“那就是我,我就是個酒鬼。”


    花愛雨馬上大笑:“大叔,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酒鬼神僧道:“有這麽好笑嗎?”


    花愛雨沒有迴答,反問道:“那個光,是怎麽迴事啊?”


    酒鬼神僧道:“這個懸崖底下,是一條河流。正午的時候,太陽光直射,水麵就把太陽光反射出來。再加上這裏煙霧繚繞,就形成了這金色的光芒。”


    花愛雨當然不會去聽,他也聽不懂:“對了,大叔,我來的時候,碰到了好多骨頭啊,是不是也有很多鬼啊?”


    酒鬼神僧道:“那的確是人的骨頭,不過,卻沒有鬼。”


    “一下子死了那麽多人,好像不是好事呢。”


    “當然不是好事,死人,又怎麽會是好事呢?”


    “那麽,他們是怎麽死的呢?”


    “戰死的,他們,都是在沙場上戰死的。”


    “你是說,他們是打仗被打死的?”


    “是的,所以我就把他們的屍體搬迴來了這裏。”


    花愛雨若有所思:“這麽說來,打仗好像不是好事呢。”


    “打仗,當然不是好事。隻要打仗,就會死人。我剛剛說了,死人,從來都不會是一件好事。”


    “那還要那些死人幹什麽啊?”


    “他們都是英雄,死了,就自然要有一個歸宿。少林寺乃是佛門聖地,在這裏,他們天天享受著佛經的洗禮,除去一身的戾氣之後,他們就能安心上路了。”


    花愛雨看了看天色,他也知道要迴去了:“那個,我出來很久了呢。大叔,我要迴去了,下次再聊了。”


    酒鬼神僧哈哈一笑:“迴去?來了這裏,你還想再迴去?”


    花愛雨老實的點點頭:“額,不然,大家會擔心我的。”


    “小家夥,你來的時候,你沒看清楚嗎?”


    “看什麽?”


    “越界者死。你已經過了界了,你認為,我還能讓你迴去嗎?”


    花愛雨還是完全不明就裏:“可是,不迴去大家真的會擔心我的。”隨後他咧嘴一笑:“大叔,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再來和你喝酒的。”


    酒鬼神僧心中暗暗一笑,不過臉色依然:“小家夥,就算是這樣子,我也不能讓你迴去。”


    他這麽一說,花愛雨馬上就急了:“喂,你這個有頭發的光頭,你想幹什麽啊,我要迴去,關你什麽事啊!”


    酒鬼神僧道:“好吧,不關我的事,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走了。”


    花愛雨氣得鼻子都出氣了,他氣急敗壞的一掌衝過去。酒鬼神僧卻隻是坐在地麵喝酒,花愛雨這一掌,不知道遇到了什麽樣的力量,居然連力氣都使不上了。


    花愛雨一連發了好幾掌,不過酒鬼神僧是什麽人?那可是神話般的存在,所以他即便坐在那裏給花愛雨打,花愛雨也是打不動他半分。


    連發了那麽多掌,花愛雨早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酒鬼神僧喝完酒壇裏最後一口酒,舔舔嘴唇:“你打累了,也該到我了。”


    隻見一身影子突然閃過,花愛雨還沒看清楚是怎麽一迴事,他就被酒鬼神僧一腳,踩得扒在了地下。


    酒鬼神僧嗬嗬一笑:“小家夥,你倒是走給我看看啊!”


    花愛雨四肢一起用力,渾身的力氣都用上了,就是動都動不了。花愛雨氣得大罵:“你這個長頭發的光頭,快放開我。”


    酒鬼神僧道:“小家夥。你來的時候我就千叮萬囑讓你迴頭,你偏是不聽。越界者死,過了界的人,就得死。不過,和尚是不殺人的。我看你剛才的那幾掌,還有些力氣,想來武功也還可以,我就放你一命。不過,你還是得留下來,並且,還要加入我正在訓練的正義軍。”


    花愛雨哪裏聽得進這麽一連串的話,隻是在破口大罵:“你這個長頭發的光頭,不放開我我就讓皇上砍了你的頭。”


    “皇上?”酒鬼神僧道:“你是玄信派來少林寺的?”


    敢直唿皇上名號的人,沒有幾個,酒鬼神僧就是其中之一。


    玄信是誰花愛雨並不知道,不過他看到酒鬼神僧踩在背脊上的力氣小了,馬上點頭:“額,他讓我們來這裏學功夫打那些壞人的。”


    花愛雨雖然口說無憑,但是酒鬼神僧知道,像花愛雨這種天然呆的人物,是不會撒謊的。他把腳拿開:“說,皇上讓你們來少林寺幹嘛?”


    花愛雨一骨碌爬起來:“都說了,學功夫打壞蛋了。”


    酒鬼神僧道:“你個小家夥,你要是再不說,我就把你踩到泥土裏麵去。”


    花愛雨嚷道:“你是笨蛋嗎,都說了學武功打壞蛋了。”


    花愛雨說話,也隻能是這樣子了。不過就這一句話,酒鬼神僧當然聽不出來龍去脈,他揪起花愛雨:“小家夥,看在玄信的份上,我就先饒你一次。不過你要是敢說慌,我就把你的皮扒下來。”


    花愛雨完全不在乎,他撇撇嘴道:“笨蛋,我才不理你呢。”


    酒鬼神僧一手揪起花愛雨:“小家夥,我現在就帶你去向無相問個明白,要是你說的有半個假字,我就把你帶到空中摔死你。”


    話音剛落,酒鬼神僧就已經掠出十幾丈之外了。雖然手裏提著個人,不過他的速度完全不受影響,可見其武功之高。


    如果不是酒鬼神僧把花愛雨帶迴來,就花愛雨這個路癡的大腦,就算到了半夜,他也未必能到少林寺。


    不過現在,眨眼間的功夫,酒鬼神僧就帶著花愛雨到了少林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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