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新聞稿?


    現在是下午四點鍾,讀什麽新聞稿?


    當時的電視台,隻有在早、午、晚固定的時間段播出新聞,而不像後世那樣有專門的新聞頻道,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播新聞。


    不知為何,桂啟忠隻覺得有一絲淡淡的涼意從腳心升起。這種時段插播新聞,而且還是那位播新聞聯播的男主播來讀稿……


    屋子漸漸靜了下來,原本在領導們進門時被顏帆刻意調低了音量的電視機,發出微微的聲響。


    柳蔚虹走過去,將電視機的聲音調到最大。


    沒有人能猜得出她的用意到底是什麽,但沒有人阻擾她,或是打斷她,人們隱隱覺得,好像,似乎,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奇詭地靜謐著的活動室裏,那位向來以穩重老練而著稱的男主播,在用激動的語調反覆播報著一條簡短的新聞――


    蘇國,政變!


    柳蔚虹清楚地記得,這一年的八月十九日清晨,蘇國首都總統府鍾樓上的大鍾剛敲完六響,蘇國中央電視台和廣播電台同時報告頭條新聞:


    蘇國總統因健康原因不可能履行總統職責。根據蘇國憲法,副總統代行總統職務,蘇國的全部權力交給蘇國家緊急狀態委員會。


    在再生後的平行世界裏,這一劃時代的歷史事件,原版重現。


    此刻,全球政壇都被這平地炸起的驚雷給轟得混亂不堪。隻要稍有見識的人,都能預想到這件事講給全球局勢帶來天翻地覆的影響。


    看著桂啟忠以及他身後那些隨從們死灰般的麵孔,還有屋內諸人活見鬼似的表情,柳蔚虹隻想好好放聲大笑,笑它個整天整夜!


    她,賭贏了!


    ☆、203:最高首長要見你!


    “餵?”


    柳蔚虹剛接通電話,立刻聽到唐飛揚以他一貫的霸道口吻說了句:“我在你們學校門口,馬上出來!”


    “……”


    什麽人嘛!


    柳蔚虹撇撇嘴放下電話,麵上卻依然滿是笑意。


    方才,桂啟忠灰溜溜地走了,一眾校領導也呆呆地跟了出去。記者團的朋友們也都呆若木雞地看著那不住滾動播出國際新聞的電視機,所有人都像一腳跌入夢境中一般迷迷糊糊的――當然對某些人來說,是噩夢。


    柳蔚虹不想在這種時候和人多解釋什麽,剛趁著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的時候走出了活動室,就接到了唐飛揚的電話。


    這傢夥,來得還挺快,看來也沒老實在他那花蔭市裏呆著,不知跑到市裏來搞什麽鬼。


    事實上,唐飛揚是被叫到市裏來談話的。找他的人,還是那位對況政局死心塌地得讓人難免產生某方麵曖昧懷疑的省宣傳部長,師振露女士。


    柳成邦不配合省宣傳部門的工作,連帶著下麵幾個區也都無視省委的決定,屁座談會都沒開過。而作為南都市唯一代管的縣級市花蔭市,唐飛揚同樣對師振露很不感冒,陽奉陰違得厲害。


    師振露拿柳成邦沒法子,壓唐飛揚還是夠格的,便直接將他召到市裏來“做做工作”。


    結果她才剛批評了唐飛揚兩句,馬上就從秘書那裏得到了蘇國政變的消息,這趟談話也就無疾而終了。


    “那麽著急找我出來幹嘛?”


    柳蔚虹施施然開了車門坐進來,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甚至很放鬆地伸了個懶腰。


    “你早就知道蘇國會政變?”


    唐飛揚一手撐著方向盤,雪刃般的兩道目光卻鎖在她的身上。柳蔚虹笑嘻嘻地說:“對啊,我不僅知道蘇國近期會政變,我還知道具體是哪一天,什麽時間呢……”


    她這麽說。唐飛揚反而無奈地說了句:“說正經的。”


    “我這就是正經答案啊。珍珠都沒這麽真。”


    唉,不是她不坦誠,她可是連人生中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他了。他不相信有什麽法子呢?


    柳蔚虹笑得更舒心了,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座位上,像隻饜足的貓兒似的。看在唐飛揚眼裏,隻覺得這小妖精又可愛又可惡,但還真是沒法相信她剛才說的那些事。


    怎麽可能呢?


    唐飛揚是認可柳蔚虹那篇文章的觀點的,否則也不會幫她發出來。他為了幫她。幾乎是將自己的仕途給壓上去了。無論是家族內部還是官場之上,他所需要承受的壓力都大得超乎柳蔚虹之前的想像,隻是他沒有告訴她罷了。


    他明知後果,卻仍是不管不顧地幫她。連他事後迴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怎麽會被情感沖昏了頭腦呢?


    他將所謂官場規則拋到了九霄雲外,猶如一個不諳世事的小青年般,為了討得心上人的歡心而傾盡心力。


    盡管他明白這會使自己陷入極度被動的局麵,但他並不害怕。


    然而當局勢越來越惡劣,他所承受的各方質疑、壓力越來越大的時候,蘇國變天了!


    沉穩如他。都呆愣了許久才緩過來。


    這簡直是像小說裏寫的那樣離奇,令人難以置信。蘇國怎麽說變就變了。半點前兆也沒有呢?


    全國上下都沒有人看得準這事,唯獨柳大小姐鐵口直斷說出來了,還鬧得這麽大。蘇國也太給柳大小姐麵子了吧?


    “唐飛揚,你讀過張愛玲嗎?”


    柳蔚虹突然問。


    唐飛揚搖搖頭。他知識麵很廣,但終究人力有限,精神都是放在與政事有關的事情上。文學之類的東西,涉獵較少。


    “張愛玲在她的《傾城之戀》裏。寫了一個亂世中的愛情故事。”


    柳蔚虹的語調軟軟的,透著說不出的嫵媚。唐飛揚倒是少見她這般放鬆的樣子。往日在他麵前,她總是保持著一分戒備。大概是今天的事情讓她太開心了吧!


    唐飛揚也能理解。連他自己。都沒能沉住氣。


    柳蔚虹簡單幾句介紹了《傾城之戀》的故事,最後明眸婉轉,柔聲笑道:“香港的陷落成全了白流蘇的愛情。她在結尾時說,也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顛覆了……”


    “所以,這次或許是上天要成全我,就讓一個國家都變天了吧。”


    她俏皮地豎起右手食指,指了指天上。


    “你呀……真是個小女孩。”


    唐飛揚更無奈了。好端端的國際大事,到她這兒,卻拿愛情小說來打比方。


    吶,這人真難伺候,說真話他不信,胡扯一通他又說自己幼稚……懶得理他。


    和唐飛揚吃了頓晚飯,柳蔚虹沒有在外頭耽擱太久,就趕迴了柳家別墅。


    柳成邦並不在家,隻有廖碧瑩和柳世暉在家吃飯。廖碧瑩見柳蔚虹迴來了,忙讓做家政的大嫂取碗筷。


    柳蔚虹說自己吃過了,廖碧瑩卻還是讓她在餐桌邊坐下,叫她喝碗燉湯。


    “喝碗海帶排骨湯吧,很鮮的,夏天喝去去暑氣。外頭的飯菜都是用味精調味,哪有家裏做的好。”


    廖碧瑩還年輕,但做媽媽的人,心態自然而然就總以家庭為重了。柳蔚虹笑笑,接受了繼母的好意。


    廖碧瑩知道柳蔚虹一迴來,肯定都是要和她爸爸商量事情的。


    “你爸爸今兒估計沒這麽早迴來了。剛才秘書打了電話迴來,說是省委召開什麽緊急會議,要開會開到很晚呢。”


    柳蔚虹微微頷首,埋頭喝湯,果然鮮甜無比。


    也是,北方強大的鄰國發生了這般重大變故,國內自然要做好必要的應對準備。省委這個時候召開緊急會議,正在情理之中。


    隻是不知他們是否提到了自己的文章?


    她又想到今兒桂啟忠離開時那張死人臉,心頭一陣暢快。不過她也沒得意多久,想想又不是當真出自自己的指揮所得,不過是占了個先知先覺的重生優勢,有什麽好得意的。


    要不是唐飛揚幫她,老爺子護著她,又正好碰上邴義州對桂啟忠早有不滿,她連個預備黨員都未必能保住呢。


    她從下午起亢奮不已的心情,隨著這碗清涼滋潤的湯水下肚,慢慢也平靜下來了。


    一家人吃了晚飯,她又陪弟弟看了會兒動畫片,兩人還玩起拚圖來。反正還在放暑假,柳世暉這小孩子沒什麽作業,卻是可以放開來玩。


    廖碧瑩算是個挺開明的媽媽,並沒有死逼著兒子學這學那。但柳世暉輕鬆的日子也沒兩年了。等他過了十歲,肯定也要像許多世家子們一樣,接受家族製定的精英培養計劃。


    身為柳家家主的獨生子,柳世暉是沒法像普通的男孩子一樣玩玩鬧鬧地長大的。


    正是想到弟弟日後要受的嚴格教育,柳蔚虹對他更多了幾分憐惜。就讓他趁著這兩年多玩玩吧。


    兩姐弟正玩得不亦樂乎,柳蔚虹忽然聽見別墅門外響起汽車的聲音。


    她忙將手裏的拚圖交給弟弟,摸了摸柳世暉的頭,朝客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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