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章清亭搖頭,“就算是你不計較,這眼皮子底下的東西,你母親能不計較?恐怕當時就得鬧將過來,要給你弟弟先放兩套再說話了。那時肯定還以為我又怎麽樣,更鼓搗著你討小老婆了。”


    趙成材想想也是,這還真是個問題,一日不跟弟弟分家,他們家的家業就動不得,可若真要分家,又是個麻煩事,首先,這趙成棟的親事就非得解決不可。


    提起此事,章清亭也想起來了,“我瞧那馬場的銀子已經夠使了,這迴從京城裏賺的銀子也可以給成棟把親事辦了的,你倒是上上心啊,那柳芳眼看過了年可沒多久就要生了。”


    “知道了。”趙成材也覺甚是鬧心,娘也真是的,弟弟那頭正經的妻子不去說和,反倒瞎琢磨著給自己弄小妾,那份心思,真不知該怎麽說。


    不過柳蔓今兒倒給弄了迴去,晚上送趙老實迴家時,瞧見趙成棟和柳芳都已經迴來了,臉上也沒見怎麽樣,想來還算是順利的。


    他一時忽又想起,今兒去楊秀才家的情形。章清亭這方麵做得還是很不錯的,就算對那楊小桃再有意見,可總還勸著他,別忘了師恩。自開了書院,楊秀才他們家的收入還是很受一定影響的,這迴上京城,中秋節的禮也沒送。所以迴來時,她還特意想著給楊家也帶了一份禮物,叮囑他別忘了送去。


    楊秀才還是不肯見他,楊小桃也隻在門前晃了一眼,就冷著臉進去了,但好說歹說了一番,那禮師母卻收下了。


    據左右的鄰居閑話,楊家確實流年不利,最近心情都不大好。這不是為了私塾被搶了生意,而是因為楊小桃的婚事進行得很不順利。


    說起來她也老大不小的了,本來好不容易相中了個人家。可上迴發大水,那家受了很大的災,再要按照原定的禮數成親,那家就沒這個能力了,什麽都要將就,弄得楊家人心裏很不痛快,就把這門婚事給迴絕了。可如此一來,便把那家人得罪了,到處說楊小桃嫌貧愛富,弄得楊家很是被動。


    趙成材聽了也不好說什麽,這樣的事情攤在誰家頭上都不好處理。楊小桃雖然標緻,但一個大姑娘可不比男人,要是一來二去的再拖大了可真要惹人笑話了。可他們家的事情自己又不好插手去管,隻好等著過年時,看能不能見見楊秀才,開導開導他吧。


    接下來的幾日,雖說書院無事,但馬場卻因為放假在即,異常忙碌。還有兩頭家裏要辦年,趙成材便也閑不下來,有時在家裏幫忙,有時跟著去馬場,忙得不亦樂乎。別的事情都隻能擱下,先把這個世人最看重的節日準備妥當。


    等到過小年那天,章清亭便在自家馬場裏請工人們吃酒,並給大家分發工錢和過年的新衣裳。現在馬場裏留下的除了晏博文,全是自家的小廝。因沒了外人,行事也不用這麽多顧忌,便把幫著馬場做活的田福生和皮匠小郭也都請了來,給他們以及一眾弟妹也全都發了紅包。眾人臉上俱是喜氣洋洋,就連晏博文,也暫且放下心事,隨和地與大家一起行令遊戲。


    這日中午,牛姨媽也終於趕來了。她這迴浩浩蕩蕩帶來了十幾輛大車,把家裏一些值錢的細軟全都搬了來。那邊家裏沒了人,她想著不日又要上京,家裏便隻留下幾個老僕看房子家具,貴重細軟一概不留。


    趙成材一直在家等著她,忙前忙後地幫著收拾,打點房間。牛姨媽便專心去結帳,幸好張金寶兄妹倆一直有幫她對帳,章清亭又特意幫她這邊的帳目全部梳理了一遍,牛姨媽處理起來就順手了許多,最後趕在日落前把錢帳物都對了清楚,也給這邊的夥計們結清了工錢,一樣吃了頓飯,又安排他們妥善迴家。


    小年夜飯是在趙家吃的,滿滿當當擺了兩大桌子。張、趙二家人,包括方明珠主僕全都到齊了。


    本來張發財是體諒人多會準備得太過辛苦,便說分開團年算了,可趙成材卻不同意,“都是一家人,哪有吃兩家飯的道理?再說,若是分開了,讓我和娘子上哪兒吃好呢?”


    張發財知他想要大家團圓的心情,也就不再堅持了,隻中午用了飯就帶著一家子過去幫忙。有趙玉蘭這個大廚傳人在,再加上趙王氏夫婦,倒也把晚宴收拾得像模像樣。


    就是那柳氏,自從妹子被送迴了家,又間接被訓斥過一頓過後,人也老實了不少,雖然談不上太積極,但該幹的還是都幹了。


    這頓晚宴,吃得大家還是很開心。趙成材私下特意打了招唿,所以有些不該說的,趙王氏一個字也都沒提。


    接下來,就真的是過年了,因為馬場的人手不夠,也不能把事情全扔給晏博文他們,章清亭便排了個次序,兩個弟弟一組,小蝶、明珠一組,自己和趙成材一組,三組人馬輪流去馬場照應。


    這是正經事,眾人都沒有意見,唯獨柳芳有些不滿,私下挑唆。


    第290章我不同意


    數數趙成棟年底才拿了二兩銀子迴來,柳芳更加不悅了,“你瞧你嫂子,從京城做的那兩身衣裳恐怕都不止這個數吧,偏對咱們又這麽小氣!”


    “你就知足吧,你瞧不上,我還指望著這個過年呢!”趙成棟一把將荷包搶了迴來,譏誚著道:“你有本事,你也去給自己掙兩身好衣裳啊?連娘都不作聲,你又眼紅了。小心讓她聽見,連你過年的新衣裳也給收了迴去,我那嫂子,可沒什麽是她不敢幹的!”


    柳芳噎得直翻白眼,自從趙成材迴來把這弟弟一通好訓之後,趙成棟對她就冷淡多了。再加上最初的新鮮感過去,她的肚子漸大,諸事不便,趙成棟待她也沒起先那股子熱乎勁了,讓柳芳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送妹子迴家,也是得了家裏好大一通埋怨,要不是她使勁壓著,說來日方長,恐怕也那麽容易讓趙成棟過關。


    她心裏清楚,眼下最要緊的就是使勁拖著,千萬不能讓趙成棟在自己生產之前成親。


    可偏偏怕什麽來什麽,飯後閑話時,趙成材主動提及,“娘,您對成棟的婚事到底是怎麽打算的?我這兒倒有戶人家,你聽聽看可以麽?”


    趙成材是認真在替弟弟的婚事操著心,早就跟些相熟的人家都拜託了一下。他這迴要說的人家是衙門裏的衛管事跟他提的一戶丁姓人家,跟衛管事老婆的娘家交好,就在鄰村。


    那家姑娘比趙成棟小兩歲,人生得端莊穩重,也很是樸實能幹,家裏也有十幾畝地,父母俱在,兄弟和樂,家裏日子也算過得去。


    趙成材別的倒還罷了,他最看重的是兩點。一是這個姑娘家自身性格淳樸,踏實肯幹,與趙玉蘭頗有幾分相似,是個當家過日子的人。二個是這姑娘家的父母兄弟都是忠厚老實之人,跟這樣人家結成親家,日後才好放心走動。


    不過本著尊重父母的想法,趙成材並沒有一口答應,隻是側麵了解了一下,才迴來提起,“若是你們同意,就再托人細細打聽了,要是覺得合適,就把此事定下來吧,娘,您也得想想,就咱們家,雖說現在日子好過了,但真要想找那等大富大貴人家,恐怕還得說我們高攀,況且那樣人家嬌養出來的姑娘又豈能踏踏實實的料理家務?”


    這最末一句當真打動了趙王氏的心,她是有心要給小兒子結一樁體麵親事,可誠如趙成材所言,若是真娶個嬌生慣養的迴來,能聽她的話麽?就是跟趙成棟日後過起日子,恐怕也是自己兒子要吃苦受累的地方多一些。


    趙成材說的這戶人家聽起來還是很不錯的,趙王氏有幾分動心,卻又一皺眉,“那你先跟我說說,我也去打聽打聽是個什麽情形。隻不過這大過年的,也不好上門提親,總得等過完年再說吧。”


    章清亭暗自哂笑,婆婆這是怕小叔成親早了,他們鬧著要分家,讓趙成棟吃了虧,所以才這麽拖拖拉拉地想慢慢來。


    趙成材當然也知道娘的心思,眼下也不好催促什麽,當下隻見她允了,便放下一半的心,心想著縱然放在年後,但隻要事情開始辦起來了,那後頭的就都好說了。


    他們用過晚飯自迴了家,那頭柳氏可急壞了怎麽辦?她這肚子這麽大,恐怕這大半年都不能跟趙成棟同房,現在他沒有媳婦還好說,隻有自己一個女人在他身邊,多少也能照拂著點。但若是這個節骨眼上成了親,豈不是一下就把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不行,柳氏咬牙切齒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讓趙成棟在她生完孩子之前成親。


    俗話說,二十四,掃房子。這一日,家家戶戶都要打掃庭院,盥洗用具。


    也是從今日開始,馬場開始了半休整狀態。天寒地凍,除了在馬圈裏活動活動,也不放它們去外頭撒歡。過冬的糧糙早就打點整齊,隻須按時添水餵料,打掃清潔便是。今日安排去馬場的是張金寶和趙成棟,兩個妹子留在家裏幫著做些拆洗之事。


    全家人都幹得熱火朝天的,章清亭也不好意思就站在一旁看著。趙成材倒是心疼她,自己擼著袖子去那冰涼裏的水裏搓抹布,隻讓她幹些拆被子,貼窗花之類不用見水的小事。可在他們自己屋裏還好說,一旦出了這屋門,難道自己也什麽都不幹?那可就太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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