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為什麽要非議我?”方明珠撅著小嘴更生氣了,“就非議了我也不怕!大姐你不還教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麽?”


    “我是教過你們這個,可也得區分情況。若是事關女子名節,縱是身正,也得注意不讓影子斜,以免落人口實!”


    “媳婦兒!”趙王氏在一旁偷聽著插言,“你既這麽明事理,怎麽自己就做不到呢?”


    “就是呀!”方明珠這會子倒跟她站到一邊去了,很是不服,“你不也常常和阿禮哥出雙入對的,你怎麽就不怕招人言語?”


    “我怎麽跟他出雙入對了?”章清亭真是覺得自己越描越黑,“我們那是正正經經地做事情!況且,也隻有昨天跟他單獨出去了一迴!哪有常常?”


    “你還想二迴啊?”有人幫腔,趙王氏說得更加起勁了,“就這一迴就夠讓影子斜的了!我說媳婦兒,這可不是我一人說你,你瞧,人家都瞧出不是來了!難道我們全都錯怪你了?”


    方明珠還在那兒火上澆油,很是不悅嘟囔著,“阿禮哥以前都不這樣的,就是昨兒跟你出去了,迴來就變了!”


    章清亭氣得怔怔無語,也有些火了,“他以前跟你怎麽樣我又不知道!他要變成什麽樣,我有什麽法子?”


    方明珠見她一生氣,又哭開了,“那你們昨天到底說什麽了嘛?”


    “就是!你快來說清楚!”趙王氏趁機逼供,“把你們昨晚出去到底幹了什麽,一五一十快給我交待清楚!”


    章清亭冷笑,“你們以為你們是誰?知縣老爺?我又是犯人麽?憑什麽跟你們交待?婆婆你年紀大了,有時難免糊塗,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明珠你更是年紀小……”


    她語音未落,卻聽方明珠忽然尖聲哭叫了起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們為什麽總把我當小孩子!”


    章清亭一下怔怔地說不出話來,這小丫頭哪來這麽大脾氣?


    “明珠!”方德海讓晏博文攙著,陰沉著老臉進來了,“快給你張姐姐道歉!有你這麽不懂事的麽?一大早地跑到人家家裏來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別說阿禮罵你,就爺爺也罵你!你以為你跟著你張姐姐學幾個字,讀兩本書就長大了?就有學問了?你離他們差得遠呢!什麽都不懂就跑出來胡鬧!沒的讓人笑話!”


    “你們……你們都怪我!我……我不跟你們說了!”方明珠哭得更加傷心,扭頭從後門跑了。


    章清亭一看這可不行,“阿禮你快去把她追迴來!”


    晏博文躊躇了一下,方德海道:“阿禮不用去!讓她自個兒好好反省反省!”


    章清亭另派他人,“小蝶跟去瞧瞧!把她勸迴來!”


    張小蝶應了,匆匆忙忙追出去了。


    方德海瞟了一眼趙王氏,“趙大嬸,你自己的媳婦難道你還信不過?非得往她身上潑髒水你才覺得舒坦?是不是要把這街坊鄰居都驚動出來瞧你是多麽威風,多麽本事地訓斥媳婦你才高興?”


    趙王氏給說得有些臉紅,她當然知道名節的重要性,否則她也不會昨晚人多時不說,今兒一早才悄悄來章清亭房中訓她了,這種事情一旦傳揚開來,不管真的假的,首先丟臉的可是她自己的兒子!


    方德海見她低了頭,拿拐杖一指章清亭,“這丫頭什麽人品,我想大夥兒沒有不知道的?就是阿禮,我也絕對信得過!也不說多了,他的教養可比咱們這兩個老傢夥綁一塊兒學得還多!懂得還深!若是再有人胡說八道他倆有什麽,老頭子我頭一個撕了他的嘴!”


    章清亭心中感激,晏博文眼中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愧色,埋下了頭。


    方德海左右一瞧,“行了!都趕緊吃飯吧!昨兒都開始下雨了,要是不抓緊著點,這房子可就真蓋不成了,那大夥兒才要喝西北風呢!再有閑心嚼舌頭根子的,全給我上工地幹活去!”


    這一下無人再敢言語,趙玉蘭幫著張羅氏擺了飯,一家人吃了自去忙著。


    現方明珠不在,章清亭再與晏博文去工地。彼此都有幾分尷尬之色,反而顯得越加拘謹了。


    章清亭心中坦蕩蕩,不想這麽別別扭扭地相處,本說帶張金寶或是兩個小弟弟在旁邊,轉念一想,若是如此,反倒顯得心虛了。


    這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怕人說三道四?她想通此節,便很是落落大方地邀請,“阿禮,我們走吧!一會兒明珠迴來了,讓她來工地找我們!”


    晏博文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拿出該有的氣度來,從容不迫地跟隨上去。二人的身影,竟是說不出的和諧與般配。


    趙王氏越想越覺得不放心,兒子不在家,她這個做婆婆的可得替他看好媳婦,一麵在這兒幫著忙,一麵抽空到工地上去瞄幾眼。


    章清亭自然瞧見了,也不理她,大大方方的由她瞧去!


    張小蝶直追了一盞茶的工夫才追上了方明珠,小丫頭仍在鬧脾氣,坐在河邊。就是不肯迴去。張小蝶隻好坐下來陪她聊天,她們二人年紀相仿,說起話來也更加隨意。


    “明珠,你平常不這樣的?幹嘛今天對大姐發那麽大脾氣?真跟她生氣啦?”


    “不是!”方明珠扯了根剛剛抽了綠芽的楊枝,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樹幹,生著悶氣。


    張小蝶抿嘴笑了,“就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不是喜歡阿禮?”


    “才不是呢!”方明珠耳根子微紅,又羞又惱,不肯承認。


    “臉都紅了,還不承認?”張小蝶得意洋洋,“我們早就看出來了!”


    “誰……誰亂說呢!”方明珠臉更紅了。


    “切!喜歡就喜歡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張小蝶嗤笑著,很是瞧不起她的忸怩作態,“要是我喜歡一個人,我就敢說!”


    方明珠抬眼斜睨著她,眼睛裏存了幾分好奇,“你……你也有喜歡的人?”


    張小蝶兩手一攤,很是大方地承認,“現在沒有!不過以後肯定會有的!”


    方明珠微微一笑,“那你先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


    張小蝶不假思索地道:“就我姐夫那樣的!”


    方明珠啐了她一口,“你也真不害臊!姐夫可是你姐的相公,你怎麽能喜歡?”


    張小蝶大大咧咧地道:“我又不是跟我姐爭什麽,隻是我將來要是嫁人,就想嫁一個像我姐夫那樣的人!”


    “你姐夫有什麽好的?”方明珠略帶鄙夷,“比阿禮哥差遠了!”


    這話張小蝶不愛聽,“我姐夫有什麽不好?又識字,又懂道理,還有耐心,肯教我們念書,為人又和氣,他還很聰明!”


    “那也比不上阿禮哥!”方明珠很是不服氣,“阿禮哥讀的書更多,懂的道理更多!他還會功夫,那麽粗的棍子他輕輕一折就斷了,還會拿那麽小的石子打鳥打兔子,一打一個準兒!可厲害呢!”


    “我姐夫說,君子動口不動手!要憑計謀讓敵人投降!會打架有什麽用?我姐夫可是有功名的!”


    “不過是個酸秀才,有什麽好得意的?要是阿禮哥去考,肯定能考個狀元迴來!他琴棋書畫就沒有不會的!”


    “你就吹吧!”


    “我才沒有吹!不信你讓秀才哥來跟阿禮比試!阿禮哥肯定不會輸!”


    兩個小丫頭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情竇初開的少女就如兩隻小母雞似的,鬥得臉紅脖子粗。


    張小蝶為了取勝,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阿禮還犯過事呢,可跟我姐夫沒得比!”


    這一句話可戳到方明珠的痛處了,當即氣得滿麵通紅,胸脯一起一伏的,“你……你們就會欺負我阿禮哥!他當年那事,肯定不是他的錯!說不定……是別人陷害的!”


    張小蝶毫不留情點出真相,“可他自己都承認了!難道他自己還能誣賴自己不成?”


    方明珠氣得無法,扭過頭去,“我不跟你說了!你走!”


    張小蝶反倒樂了,“咳!你說咱倆在這兒吵這麽帶勁幹嘛?”


    方明珠橫了她一眼,“明明是你跟我吵的!”


    張小蝶道:“我姐夫再好,你阿禮哥再妙,都不是咱們的。”


    方明珠聽得這話蹊蹺,不由問道:“你姐夫當然是大姐,可阿禮哥又是誰的?”


    張小蝶聳聳肩,“難道你沒瞧出來啊?阿禮根本跟咱們不是一路人!姐夫說,他在咱們這兒,是那個啥……就是大半夜的穿得很漂亮地在外頭走,沒人瞧得見,那意思就是說被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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