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材已經習慣了她的缺乏常識,耐心解釋,“這是鑽龍,有勇氣鑽過去的人,也會獲得一年的好運!”


    銀寶元寶兩人被推到場中玩開了,不用人叫,就和一群膽大的小孩子們跑去鑽龍了,迴來時一臉興奮和驕傲,“我們鑽龍了!我們鑽龍了!”


    張發財年紀雖大,但自恃跑得快,哧溜一下,他也衝下去了,正好人群中甩出一掛鞭炮在他頭上炸響,嚇得他一縮脖子又往迴跑。


    旁人哈哈大笑,“老伯,您這麽大年紀就別出來現眼了!傷了您,咱們都不好意思!”


    張發財可經不起奚落,一轉頭又沖迴去了,迅速地找個空檔鑽了過去,得意洋洋道:“瞧見沒?我還不老呢!”


    旁人紛紛鼓掌,“老伯!好樣的!”


    方明珠看得眼饞,“阿禮哥!我們也去吧!”


    晏博文有些心動,卻還是有點猶豫,方明珠卻一把拉著他的衣袖就往外走,頑皮地笑道:“你可不要讓我被鞭炮炸到哦!要不我就賴你了!”


    晏博文終於笑了,帶著她也下到場中,他是習武之人,動作極快,看準了方位,帶著方明珠倏地一下就穿過去了。


    方明珠高興得直拍巴掌,“再來一次!我要再來一次!”


    “好啊!”晏博文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些年輕人該有的熱情和朝氣,帶著她穿了一次又一次。


    張金寶鼓動著台上的章清亭,“大姐!你和姐夫也下去鑽嘛!我這是腿沒全好跑不利索,要不,我也去了!”


    “就是!”方德海也道,“你們小兩口真該下去!瞧明珠和阿禮都下去了,這新的一年,都要沾點好運氣的!”


    張小蝶一拉趙玉蘭,“玉蘭姐姐,咱們也去!”她倆也跑了。


    看起來似乎還真挺好玩的!章清亭怦然心動了,卻仍是自恃身份,有些不好意思。


    趙成材瞧著她那表情,他的心思也跟著活動開來,這可是千載難逢癩蛤蟆可以親近天鵝的大好機會。不說多,起碼自己能有機會正大光明牽著她的小手了。


    他主動邀請,“娘子!我們也下去玩玩吧!沾沾好運氣,一年可就一次呢!”


    章清亭還在猶豫,趙成材卻不給她機會拒絕了。鼓足勇氣伸右手拉著她的左手,牽著她就往外走。


    章清亭隻覺臉上一熱,隱在暗處不敢抬頭。這死秀才!居然問都不問就敢牽她的手?可待要甩開,趙成材卻抓得甚緊,似是怕她跑掉似的,怎麽也不肯放手。


    他背著身走在前頭,章清亭瞧不見趙成材的臉,其實比她也好不到哪兒去,如果形容章大小姐是暈生雙頰,那人家也快紅透耳根了。這麽個大冬天,背心裏,連汗都快下來了!


    他還從來沒這麽大膽,主動牽過一個女孩子的手。章清亭的手精心保養了快半年,原本的老繭逐漸淡去,恢復了女兒家該有的細皮嫩肉。她的手形修長,並不是能夠盈盈一握在掌心的纖柔。但是,趙成材卻覺得和自己在男人中略嫌單薄的手交握在一起,卻恰好有一種奇異的般配與合適。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隻槳找到了可以與之協調的另一支漿,是可以相互支撐,相互協助,並肩前行的夥伴,讓人既踏實又安心。


    他是這麽想的,可她呢?


    趙成材根本不敢迴頭看章清亭的表情,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得跟打鼓似的,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惶恐,還有些不知後事如何的忐忑與不安。腦子裏亂鬧鬧的,如兵荒馬亂般紛紛揚揚。


    一時覺得這樣是對的,追求女孩子嘛,本來就應該臉皮厚一點。一時又覺得這樣是錯的,很怕章清亭翻臉不認人,從此再不理他。


    雖然之前他有想過,也說過要放章清亭離開,還她自由的生活。可人的情感怎麽能完全隨理智而轉移呢?若真是如此,那便是超凡入聖了,哪裏還是有血有肉的人?


    男女之情,這便如飛蛾撲火、倦鳥投林,春天到了花會開,秋天到了要結果,全是自然的規律,讓人怎麽能夠違背?


    管他什麽道理,今兒全都拋之腦後了!趙成材現下隻記得一句話: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趙成材的心意,章清亭不會不知道,要說她對趙成材一點沒有好感,那是假的。隻是,要不要接受呢?要不要接受呢?章大小姐是心亂如麻,隻想得過且過。


    他們下到場中的時候,來鑽火龍的人更多了,扔鞭炮的也越發的肆無忌憚。


    好不容易瞅準一個空檔,趙成材把章清亭一拉,“娘子!我們走!”


    不用多說,章清亭也知道他指的是哪個方位,默不吭聲地隨著他的步伐加快了腳步,往那個空檔快速鑽去。


    離得近了,才覺出火光映紅了滿臉,舞龍的漢子們手不停,腳不停,長時間的運動讓他們精赤的身上逼出了熱汗淋漓,那股熾熱的氣息帶著濃烈的男性體味,燙人鼻息。


    章清亭有些本能的畏懼,察覺到她的不安,趙成材男人的勇氣被激發了出來,把她的手緊握在胸前,帶著她快速地沖了過去。


    剛剛慶幸鑽過來了,卻突然不知從人群中哪兒扔出一串鞭炮,好巧不巧地扔到章清亭的頭頂上,劈啪炸響。


    嚇得章大小姐花容失色,這要是傷到顏麵,還要不要見人的?她兩眼一閉僵在那裏不知閃躲。趙成材幾乎是出於本能地迴護著她,一把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任那無情的鞭炮落在自己身上。


    第132章好一下,吵一架


    如此親密的接觸,不似上迴醉酒後的胡鬧,讓章清亭可以清晰地聞到趙成材身上的氣息。比起那些粗豪漢子,他身上的味道明顯清淡多了,沒有那麽迫人的野性,讓人安心。雖然這個肩膀不夠寬闊,不夠強硬,但是,足以容納著她,護衛著她了。


    章大小姐的腦子裏不知怎地,突然蹦出了一句詩,“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無論這世上的好男人有多少,一個女子最終所需的,其實隻不過是一個人,也隻要他的臂彎裏,隻容納得下自己一個人。


    那這個秀才,會做得到麽?


    等那鞭炮炸完了,硝煙味兒裏還多了股糊味兒,也沒來得及細想,趙成材先把章清亭拉迴到一旁安全的人群裏,一臉的關切,“你沒事吧?”


    章清亭搖了搖頭,還在為剛才的想法而暗自臉紅。你一個女孩兒家,瞎想什麽呀?害不害臊的?


    旁邊有人笑了起來,拍拍趙成材的肩,“兄弟,你衣裳燒了!”


    再往後看,趙成材棉衣那右肩處,燒了老大一個焦黑的洞。趙成材可真是心疼!這件衣裳可是章清亭親手做的,總也沒捨得穿,就是過年才上的身,剛剛半個月,居然就燒了,這也實在太對不起她了。


    旁邊還有人油嘴滑舌地落井下石,“兄弟,這就是你不夠心誠了。要不,這火龍肯定得直接燒在你身上,烙個疤多光彩!”


    趙成材是君子訥言,不好意思跟人爭辯。章清亭卻當即小臉一沉,這大過年的說這種話是什麽意思?不是怵人家一年的黴頭麽!


    她當即駁斥,“火龍要是不覺得咱們心誠,幹嘛不落您這兒,偏落我們這兒?您要是不服,現就拿一件棉衣去,也未必能接著一點火種呢!”


    那人給嗆得說不出話來,章清亭也不理他,自拉了趙成材往外走,故意把話說得大聲,“相公,這可是福星高照!咱們這麽多人,就你一人接著了火種,來年一定紅紅火火,順順噹噹!”


    等避開那起子人,她才嗔道:“你呀!剛還說你太老實了,不知道辯駁,要是自家人也就罷了,怎麽外人麵前也是如何笨嘴笨舌的?要是我不在,難道就聽人說那些閑話去?”


    趙成材得她迴護,心中著實甜蜜,笑著受了教,又來道謝。


    章清亭白了他一眼,“有什麽好謝的?在外人麵前,你可是我相公!你要是被外人說三道四的,我跟著臉上有光麽?二迴,你給我硬氣點吧!”


    這麵的話趙成材愛聽,最後一句有點刺耳了。嫌他不夠硬氣?那豈不是覺得他是個軟骨頭?這個道理必須講清,可不能給她留下這等印像。


    “若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好歹,但咱們跟那等俗人有什麽好計較的?要是跟他們認真計較起來。倒顯得我們不明白事理了。這成天得有多少生不完的氣?他不過是隨口說了句,是福是禍自在我們心中,豈憑他一句話就能定論的?若是如此,那他也算是未卜先知了,你細想想,有可能麽?”


    “好好好!算我多管閑事!”聽秀才在這講大道理,章清亭不愛聽,氣鼓鼓地哼了一聲,“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瞧你!又生氣了!”趙成材忙忙解釋著,“我也不是說你不對,隻是說若是真為了這種人生氣實在不值得!我可還記得你提醒過我,在外頭為人處世得謹言慎行。若是遇到該爭的大節我自然會去爭,可若是此等口角之事,讓我一個讀過書的大男人賣弄口舌,跑去跟沒讀過書的人爭辯,你說這不是對牛彈琴麽?縱是爭贏了又在什麽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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