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鴻鑫的確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輕。馮川來看過,初步診斷,是肝壞死。


    聶錚聽到這個消息,一時不知道該有什麽情緒。


    哎。馮川輕歎,拍了拍聶錚的肩膀。作為好朋友,當然清楚聶錚複雜的家庭關係。從血緣上來說,聶錚是聶鴻鑫的兒子,但從人倫關係上來說,他們毫無關係。


    “能治嗎?”聶錚還是問了。


    馮川皺眉,“如果你的肝髒配型合適,你願意嗎?”


    這個問題,把聶錚給問住了。聶錚絕對不是會被道德框架給束縛住的人,但他姓聶,管理著偌大的聶家。


    沒等聶錚做決定,葉婉蓉就哭著來找他了。


    “阿錚。”葉婉蓉哭哭啼啼,抓著兒子。


    聶錚明白她的意思,他的母親,這輩子愛的人,隻有聶鴻鑫,盡管那個男人從來沒有愛過她。


    葉婉蓉懇求,“阿錚,你救救他、救救他,他好容易才迴到我身邊……”


    “……好。”


    聶錚這輩子愛的女人有三個,一個是筱筱,那是他自發的愛,另兩個一個是葉婉蓉、一個是小魚兒,是血緣天性。


    葉婉蓉再怎麽不好,也是他的母親。


    “阿錚。”葉婉蓉握緊兒子的手,“謝謝,謝謝你。”


    於是,聶錚接受了檢查。


    但是,非常遺憾,聶錚的配型並不合適。這麽一來,聶鴻鑫陷入了絕望。


    葉婉蓉知道後,當場暈了過去。


    聶錚敲開了聶鴻鑫的房門,聶鴻鑫看起來憔悴不少,但是,卻比他想象中的要鎮定。


    一進去,聶鴻鑫甚至還在抽煙、喝咖啡。


    聶錚皺了眉,抬手將他的煙給抽走,擰滅了,咖啡也給端走、撤下。


    嗯?聶鴻鑫失笑,“怎麽,我的兒子,竟然關心起我的健康來了?哈哈,這真是……稀奇。”


    聶錚皺著眉,“她不希望你死,你還不能死。”


    “是嗎?”


    聶鴻鑫笑容斂去,“我這輩子,遇見葉婉蓉,還真是他媽的憋屈,連死,都要她同意?”


    聶錚麵上無波,對這樣的話,他從小已經聽的習慣了。


    “告訴我,在外麵有孩子嗎?”


    “嗯?”聶鴻鑫訝然,“你想幹什麽?”


    “我也可以去查。”聶錚言簡意賅,“不過,你的身體不知道耽誤的起不?所以,還是你自己說吧,這樣可以節省些時間,你也少受罪。”


    聶錚的配型不行,那隻能指望聶鴻鑫有私生子了。


    “不知道。”


    聶鴻鑫搖搖頭,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還打了個哈欠。


    聶錚隱隱煩躁,“這是你的命!”


    “對啊。”聶鴻鑫坦然的點頭,“是我的命,你著什麽急?這條命我不想要了,我已經活累了。”


    聞言,聶錚一驚,他活累了?


    “哈哈。”


    聶鴻鑫大笑,“別這麽個表情啊,人啊,活著未必是好事,我啊,早就該死了。”


    聽了這話,聶錚心上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些年,他們父子沒什麽交流,聶鴻鑫荒唐一生,他本來可以不這麽活,沒人能夠理解,他為什麽把自己過成了這樣。


    事到如今,聶錚也不想深究。


    他站了起來,“既然這樣,我無能為力。”


    “等一下……”


    聶錚頓下了步子,聶鴻鑫叫住了他。


    聶錚以為,聶鴻鑫到底還是惜命的,所以,是想說些什麽了?他當真還有個弟弟、妹妹?


    可是,聶鴻鑫一張嘴,卻讓聶錚覺得匪夷所思。


    隻聽聶鴻鑫問到:“你太太,那個……封筱筱,她……好嗎?”


    嗯?聶錚驚愕,完全不懂聶鴻鑫為什麽問起筱筱。


    聶鴻鑫目光有些閃爍,竟然說到:“能,讓她來看看我嗎?”


    什麽?真是驚訝一波接著一波。


    嗬。聶錚輕哼,“你說什麽?”


    “怎麽……”聶鴻鑫麵色一沉,“我是她公公,現在病重,讓兒媳婦來看看我,是什麽過分的要求?”


    聶錚擰眉,“晚了,她現在不是聶太太了,她沒有義務來看你。”


    “什麽?”


    聶鴻鑫一怔,坐了起來。


    “你們離婚了?你們竟然,離婚了?”


    他這麽激動,更是讓聶錚不明所以。


    聶鴻鑫追問,“為什麽離婚?你不是很喜歡她嗎?當年我給你安排的人你不娶,自作主張娶了她!既然這麽喜歡,為什麽離婚?”


    聶錚滿心疑惑,一言不發盯著聶鴻鑫。


    “你……”聶鴻鑫越發激動,“你還真是跟你媽一樣!隨隨便便!”


    他這是,替筱筱不平?


    聶錚輕嗤,“你是不是忘了,你差點弄死她?”


    那一次,聶鴻鑫同時綁走宋菲雪和筱筱,要不是商君辭及時趕去,筱筱就被聶鴻鑫給活活燒死了!


    現在,聶鴻鑫這麽一副嘴臉,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死了嗎?”


    聶鴻鑫譏誚著,反問。


    “我真的弄死她了嗎?”


    聶錚怔愣,事實上,當然是沒有。瞬時,聶錚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哪兒不對。


    “出去!”


    聶鴻鑫怒喝,“你和你媽一樣,看到你們,隻會讓我生氣!”


    聶錚哂笑,當他喜歡留在這裏?他一刻不停留,出了房門。隻是,站在房門口,疑惑叢生,筱筱對於聶鴻鑫,究竟有什麽意義?


    難道說,聶鴻鑫是對筱筱起了那方麵的心思?


    可是,並不像。聽聶鴻鑫剛才話裏話外的意思,到像是責怪聶錚更多。聶鴻鑫像是並不希望他們離婚,那麽,也就不太可能是對筱筱有那方麵的意思。


    聶錚稍稍鬆了口氣,若是聶鴻鑫敢對筱筱有那種心思,光是想想,他都無法忍受。


    那麽,究竟是怎麽迴事?


    老傭人送聶錚出門,聶錚問到:“夫人怎麽樣了?”


    “夫人睡著了。”老傭人連聲歎息,“先生這麽一病,夫人也支撐不住了,小聶先生,你可要想想辦法啊。”


    聶錚擰眉頷首,如今,他除了盡力照顧,隻怕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筱筱,筱筱。


    聶錚默念著封筱筱的名字,雖然他們現在狀況焦灼,但聶錚並不覺得累,相反的,隻要筱筱還在,聶錚就會永遠充滿鬥誌。


    星河灣。


    “阿嚏阿嚏……”


    封筱筱捂住鼻子,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翁千歌咬著薯片,懶洋洋的開口,“有人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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