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兒爺公子聞言,卻陰陰地一笑,言道:“一塊金牌自然是難以令人信服,可是我懷中還有堪合與印信,尤其是那堪合上更有我的指印,爾且說說,這又如何能假?嘿嘿,爾若還是不信,亦可隨我前去州衙查驗真偽便是。”


    兔兒爺公子說完,咬著牙,勉力抬起他自己那快被王挫踹斷了的手,伸入懷中,顯是想盡快地取出自己的身份證明,好令卓飛沒得抵賴。


    卓飛見狀,手中匕首又向下一壓,喝到:“慢著!臭小子,你探手入懷作甚?”


    “自是取金牌印信與爾等一觀,怎地,爾不敢讓本公子取出來麽!”兔兒爺公子雖受製於人,言語卻是針鋒相對,絲毫沒有做俘虜的自覺。


    卓飛嘿嘿一笑,一把將兔兒爺公子伸入懷中的手拉了出來,然後毫不客氣地開始伸手在兔兒爺公子的懷中肆意摸索起來,同時還說道:“臭小子,方才見你一伸手就掏出了把匕首,差點兒就傷了我......那邊兒的那位公子,這身手倒是不錯......嘿嘿,哥雖然不熟武技,但也不是笨蛋,你真以為哥真會讓你有機可乘麽!咦......?”


    卓飛說著說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定睛一看在,隻見躺在地上的兔兒爺公子忽然渾身繃緊,不言不語,且雙目通紅,眼角隱有淚花泛光。


    當然了,這還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卓飛似乎覺得兔兒爺公子懷中綿軟無比,手感著實不錯,讓人忍不住就想要抓上兩下......


    “呀!”一聲輕唿伴著卓飛的龍爪手的動作響起,同時二人的身子皆是一顫。


    卓飛不能置信望向躺在地上的兔兒爺公子,隻見對方的粉麵如霞,香汗微沁,雙眼緊閉,似乎忍得很是辛苦。


    卓飛又傻傻地扭頭望向較遠處的龍虎二人,隻見這兩個兔兒爺公子隨從的表情無比地古怪,就好像看見了人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而再遠處賣奴台上的豹豺二人,更是如同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大張著嘴,連口水從嘴角流了也不自知,一滴滴地滴在丘叔和季叔的身上,令他二人不得不拚命地擦拭,卻又敢怒不敢言,真是好不氣惱。


    而就在此刻,兔兒爺公子忽然睜開雙目,任由一滴晶瑩順著眼角滑落,又望向卓飛,毫無表情地輕聲說道:“你到底還要搜到幾時?”


    “難道這不是個小太監麽?”卓飛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茫然低頭,而當他與兔兒爺公子四目相對之時,忽然渾身巨震,忙抽出了還停留在兔兒爺懷中的手,又飛速急退,一直退到被石欄擋住為止,看那架勢,形同見鬼。


    眾人望著伸手指著兔兒爺公子,卻又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的卓飛,全然不明所以,直道卓飛是在兔兒爺公子懷中摸到了什麽可怕的物事。就連王挫也被嚇了一跳,趕緊撲過來護住師傅,問道:“師傅,那小子懷中該不會是藏了條毒蛇吧!”


    毒蛇?靠,這都哪跟那兒啊!


    卓飛被王挫一問插科打諢,漸漸從震驚中迴過神來,腹誹一聲,正要說話,卻見阿龍阿虎二人已趁著這個當口撲了過來,跪倒在兔兒爺公子的麵前。


    隻見阿龍一把將兔兒爺公子扶起坐好,同時急切地嚷道:“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竟讓公子受驚了,公子可還無恙!”


    兔兒爺公子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有大礙。而阿虎見狀,忽然扭頭望向卓飛,又恨恨地言道:“公子今日受辱,皆因阿虎無能所致,公子且少待,阿虎先去剁了他們,然後再自謝於公子麵前!”


    卓飛聞言,暗暗叫苦,心說自己一時受驚失態,結果竟令局勢逆轉,這下可好了,真不知誰能擋住這龍虎豺豹四大金剛的攻擊,唔,我看就這一個阿虎就夠我們受的了,早知如此,今天就該叫上小六才對嘛......


    局勢已經失控,直令卓飛懊悔不已,生怕自己成為史上第一個被翻身的鹹魚給咬死的穿越者,呃,還是主角兒......


    就在卓飛考慮著要不要撒腿就跑之時,兔兒爺公子已經側臉向他望了過來,如罩寒霜的麵孔,無限恨意的眼神,直猶如一頭欲擇人而噬的猛獸。而阿龍阿虎二人也忽然提刀奔向兩側,把住了卓飛等人的退路。


    卓飛見此情景,知道自己跑是跑不掉了,而既然都跑不掉了,那老子還怕個什麽!


    卓飛天生傲骨,又在市麵上混跡多年,一身痞氣,如今在這明知必死之時,他反倒不怕了,有道是:人死那啥朝天,不死就萬萬年!本天機就算是死,那也定要死的比別人帥氣一點兒!


    卓飛想到此處,一把推開護在自己麵前的愛徒王挫,繼而挺腰長身,扶劍而立,兩道深邃而悠遠的目光直射兔兒爺公子而去......


    四目交投,時間就此停頓......


    許久......


    兔兒爺公子瞪著卓飛的雙眼忽然耷拉下來,輕籲了一口氣之後,淡淡地說道:“罷了,咱們走吧!”


    走?


    圍觀的百姓紛紛大訝,實在是看不懂今天的事兒了。


    而阿龍阿虎聞言,也猛地迴頭望向兔兒爺公子,滿臉的不可思議,看那樣子定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走!”兔兒爺公子忍著全身的骨痛,勉強站起身來,又深深地望了卓飛一眼之後,便頭也不迴地向外走去。圍觀的人群紛紛避讓,生怕惹怒了這位太祖的第十一世孫。


    龍虎二人收刀迅速跟上,而豹豺二位也離開了賣奴台尾隨而去,兔兒爺公子一行五人,很快就走遠不見了。


    “師傅,要不要徒兒追上去剁了他們?”擋在卓飛身前,忠心耿耿地守護著師傅的傻徒兒王挫忽然小聲地問到。


    卓飛先是一怔,旋即大怒,抬起右手,一巴掌拍在王挫的圓腦袋上,斥道:“追?追你妹啊!人都走不見了才想著追,你早幹嘛去了!”


    “我妹早就下落不明了......”王挫委屈地捂著腦袋,又嘟囔道:“方才徒兒不追,那還不是......還不是怕混戰之時傷著師傅您老人家麽......”


    “呃......那你現在就不怕傷著我了麽!”卓飛沒好氣兒地說到。


    王挫眨了眨眼睛,萬分誠懇地說道:“如今那廝已遠走,徒兒隻要追上去剁了他們便好,又如何能傷到師傅?”


    卓飛望著一臉認真的王挫,實在分不清楚這夯貨是真這麽想的,還是在大放馬後炮,但是無論如何,難道你追上去就真能剁了人家嗎?嘿,我看你被人家剁成包子餡兒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兒吧。


    卓飛對自己的傻徒兒實在無語,而此刻,馬賁這小子忽然從人堆兒外麵擠了進來,湊到卓飛身邊,小聲說道:“六叔!那幾人已經走遠了,侄兒方才去尋人盯著他們了。”


    卓飛一愣,他實在沒想到馬賁竟然還有這個心眼兒,而且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能找到人幫忙跟蹤盯梢,這份能耐當真是了不得啊......


    “你托的是什麽人?”卓飛忍不住好奇地問到。


    馬賁聞言,臉一紅,頗有些尷尬地說道:“侄兒......侄兒少不更事,以往總喜歡結交些市麵上的朋友,而方才湊巧碰上兩個,便托他們幫忙查看一下那夥人的落腳所在,六叔......六叔該不會怪侄兒吧?”


    卓飛先是一愣,心說你幫我找人查探,我為什麽還要怪你?不過旋即他就想明白了,馬賁應該是怕自己會責怪他不務正業,結交市井混混吧。


    “賁兒交遊廣闊,此乃長處,為叔怪你作甚?”卓飛隨口給馬賁交友不慎的劣行定了性,又接著說道:“反倒是你當機立斷,派人前去查探,行此未雨綢繆之舉,實是機敏之至,為叔甚感欣慰。”


    馬賁聞言大喜,往日他和這些三教九流之輩結交,可沒少被家中長輩責怪,而他老爹馬三爺為這事兒更是一度將他困在家中,不放他出門,可如今,六叔竟然讚他交遊廣闊,這般反差,如何能不令他欣喜。


    當然了,雖然讚他的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但是馬賁和卓飛那些徒兒們一樣,從來就沒敢把這個比自己還小好多歲的六叔當成孩子看......開玩笑,你見過有哪個孩子談笑間便令千百條性命魂歸冥府的麽!這都隔了幾天了,可東城門外的官道還是赤紅一片,血腥之氣漫天,以至於那些膽子小點兒的百姓都隻能繞道而行啊!


    六叔少年得誌,貴為知州,家中長老對其都是唯唯諾諾的好不尊敬,就連爹也是如此,所以對於馬賁來說,六叔他老人家的一句誇讚,便足以令他自此揚眉吐氣,最起碼日後族中再有人指責他結交匪類之時,他就能搬出六叔他老人家的話來駁斥對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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