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想過了,咱們趕緊寫封信迴去,讓姨媽準備準備,從家裏先派兩個老家人過來。不過這個情欠孟家是欠定了,若是不住在這兒,咱們上哪去請王太醫呢?怕是連太醫院的門也進不去的,除非等著跟那大夫再熟一些,知道他家在哪兒就好辦了,否則咱們還真走不了。”


    趙成材嘆了口氣,“雖說住在這兒也有些不好的地方,但若是離了這兒,再住哪兒才能讓人放心呢?恐怕還就這裏最是安全,又有個照應。這已經住下來了,又不好說搬到婁大人那兒去,他家倒還熟一些。”


    “別說已經住下了,就是沒住下,也千萬不能搬到婁家去!”章清亭嗔他一眼,“你自想想緣由!”


    啊!趙成材明白了,要是這麽說起來,倒是孟家還相對安全一些,“隻不知,孟家到底要咱們幹什麽迴報呢?”


    章清亭微微一笑,“跟你從前想的一樣!”


    什麽?趙成材訝異了,“難道他們家真的缺錢?”


    “可別以為這些大戶人家都是金滿倉,銀滿倉的,雖然不知道他們家是不是窮了,但孟老夫人想要我幫著掙錢那已是昭然若揭了。不信,再等幾日,她瞧著我那衣裳賣得紅火,一定會跟我談!”


    趙成材忍俊不禁,“你也真是大言不慚!怎麽就知道你做那衣裳一定會賣得好?”


    “不信啊,你就等著瞧吧!”


    章清亭可不是沒來由的自信,據她在街上觀察,這北安國到底織造的工藝是比不上南康國的,市麵上大部分好的絲綢還是從南方販來,世人多以穿南朝衣料,學南朝打扮為尊。


    章清亭這些天不止觀察了街上行人的穿衣打扮,還格外留意了孟府婁府這些官宦人家的女眷穿著。雖然一樣料子,刺繡也精美,但fèng紉工夫實在是略遜一籌,比不上南康國的考究。於是她就琢磨開了,若是做幾款樣子,既保有北安國婦人喜歡的樣式,又能具備南康國那邊的精緻,是否就更能受歡迎呢?章清亭很有信心,覺得非常有可能。


    她現在隻擔心,孟家到底想跟她合作到什麽程度,有些什麽條件,又想達到什麽目的,這些才是真正利害的關節之處。


    第256章我全買了


    翌日,不等他們去給牛得旺請大夫,碧桃就過來傳話了,“知道你們要請先生,我們老夫人說,若是用得著,倒是可以給你們推薦一二。習武不如就著我們府裏的教頭師傅早上練練,樂器就更不用說,我們小姐現在就請著先生,抽空過來教教也就完了。至於愛好,倒要讓牛少爺自己選了,我們再找,倒比你們人生地不熟尋來的人強。”


    章清亭和趙成材麵麵相覷,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既是盛情難卻,那便笑納了吶!總是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的。


    隻章清亭隱隱開始懷疑,當初孟子瞻介紹他們來家裏住,是否就想到了今日?可現在追究還有意義嗎?總是自家找上他的,說到底還是他們自投羅網啊!


    搖搖頭,把這些漫無邊際的想法全都趕出腦海,當務之急是把牛得旺的事情搞定。有了孟家大力協助,在外頭跑了半日,就基本上全定下來了。


    京城裏不興官辦小學堂,除了一些名師私塾,多是大戶人家為族中子弟自設的學堂,孟家人丁稀少,老族也不在此處,故此沒設。本說要給他們介紹一家相好的去寄館,但趙成材覺得讓牛得旺這樣的孩子去那些眼高於頂的貴族學裏念書恐怕不妥,於是選了離家較近的小私塾,那老師性子端方平和,手下也有十幾個小學生,皆是平民子弟。見牛得旺性子質樸,程度尚可,應允好生看護著他,叫他們放心。


    老師各就各位,牛得旺的作息也定了下來,每日卯時一刻起床,跟著孟府的教頭霍師傅蹲馬步練拳腳,一個時辰後,便去上學。隻因要學的東西太多,怕他吃不消,在私塾裏隻念半日,中午迴來吃個午飯休息一會兒,下午接著上課。


    那撥弦撫琴最講究意境,牛得旺實在學不來,孟府琴師褚夫子想想,拿出支笛吹奏了一曲,這個好!從前鄉間班上同學也有會吹牧笛的,牛得旺當即就愛上了。


    至於愛好,他自己糊裏糊塗地不知做什麽好,倒是趙玉蓮替他選了一樣,“不如就讓他學學木雕吧,買些軟木頭,沒那麽費手勁,工具什麽的都簡單,小孩子也有興趣。”


    牛得旺聽說給他木頭刻小動物刻小人便高高興興地答應了。直到真正學起來,才知道每樣都不容易,可那時也沒法改了。平時的玉蓮姐姐對他是百依百順,但學起功課來時卻兇巴巴的,一點也不肯相讓,牛得旺要是鬧著發脾氣不肯學,趙玉蓮也不打他罵他,隻躲在屋子裏哭,弄得小胖子心裏老大的過意不去,到底唉聲嘆氣地又去上課了。就這麽磕磕絆絆的,若幹年後,倒真給他學有小成,起碼可以拿得出手,這是後話了。


    再去濟世堂抓藥,黃老大夫親自接待,看了他們的藥方,又請教了王太醫的做法,他做事認真,單獨準備了一個小冊子,記錄牛得旺的脈像病情。還異常固執地不肯收他們的藥錢,“算是從這孩子身上,也讓我再學點醫術吧!”


    好吧!大家也算交個朋友了。


    牛得旺這頭收拾清楚,章清亭的衣裳樣子也畫出來了。拿給眾人一看,無不覺得新穎別致的。碧桃趕緊帶著上迴章清亭選出來的幾位針線好手,每日過來趕製新衣。


    衣裳尺寸是章清亭定的,她一共才五匹能做衣裳的布,一匹布隻能做六套,一共也才三十套。若是像普通裁fèng鋪子那樣定製就太麻煩了,她自己也是女人,知道給女人做東西最麻煩了,不管你做得多細緻,她總有能挑出毛病的地方。章清亭有想過,她這幹的是一錘子買賣,幹完就拉倒的。所以幹脆將料子全部製成了成衣,從小到大一共分六套碼,一個碼隻有一套,買定離手就再與她無關了,要改你就自己動手吧。


    太學院裏也開課了,趙成材每日一早便去,至晚方歸,午飯就讓保柱送去,他除了跟人探討學問,也不東拉西扯的四處套交情,倒是耳根頗為清靜。


    這日一群婦人正在院子裏做活,冷不丁見喬敏軒又躥了出來,扒著門框嘿嘿笑著,“我找旺兒哥哥!”


    說起來牛得旺人雖笨笨的,但待人實誠,人緣真好。自從上迴見過一麵後,喬敏軒老惦記著這個胖哥哥,三不五時地就鬧著要來找他玩兒,玩過一時才肯乖乖地迴去,很快跟她們一家子也就混熟了。


    章清亭故作嗔色,“旺兒哥哥要上課,不能跟你玩!”


    “就玩一會兒,一小會兒!”喬敏軒高高伸著一根小指頭放在兩眼中間比劃著名,可憐巴巴像隻小狗般哀求,“可以麽?”


    章清亭忍俊不禁,“行啦行啦,你去找他吧!跟他一起上課,不許搗亂,知道麽?”


    因他們這兒還要做針線,牛得旺初學那笛子,實在是難聽得受不了,故此便讓他跟著師傅一起,躲到孟府另一處院落裏去了。孟夫人索性就把那地方借給他上課,這時候牛得旺應該在上木雕課,反正是做手工,讓這孩子去玩一會兒也不打緊。


    喬敏軒歡天喜地地跟著奶娘走了,這邊忽有位史大娘嘆息了一句,“到底是沒娘的孩子,端地可憐!”


    章清亭微有詫異,她心裏還一直奇怪這喬敏軒怎麽每迴過來,從不見他母親露臉,心道怕是有事,也不好混打聽,難道竟是失母之雛?


    “可不是嗎?說起來喬二爺也實在是忒委屈了。”碧桃也忍不住多嘴起來,“夫人過世都快三年了,可他們家就是不肯給他續弦。這安的什麽心哪!”


    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章清亭很快聽明白了原委。


    原來這喬仲達論起來機敏聰慧不亞於其他兄弟,但隻因不是嫡子,又是從前的舊主,孟府大姑奶奶丫頭的孩子,在家裏特別不受這位新侯爺夫人的待見。


    那喬侯爺的續弦也是位名門小姐,和孟家關係平平,做人續弦本來就不如元配揚眉吐氣,待一瞧見前任夫人留下的妾室兒子,就更加疙疙瘩瘩的了。雖說不好在檯麵上為難他們,怕落下個善妒的惡名,但大戶人家暗地裏使絆子卻是極容易的。所以這麽些年,喬仲達母子過得也很是不易,外人都猜,可能喬仲達最終決定走上商途,也是迫於無奈。


    可他既去從商了,雖然自毀前程,損了聲名,但確確實實又是能為家族帶來利益之舉。那喬夫人又怕他有了錢就難以控製,故此一直不肯放他出府單過。這喬仲達賺的錢再多,也隻是為他人作嫁衣裳,自己實際上撈不著多少好處。


    史大娘忿忿地道:“按說我們做下人的不該背地裏議論主子,隻是那喬夫人也太算計了些!趙夫人您不知道,喬二爺從前那房夫人就是侯爺夫人娘家的一個遠房親戚,除了長得略得人意些,實在沒什麽家世,根本就配不上。可若是不娶吧,她愣是卡著不許二爺經商。那小姐也命薄,從來就是三災八難的,勉強懷了敏軒少爺八個月,就生了,自己還白白搭上了一條命。而喬夫人呢,四處跟人說什麽二爺夫妻情深,怕再娶個人委屈了敏軒少爺,死堵著他續弦的路。逼得人不上不下的,困在府裏,依舊給她掙錢撈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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