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挫大言不慚的話,登時讓卓飛起了滿頭黑線,心道:好麽,對付一個侯府的小兵,你都要大戰三百迴合,就這點本事兒,虧你還好意思出來顯擺,再說了,看看人家那高大魁梧的模樣,你這個矬子當真打得過人家麽……哎,收徒不慎,真是丟人現眼啊!


    而被王挫抓了典型的那個侯府親衛甚是年輕,聞言之後也是哭笑不得,恨不能一腳將王挫踹飛。可惜侯爺對卓飛的態度,他們這些親衛那都是相當清楚的,而水漲船高,所以像王挫這種往日他都懶得去拿正眼瞧的雜兵,如今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了……


    形勢比人強,沒辦法,這個無奈的小親兵隻好趕快換上一副笑臉,討饒道:“別啊!您老的這兩把斧頭光是晃一晃,小的就已經是眼花繚亂了,哪裏還能招架的住啊!還說什麽大戰三百迴合,得了,您老這也太抬舉我了吧!小的若是能撐過您老的三斧頭的話,那就已經該去殺雞還神了啊!”


    噗噗噗~~~


    騎在馬上的侯府親衛們實在是忍俊不住,可惜他們又不敢大笑,於是隻好掩著嘴偷樂,結果滿是“噗噗”之聲,弄出來得動靜兒就跟放那啥差不多,當真是好不惡心,好在晚上沒有行人,否則的話,定會令人刮目相看。


    人家認了慫,令王挫的自尊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但他仍不放過人家,又大喝問道:“那你小子剛才偷偷地笑個啥?”


    倒黴的小親兵無言以對,吭哧著答道:“這…這…對了,小的剛才是想著您老難得來了興致,露了一下絕技,結果那些人愣是不知道抓住機會趕緊拜您老為師,還真是不識貨,太笨了嘛!”


    王挫一怔,歪著頭兒想了想,忽然略帶頹喪地嘟囔到:“嗯,你小子說的也有些道理,那些韓家娃娃隻會讀書,確實是不太識貨的……”


    “就是嘛!這多好的機會啊!都不知道拜師……”小親兵強忍著笑意附和了一句,可誰知王挫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立刻笑不出來了。隻見王挫眼睛一亮,忽然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嗯,不錯,我看你這小子倒是挺機靈的,也挺識貨,而且這嘴巴也討人歡喜,雖說年齡是大了點兒,不過若是我用點兒力來調教的話,恐怕也能湊合……嗯,這樣吧,迴頭我有空的時候指點你兩手,包你小子終身受用不盡。”


    啊!


    聰明過了頭的小親兵自食惡果,麵似苦瓜,求救般地向其他親衛望去,卻隻見眾人紛紛躲開他的目光,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無奈之下,他隻好吞吞吐吐地搪塞道:“這…小的早年學藝之時是拜過師傅的,這再拜人為師,怕是…怕是不妥……”


    誰知他話還未說完,王挫忽然大叫起來,隻聽他叫到:“你怕個啥!我就是看你小子人還順眼,想要指點你一下,順便我自己也能練練手不是?嘿嘿,我說你小子想什麽好事兒呢!你以為我是這麽隨便就收徒弟的麽?別開玩笑了!我師父還沒答應讓我開門收徒呢!”


    說到這兒,王挫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又扭頭對著卓飛叫道:“師傅啊!趙虎沈劍那幾個小子都想拜徒兒為師,您老說我能收下他不?”


    “滾!”卓飛頭也不迴,沒好氣地怒吼了一聲,嚇得王挫趕快捂住了嘴巴不敢再言語,同時驚恐地向小師弟吳天望去,希望他能告訴自己為什麽師傅他老人家會那麽大的火氣。


    吳天無語,心說你這就是活該,沒看見恩師他老人家正鬱悶呢嗎!偏偏你還要呱噪個不停,純屬找罵,又怪得誰來!


    吳天不敢開口說話,隻好悄悄地指了指前麵的卓飛,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後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王挫見狀,大吃一驚,脫口唿道:“啥!小師弟你啥意思?難道你是讓我宰了咱師傅不成!”


    噗!


    吳天氣得一口鮮血“噴出”,差點沒從馬上給栽下去,再看看恩師這會兒也迴過頭來意味深長地正盯著自己,更是大感冤枉,委屈地大聲叫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把自己的嘴巴管好了,否則若是惹惱了恩師的話,那你還不如幹脆自己去抹脖子算了!”


    吳天小臉氣得通紅,正想再跟恩師好好地解釋一下,誰知就在此刻,走在前麵開路的一個侯府親衛忽然大喝道:“站住!什麽人!”


    眾人一愣,紛紛勒馬,卓飛也是奇怪,自從梅城宵禁以後,這一到晚上,城中就跟鬧鬼似的,除了極少數人家還點著燈以外,街上到處都是漆黑一片,又哪來的半個行人。


    該不會是刺客吧!卓飛心中打了個突突,身子不由得往王挫背後躲了躲,話說這小子夯是夯了點,但卻好在忠心耿耿,這不,剛有點兒風吹草動的,他便又撲到自己的前麵去遮擋了,就好像生怕箭射不到他似的……


    唰唰唰!


    一陣腰刀出鞘之聲將寧靜的夜空劃破。


    吳天也趕快從馬上摘下了他那把精鐵弩,端在胸前,倒是平添了幾分英氣。


    帶頭的親衛挽弓搭箭,又衝著右側黑乎乎的巷道口厲聲喝到:“什麽人!再不出來,咱們可就要放箭了!”


    “別,別放箭!就出來,就出來!……我說這該死的破貓,你為啥老是要叼著我的裙子不放嘛!別急啊,我是來見卓公子的!”一陣尖銳聲音傳出,大家都愣了愣,心道這大晚上的一個女子鑽到條黑乎乎地小巷子裏幹嘛哦……


    而卓飛一聽居然是個女孩子來找自己,心情登時好了不少,又暗想到:唉,要說本公子的魅力真的大到沒法抵擋了,你看看,居然有女粉絲不惜冒著違反宵禁令的風險,鑽到黑乎乎的滲人小巷裏來偷窺自己,這份癡情……還真是……還真是令人感動的很啊!


    而正在卓飛臭美之時,那條黑乎乎的小巷裏還真的就鑽出來了一個小姑娘,並飛快地向卓飛一行人走來,看那架勢,就好像是被鬼攆著似的,而她這種莽撞的行為,也直接導致了侯府親衛們的神經再次地緊張起來。


    “駐足!就站在那兒別動!”帶頭的侯府親衛大聲喝到,沒辦法,夜晚環境複雜,不容得半點馬虎,還是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為佳。


    來人倒也聽話,真的便刹住了腳步,駐足不前,隻是喘著粗氣喚道:“小女子有事要見卓公子,卓公子,卓公子你在哪兒啊……”


    卓飛很是好奇,於是便從王挫的背後探出腦袋來,又運足了目力,借著月光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名熱情的女粉絲,隻見對方生的倒是白白淨淨的,麵目姣好,隻可惜似乎才十二、三歲大小,該長的地方還沒有完全長開,甚是無趣。


    卓飛見對方赤手空拳,便放下了警惕之心,又考慮到人家對自己的一片癡心,那自己也不好太拒人於千裏之外了,因為傷了她的心倒是小事,就怕好的不傳壞的傳,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萬一毀了自己在梅城萬千少女、婦女們心目中的完美形象,那就太得不償失了啊。


    於是,卓飛忙扒拉開擋在自己身前的王挫,縱馬上前幾步,隔著兩個侯府親衛,擺出一臉自以為最是真誠的模樣兒,和藹可親地說道:“小妹妹,這麽晚了怎麽還在外麵玩耍呢?快迴去吧,想必你家的長輩該著急了!”


    “…….”小女孩一愣,睜著大眼睛,又打量了卓飛許久之後,這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家的長輩不著急……誰玩耍了,我可是專門翻牆出來找你的!”


    哎,魅力太大當真是害人不淺啊!連這麽小的姑娘都為了本公子開始紅杏翻牆了,這……於心不忍,實在是於心不忍呐……


    卓飛在心中悲鳴了一聲,又耐著性子問道:“小妹妹,你找哥哥什麽事情啊!嗯,你看天這麽晚了,要不還是趕快讓哥哥送你迴去吧!”


    “不!”小姑娘倔強地搖了搖頭,又說道:“我家小姐特意派我來把這封信送給你的。”


    噗哧,王挫一樂,湊到吳天的耳邊說道:“看看,這又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姐了,要說咱師傅可真是有一套啊……嘿嘿,嘿嘿。”


    吳天嚇了一跳,趕快騰出一隻手去堵住王挫的嘴巴,同時低聲喝到:“我說三師兄你想作死啊!恩師今天心情不好,你少說兩句不行麽!”


    聲音雖小,但在夜晚清冷的街道上,那卻也是如雷般的貫耳。卓飛不聾,自然聽得清清楚楚,於是他先迴頭瞪了兩個徒弟一眼,接著又瞅了瞅周圍麵色古怪的侯府眾親衛,心中甚是氣苦。


    “小妹妹,你家小姐是誰啊!為何這麽晚了還要讓你送信給我呢?這也太危險了嘛!”卓飛頗有點心虛地說道。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又搖了搖頭,說道:“我家小姐是誰不能說,總之你快點兒過來把信拿去一看不就知道了麽。”


    咳咳,還不能說,非要搞得這麽神秘,有意思麽?嗯……似乎還真有點兒意思。


    卓飛腹誹了一句,縱馬便要上前拿信,誰知帶頭的侯府親衛忽然拉住了他的馬韁,低聲說道:“二爺,此女來路不明,還是小心為上!”


    呃……也對哦,貌似後世影視劇裏,把小孩訓練成殺手的戲也不少,這半夜三更的,萬一……


    被人一提醒,怕死的卓飛登時猶豫了,而對麵的小姑娘似乎也看出了他那顆藏在堅強外表之下的膽怯之心,於是她聳了聳鼻子,不屑地說道:“嘿,這麽一大堆人,還怕我一個,真是不知羞……”


    “呀嗬,你這小姑娘,半夜三更不好好地睡覺,跑出來嚇人,咋滴還有這麽多話說,來來來,把信給我老王就好,我師父何等人物,又豈是你這小丫頭輕易能接近的……?”王挫跳下馬來,掂著兩把斧頭,殺氣騰騰地便衝著小丫頭走了過去。


    小姑娘見王挫逼近,倒也不怵,隻是眨了眨眼睛,問道:“嗯,你是他的三徒弟王挫吧?給你也行,但你要保證不看才成!”


    “咦!你連我也認得?”王挫剛走到小丫頭麵前,聽見對方如此說,登時睜大了眼睛,滿是好奇之色。


    小姑娘乖巧地點了點頭,無比誠懇地說道:“認得,今天……嗯,我聽好多人都說你很會用斧頭。”


    嘿…嘿…嘿……侯府的親衛,還有卓飛和吳天,聽了這話,都是忍俊不住,笑出聲來,而王挫一聽,更是興奮莫名,不自禁地掂著斧頭隨手耍了幾下,又撓了撓頭,難得露出一絲害羞神情,言道:“嗬嗬,隻是隨便耍耍罷了,也沒啥大不了的……嗯,對了,小姑娘,這些你都是聽誰說的……莫非我老王如今已經這麽有名氣了嗎?”


    說到最後,王挫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地開始小聲嘀咕了,而眾人早已是笑了個人仰馬翻,各個毫無形象。


    卓飛也大笑了一陣,好不容易忍住,又對著小姑娘說道:“挫兒,快些把信拿過來,天晚了,莫要耽誤了小妹妹迴家。”


    王挫應了一聲,從小姑娘的手中接過信,又咧著嘴衝人家笑了一下,這才扭頭歸隊,而那個小姑娘見目的達成,便衝著卓飛遙施一禮,扭頭便走。


    卓飛想了想,連忙喚住小姑娘,說道:“小妹妹勿忙,天這麽黑,我還是派兩個人護送你迴家吧。”


    說完,也不待對方迴話,便扭頭對著他難得叫得上名字的兩名侯府親衛下令到:“馬鞭、馬鞍,你倆護送這位姑娘迴去,路上要小心一些。”


    “遵命!”兩個被點了名的侯府親衛齊聲應命,同時還頗有些沾沾自喜,心說相處不過兩日,這新主人就能叫的出自己的名字了,足見自己比其他親衛在新主人的心目中要高出一等……嗯,其實要說跟著卓二爺也不壞,沒啥累活,還不用整天操練,而且走到哪裏都受到無數人的膜拜,好吃好喝的更是從來不缺,這日子過的倒也愜意。甚至二爺還曾許諾要跟他們一起去喝花酒,後來雖然因有急事而未能成行,但是這種待遇跟著侯爺的時候卻是想也不敢想的啊!


    兩名親衛縱馬出列,而剛剛歸隊的王挫忽然眼珠子一轉,又說道:“師傅,這黑燈瞎火的路上也不好走,要不把我的馬先借給這位小姑娘騎吧?”


    哦?卓飛奇怪地望了王挫一眼,但很快又點頭說道:“也好,挫兒你的心思愈發的細密了,倒是為師疏忽了。”


    王挫難得受到恩師的表揚,登時樂的嘴巴都合不攏了,隻見他把馬牽到小姑娘的麵前,大不咧咧地說道:“小妹妹,你騎過馬麽?別怕,別怕,咱老王的這匹馬乖巧的緊,保證不會甩你下來的。”


    說完,王挫又把馬韁遞給侯府親衛馬鞍,交代道:“好好牽著啊!莫要嚇壞了人家。”


    “您就放心吧,有我在,沒事的。”馬鞍爽快地應了一聲。


    而那個小姑娘見狀,卻是噗哧一笑,也不言語,隻是伸腳踏住馬鐙,然後腰身輕盈地扭了一下之後,便穩穩地坐上了馬背,又一把從馬鞍手裏奪過韁繩之後,這才低下頭誠懇地對著目瞪口呆的王挫說道:“王大哥謝謝你,你們師徒都是好人,駕!”


    馬去如飛,將長街石板震得咚咚作響,馬鞭、馬鞍見狀,大叫一聲,連忙縱馬追了上去,而王挫站在原地,卻是有些發傻,喃喃自語到:“媽呀,這馬騎得比我老王還好啊!嘿嘿,我是好人,我老王是好人……!”


    卓飛也是一愣,實在沒想到一個貌似弱不經風的小姑娘,騎起馬來卻是那麽的熟稔,雖然弱不經風和是不是擅長騎馬這種運動沒啥直接的聯係,但是自從卓飛有了馬以後,才真正知道騎士的痛苦,不說別的,光大腿內側那火辣辣的滋味,就實在不是人受的罪啊!


    很快,三匹馬便消失在夜幕之中,卓飛迴過神來,展開手中的信低頭一看,幾行清秀的小字登時便映入眼簾……


    秋霜即至,百花仍豔,紅葉怎敢竟芳?


    餸備紫苑,正午添酒,公子何去自量!


    ……………哇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猶如夜梟鳴叫般的狂笑響起,驚得無數夢中頑童哭鬧,甚至還將幾對偷食的野鴛鴦震得是雞飛狗跳,好不狼狽。


    眾人愕然望去,隻見卓飛手捧一紙香箋,如若至寶,滿麵紅光,顯是喜不自勝。


    王挫見狀,好奇地問到:“恩師,這到底是哪家小姐的信啊?”


    “還能有誰,自然是……自然是不能讓你小子知道的了……”卓飛話說到一半,突然間警醒過來,心想:珂妹既然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那想必是不想他人知道,嗯,話說這有點偷情的感覺嘛!刺激,夠刺激,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咦,也不對啊!我和我未來的老婆約會,幹嘛要搞得跟做賊似的呢……?


    王挫見師傅不肯相告,不滿地撇了撇嘴,嘟囔道:“哼哼,忒小氣,就算師傅你不說徒兒也猜的到……依我看多半又是怡情閣的那位趙小姐吧!”


    怡情閣的趙小姐!梅州城第一才貌雙絕的大美人兒……!


    眾親衛一聽這話,立馬便打起了十二分地精神,同時都把耳朵豎得高高的,生怕讓這種曠世的緋聞遺漏了一絲半點兒。


    卓飛心情大好,也沒去在意王挫的不敬,隻是隨手輕輕地敲了一下站在馬前的王挫,笑罵到:“就你小子聰明!嘿嘿……這麽好猜的事情都能猜錯了,爾還真是個夯貨啊!”


    王挫把嘴撅的更高了,滿臉的不信之色,其餘眾親衛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斷地擠眉弄眼,明顯大家都一致認為卓飛這是在欲蓋彌彰。


    卓飛也懶得去管他人所想,隻是端著香箋借著火把的光亮,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突然有所感悟,心道:咦,似乎珂妹這語氣不大對頭啊!嗯,該不是因為我一直沒有登門拜訪而生氣了吧!還有這句‘百花仍豔’到底是個嘛意思呢?而這個紫苑又在個啥地方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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