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牛得旺重重地點著頭,跟她迴來了。


    張發財笑眯眯地拿了零嘴招唿小胖子,“旺兒考完試了?”


    牛得旺點頭,坐下吃東西。趙玉蓮將他託付給張發財,自去準備牛姨媽交待給她的開店之物了。


    書院裏,李鴻文拿著趙玉蓮交來的卷子搖頭嘆息,“成材,你看看吧!”


    卷子上牛得旺那三個大字歪歪扭扭,但趙玉蓮的答題雖然簡單,卻是字跡娟秀,文詞流暢,分明可以看出具有了一定的水平了。這兩相對照,怎不叫人愁思頓生?


    趙成材心裏越發沉甸甸的難受,除了為趙玉蓮,也有為牛得旺的。這孩子將來可怎麽辦?就算是牛姨媽肯取消趙玉蓮的婚事,那他呢?又沒個兄弟姐妹扶持,誰來顧全他的終生?總不能這麽一輩子懵懂無知吧?


    牛得旺是傻,但也沒有笨到不可救藥,和天生的愚兒還是有一定差別的,那他這病還有沒有得治?


    趙成材不覺就問了一句,“鴻文,你常年在外頭跑,有沒有見過能治我表弟的大夫?”


    李鴻文為難地搖了搖頭,“沒有留心。不過,京城倒是有個很出名的藥堂,叫做濟世堂,裏頭大夫姓黃,是祖傳幾代的醫術了,聽說可以藥到病除的。我沒在那兒看過病,卻在他們店裏給家裏人買過保胎丸,益壽膏、金創藥、定心丹什麽的,聽說效用都不錯。隻是咱們隔著這千裏迢迢的,實在難辦。”


    趙成材嘆了口氣,心裏忽然想起,能不能在給婁大人的信裏提一句呢?


    似乎不大好,頭次去信就麻煩人家,他想了想又問:“那郡裏呢?你有沒有聽說過比較出名的大夫?”


    李鴻文搖頭,“這個確實不知。”


    趙成材想想,還是下迴去時自己留心打聽吧,暫且隻得把此事擱下了。


    第170章試探


    新胡同裏書畫掛了兩天,已經賣得七七八八的了,籌得的銀兩當然是全部交到了學堂帳上,幾位夫子見剩下的畫也不多了,若是還零散擺放在十幾套院子裏,讓來買的人也太吃力些。況且章清亭有幾套院子已經租售出去了,人家都陸續開始置辦家什,要做生意了。讀書人總是清高些,他們也不想和這些商人攪和在一起,便商議著把字畫全都收迴來,擺進書院後頭的文魁閣裏,若是再有人來,從角門進去便是。


    章清亭昨晚蒙趙成材一番教訓,心態平和了許多。現在這新胡同已經沾了學堂義賣之光弄得街知巷聞的了,若是再要強留下來,那可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還是趁著臉沒撕破之前,快點把場子圓過來吧。


    算算剩下的幾幅字畫統共也不過二十來兩銀子,她便慡快地表示自己願意全包圓了拿下,就當是借了他們的光,也該付點利息的。


    那些夫子當中有些看出章清亭之前用心的,本來有些鄙夷,可瞧她如此大方行事,倒也不好再說什麽,大家心照不宣地便把此節揭了過去。


    章清亭心中暗道一個好險,若不是趙成材提前預警,自己還一門心思的隻想著如何推銷房子,卻沒有顧及到名聲問題,就算人家現下不說,日後肯定也是會招人非議的。


    她出身官宦世家,當然知道商賈之流極是讓人看不起,自己既占著個秀才娘子的身份,那待人行事定要有些讀書人的風骨,才不被人小瞧了去。


    又有一樁,如今這買賣做起來了,少不了跟人打交流,還多涉銀錢之事,總是章清亭和方明珠二人同進同出,就非得把她倆綁在一起,實在有些繁雜不清。


    章清亭想了想,私下向方德海討個主意,“我的意思,竟是請阿禮來做我們兩家的帳房總管,但凡這記帳收錢,應酬開銷什麽的,都先交他負責,有意向了再來找我們,您老覺得行得通麽?”


    方德海略一沉吟,“接人待物沒問題,可這大宗銀兩還是得咱們自己收著才妥當些吧?我不是信不過他,隻是有些事情還是謹慎些好。”


    章清亭點頭,琢磨了一陣,“咱們既然用人,就不能疑心有他,要不阿禮麵子上也過不去。公帳和銀錢還是交他管了,但咱們可以學那些大戶人家,咱們到錢莊開個聯名戶頭,您給明珠刻一枚印章,我刻一枚印章,帳上的銀錢過了一百兩,就須得存進那個戶頭裏,他們錢莊裏都有專用的銀票子,凡是有什麽需要支取的,讓他寫了條來,蓋了咱們兩人的印章才算數,他也才能據此入帳。以後這條胡同的租金也歸他負責來收,有什麽問題也先找他解決,再有些不得作主的才找我們。反正都住在一起,每晚給我們報次帳就行了,您瞧這樣可好?”


    方德海點頭,“這樣咱們確實省了不少心。那阿禮的工錢怎麽算?還有,他一個人恐怕忙不過來吧?得找個人幫著他點,要不讓你們家金寶來?”


    “阿禮的工錢當然是要給的,一個月暫時就定二兩銀子吧。”章清亭又想了想,“至於金寶就不用了,我還指著他幫著打理家裏的小店。這胡同不過是收租與出租,就是開頭這段時間忙點,咱們都還在幫著,等日後理順了就沒多少事了。若說要人幫忙,讓小蝶來吧!她女孩子畢竟心細些,和明珠又要好,兩個小丫頭在一起說話行事都方便些。”


    方德海覺得也是,“那你呢?想到做別的什麽營生了麽?”


    章清亭一笑,“就是還沒有呢!需要時間好生想想。況且我總是個成了親的婦人了,老是在外頭拋頭露麵的也實在不太像樣,要是沒什麽事情,讓他們先在外頭料理就是了,有事再來找我。”


    方德海打趣,“是不是昨兒那事,你家相公批評你了?”


    章清亭笑道:“他說的也沒錯,確實我也該注意下分寸的。說起來,倒是有件事,我得向您老賠個不是了。”


    她又將出書之事跟方德海解釋了一番,“這事全怪我!都沒想仔細就胡亂來攛掇著您,差點弄出笑話來,您老多包涵,可千萬別見怪!”


    方德海笑了,“哪能怪你?說起來,我也是一時糊塗了,被你們那麽一說,就動了心。幸好成材人穩重些,幫咱們想到了。要不真要做起來,虧了血本,那才叫肉痛呢!沒事沒事,反正明珠有在幫我整理了,隻要能留給她做個家傳之物,我心願足矣了。一會兒叫阿禮明珠他們過來,咱們把這事情說給大夥聽吧!”


    書畫既已撤完,借李鴻文家的下人們也可以迴去了,一人都打賞一百文,雇了兩輛大車,把他們送了迴去。趙王氏眼見沒事,也和趙老實趙成棟一起迴了家去,去年種下的冬小麥快熟了,還得準備收割之事。張發財倒是主動提出來,到了收割的時候,全家都過去幫忙。章清亭也惦記在了心上,不看僧麵看佛麵,就衝著趙成材,她也應該有所表示的。


    這邊方德海把跟章清亭商量的事情一說,眾人也無異議。


    將沒有租售出去的小院門口全都貼了個紅紙條,寫上待租二字,鎖了門,隻留一人看守,要是想來看房,直接方家後院找晏博文就是。


    計議停當,章清亭便要張羅著出去開戶刻印章了。


    晏博文心裏頭卻隱隱有些不快,若是章清亭就此在家深居簡出,他想試探豈不是更加困難?想了一想便道:“老闆娘,我以前倒學會一點篆刻之術。若是不嫌棄,我來給你們刻吧!”


    “好啊!”方明珠搶先拍手叫好,“那能讓我自己寫自己的名字,阿禮哥你幫我刻在印章上麽?”


    “當然可以。”晏博文一口應承,“不過得先去挑兩塊玉石,買一把雕刻刀迴來。”


    張小蝶他們聽了新奇,各自也想要一枚印章,央求著晏博文。


    章清亭笑道:“一個兩個正經字還沒學會,倒學會偷懶了!索性阿禮你在方家店門前也掛個招牌專刻印章吧,就賺他們這些懶人的錢!金寶留下來看著胡同,來了客人方老爺子您先招唿著,我們去去就來!”


    說笑著一同出來,找了玉石店,買了幾方印章,像章清亭和方明珠因涉銀錢,自要用好些的玉材,其他眾人不過隨便揀了塊普通石頭。


    章清亭想了想,又多挑了兩塊,“一塊刻上張家文房店,一塊刻上張發財字樣,日後他再租書什麽的,可以蓋上這章,便是方便多了。”


    晏博文微微一怔,聽她如此自然地說起父親的名諱,絲毫也不避諱,這是何故呢?


    沒有追問這個話題,倒是就勢試探起來,“要不要替趙大哥也刻一塊?就選你剛才挑的那塊一樣的石頭吧,我在上麵替你們雕一對鶼鰈、鴛鴦、比目魚還是大雁?”


    章清亭臉上微紅,當即拒絕,“不要!誰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


    晏博文心中一跳,她怎麽反應如此羞澀,又多問了一句,“你是他娘子,自然該知道他喜歡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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