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無分文的我漫無邊際地向若大的城市遊走,身上帶來的地瓜、芋子餅也吃光了,開始了行乞生活。有一天,我坐在農貿市場北口撿人家丟棄的爛水果吃,一位正在拾破爛的60多歲老乞丐用驚異的目光看我,走近我身邊說:“小兄弟,你怎麽年紀輕輕,身體強壯就出來行乞呀?”

    “我是從南方來的,本來是來這裏打工,而且單位也找好了,但是我身上所有的錢及證件在火車站被盜賤偷走了,那些錢都是鄉親們一元二元湊起來給我的路費和生活費呀,我現在身無分文,連打電話的錢都沒有,我不行乞又能有什麽辦法呀?”我掏出身份證,他看了後點了點頭,相信我不是好吃懶做之徒,同情地說:“孩子呀,你出門太麻痹了,現在城裏很複雜,小偷很多,以後要多加小心!”說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伍元人民幣放到我手裏:“這是我拾破爛賣的錢,你就收下吧,夠你打電話的錢,聯係好了就趕緊去上班,別當乞丐了。”。

    “謝謝大叔,謝謝大叔大恩大德!”在這樣的絕境中遇上了這種大義的好人,我感激流涕,連聲道謝。

    我離開老乞丐後,背起大背包找到了一個公話亭子按大舅給的電話向那位徐主任打電話。電話接通後我向他了解了到他那個廠有多遠,車費多少,招工條件等事項。

    當我從電話中了解到達那工廠車費要10多元,需帶上身份證、畢業證、婚育證等證件才可以進廠的情況後,我便放棄了去那個廠的念頭,因為我身上既無錢也無所需證件,沒一項符合條件。

    就這樣我以乞丐為伍。我大都時間去爛水果堆、農貿市場的爛菜堆、垃圾廂等地方覓食,有時也拾破爛,能賣幾元錢換些食品填肚子,但是不去討錢,因為施主一看到我年輕力壯的樣子就不給了。晚上睡的地方常常變動,有時睡橋洞,有時睡街頭,有時睡公園。

    在這茫茫的大都市裏我無依無靠,無立足之地,乞丐生活是我唯一的生路,我慢慢與乞丐打成一片。

    這個大城市裏有一大群的、來自各地的小乞丐,老乞丐,女乞丐。白天他們各奔東西要飯,討錢,撿破爛,各自解決自己的肌餓,到了晚上也會聚在一起聊天,談身世,談家人,談社會。在與他們的接觸中,我也基本了解到乞丐這個群體的狀況,他們大致可以分為三種類型:一是殘疾、年老失去勞動能力,無依無靠型;二是精神失常型;三是厭學、不願勞動的小孩、青年人。乞丐群裏大部分是好吃懶做,不想勞作之人,其中也有原來的白領,大學生,也

    有從家中逃出的厭學孩子,他們都有一個共性,就是在挫折麵前失去鬥誌,對人生失去信心。

    有一個在公司做過五年白領才28歲的大學生乞丐。他姓肖,性格很孤僻與任何人都不來往。我看他左腳上傷口感染就主動去采來草藥為他敷上,沒幾天傷口就好了,他很感激,和我無話不談,我們混得很熟後,我管叫他“肖大學”。有一次閑聊時我不解地問:“肖大學,你學曆那麽高,有專業知識,有得天獨厚的條件,為什麽白領不當要當乞丐?”。

    “我大學畢業後五年進過10個公司,平均每年換二家公司,一是對有的年輕老板不服,二是看不慣公司的一些做法,我提的意見沒被采納,我被三個公司除名過三次,最後一次進公司又與老板鬧翻,我憤然離去,此後不再踏入任何公司的門。”他憤憤然地說道。

    “所以你就以乞丐為生。”我簡練地為他總結。

    “可我的思想與你不一樣,我認為人生‘彈指一揮間’,不能浪費了可貴的、短暫的人生,我不願當乞丐,隻要有一絲機會我都要爭取進工廠,靠雙手勞動,過正常人的生活。社會永遠是不可能平等的,世間紛繁事太多,不必去理會,隻要做好自己,努力做事,以平和的心態去看待身邊所發生的人和事,你就能理解這個世界。”我鮮明闡述我的思想觀念。他可能對我說的話有所感悟,表情一下變得謙和。

    “真沒想到你年紀比我小,對人生,對社會理解得那麽透徹,心態那麽好,你說得有道理,我也要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他很真誠地表白思想。

    讓我很揪心的是有一對兩兄弟逃學的小乞丐。哥哥14歲,叫蘭冒財,弟弟10歲,叫蘭冒富。

    一個風雨的夜晚,我跑去人民公園的一個“清風亭”裏睡,到了下半夜我聽到離我不遠處的屋簷下的過道裏傳來小孩的尖咳聲,咳聲都把我吵醒了,我意識到是小孩病了,起身走過去摸了摸生病的弟弟蘭冒富的前額,手一摸燙的厲害,是感冒發高燒。倆兄弟出來什麽也沒帶,尤其是沒被子,下半夜氣溫低很容易感冒。我立即把冒富抱到我睡的木椅上睡,把自己蓋的被子給他蓋上。

    “冒財,你去撿些幹柴來煮水給你弟弟喝。”我吩咐好後轉身就去接了一杯自來水,起火煮水。水煮開了,我讓哥哥冒財一口一口喂弟弟喝,我又去有房子的地方抓蟑螂做退燒藥,好不容易才抓到三隻蟑螂,立即泡開水讓冒富喝下,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天亮。

    “冒財,你今天不要出

    去要飯了,在這看住你弟弟,好好照顧他,我出去菜市場撿些生薑和蔥,順便弄些吃的東西迴來給你們吃。”我交待清楚後就走了。

    到了菜市場裏沒撿到生薑和蔥,也許是太早了,要等賣菜的人收尾後才會把不好的菜丟棄,但是,病人不能等呀,正好前幾天我拾破爛賣了一點小錢,就用這點錢買了生薑和蔥,之後又去早餐店人家吃剩的饃饃,稀飯類用塑料袋裝迴來。正當我拿起桌上的剩飯要倒入塑料袋時,老板出來看到了:“你這個叫化子怎麽跑到我店裏來了,你把黴氣帶到店裏來了,還不趕快滾。”說完搶過我手上的稀飯往我臉上就潑,立時整個臉被稀飯蓋住,眼睛也睜不開,我跌跌撞撞離開那個小食店,跑到河裏把臉上的東西清洗了。

    “山子哥,你眼睛怎麽那麽紅呀,臉也紅一塊白一塊的,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冒財一見到我就知道了個大概。

    “沒事,我能受得了,還好我今天撿到了好薑好蔥,你還去接水,快點把生薑和蔥煮好給你弟弟喝下病才會好。”我向他隱瞞了真實情況和不愉快的過程,又走到小冒富身邊探了下頭溫,發現高燒有退,我緊縮的心這才放下,“想吃東西嗎?”我問。

    “想,我想吃稀飯。”小冒富張著皹裂的嘴唇說。

    “好,我給你弄,過一會就好了。”我毫不猶豫地答應。幸虧我在別的飯店弄了點幹飯迴來,等水開了就可以把幹飯衝成稀飯。小冒富服了生薑湯後,到了下午高燒就全退了,感冒也好了許多。

    “冒財,冒富,你們現在知道了離開父母的危險性了嗎?這次要不是大哥發現得早,及時采取措施醫治,冒富的生命就危險呀,你們有一個完美的家庭,應該在父母身邊好好學習,好好成長,將來成為有知識的社會有用人才,小小年紀就當乞丐何時才是個出頭之日呀?”我開始誘導他們迴到父母身邊。

    “那你為什麽也喜歡當乞丐呀”小冒富問。

    “我不是喜歡當乞丐,我是被逼的,因為我的有關證件和所有的錢都被偷了,沒有證件進不了廠,一旦補辦好證件,積蓄到錢後我就立馬去工廠上班,雖然我們都是乞丐,但性質不一樣,你們是自願的,我是被逼的。”我解釋說。

    “冒財,你是哥哥你把弟弟帶出來,萬一弟弟出事了你擔當得起嗎?”我說。

    “我要迴家,我不當乞丐。”小冒富哭著說。

    “可是迴去後我怕爸爸打我。”冒財猶心重重。

    “

    沒事,我會說服你爸媽,不會打你的,如果再打你就告訴我,大哥會找你爸媽,你不相信我嗎?”我反將一軍。

    “不,在這世界上大哥是我最相信的人,但是我沒錢打電話。”冒財為難地說。

    “我身上還有拾破爛賣的一元多錢,夠打電話的錢了,你把爸媽電話告訴我就行了,我去聯係,讓他們就到這個‘清風亭’來接你們。”我打消了孩子的種種顧慮。

    看到這對小兄弟的思想轉變我心裏十分很高興,希望他們早日與家人團圓。我按照他們給的聯係電話到了公話亭與兄弟倆的媽媽通了話,向他們說了現在孩子的情況和會麵具體地址,那邊的電話裏立即傳來了嚶嚶的哭聲:“我的孩子呀,我找得好苦哇,你幫找到了……,大恩人啊,你叫什麽名,告訴我,我要一輩子記住你的名字,我……”。我掛了電話迴到了清風亭,告訴兄弟倆父母親明天傍晚就能到達這裏。我還是擔心小孩子有變掛,怕他們悄悄離開,父母會子成為一場空,所以我采取庇護措施,出門帶上他們一起去撿吃的。

    晚上迴到了清風亭,把從垃圾堆裏撿來的舊草蓆攤在地下讓他們躺好然後蓋上我的被子,我自己蓋著棉襖睡在長椅上。

    第二天傍晚,果然有一對中年男女找到這,當那男女一出現時,小冒富一下就撲過去大喊一聲“媽媽,我想你……”。冒財站在旁邊直哭,

    “我的兒呀……”蘭母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緊緊地抱住兩個兒子,淚如雨下,蘭父在一旁抹淚。

    “兒子呀,都是爸媽把你們害的,爸媽對不起你們,跟爸媽迴家吧,以後爸媽不再逼你們去參加各類補習班的學習了,做完作業後,你們愛怎麽玩都可以。”蘭父悔恨地說。

    就在他們悲喜相會之時,我已無聲無息的離開了他們,心中默默地祝願他們一家團圓幸福!

    蘭母此時才想起要答謝救自己兒子的恩人:“兒子呀,你們的恩人呢去哪了?我要重謝他!”她從包包裏拿出一個大紅包來說“這是一萬元的感謝費。”倆兄弟四目尋找,沒有看到我的蹤影。

    “他已經離開我們了,即使他在也不會收你的錢,他是一個有道德的人。”冒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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