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瓦剌來戰,皇上遣他去戰,臨走前,陸遠去了徐槿的墳前,徐槿葬在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是她喜歡的清淨的地方。


    那天下了雨,陸遠撐了一柄十二骨的竹傘,他立於墳前。


    山間是霏霏的細雨,煙雨朦朧,她墳前的樹木開的正好,青翠的清香,陸遠抬手撫上了石碑,她已經走了六年了,長眠於腳下的這塊土地。


    往常的一幕幕浮現,她伴他成長四年,她笑著叫他“阿遠,”她發怒時微蹙的眉心,還有她死前。


    她死的那晚起了風,燈火搖曳,她的容顏依舊如初,她握住他的手道:“阿遠,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咱們總會再見的。”


    這些刺在他心底,綿密又細緻的疼,初時不以為意,發現時已經病入膏肓了。


    程臨在後麵提了一盞燈,這細弱的燈映亮了前麵的一方小世界,都說人死了以後要有盞燈才會找到路,可是你在哪兒呢,陸遠想。


    陸遠接過燈,程臨後退,淅淅瀝瀝的雨聲作響,陸遠神色溫柔:“我又該出戰了,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傷,卻都沒能要了我的命,若是能將我的壽數分你一些多好。”


    可是石碑不語,隻有穿過林間的風聲。


    陸遠又說:“這迴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迴來,若是能迴來,我就繼續找能復活你的方法,若是不能迴來,”他說到這裏笑了下:“那也很好,這樣我就能去陪你了,地下那麽冷,有了我你會暖一些的。”


    “妧妧,我走了,不管怎樣,咱們總會再見的。”


    不管以什麽方式。


    …


    陸遠去了北境,時日過去,冰天雪地,徹骨的寒冷,在那裏他收拾了劉全,將兵權全部收進手裏,他打算最後一戰,一舉殺退瓦剌。


    出戰那天下了雪,從未見過那麽大的雪,浩浩蕩蕩,幾乎迷了眼。


    在雪穀裏,他按照計劃作戰,可卻全盤皆輸,敵人好似知道他的每一步,他哪裏不知道,這是有內奸,無力去想其他,他機械的殺敵,直到沒有力氣。


    雪穀上層層疊疊的屍體,都是他的夥伴,陸遠也隻剩一口氣了,他周身都是傷痕,那些將士不肯放過他,最後一刀,直直刺進他心髒。


    陸遠像是墜了線的風箏,他倒在了雪地上,心口的血緩緩流出,染濕了他的吉祥結。


    瓦剌兵將撤退,雪穀又恢復了從前的寧靜,陸遠的眼睛半闔,天空中全是紛紛揚揚的雪花,他的胸膛有風穿過,空空蕩蕩。


    陸遠卻沒有一絲掙紮渴望,死了也好,他能在地下見到她了。


    陸遠身上的溫度逐漸消失,他閉上了眼睛,靜靜等死,可忽然間,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還有她給的吉祥結,他費盡力氣想摸一下那吉祥結,可他隻瞧見被他的血染紅的吉祥結,卻沒有力氣碰到了。


    世人大多祈盼長命百歲,長長久久的活下去,陸遠卻隻感覺時日艱難,沒有她的世間,談何人間,他隻願陪在她身邊,不論何時,不論何處。


    雪光晃眼,陸遠在光暈處看見了徐槿。


    她穿著一身大紅的嫁衣,眉眼如畫,嘴唇像花瓣一樣,向他招手:“阿遠,過來呀。”


    陸遠發現她細白的手心裏是一顆看起來很甜的糖,像是迴到了初見的那一天,陸遠想抬起手去碰碰她,她這是來接他了嗎?


    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想隨她而去了,直是拖到了現在,他在半夢半醒間抱住了徐槿,說:“妧妧,你終於來見我了。”


    誰也沒有瞧見,被心口血染濕的吉祥結無風自動,巫曾經說過:“走過輪迴,感動上蒼,或許可以重新來過。”


    如果有下一世,希望我們還能遇見。


    陸遠閉上了眼睛,永永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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