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擠上了公交車,因是周末,車上人特別多,像魚肉罐頭般,人擠著人。


    很快樂小透就覺得不對勁了,怎麽身邊的人都朝著自己這裏擠,本來昏沉的腦袋更被擠得像漿糊一般。


    她朝四周瞄了一眼,這才發現身邊的人從老到少,都是雌性,一個個探頭探腦地朝樂小透身邊的易痕瞄去。


    易痕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車外飛速而逝的景物上,絲毫沒注意到車裏的目光。


    人民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不一會兒,樂小透便像霜打的茄子,生生被夾成片狀茄子,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裏哀歎,若是在遊戲中,我一定要用一招橫掃千軍,將你們這群花癡掃趴在地上。


    正當樂小透神遊天外,感覺快要掛掉之時,身上的壓力驟然一鬆,樂小透睜開滾燙的雙眼,看到易痕橫起長劍,將她身側的人擋了開去。


    “小透姑娘,沒事吧?”


    樂小透抬起頭,看到易痕關切的雙眼。


    剛想迴答,鼻子一陣發癢,忍不住‘阿——嚏’兩聲,掏出紙巾擤了下鼻涕,抬起頭對易痕湊了個笑臉,“沒事……阿——嚏!”


    周圍的人忙捂著口鼻別過頭去。


    下了公交車,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不停有人一顧再顧三顧他們倆,樂小透早沒精力管這些了,心裏略有些後悔,昨天不應該給易痕買那麽酷的衣服。


    易痕此刻上身穿著深棕色毛呢風衣,腳上蹬著深口黑靴,一頭黑發鬆鬆攏在腦後,活脫脫一個資深的藝術家打扮,他身材本來筆挺,步伐又沉著穩健,若是再配上一個墨鏡,絕對會被人誤認為明星。


    再過個馬路就到醫院了。


    樂小透看看四周,準備和易痕過馬路。


    一路走來,見慣了許多奇怪的事物,易痕由最開始的震驚變得平靜起來。


    馬路剛走過一半,左邊突然疾馳來一輛汽車,樂小透忙帶著易痕刹住腳步,可是他們前方的那個老大爺似是驚呆了,立在原地。


    身邊一空,易痕已飛速前去,挾住老大爺急速後退,兩人雙腳剛剛站定,汽車便一馳而過。


    樂小透的神經這才反應過來,前方老大爺已經雙腿一軟,坐在地上。


    方才還空無幾人的馬路,一會兒便圍了許多路人,大家指著老人跟易痕議論紛紛。


    “這傻小子估計要被訛了。”


    “說不定真是被他絆倒的。”


    樂小透哀歎一聲,曾經預想過無數次的事還是發生在自己麵前。她趕緊上前撥開眾人,看到易痕雙手撐著老人的腋下想將老人扶起來,老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罵道,“鬼孫子,嚇死我了。”


    完了,難道要被訛了嗎?


    樂小透拉了拉易痕的衣服,“那個,我們快走吧。”


    易痕微微點頭,雙手略一使力,老人已緩緩站了起來。


    樂小透湊到易痕耳邊,“趕緊走啊,快點,小心被訛!”


    易痕雙眉微微攏起,似是聽不懂樂小透的話,樂小透急得掐了他一下。


    正焦慮間,老大爺突然站直身體,指著樂小透,粗聲粗氣地說道,“小姑娘,年紀輕輕心眼咋就這麽壞呢,我看你要向這個年輕人學習,心思幹淨點。”


    樂小透張大嘴巴,哪有耳力這麽好的老人啊。


    老大爺得理不饒人,又狠狠批了樂小透一頓,大道理講了一句又一句,樂小透隻能暗中叫苦,訕笑著,點頭稱是。


    去醫院的路上,易痕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樂小透看在眼中,總覺得他在嘲笑她。


    好不容易挨到醫院,樂小透去領著易痕掛了號,然後又排隊候診,一番折騰下來,隻覺精疲力盡,哀歎道真不應該來醫院,還不如在家裏躺著。


    終於將藥領到,樂小透坐在門診房內的椅子上,坐等護士來紮針。


    整個病房坐滿了打點滴的人們,樂小透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護士拿著藥和輸液的管子,用沾了酒精的棉花在樂小透的手背上擦了擦,然後拿出針管。


    旁邊一直安坐的易痕突然身體一動,左手探向身邊的長劍。


    樂小透警覺,腦子清醒了大半,衝著易痕擠眉弄眼,易痕看了看樂小透,又看著護士手中的針管,似是很警惕。


    樂小透使勁搖了搖頭。


    “小姑娘,別亂動好不,我要紮針了。”護士顯然沒注意到旁邊劍拔弩張的氣氛,不滿的說了一句。


    樂小透情急之下,趁易痕猶豫之間,右手率先按住劍柄。


    易痕探手下去,預料中的觸感沒碰到,卻碰到一個溫熱柔軟的物體,他不由低頭一看,頓時臉色微紅,慌忙鬆開了手。


    這一刻,護士已快速將針紮好,將輸液管調節好,轉身而去。


    樂小透大舒了口氣,有氣無力道,“易痕,那是看病用的針,和針灸的針是一樣的作用,不是暗器之類的東西……”


    易痕微微皺眉,看著樂小透左手上那條蜿蜒而上的管子,接入上方一個透明的瓶子裏,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樂小透看著輸液管中的液體一滴一滴落了下來,隻覺眼皮沉重,打了個哈欠,靠著椅子睡了起來。


    不知睡了多久,樂小透揉揉眼睛,這才發現自己歪躺在易痕的肩膀上。


    易痕要比她高上許多,為了能讓樂小透的頭能夠到他的身子,正微斜著身子,讓左邊肩膀略低一些,饒是如此,他的身體也是筆直。


    樂小透有些不好意思,“我睡了多久……”


    易痕見她醒來,微聳了下左肩,神情有些不自然,答道,“一個時辰左右。”


    樂小透看了看輸液瓶,已經換了一瓶,這一瓶也快輸完了。


    一覺醒來,感覺燒退了許多,怪不得木鴻老說,感冒了別急著去醫院,吃點退燒藥,抗上個一兩天就好了。


    真該聽她的。


    兩人迴到家,樂小透吃了點藥就迴床上睡了,易痕依舊在客廳雷打不動地盤膝打坐。


    這一覺樂小透睡得更香,醒來後,天色已經烏黑,樂小透伸伸四肢,感覺不再那麽酸痛,隻是身上還有一些燙。


    樂小透突然想起,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自己沒胃口也就罷了,可是易痕一個大男人,一整天也沒吃東西。


    她頓覺有些歉疚,立刻下床跑到客廳,坐到打坐的易痕身旁,“易痕,易痕,你餓不?”


    易痕眼開雙眼,搖了搖頭。


    樂小透有些不相信,“怎麽可能,你一天都沒吃任何東西。”


    旁邊的男人微側俊顏,沉靜道,“其實,我不需要吃東西。”


    “不需要!”樂小透睜大眼睛,“難道你是神仙?”


    易痕微微一笑,搖搖頭,“在我的世界裏,隻有修為低的人才需要補充食物。”


    “那你們靠什麽來維持體能啊?”


    “靈氣。”


    “靈氣,看不見摸不著的,從哪來的?”


    “這山川河流,天地萬物,都有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靈氣,隨著每次唿吸吐納,它會進入你的身體。”易痕微一沉吟,“隻是靈氣多寡,各地有所不同,像小透姑娘你的世界,靈氣實在稀薄的可憐。”


    樂小透不禁看向窗外,雖然霧霾減輕了許多,但是一切都灰蒙蒙的,這樣的世界,又怎麽會有靈氣存在。


    “那,既然我這裏靈氣稀少,那你是不是得需要食物來補充體力?”樂小透興趣上來,腦子轉得飛快。


    易痕又搖搖頭,“暫時不需,食物吃進去,隻能汲取其中部分靈氣,剩餘的殘渣,還需要自己靈力化解,屆時得不償失。”


    樂小透撐起下巴,好奇道,“你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易痕沉默良久,一雙俊眸突然變得幽深,“很美。”


    樂小透再看看窗外霧蒙蒙的天空,心中有些內疚,隻是因為自己無意中瞎玩,卻打亂了別人的生活,於是低聲道,“你……是不是很想迴去?”


    “想……”易痕抬起頭,雙眸猶如一潭幽泉,深不見底,他似想到了什麽,微歎一聲,又道,“不想……”


    樂小透雖然外表大大咧咧,內裏卻很敏感,看著易痕的樣子,不由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易痕薄唇略牽,帶出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他搖搖頭,轉過頭看著樂小透,“小透姑娘的病好像大好了。”


    樂小透點點頭,“我這發燒啊,來得快去得也快。”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桔子,剝開拿出幾瓣遞給易痕,“不要再叫我小透姑娘小透姑娘,叫我小透好嗎?”


    易痕將她手中的桔子推了迴去,“好,入鄉隨俗,那我以後就直唿姑娘芳名了。”


    樂小透開心地點點頭,看來這家夥也並不那麽迂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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