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樂小透微微皺眉,心道,又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也不想再跟對方過多說話,連頭都未迴,直接喚出小劍,向身後的人刺去。


    懷著方才的心事,她繼續往前走,可是走了好幾步,身後都沒有響聲,而且小劍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迴來。


    “小透,我迴來了。”


    仿佛被雷擊中一般,樂小透猛地迴頭,便見清冷月光下,一人正麵容沉靜,含笑看著她。


    旁邊的小劍興奮地圍著他轉來轉去,他手中的劍也不安分起來,欲脫鞘而出,與小劍接觸。


    樂小透隻覺鼻子一酸,本想撲上去問他為何迴來了不先來見自己,可是看他麵色疲憊,身上披滿了風塵,一看就是多日未休息的模樣,又心疼不已,將那些問話都咽迴了肚中。


    他不隻是屬於自己,他屬於思微,屬於翼屏,所以,她怎麽能怪他呢。


    易痕將劍放了出來,任大劍小劍在一旁溫存,然後緩步走了上來,慢慢地靠近她,“怎麽,這麽委屈的樣子,誰欺負你了?”


    樂小透眨了眨眼,將眼中的濕意逼迴去,輕輕道,“還不是你!”


    “我?”易痕微微一怔。


    “是!”樂小透仰頭看著他那木訥又不解的模樣,心中的不滿瞬時煙消雲散。


    她微微揚著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語中略帶嗔怪,可是眼中卻寫滿了擔憂,還有一些他讀不懂的東西。


    易痕長歎一聲,心知她是怪自己這麽久不迴。伸臂將她擁入懷中,一瞬間,空落得像缺了一角的心房像是被什麽東西給補上了一般,如此地充實而又安寧,易痕滿足地心中喟歎。


    以前師兄妹們還在的時候,經常玩一個小法術,就是測自己有沒有另一半的法術。也不知他們是從哪學的。隔三岔五就測一下,若是測到沒有,他們就長籲短歎。測到了就又想弄到測對方在哪的法術,隔一陣子就來一下,還非得拉他幫他測,他當時覺得那隻是小孩子的玩意。也就當作小孩子的玩鬧了,還教訓他們以後多修煉。不要浪費時間作一些沒有用的事。


    在他看來,另一半是命中注定,有則有,無則無。測出來沒測來又能怎麽樣,在思微,若是沒有注定的另一半。便要孤身終老,在當時的他看來。獨自一人一輩子,和兩個人一起過一輩子,又有何分別呢。


    可是此時,他終於知道,那是不同的,縱然結果相同,可是這一生中的心境,還有經曆的人生,都是不同的,尤其是此刻,他似乎想將一切都拋之腦後,隻將心神都放在懷中人的身上,


    易痕摸摸她的頭,直接抱著她,幾個騰挪,便落到了一片樹冠上,


    “她的病,似乎已經好了。”聽樂小透講完采蕭的事情,易痕道。


    樂小透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我今天去過無可奈何莊了。”


    “哼!”樂小透假裝生氣似地別過頭,怪不得那聲過後不見他人影,原來是去無可奈何莊了。


    “今天迴來之後,本想先見你,可是去了小平家,沒找到你,又不好現身去問別人,送了小平去接新娘後,我就直接去了無可奈何莊,從那迴來後,宴席也散了,問了憨,他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於是我便靠大劍與小劍的感應,一路找了過來。”


    易痕一向不喜歡多說話,此時卻不厭其煩,將自己的行程和原因都細細地說了出來,像是怕她誤解什麽一樣。


    樂小透轉過頭,嘴角慢慢揚了起來。


    “無可奈何莊有要事要辦,所以……”


    易痕見她不說話,又解釋自己先去無可奈何莊的原因,樂小透卻突然揚起頭,“好了,你正事多,我知道。”


    “那,你還生氣嗎?”易痕問道,神情認真無比。


    樂小透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啊,我有生氣沒,我沒有生氣啊,小劍,你說我生氣了嗎?”


    遠處的小劍與大劍正玩得高興,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麽,隻是拚命地點頭,想要應付過去。


    “看,小劍可以證明,我沒有生氣哦。”


    看到她又耍無賴的樣子,易痕的唇角微微揚了起來,“好,你沒生氣,是我看錯了。”


    樂小透低頭偷笑,這麽好脾氣的易痕,竟然被她給撿到了,真是運氣太好了。她心中溫情陣陣,靠在他懷中,雙臂環住他的腰,“我知道現在事態很急,恐怕馬上要波及到燕喬鎮了,所以,這次你迴來,是有要事辦的。”


    “嗯。”


    “那……”樂小透發愁似地皺皺眉,本不想問這個問題的,可是不問吧,總覺得他隨時都會離開,倒不如明明白白,好好珍惜留下的這幾天,“你什麽時候迴去。”


    “後天。”


    “啊!”樂小透猛地從他懷中直起身來,“怎麽才呆一天啊!”


    “今天我去無可奈何莊,主要是跟何紹借人,明天他會將人馬備齊,後天我們就要出發了,崎越穀的隱士們已經快抵不住了。”


    樂小透再次張大了嘴巴,前些日子,何紹還為了抓易痕派出了采蕭和衛晉,這事情還沒完,易痕竟然自己將自己送上門來了。


    “唇亡齒寒的道理,何莊主不會不懂,若是他再猶豫月餘,無可奈何莊也會消失的。”易痕猜出了她的想法,解釋道。


    當務之急,是阻止惡力蔓延,何紹作為一莊之主,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更何況現在惡力已快蔓延到自己家門口。


    樂小透沉默下來,本以為最少能呆個五六天,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要走了,惡力的事情想必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解決的。那麽接下來的日子,又要聚少離多了。


    她倚著他的肩膀,握著他的手,輕輕摩挲著他手心上因為長期握劍留下的硬繭,“那……明天你有事嗎?”


    如果能留一天給她的話,她要好好珍惜這一天。


    “明天得去無可奈何莊商量具體的方法,還要選定合適的人手。能阻止惡力蔓延的修者必須心誌堅定。不易被外物所擾。”


    又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樂小透沮喪得皺了皺鼻子,原來能相處的時間隻有這一個晚上而已。想到這裏,她開始懊悔剛才發的小脾氣,努力地往他懷中縮,仿佛離他近一些。時間就會變長一些。


    “怎麽?冷嗎?”


    察覺到她的變化,易痕收緊雙臂。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要不,我帶你迴醫館吧。”


    “不!”樂小透拚命搖頭。


    “怎麽?”迴醫館而已,她反應怎麽會這麽大?


    “我想和你多呆一會兒。迴醫館的話。路上又要浪費時間,搞不好再遇上一兩個敗類,不就壞了我們的好心情嗎?”


    心漏跳了半刻。原來……,心裏的滿足瞬間包圍了他。易痕都沒察覺到自己輕笑著,幸福地喟歎了一聲。


    和她在一起,似乎所有的煩心事都遠離他而去。


    樂小透仰起小臉,鬱悶得瞪著他,“笑什麽?”


    自己珍惜兩人的相處時光,而他卻不當迴事!還笑……!


    “這次,我帶你一起去。”


    “啊!真的?”


    要帶她一起去!那不是明天,後天,以後的每一天都可以跟易痕在一起了。


    易痕微微頷首,再次肯定了答案。


    這一個月,見不到她,對他而說,又何嚐不是煎熬,隻能借著那枚留音石來解相思苦,所以在迴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這次要帶上她,他也知道惡力蔓延的邊界線處會很危險,可是思前想後,仍舊說服不了自己一向理智的心,既然如此,就帶上她吧。


    看到懷中的人露出的笑容,小小的竊喜,易痕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決定,在思蓮穀時,師父曾教導過自己,當你不知道該怎麽做,該如何選擇的話,問問自己的心,你的心會告訴你答案的。


    自己的心正無比確認、急促地給出答案,帶上她,不要再和她分開。


    樂小透一下子精神起來,從他懷中坐起身,“聽說惡力邊界處很危險的,你就不怕我也受到惡力侵擾,變成壞人?”


    沒料到她突然會提出個這樣的問題,易痕微怔了一下,隨即淡笑道,“不怕。”


    樂小透隨手掐下一根樹枝,將上麵的葉子一片一片揪下來,對著易痕調皮一笑,“別忘了,我可是從另外一個世界裏過來的,在我們那個世界裏,道德水平相對要低一些,我心裏麵說不定有好多壞主意呢。”


    易痕眸光微斂,俊麵含笑,“能引發吸引力運行的人,又怎麽會輕易被惡力所擾?”


    雖然那本書改變了自己的生活,但是樂小透對書中所說還是一知半解,她能做到的都是依書上所說按部就班的實行罷了,其他的倒沒深想。


    原本也是跟他玩鬧才說的,那樣說隻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對於惡力邊界的危險,她倒是一點都不怕,因為易痕在身邊,再大的危險都可以被他化為無。


    說那話時,她已經將手中的數片葉子,悄悄插到了易痕的頭頂上,此時看到易痕頭頂立著數片葉子,活像古希臘神話中拿葉片當頭飾的人一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可惜這裏沒有相機,要不一定要拍張當作紀念。


    沒有了對分離的擔憂,樂小透說了會話,便趴在易痕身上睡了過去。


    四周恢複了靜謐,大劍小劍也早已迴到各自的鞘中休息了,易痕頭上還留著某人的惡作劇,他伸手將那些葉片取了下來,低頭看了看懷中安睡的樂小透,苦笑著搖了搖頭,“還是睡著了老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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