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不同意也得等了你娶了關亦再說,能住西邊的小姐,為娘覺得應該也就是個小商鋪的閨女,到時候讓她做個妾就行了。”


    柳老夫人摸了摸柳瑾玉的頭發,“我的兒,你今天怎麽髒兮兮的迴來了?”


    柳瑾玉不想說今天迴來的時候被張興合不小心撞進了泥坑裏麵,張興合是典型的兩麵三刀,說是不小心,實際上都是有心。


    他自認為現在自己成了年,還要科考,早晚會成為家裏的頂梁柱,作為頂梁柱,有些東西真就不好往外說了。


    對著柳母他想著今日見到的關亦,因為之前有給他講過,所以他也沒有再追問,而是說道:“關亦家中既沒有錢財,家世也跟我不匹配,為何娘您非要我娶關亦不可?我爹不就娶了您一個嗎,我也隻娶一個不行嗎。”


    柳老夫人有口難言,不想對著柳瑾玉說他爹外室好幾個。


    然而此時不說也不行了,孩子大了,多少得讓他知道他娘為他付出了多少,他爹做了多少事,“你爹是我娘家後台硬,他在外麵有五六個人,孩子都好幾個,隻是娘怕你難受,就一直沒告訴你。”


    柳瑾玉作為柳家的獨苗苗,一直有著將柳家發揚光大的重大責任,而且就裏就他一個孩子,從來都沒人跟他競爭,不僅不懂這可貴之處,還早就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太重了,不想扛了。


    聽到柳老夫人的話後,他第一感覺是喜悅,然後看向柳老夫人。


    見柳老夫人的表情並沒有變,他傻乎乎的挺高興,“原來我是有兄弟姐妹的人啊,既然如此,娘你就讓他們迴府吧,到底是我父親的孩子,我現在也長這麽大了,理應包容兄弟姐妹,這對父親也是一份孝道。”


    柳老夫人第一次感覺柳瑾玉讀書讀傻了,她想:為娘我這麽辛辛苦苦的為你守著這個家,生怕別人謀走家產,讓你吃了虧,我付出這麽多,你向著外人,向著你那死爹!


    氣得她胸脯起伏著,死死地咬著牙,鼻孔都大了。


    一時間沒有控製住自己滿腔的怒火,給了柳瑾玉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你讀書讀傻了吧!好樣的不愧是你爹的兒子,你這一顆心是真向著你爹,合著還是我的錯了。


    我耽誤你和你的手足兄弟了,我耽誤你對你爹盡孝了,你要真想盡孝,你爹經常讓你在屋子看書,你怎麽不幹呢?”


    柳瑾玉挨揍有限,即便挨揍也沒有挨過嘴巴子,於是他突然間委屈了,難受死了,“您天天讓我出去配張興合,您這麽不說呢!我從小您就隻會給我壓力,也得看我願意啊!


    動不動就拿張興合跟我比,張興合的爹是厲害,您就是想讓我卑躬屈膝的跟在他們身後撿點金沫子,我是個男人,我不要!


    而且我爹被你弄得都不願意迴府了,我一直顧忌著您的想法,所以再不願意也得迴來聽您念叨,也知道家中重擔,所以每日溫書。


    現在我突然知道我有兄弟姐妹了,有人願意為我分擔分擔了,又是您一直阻攔,不讓他們進門,那若是您和兒子在外麵,您又是什麽想法?


    有些話兒子不說,您自己好好想想,您究竟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這麽多年一口氣讓您不痛快了!”


    說過之後柳瑾玉捂著自己的臉,繞過柳老夫人便往外麵走去。


    柳老夫人沒能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兒子給說了,而且孩子還挺會替他人著想,讓她自己反省。


    她反省個屁!


    “你上哪去!”柳老夫人大吼一聲,“你還要不要我這個娘!”


    柳瑾玉豆腐塊似的臉蛋一個紅彤彤鼓起來的大手掌印子,半張臉一下一下的跳著疼,他捂著臉,臉越疼,他心裏越覺得委屈,越覺得生氣。


    聽話了這麽多年,終於有一刻崛起的時候了,站在一棵大樹前麵,甕聲甕氣的落下狠話:“這個家,爹不愛迴,兒子早也不想迴了,娘您自己過吧!”


    說完之後,他便一閃身做出了大門,柳老夫人看著他一閃而過的衣擺和白邊的黑色布鞋,眼前沒有了柳瑾玉的影子。


    那個帶著柳瑾玉過來的小廝見到此情此景隻是恨不得原地消失,下巴貼在自己的胸脯上,雙手放置在自己的小腹上,雙眼緊緊閉著,隻盼別殃及到他身上。


    終於小廝聰明了一次,跟柳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我跟著少爺,您放心,不會讓少爺出事的!”說完,他不管扶著桌子又悲傷又憤怒的柳老夫人,腳底抹油似的溜走了。


    柳老夫人氣得想讓人將柳瑾玉抓迴來,沒想到自己生了一隻白眼狼,白眼狼敢這麽說自己,就應該將白眼狼抓迴來,天天按在書桌前,自己天天在他耳畔念叨,一不聽話就直接用戒尺狠狠地打。


    自己這麽多年哄著,有什麽好一點的滋補的藥,燕窩人參跟排隊似的往他這邊送,這花費了府裏的大半銀兩,結果自己落得了他這麽一句話。


    早知今日,當初就得嚴家管教,將他收拾的老老實實,一點主意都沒有!


    她發了狠,上前幾步想命人將柳瑾玉抓迴來,然而已經站在門口了,她扶著門,眼眶一熱,心想:人若是抓了迴來,但是然後呢?


    她們母子還要怎麽相處呢?難道真就要像仇人似的過下去了?


    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落在了地麵上,浸濕了地麵上小小的一片區域,她突然間衰老了似的,弓著背擦了擦眼淚。


    藏在一邊的丫鬟見到此時的柳老夫人,知道柳老夫人也是冷靜下來了,上前攙扶著說道:“少爺也是長大成人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而且他知道這麽多年您也是為了他好,想必耍完小性子也就迴來了。”


    柳老夫人擦著淚水,可是淚水怎麽也擦不幹淨,她想自己真是白活了,相公不愛,兒子討厭,可是自己明明是為兒子好的,“我沒事,這孩子從來沒有跟我鬧過別扭,我就等他迴來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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