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肖淨微扯嘴角,並沒迴答她的話,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貪焚看她的金問夜,平淡道:“金兄似乎極忙,我們就不做打攪了。”說著將杜月心扳轉過身,“走吧。”不由分說拉著呆若木雞的她就走。


    杜月心仍由他拉著走,實在反應不過來這說結束就結束的話題,她扭頭再看金問夜,他正與一名年長者交談著。她緊了緊手中的劍,她不急於一日。


    她被侍從安排在西廂的女賓居,是一個自成格局的小院落,相當的淨雅。並且還有侍從隨時待命,可見廖百花其用心良苦,力圖招待好每一位賓客。


    “你怎麽在這?”杜月心的訝異是可想而知的,女賓廂房裏出現個男人,換作誰都會吃驚。


    “你看不出來嗎?”白肖淨端著藥碗,正好將她堵在房門前,也不管她同意與否大步邁入房內。


    她對天翻了個白眼,抱怨道:“真是日日不落啊!”她轉身看著他身影,發現他並無要走之意,奇道,“你還有別的事?”


    “自然還有別的事,不然你真當我如此悠閑,特意來此隻為送一碗藥。”他含笑說著,語氣中夾著莫測高深,灼灼盯視著她。


    她心中突然有了領悟,不禁邪笑看他,輕佻道:“我知道了……是來會相好的,是不是。”她沖他擠眉弄眼。


    這迴答是白肖淨始料未及的,他原是想來尋她告知他心中想法,卻教她弄得沒了心情,他口氣開始有些橫:“快喝你的藥吧。”


    “哦。”她暗自吐舌,不知自己哪句話又惹到他老人家了,她迎合的應著,老實將藥喝下,忍著想撓牆的衝動,等稍稍緩解欲往外走。


    白肖淨阻攔,不解道:“外麵天色已是不早,你還要去哪?”她此刻出去,是要上哪?浮上心頭的想法隻有一個。


    “我要……去茅房。”她低首,輕道。


    “什麽?”他沒聽清她在低喃什麽,再問了遍。


    “我要去茅房。”杜月心瞪著眼,惡狠狠道。非要這般鍥而不捨的追問,她就不能有點女兒家的隱私嗎?


    白肖淨訝然怔了下,沒料到她是要去茅房,多少有些尷尬,他清了清嗓子,隻道:“那快去吧。”遭她一記狠瞪,他淺笑以對。


    唉!這可如何是好……她又迷路了。


    她很納悶這莊內路線為何能左繞右拐的如此複雜,更讓她奇怪的是,這明明是百花山莊可放眼望去卻是滿眼的青竹,沿路走來隻瞧見大片竹海,哪瞧得見花的影子。這百花山莊難道是想拿這竹子冒充花不成,如此是否有些過於牽強了些。


    “你又迷路了?”


    “唉,可不是又迷路了,我這不認路的本事也是日益見長,可是這也不能全怪我,這山莊個個大的跟磚瓦不要錢似的,都死命往大裏造。造大點我也不說什麽了,可好歹哪是哪的總要有所區別吧,弄得跟迷宮一樣誰走的出去啊!且說好的百花山莊花是一朵沒見,就聽這竹子嘩啦啦的響,難道帶嘩的就是花啦!”她憤憤道。本是想來瞧瞧這百花山莊的花景,可來了才知這裏壓根沒有花,這心情的起伏讓她怎不生氣。


    “山莊得名百花,是因莊主名叫廖百花故起名百花,並非莊裏種滿百花。”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鑄劍的山莊叫鑄劍莊,那百花山莊就是百花盛開的山莊,是我先入為主了。想來上迴迷路也是在山莊,而且隻要一迷路就沒好事,總會不巧遇上一些要命的人,看來這次……咦?我在說什麽?”她在這說什麽?恍然迴神才發現,她是不是跑題有些嚴重,而且誰在與她說話。


    杜月心猛然意識到身後那人是誰,竟害怕起來,僵直著身子不敢迴頭。她在猶豫間,忽感受到他健碩的身軀貼在背後,低沉易教人沉迷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我在尋找一個姑娘,一個不知長相,不知芳名,不知來歷的姑娘,她不曾說過,我也未曾問過,我想著總有一日待她恢復原來的容貌時,這些她都會告知於我。於是,我守著她,等著她,可是最終等來的卻是那不留痕跡的別離。她是我等了許久才等到的姑娘,也是我不想失去卻不慎丟失的姑娘,我想要去尋她,但突然發現,我一點也不了解她,她的名諱,她的相貌,她的來歷都是一個迷,似乎她除了記憶什麽也沒有給我留下,我拿不出關於她存在過的任何證明,隻因在別人眼中她是另一個人。”聲音突然停住,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死寂,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結,四周寂靜無聲,就連剛才沙沙做響的竹林也安靜了。


    過於寂靜的氣氛,讓杜月心有種莫名的壓迫感,一顆心懸得老高,她不知現在要怎麽做,是說點什麽,還是轉身麵對,心思百轉,她咬唇,硬著頭皮緩緩扭頭看去,不期然對上一雙陰鬱的黑眸,她心中微有苦澀。


    她的歸屬終還是尋到她了,天底下少她一人這世間照樣不變,不會因她的消失而崩塌,但唯有這個男人會因她的消失而崩潰吧?也唯有這個男人會因失了她而傷痛吧?隻有他才會將她放在心尖上,記掛著,疼愛著,渴望著。她到底在質疑什麽,無論她變成什麽樣,他對她的情始終不變。她隻是在乎,在乎他會如何看她,她已然將他放在心上,因此變得開始膽怯。


    見她終於看他,他才徐徐開口。“尋不到她,我便等,等她來找我,想著不久定會有那麽一個姑娘,會拿著問情劍來找我,告訴我她來還我的情,但我等著盼著,卻仍未見她來。她曾說她因摔傷頭而失了從前的記憶,我擔心她這次也會如此,怕她忘了與一名叫金問夜的男人所經歷的種種,忘了那個男人對她的情意,忘了他許她的一生一世,忘了他說要護她周全卻未遵守承諾,亦怕她忘了她肩上的傷從何而來,忘了她的手為何會殘,忘了她欠的情還沒有還,忘了她答應過那個男人她很快就迴來。”他的聲音低沉有力,話語中隱含著一絲傷痛。


    她一愣,眸底湧起熱氣,不禁低首。是啊!她說過她很快就迴來,但她卻失信了。他在等她,可是她卻趑趄不前,她總是那麽自私,隻想到自己若去尋他,許會被他所嫌棄,一想到可能會受到傷害,她便膽怯了。他的情意總讓她感到不真實,他那麽好卻傾心於她,她對自己沒有那份自信,才會有患得患失的心情吧?她害怕啊!怕麵對現實,怕事實不是她想的那般情深,怕自己如今的相貌會遭嫌棄,怕到頭來隻是自己放不下……


    不知道要以何表情麵對他,喜怒哀樂都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最終定格在她臉上的是那抹笑,那抹釋懷而坦然的笑。她迴身,笑看他。


    金問夜見此不禁一怔,俊顏抹過傷痛,那笑是她墜崖時最後的表情,不是對他的怨恨,也不是對他的不舍,而是釋懷,她放下了她的執念,也放下了她的情意,她捨棄一切離他而去。如今再見這抹笑,他不知,是該歡喜她還好好的活著,笑著,還是該憂慮她是否已將他的情意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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