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好言先勸趙王氏,“現下天雖還熱著,但早晚也涼了。婆婆您年紀大了,坐在這石板地下,萬一著了涼怎麽辦?豈不讓大夥兒擔心?相公你也是的,這病才剛好一點,就跟人賭氣,可是忘了大夫怎麽說的?怎麽這麽大個人了,一點也不知道保養?要再病了,可不又是全家人不得安生?”


    她這話分兩頭,既安撫了趙王氏,提點了趙成材再生氣也不該讓娘坐在地上,另一頭也提點了趙王氏,你這兒子大病初癒,你至於這麽鬧騰麽?再說。最重要的由頭已經不存在了,你們倆還吵什麽了?


    趙王氏和趙成材被說得都有訕訕的,可臉上仍有些拉不下來。


    章清亭沖趙玉蘭一使眼色,趙玉蘭會意,上前拉扯趙王氏,“娘,您縱是再有什麽不高興的,跟哥哥進屋好生講理嘛,可是大嫂說的,這老坐在石頭地上著了涼怎麽辦?”


    趙王氏有了個台階,自己也想下來了。半推半就拉著女兒的手,就要起身。可是她坐得時間長了,腿都麻了,驟然一起身,支撐不住,兩腿就像千萬隻螞蟻在爬似的,哎喲叫了一聲,又撲通一下跌坐在地。她這一跌不要緊,反拉著趙玉蘭一起摔了下來。


    章清亭眼見著趙玉蘭一個趔趄,那麽沉的身子,咣地一下就往下跌去。驚叫一聲。待要伸手去扶,卻已經來不及,幸好趙王氏雖然先摔了下來,但她護女心切,本能地伸手託了一下,減緩了趙玉蘭跌下的力道。可這一下子,對於一個孕婦來說,可是當真不輕。趙玉蘭疼得連哼都哼不出來,臉色煞白,瞬間凝起了一頭的冷汗。


    “玉蘭!”這下全家人都嚇壞了,趙成材一個箭步沖了過來,轉手就把妹子託了起來,“玉蘭,你怎麽辦了?”


    趙玉蘭緊皺著眉頭,死死地捂著肚子,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讓她眼角不住落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趕緊請大夫呀!”章清亭急得跳腳,“金寶你快去!相公快把她扶到床上!”


    “玉蘭!”趙王氏嚇得眼淚一個勁兒掉,連聲音都變調了,“你這是怎麽了,倒是說句話呀!”


    趙玉蘭哪裏說得出聲,隻捂著肚子痛苦萬分,張羅氏驚道:“這怕是動了胎氣了!趕緊先煮碗紅糖水讓她喝一口。”


    嚇懵了的小玉和張小蝶趕緊去忙活了,紅糖水剛燒開,張金寶就拽著大夫滿頭大汗地跑來了。


    趙玉蘭疼得緩過了勁來,哎喲哎喲在床上直打滾,大夫在路上已經聽張金寶說了情形,當即讓人按住她的手腳。直接拿了銀針先給她紮了幾針,止住了她腹中的疼痛。抬眼瞧見那紅糖水正好溫熱了,示意他們餵她服下。一麵坐下來細細地拿了脈,開了方子。


    “大夫,我女兒她這沒事吧?”趙王氏可是後悔不迭,這賭的什麽氣?差點害了親閨女。


    大夫沉著臉道:“你們這也太不小心了,這都七個多月的身孕了,要是再跌得重些,孩子恐怕就沒了!快去抓了藥來服下,我明日再來瞧她。若是今晚無事便罷,若是有事,隨時來敲我家的門。”


    張金寶很自覺地又跟著去抓藥了,一屋子人這才暫時安下心來。


    趙王氏吃驚不小,趙成材也是嚇出一身冷汗,萬一妹子有個好歹,他這罪過可就大了。章清亭見他神色,悄悄握了握他的手,那裏是濕淋淋的一片冰涼。


    給他一個安慰的笑容,章清亭上前柔聲道:“玉蘭也累了,讓她歇會兒吧!婆婆,就勞煩您在這兒照看著。我們做了飯,一會兒就過來。”


    趙玉蘭已經好些了,雖然依然麵無血色,但腦子是清楚的,“大嫂,你們都別在這兒守著了,出去忙吧!娘您也累了,要不就迴去吧,這兒有這麽多人,我沒事的。”


    趙王氏見女兒這麽懂事,更加心酸,“娘今晚就在這兒陪你,瞧你好了再走!”


    趙玉蘭待要多說些什麽,章清亭已經在床後頭微笑著搖了搖頭,“婆婆要是不留下,這一晚也不得安生的,我讓保柱迴去報個信,就讓他在那邊歇一晚了。”


    要不,單留一個趙老實和柳氏在家,那也說不過去。


    趙成材聽她安排得周到,也沒有二話。眾人魚貫而出,該幹什麽都幹什麽去了。


    章清亭把趙成材拉了出來,迴了房才揶揄著,“氣夠了沒?”


    見她這麽軟語溫存,秀才哪裏還氣得起來?倒是跺足嘆息不已,“我也真該打,怎麽就跟娘別扭成那樣?還累得玉蘭無端跌了一跤,要是她有個什麽,可叫我怎麽能安心?”


    章清亭抿嘴笑著,給他斟了杯茶來,“你倒是把今兒的事原原本本先說給我聽聽!”


    等趙成材講完,章清亭微微一笑,“你呀!想法是對的,可是方法用錯了!先說成棟那兒,你自認為你說的是正理,可你有沒有想過,他已經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子了,也是要娶親當爹的人了。可是你呢,就這麽劈頭蓋臉地把他訓了一頓,哪怕你這道理全是對的,他也不定能聽得進去,說不定還覺得反感呢!”


    “可是……”趙成材皺眉不解,“那難道連說都說不得?”


    章清亭搖頭,“你想想,若是今兒換過來,做了那些事的是金寶,你該怎麽跟他說?”


    趙成材略一沉吟,明白過來了,“我確實有點著急了,應該客氣委婉一點,可我就是怕說得不重,他更加聽不進去!”


    章清亭輕輕一聲嘆息,“人呀,總是對自己身邊至親之人,說起話來,做起事來無所謂,好像不用避忌。可是,往往就是這樣同在一個屋簷下,才需要更多的細心才是。”


    想當年,她們章府裏說起來可全是親骨肉呢,卻一個個跟烏眼雞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親人之間若是相處不好,反而更像深仇大恨似的。


    “成棟雖然是你親弟弟,畢竟也是這麽大的人了,有些話你隻能點到為止,他願不願意聽是他自個兒的事,你就是再不樂意,也不能強按著牛頭飲水的。”


    “可是……”趙成材仍不甘心,“若是看著他行差踏錯,也不言不語,又豈人為人兄長所該做的?”


    章清亭真是覺得這書呆子有些執拗得可愛了,像她從小到大的那些兄弟姐妹,哪裏有人肯這樣掏心挖肺地為了你著想?不由得語氣越發溫和了,“我這不是讓你不管,是要注意管的法子。你瞧瞧,你倒是說得聲音夠大的,可那起到效果了麽?他肯聽你的麽?若是明明知道此路不通,還要一意孤行,那才真真是出力不討好呢!你以後別老把他當成不懂事的孩子,想教訓他的時候就想想若是麵對金寶你該怎麽做,便好了。”


    趙成材想想也覺有些道理,“那我二迴試試。”


    章清亭掩嘴一笑,“還有你母親那兒,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想起趙王氏,趙成材是又好氣又好笑,“你說她那麽大年紀了到底是為了什麽?怎麽就那麽喜歡操心管事?我知道她其實也不是要跟我爭成棟這事,就是氣不過我當了家,沒她管事的份兒了!所以才鬧騰成這樣。”


    “你既然都知道,幹嘛不順著她的氣好好哄哄?非得跟她擰著來!何必呢?到底還是讓玉蘭吃了虧,你說她又招誰惹誰了?”


    趙成材瞧見她嘴上勸著,卻眨巴著眼睛含著幾分調笑之色,忍不住驀地屈指彈了她額頭一記,“你還有臉笑!”


    章清亭疼得一皺眉,心下不忿,毫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我又沒招惹你們,幹嘛對我動手動腳的?”


    趙成材一把將她攬進懷裏,在環上那纖細柔軟的腰肢時心情就好了許多,“你怎麽沒招惹我了?我怎麽就不能對你動手動腳的?這身上還有哪裏是我沒動過的?”


    章清亭大窘,羞得臉通紅,推擋著趙成材越靠越近的臉,“越發沒個正形了,快放開我!”


    可惜人家卻不聽她的,得寸近尺地一定要吻上了那張總是惹人惱火的小嘴,直到她的唇上盡是自己留下的灩紅,如同盛夏裏綻放的薔薇一般方才滿足地離開。


    章清亭本就水靈靈的大眼睛裏更似蒙上了一層水霧,氤氳得令人著迷,兩腮紅得如鮮荔一般,含嬌帶嗔的呢喃細語,“這還大白天的……”


    “怕什麽?又沒人瞧見!”她見模樣,讓人越發地忍不住想逗弄了,手探進她胸前的豐盈裏,“你要不好意思,那就等著晚上?”


    章清亭偏過臉去,就在他微涼的衣襟上貼著自己滾燙的麵頰降溫,溫柔裏帶了幾分羞澀,“我……我今早,身上來了……”


    經歷過一次的趙成材略一思忖,明白了過來,挽著她坐下,“可有什麽不舒服的麽?我瞧那書上說得玄乎,隻知道挺重要的,隻總是鬧不明白,到底是何等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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