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她是時候該放開那根救命稻草了,她不再掙紮,生死有命,她一人死便好,她已不想再做他的包袱。縱然他武藝出神入化,也無法同時救起二人,他沒忘記她就已經足夠,她不想奢求太多,她隻求他能安然而退,他還有大把時光,但她已是大限將至。


    “金問夜,我欠你的隻能下輩子還你了。”她喃喃,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耳邊隻有風聲,狂嘯的風聲……眼裏竟神奇般地瞧見了金問夜怔驚的表情,她失笑,如此距離早該看不清他的臉,又如何看清他表情,定是她心中所想,她閉眼任身體飄浮在空中。


    她每每總是徘徊在鬼門關外,恐怕這次是真的要進去了。


    或許下輩子……許是遇不上如金問夜這般待她的人了。


    念及此,淚又溢出眼框……


    ☆、第十二章


    潺潺的河水,冰冷刺骨,河水流淌之聲若有似無的傳入耳中……


    杜月心皺緊眉頭,想要睜開幹澀的眼,費了半天力才終於撐開沉重的眼皮,放眼看去竟是一汪清清河水,看來她落崖後被河水衝到岸邊了。她再眯眼,將視線聚焦在遠處一點,離她五步開外好像有一個身穿紫衣之人。紫衣,應該是位姑娘吧。太好了,姑娘向來好心,若是瞧見她定會救她。正心喜那人一定看到她了,許等下就會來救她,可豈料那人起身便頭也不迴的走了。


    杜月心驚訝之餘忙喊住那人:“等……等下,姑娘,你……難道沒瞧見我倒在這裏嗎?”她是沒看見,還是故意裝看不見?


    那人聞言頓住腳步,迴身看她,漫不經心道:“你可看清楚,我可不是什麽姑娘。”說完似又要走。


    這人是怎麽迴事,就算他不是姑娘,那都叫他救她了居然還無視她。她此時連聲音也說不完整,試了好幾次,才又開口:“你就這樣見死不救,難道心中無愧嗎?”她雖已怒火中燒,但此時吐出的話語卻軟弱無力,聽上去如蚊子哼哼般無聲。


    她眼前有抹紫色在飄動,她這才意識到男子不知何時已到她身前,他俯身打量著她,嘖嘖道:“若是個美人我興許會救上一救,不過依我看,你似乎還算不上是個美人,頂多也就是個女人。”


    杜月心費力抬眼看向男子,這才看清此人長著一張桃花臉,言語略帶輕浮,隱隱飄著一股異香。她幽幽道:“你對美人的標準是不是有些太高了。”她現在可還頂著望月梅的臉呢,若這還算不上得美人,那他眼裏的美人興許隻活在天上了。


    “想來可能是我生得太過好看,而看待美人的標準就過高了些。”他隨意解釋道。


    被他說得她竟無言以對,也罷,就當他生得貌似天仙,可一個大男人說出此等話不覺得……不合適嗎?不過為了保命她忍,她咬牙勉強擠出一絲笑,遊說道:“我雖不是個美人,但我家中有個貌比天仙的姐姐,倘若你今日救了我,為報救命之恩我定將家姐介紹於你,如此一來你也算是間接的救了個美人,不是嗎?”她現在若有力氣都快給他下跪磕頭了,這河水冷得刺骨,她一刻也不想再泡在這了。


    男子聽她說完竟大笑起來,連連說:“有趣,有趣。看在你如此有趣的份上,我就勉強救你一次吧!”


    他是真的很勉強,聽他語中之音就知道,他有多不情願,不過她已經抓住這救命稻草,自然不會輕易放手,萬事皆以保命優先。


    白肖淨將她從寒潭中抱起,驚愕於她的瘦弱,女子該有的軟綿身子她卻隻有一把瘦骨,濕透的羅裙將她瘦弱的身形顯現無疑。這般女子實在不合他喜好,他蹙眉,瞄了眼她過瘦的身子,懶懶道:“外界是在鬧饑荒嗎?你多久沒吃飯了?”依他推斷少說也有十天半月,不然餓不成這樣。


    “呃……我也不想瘦成這般,奈何虛不受補。”她在九華一直是好吃好喝,但就是養不胖,金問夜每每見她總會先嘆上一聲,她對此隻能無奈聳肩。


    迴憶如潮水湧上心頭,過往點滴皆是他待她的好,但他的好她已無緣再受。她無力地靠在白肖淨肩頭,發現剛才聞到的異香甚是濃烈,原來是他身上的味道。


    男子帶香實屬少見,莫不是他天生如此,便是他身處環境所至。


    “我這可沒有好吃好喝可以待你,到時別瘦得沒形了。”他事先提醒,免得到時說他有心虐待。


    她抬眼看他,軟聲道:“我盡力吧!”鬆了心神,這眼皮便開始沉重起來,眨巴了幾下,終還是暈暈沉沉的睡了過去。


    白肖淨隻覺得懷中人兒身子一軟,便知她已失去意識,他低頭瞥了眼她手中死死握著的劍,復又看向遠處,近日這境憂穀好似多事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藥草味,讓她不禁又想起那些喝藥的日子。


    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色沙曼,她微微偏過頭,模糊不清的看到一個紫色身影。


    哦,她想起來了,是她的救命恩人,準確的說是被她強迫著救她的救命恩人。此情此景是如此熟悉,不免讓她想到在荒山被救的情景,她也是如此躺在床上,可是那時她是心懷感恩,一直感謝著老天爺沒有放棄她。如果……那時就死在荒山的話,她或許不會如此透徹的明白這世間的無情,也不會知道……自己的愚昧,相信救她的人都是好人,相信報完恩便可不再欠人情,可到頭來自己隻是他人利用的棋子,即便不是她,也會有另一個假冒的望月梅。但她也明白了世間的另一種美好——金問夜,他對她的好興許她是一輩子也還不清了,思及此,心中微澀,淚竟這樣溢出眼框。


    “你怎麽又哭了。”不知何時紫衣男子已坐在床邊。


    “什麽叫又,我這才剛哭啊。”她喉口微啞,疑惑道。


    “你昏迷時已然哭過,如此說來不就是又。”他聳肩,麵色隨意道:“我雖沒救過幾人,卻也算是閱人無數,但你倒是頭一個臨死都握著劍的人,高手視武器如生命我自然能理解,可你明明不會武功,隻是個普通女子,卻如此執著於此劍,叫我屬實好奇此劍於你有何重要之處。”他春眸直直盯著她,他若沒看錯此劍正是問情劍,聽聞此劍已轉於魔教望月梅之手,難道她就是望月梅?


    杜月心聞言眨了眨眼,抬起手,隻見手中緊緊握著問情劍。沒他提醒她還不知自己竟牢牢握著劍,她雖放開了金問夜的手卻緊緊抓著他的劍,看來她的心,仍是放不下他啊!


    “此劍於我固然重要。”她徐徐開口。


    “哦!”他挑眉靜待她的迴答。


    “它可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說句不好聽的,我的命都沒它來的值錢。我日後還要仰仗它過日子呢,把它當了別說是溫飽,就算下半輩子衣食無憂都不是問題。”她淡淡說道。那日她被金問夜氣得出了客棧就直奔當鋪,沒想當鋪掌櫃隻問她想當多少銀子,並沒給出一個準確的價位。她本就不是真心要當,就故意開了天價,誰料想,那掌櫃竟一口答應下來,她當時就傻了,是她眼拙看不出這劍竟是無價之寶,還是這掌櫃太沒眼光不會做生意。她當時被驚得措手不及扔下一句,“不當了”便跑了出來,也顧不得細問掌櫃此劍為何如此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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