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小透愣了愣,這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迴去修者的隊伍中吧,那樣,她會與采蕭碰麵,會……


    心口猛地像被刀子劃了一口,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如果見到采蕭,今天的這一切又會變成泡影,而那日的痛苦又會卷土重來。


    如果……如果不見到采蕭,那她和易痕的關係,會不會就能一直保持現狀,至少……至少不會變成以前她所怕的那樣。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很有勇氣的人,可是現在,她卻發現自己就像是一隻鴕鳥,遇事總喜歡躲起來。


    “我不想迴去。”


    等了許久,他才得到她的迴答。


    心沉得更低,如果她不隨他走,他該怎麽辦,她現在腿腳不便,將她一個人放在這裏,他怎麽能安心。


    這幾個月的隔閡,他又怎麽會有機會去除,她心底的痛,他也沒辦法幫她去除。


    現在的她,敏感而又無助,他什麽都不能說,也不敢說,隻好緊緊地抱著她,低頭吻著她的發,“好,我把這個小房子建好,再給你備些東西。”


    樂小透的心中隱隱湧出了一絲失望,其實她還是希望他拒絕,或者再說些什麽,可是他就這麽同意了。


    接下來的兩天,易痕把她安置在鬆軟的沙灘上,然後就蓋起了小木屋。


    樂小透坐在沙灘上,身邊是備好的淡水和一些水果,頭頂被他用木棍和衣服撐起了一個小小的棚子,給她遮擋陽光。


    他飛上飛下,時而施法,時而敲敲打打。不過兩日的時間,一棟小木房子便出現在了榕樹台上。


    房子外表看起來不大,但進了裏麵,才發現並不小,他在造房子時,也將裏麵的家具做好了。


    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雖然式樣簡單,但是卻很結實。而且邊緣被他都磨成了圓角,想來是怕她活動時,劃傷了她。


    易痕將樂小透安置在椅子上,“在這等等。我去永海城幫你備點日常用的東西。”


    沒等到她的迴答,易痕隻好起身出門。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她的聲音響了起來,“等一下。”


    易痕轉迴身,便看到她低著頭。對他說道,“過來一下。”


    等到他走到身前,樂小透又命令道。“蹲下來。”


    易痕安靜地蹲了下來。


    樂小透捉住他的左手,右手輕輕撫在上麵。將那夜她打傷的地方細細撫平,然後又拉開他的衣領,將胸口的傷也一並治了。


    做完這一切,樂小透收迴手,又小聲說了一句,“小心點。”


    明夜不是一直在打易痕的主意嗎?他在永海城來迴溜達,要是被發現了該怎麽辦。


    像被大山壓著的心頓時看到了一絲希望,易痕迴道,“放心吧。”像是怕她聽不到,他還刻意提高了聲音。


    從某些方麵來說,她依舊是他以前的小透,不是嗎?


    帶著這樣的心情,易痕飛去了永海,在輕鬆避開了好幾撥修者之後,采買了一大包東西迴來。


    “其實……不需要這麽多的。”


    這麽久,易痕花錢還是這麽大手大腳,被褥買了兩床,衣服買了好幾套,吃的用的,更是應有盡有。


    易痕還備了兩個大桶,就放在門外,幫她打好了淡水,存在裏麵。


    收拾完一切,兩人坐在桌前,靜靜地喝著茶。


    樂小透知道,他呆不了多久了,陪了自己三天了,恐怕他要走了。


    “要是你有事,就先走吧,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以往隻要自己走,她都是各種耍賴,用盡小性子,不想讓他走,可是現在……她是想讓自己離開嗎?易痕拿著茶杯的手一頓,本來已經送到嘴邊的杯子被他又放了下來,“取了海藍晶,就走。”


    兩個月前,他不是剛取過嗎?怎麽會用得這麽快,壓著心中的疑問,樂小透迴道,“好。”


    易痕在無憂島附近取了許多次海藍晶了,有時運氣好,遇到的海藍晶會比較多,他就將拿不走的堆在無憂島上,準備下次再拿。


    可是現在,他倒希望需要下海去取,這樣的話,也許能在這裏多呆上兩天。


    隻是,他從來都不擅於欺騙自己,而且這幾日他耽擱得太久了,前方惡修正在頻繁騷擾,他必須得走了。


    禦劍飛走時,易痕特意飛得很低,很慢,時不時地迴頭看那個小屋子,終於見到那小小的人影急急地推門走了出來,朝空中張望。


    “等我迴來。”明知道她聽不到,易痕依然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這才轉過頭,禦劍沒入了藍天中。


    整個無憂島隻剩下她一人,安靜得幾乎能聽見心跳的聲音。


    初時進入無憂島時,她覺得煩惱皆拋,再次進入小島的她,雖然沒有煩惱皆拋,但是在小島的撫慰下,心情也一天一天平靜下來。


    無憂島的氣候四季如春,溫暖舒適。


    沒事時,她就一個人光著腳拄著拐杖在沙灘上行走,感受著沙子的鬆軟,走累了就在海邊坐下,任海水溫柔地撫摸她的雙腳。


    每天天還沒亮時,她就起來,迎著日出在沙灘上打坐修煉,一直修煉到太陽升起。


    比起醉酒的瘋狂和麻木,也許這樣的生活更適合她。


    每隔半個月,易痕都會過來一趟,給她補給,有時他會陪她一天,有時留下東西,在她旁邊坐上一會兒,就匆匆離去。


    一晃又是半年過去,無憂島的濁氣純淨無比,在這樣的環境下,她的沐春風心法又輕輕鬆鬆升了一級。


    心位的傷,也被她調理好了。


    又是一個傍晚,她隨便吃了點東西,便坐在沙灘上翻看易痕為她拿來消遣的書。


    距他上次來已過了半個月,他今天會來吧。


    夜色漸沉。月兒爬得越來越高,在海麵上拉出一條纖細的身影。


    這幾個月,易痕從來都很準時,隻會提前,從不會晚到。


    會不會有什麽事耽擱了?


    又或者出了什麽事?


    一想到第二種可能,她的心就突的一跳,又緊張地看了眼夜空。依然沒看到那人的身影。


    海風漸涼。樂小透安慰自己他確實是有事耽擱了,然後迴到了小屋,迷迷糊糊睡著了。


    朦朧中。似乎有人進了房門,走到床邊停頓了一下,又退了迴去。


    緊接著,整個小屋又恢複了平靜。她的意識模模糊糊地,還沒辨明白是怎麽迴事。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暗夜中響起,中間夾雜著‘啪啪’的擊打聲。


    “叫你欺負我老大!”


    “我再也不承認你是帥哥了!”


    樂小透猛地清醒,坐起身便看到不知什麽時候睡醒了的小水滴團著自己身體,不停地撞擊著木椅上坐著的人。


    自從她迷上了酗酒。小水滴也受了她的牽累,還以為她天天喝的東西是什麽好東西,跟著她一起灌了一壺。結果醉了許久才醒來。


    到了無憂島後,易痕來時。小水滴不是醉了,就是溜出去采果子了,這是它醒來第一次見到易痕。


    易痕坐在木椅上任由它踢打著,半點聲息都沒。


    樂小透連忙下床,彈指點了燈,屋內慢慢亮了起來。


    等到看清麵前的俊顏時,樂小透的心又是突地一跳。


    此時他正歪著頭靠在椅子上,似乎是睡過去了,小水滴的擊打都沒能讓他清醒過來。


    他的臉白得嚇人,睡著了眉峰仍緊緊皺在一起,頭上的發髻也有些淩亂,像是剛與人交過手一般。


    樂小透想起當年他在自己的小屋,因為毒素入體,歪睡在沙發上的情景,心中驀地湧出一抹恐懼。


    他肯定有事!


    平日裏他雖然不太注重穿著,但是總是收拾得整齊幹淨,而現在發髻卻歪在一邊,從袖中露出的半節手掌,上麵也出現了點點傷痕。


    奇怪的是,他的衣服倒是幹淨整潔,與其他地方成了鮮明對比。


    樂小透的眼睛從他的胸口掃過,抓著拐杖走上前,將胡鬧的小水滴塞迴香囊,然後撥開了他的衣領。


    中衣下,白色的繃帶蓋住了一大片小麥色的肌膚,她的動作驚醒了易痕,他倏然直起了身子,想合攏衣服,卻被她的手擋住了。


    “一點小傷。”


    如果小傷的話,隻需葉奉施點法就可治好了,哪需要用繃帶,如果用繃帶,隻能說明傷勢太重,葉奉也需要傷藥配合才能治好。


    在蒼越穀那一年,每次他迴來,她隻需看一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易痕從來都不是一個擅於掩飾之人,至少在她麵前是,每每他受傷了,看她的眼神總是有些心虛,像是他做錯了什麽一般,傷重的時候,也是先偷偷溜到葉奉那裏,讓他處理一下,盡量將傷治得好上一大半,才敢讓自己知道。


    這套幹淨整潔的衣服明顯就是他臨時換上去,想瞞住自己的傷勢而已。


    此時他就是這樣,目光總是似有若無地錯開她的,樂小透的心越來越沉,沒來由的恐懼一點一點淹沒著她。


    她伸手覆在他的前胸,心位之處,然後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他的七脈。


    他的心位轉動一向都非常有力,並且速度也要比常人的快上許多,此時卻慢悠悠地,像是年邁的老人一般。


    靈氣環也不如以前的整齊,每轉動一下,都有部分藍色的靈氣像是跟不上大隊伍一樣,落在後麵。


    她再往他的日位探去,發現日位也是如此,但是比心位能好上許多,而下方的本位和海位,卻沒有任何問題。


    樂小透隻好再次返迴去查看他的心位,慢慢發現了問題。


    心位和日位之間的筋脈受損嚴重,同時日位和心位也受了創,所以才會形成這樣的傷勢。


    普通的筋脈受損,對於葉奉根本不是問題,除非像她一樣,筋脈受損太重,必須要沐春風心法達到七層才能治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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