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飛微微一笑,抖出全身的王霸之氣,雙目放電,直奔趙清凝而去,說道:“有勞小姐關心,男兒征戰四方,風餐露宿,黑瘦一些也是難免的。不過這黑瘦總比變成黑炭要來的強些吧!”


    卓飛火燒呂師夔,已是全城皆知之事,雖然具體是怎麽燒的官方諱莫如深,不肯細述。但趙清凝聞言後,也知他意之所指,於是也忍不住掩嘴嬌笑兩聲,又道:“卓公子說的也是道理,想必那認賊為主的叛臣呂師夔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一塊黑炭吧!嗬嗬嗬,公子文武雙全,為國除賊,實令天下人感動也!”


    被人誇的感覺總是好的,尤其是被美人誇,那就更加的舒暢了。卓飛抽出折扇風騷地一搖,又笑言道:“文武雙全到不敢當,隻不過卓某如今總算是敢在穿盔甲的時候也搖搖扇子了,咳咳,想必弦雨姑娘日後也不會再笑我畫虎不成了吧……”


    一直沒說話的弦雨聞言,臉先是一紅,接著又小嘴一撅,不服氣地叫道:“周公瑾羽扇綸巾,一把火燒了曹軍八十萬大軍,你這次才燒了多少,也敢學人家麽!”


    呃……小丫頭振振有詞,卓飛實為之氣結也!


    “弦雨,不得無禮!”一旁的紫煙輕聲喝斥到。


    弦雨癟癟嘴,不再言語,趙清凝也頗為尷尬地說道:“弦雨年少,胡言亂語,還請卓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卓飛哈哈大笑,把手中扇子又拚命地搖了搖,說道:“弦雨姑娘句句良言,卓某哪兒能怪她。不瞞弦雨姑娘說,其實這搖扇乃是謀計之秘訣也,卓某若不搖扇,那可是半點計策都想不出來的啊!”


    “真的麽!”弦雨瞪大了眼睛,滿臉不能置信的模樣兒。


    “真的,卓某不及周公瑾,實非智之罪,而隻是這搖扇子的功力還不及其深刻之故也!不過吾日後隻要能勤搖不輟,想必到了周公瑾那般年紀的時候,也就能火燒八十萬敵軍了吧!哈哈哈!”


    “哼!你又欺負人!”弦雨剛開始還對卓飛的話半信半疑,結果到了最後,方知自己受了卓飛的愚弄,好不生氣。


    卓飛哈哈一笑,又言道:“不知弦雨姑娘為何要加個‘又’字?這每次與姑娘相遇,似乎都是卓某在吃癟認慫啊!”


    卓飛裝出一副惶恐模樣兒,登時引得趙清凝和紫煙掩嘴竊笑,弦雨氣不過,又對卓飛無可奈何,隻好求助道:“小姐,你看他!”


    “好了,好了,卓公子不過是說笑罷了,你又計較個什麽,再說了,卓公子似乎說的也沒錯……”趙清凝說著說著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夫唱婦隨的味道兒,不由得雙頰生暈,越說聲越細……


    “小姐!”弦雨見自家小姐果然沒義氣地向著卓飛說話,更是鬱悶,卻也無奈,於是示威般地向卓飛揮了揮她那憤怒的小拳頭之後,便兩眼一翻,看太陽生氣去了。


    卓飛在和弦雨的長期鬥爭中總算是占了一次上風,心中頗為得意,哈哈一笑之後,又對著趙清凝拱了拱手,正色說道:“某何德何能,先蒙小姐長亭送行,今又承小姐登鼓樓祝捷,心甚難安,無以為報,就此謝過了!”


    趙清凝聞言後,粉麵愈紅,起身還了一禮,言道:“卓公子不顧己身,迎難而上,領軍禦敵,消解萬民之憂,實是令人欽佩萬分。而小女子別無所長,隻好撫琴以略表敬意也。”


    “卓某隻是做了份內之事,何足掛齒,小姐過譽了!”卓飛微笑言道。


    趙清凝微微搖頭,說道:“即便是份內之事,做來卻也不易,若人人皆能做好份內之事,那又何懼於韃虜哉!”


    趙清凝歎了口氣,又似自言自語般地喃喃言道:“清凝雖是一風塵女子,卻知家國大義,創辦文會,為一線希望而掙紮不休,隻可惜在公子之前所遇者皆是些醉生夢死,或是誇誇其談之輩,一度令清凝灰心不已。後又得遇公子,為公子不世才情所驚,邀至小樓,本欲長談一番,誰知卻又因自傲而蔽視聽,竟誤會了公子的之誌,如今想來,還真是羞煞人也。”


    美人兒這算是再一次地道歉了,溫言軟語,其意甚誠,而咱們卓飛是個有風度的男子,自然不會再去計較初見時的少許不快了,於是正色道:“趙小姐何須如此,其實卓某初見小姐之時,真是一文不名,就連喝花酒都是在沾吾那四徒的便宜,那時卓某隻想盡快找到能讓吾和幾個徒兒生存的營生,至於小姐所言之事,吾雖有心,卻仍嫌太遠,又因要維持男兒顏麵,是以才胡言亂語地冒犯了小姐,惹得小姐不快,如今想來,真是有乏風度,所以該是卓某慚愧才是。”


    趙清凝見卓飛這麽說,心中甚是歡喜,一雙美目盈盈地望著卓飛,直欲滴出水來。


    都言英雄難過美人關,其實美人又何嚐不愛英雄?而卓飛集英雄與才子於一身,年少有為,實在是具備了一切令女性傾心的要素,雖然未必能做到八歲到八十歲通殺,但是卻也相距不遠也!


    看見美人兒毫不避忌地對自己行注目禮,卓飛甚感自豪,迴想當年,滿大街的美人兒可是連眼尾都不掃自己一下的啊!如此看來,果然還是穿越好,穿越妙啊!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反正你都死盯著我看了,那咱也不跟你客氣了,卓飛想到就做,登時對著趙清凝迴以注目禮,鼓樓上下,一時間隱形電波交錯,無聲勝有聲……


    ………………………………………………………..


    “奸夫!淫婦!一對狗男女,真是恬不知恥!唿唿~~~!”女扮男裝的韓珂站在一戶人家的房頂上,望著鼓樓前的一幕,甚是慪火!


    這是她閨蜜的家,韓珂自幼喜歡舞槍弄棒,雖然隻學了些花拳繡腿,但是卻樂此不疲,而她的性格也注定了她與其他大家閨秀格格不入,是以從小到大,這可憐的女娃實在也沒幾個知心好友,唯有這戶詹姓人家的大小姐詹語柔和她相交莫逆。


    話說這位詹姓人家,據說祖上是在海上討生活的,直到三代前,方金盆洗手,在梅州落戶生根,而這位詹家小姐,姓詹,閨名語柔,名字很好聽,很引人遐想,可你若是由名推人的話,那你就要大錯特錯了!


    詹語柔,年方十八,生的是膀大腰圓,健壯如虎,自幼也跟韓珂一樣,喜歡舞槍弄棍,可人家卻深得其家門武學的精髓,等閑男子經不住其一拳之威,決非是韓珂那種花拳繡腿。


    正所謂物以類聚,韓珂自打八歲那年在一次手帕兒會上偶遇了這位詹大小姐之後,便覺得相見恨晚,引為平生知己。


    由於兩家門風地位皆相差懸殊,於是韓珂毫不猶豫地衝破重重阻力,與詹大小姐發展了一段兒可歌可泣的偉大友誼,直把其父韓林甫氣得半死,卻又無可奈何,久而久之,便也隻好隨她去了。


    兩個不愛紅妝,隻愛武裝的女娃娃,此刻並肩而立在詹家靠近院牆的一間房子頂上,韓珂看上去是個白麵俊俏的書生,而詹語柔確如同嫫母降世,這二位親密地挨在一起,很是不搭調調兒……


    詹語柔雖然不明白韓珂是從哪來兒冒出來的邪火,不過本著閨蜜就要同仇敵愾的原則,於是便甕聲甕氣地說道:“可不是麽!一男一女在眾目睽睽之下,旁若無人……旁若無人地……閑聊,咳咳,這真是太不知廉恥了!而其身為一州父母,本應教諭百姓,督導世風,然其卻己身不正,絲毫不知收斂,這上梁不正下梁何能不歪也!唿唿……若我是禦史的話,那定要狠狠地參他,一直參到他丟官下獄才好!唔,妹妹你說姐姐說的對是不對!”


    韓珂目瞪口呆地望著義憤填膺的詹語柔,實是不明白卓飛到底哪裏得罪她了,丟官下獄,我說這……這也太毒了點兒吧!


    韓珂是個講道理的人,聞言後實在是不敢附和,想了想,又忍不住勸道:“姐姐,其實那家夥也不算個壞人,隻是性子放蕩了一些。不過若隻論做官的話,那還算是好的,你看看,自從他上任之後,這梅州官場風氣為之一清,貪官改邪歸正,苦主得以申冤,如今城中百姓哪個不視其為青天父母,你若是真把他參倒了,恐怕你爹你娘都不放過你呢!”


    “哦?他有這麽好麽!”詹語柔自知長相嚇人,所以輕易不願出門,成日困在家裏,又沒幾個好友,自然也就不太清楚外間的事兒。


    韓珂有些出神兒,默默地點了點頭,又喃喃言道:“那家夥這次又打了個大勝仗,百姓們更是視其為救世的大英雄,如今就連爹爹都一天三次地誇獎他,唉……相比之下……克虜哥哥還真是…….”


    韓珂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詹語柔側著耳朵也聽不清楚,於是不由地大聲問道:“什麽!妹妹你在說什麽啊?大聲點兒啊!”


    “沒!沒什麽!”韓珂心虛地臉一紅,而粗心的詹語柔也沒注意到自己這個妹妹的異樣,又嘟著嘴,繼續說道:“打了勝仗倒是不錯,隻可惜就是勝的不夠光彩,把人家騙到圈中,一把火燒了算是甚麽事兒……哼哼,要是換了我,就跟敵人明刀明槍地來個你死我活,看看誰手底下更厲害!”


    我暈,原來症結在這兒啊!


    詹語柔身為習武之人,頗有豪俠之氣,總覺得設計陷害別人不夠光彩,雖然她也很佩服卓飛打了勝仗,但是依然對取勝的手段耿耿於懷。


    韓珂聞言,很是有些無語,心說這個傻姐姐怎麽比自己還要天真,雖然真刀真槍的拚殺想來很是過癮,但畢竟殺敵一千要自損八百,能用計殺敵那豈不是更好麽!


    韓珂微微一笑,挽著詹語柔的手臂說道:“姐姐啊!這大軍殺伐和市井爭鬥可是不一樣的,正所謂兵不厭詐,為帥為將者越會使計,就越為人所稱頌,古來名將者幾乎皆為智將也。”


    “哦……妹妹說的也對,看來這個卓知州還算不錯,也罷,既然是個好官兒,那姐姐就不去找他的麻煩了!”詹語柔還真把自己當成了禦史言官,言之鑿鑿,令人發噱。


    韓珂莞爾一笑,忍不住又抬眼望向鼓樓那邊,隻見那對狗男女還在脈脈相望,於是這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莫名火氣,“噌”的一下子,就又冒上來了!


    韓珂撇了撇櫻紅的小嘴,忍不住嘟囔道:“看了這麽半天……也不知道在看個什麽……真的有那麽好看麽!”


    話音落地,這本是女兒家耍脾氣時的自言自語,沒想到還真就有人接口,隻聽詹語柔那一點兒都不溫柔的聲音響起,言道:“唔,從此處遠遠的望去,似乎那女子生得還算不錯,而且我還聽人說過那女子自稱是梅州第一美人……哼,真是井底之蛙不自量力,依我看妹妹你定要比她強得多了!”


    韓珂聞言大羞,搖著詹語柔的手臂正要謙虛兩句,誰知詹語柔又說道:“不過那女子出身風塵,定有不少勾引人的狐媚手段,也難怪卓知州會沉迷其中……唔,妹妹你雖是出身名門,貌美無雙,但卻和姐姐一樣不解溫柔,怕是……怕是還得提防一些才好!”


    韓珂聞言,先是一怔,旋即跺腳嬌嗔道:“姐姐!你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那女子再狐媚,又與我何幹,真是的,我不理你了!”


    詹語柔見妹妹大怒,趕緊撫慰道:“好好好!好妹子,姐姐不說了還不行麽!姐姐也沒說什麽啊!妹妹過完年就要嫁作人婦了,姐姐隻是想提醒你這性子該收斂時還是要收斂一些,也莫要再三心二意,否則引來閑言碎語,那豈不是徒生煩惱麽……唉,姐姐這話雖然不好聽,卻也是為了你好啊!”


    “嫁作人婦……三心二意……”韓珂一怔,如遭雷噬,再也沒有嗔怒的勇氣,隻是默默地念叨著這兩句話,形同人偶。


    是啊,他喜歡哪個女子,又與我有何幹?而我就要嫁作人婦了,為何卻見不得人家卿卿我我?良家女郎也罷,風塵女子也罷,難道我隻是見不得他放任不羈,自甘墮落麽!對,對,對!一定是這樣的!不管怎樣,那家夥總應該找個身家清白的女子才對……


    韓珂臉色變幻不定,很是有些嚇人,而詹語柔知她正在天人爭鬥,是以也不去打擾她,任由她自己想個明白。


    小武本想插話,勸慰一下自家小姐,卻被詹語柔的丫環小蠻扯住衣袖,拉著退了幾步。


    小武莫名其妙,正待詢問,隻聽丫環小蠻壓低了音量,說道:“小武姐姐莫要多言了,其實我家小姐一直都在為韓小姐擔心,怕她年少多變,惹來旁人的閑話,毀了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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