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陌撞了撞他,“看你這麽幫忙,我請你吃飯。”


    “好,我要狠狠宰你一頓!”


    “喂!我現在窮得很,你悠著點。”


    “你沒錢還不跟我?我養你一輩子!”


    季陌沒接話,站起身扯晉猛手臂,“走啦,走啦。”


    晉猛自嘲一笑,順著她的力道起身,勾住她肩膀,“季季,我沒開玩笑,你好好想想。”


    開車出門,季陌上網查到中央廣場一家飯店打折,指揮著晉猛往那裏開。


    晉猛寵溺看她一眼,乖乖聽話。


    車子停在中央商場樓下,晉猛把季陌放下,自己開去停車場。


    季陌低頭從包裏找手機,就在這時,她身體猛然一僵。


    身後,一道熟悉至極的女聲傳來。


    “乖,媽媽一會兒帶你吃冰淇淋。”


    “那我要吃兩個。”


    “不行,兩個寶寶的肚子會疼。”


    猛地轉頭,季陌四處去找,終於看見了那抹身影。


    她背對著季陌越走越遠,手裏牽著一個穿著運動裝的小男孩。


    晉猛走過來,就見季陌在發呆。


    “季季?”


    轉身,季陌淚流滿麵的瞪著晉猛,咬牙,“你騙我?!”


    晉猛被季陌的樣子嚇了一跳,沒多想就去抓住季陌的手臂,“季季?你怎麽哭了?怎麽了這是?”


    “嗬!”自嘲冷笑,季陌甩開晉猛的手,深吸一口氣望著天空。


    白癡!


    她就是個白癡!


    徹頭徹尾的白癡!


    怎麽會,怎麽會做這麽白癡的事?


    怎麽會有那麽白癡的想法?


    他明明那麽愛自己,她不是知道的嗎?


    他愛自己,怎麽會做傷害自己的事?


    晉猛實在不知道季陌怎麽就突然情緒失控,可是心裏就是有很不好的預感。


    看她樣子,他心裏又急又疼。


    等她稍微冷靜了一些,他才試探著問:“季季,你沒事吧?”


    季陌終於望向他,卻是眼神極其冰冷,“帶我去見她。”


    “誰?季季,你說誰?你要見誰?”


    “我媽媽。”她吐出三個字,讓晉猛頓時後背一冷。


    不會,不可能。


    握緊雙拳,他費力的擠出幾個字:“季季,咱們別鬧了好不好?季媽媽,季媽媽已經死了。”


    “是啊,她死了。”季陌垂著頭,低低笑出聲,“她死了,你告訴我,她死了,她被白鷺城殺死了……”


    這麽多年,她什麽都不知道。


    自己究竟出生在一個怎樣的家庭裏。


    她爸爸明明是個普通的司機,媽媽是全職主婦。


    為什麽一夜之間,她的天就翻了。


    白鷺城怎麽會殺她的父母?


    她傷害了白鷺城,用最殘忍決絕的方式。


    “晉猛,帶我去見她!”季陌一字一頓。


    晉猛突然笑起來,笑的五髒六腑都擠在一起,鑽心的疼。


    “季季,為什麽啊?為什麽懷疑我的話?我怎麽會騙你?我們一起長大,記得嗎?季季,我愛你,我一直愛你。”


    “別跟我說這些!”季陌冷漠又厭惡的打斷晉猛的話,“你的愛,我承受不起!晉猛,我看見她了!帶我去見她!”


    ……


    季陌不知道,s城居然也會有和安城相似的小巷,太像了,讓她甚至產生了錯覺。


    晉猛轉頭看向沉默的季陌,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季季,我願意跟你解釋清楚,你聽我解釋好不好?今天我們先迴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季陌已經推開車門下了車。


    晉猛擰眉,咬牙追下來,攔住她,“季季!”


    “已經到了這裏,你覺得我會放棄嗎?”季陌冷冷看著他,“讓開!”


    “……”


    “讓開!”


    側身讓開,晉猛閉了眼睛,“季季,你這是何必?”


    “我隻是不想一輩子當白癡!”


    獨門獨院。


    季陌深吸一口氣,敲門。


    不多時,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抱著一個4歲左右的男孩子過來開門。


    見到季陌,中年男人微怔,“請問你找誰?”


    張張嘴,季陌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有抹身影從屋裏走出。


    “青山,是誰啊?”


    怔住,中年女人看見季陌,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


    嗬嗬!


    季陌真的想笑。


    兩個人相似的眉眼讓叫做青山的男人明白了什麽,微微一笑,他柔聲說:“你是陌陌吧,進來吧。”


    他知道自己。


    季陌淡漠的垂了眸子,“不了,有些話想問,問完我就走。”


    “陌陌!”女人奔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陌陌,陌陌……”


    “媽媽,她是誰啊?”小男孩好奇的指著季陌,眨巴著大眼睛問。


    許青山給兒子介紹:“小涼,這是姐姐,叫姐姐。”


    “?”許涼睜大眼睛,而後脆生生的叫:“姐姐!”


    季陌麵無表情的看著男孩子,輕輕點了下頭,看向女人,她低聲說:“方便嗎?我們談一下。”


    女人已經淚流滿麵,聞言,她使勁兒點頭:“陌陌,進屋說,進屋說好嗎?”


    這裏,和她以前的家很像。


    茶幾上放著許涼的玩具還有三隻杯子,一看就是親子款,相互依偎在一起,兩隻大杯子緊緊的圍繞著小杯子。


    季陌刺了眼,別開頭。


    許青山和妻子在廚房燒水,許涼還小,不懂大人之間的風起雲湧,他怯怯的偷看季陌,然後大著膽子走上前。


    “姐姐。”


    季陌對這樣的小人兒實在恨不起來,因為她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孩子,比許涼小一點,也是這樣小小軟軟的。


    許涼見季陌看著自己的眼神和媽媽一樣,他很高興,他想姐姐應該喜歡自己。


    往前湊近,他把頭放在季陌膝蓋上,仰著頭看她。


    季陌伸手,摸摸他的頭發。


    許青山和妻子出來,就看見這一幕。


    女人又紅了眼睛。


    兩杯熱水冒著嫋嫋的熱氣,許青山帶著許涼進了房間,把空間留給母女兩個。


    季媽媽張張嘴,輕聲問:“陌陌,你,你好嗎?”


    季陌點頭,“挺好的。”


    她落得今天這個地步,這個下場,被迫遠離最愛的愛人和女兒,真的挺好的。


    季媽媽怎麽會看不出女兒眼中的嘲諷,捂住嘴巴,她哭出聲,“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我能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嗎?”季陌自己都驚訝自己居然能夠如此冷靜,“你不是死了?”


    搖頭,季媽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季陌。


    其實很簡單,她和爸爸的感情早就不好了,隻是為了季陌勉強的維持表麵。


    許青山是她的初戀情人,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娶人。


    兩人無意間在安城見麵,天雷地火。


    誰知道她被白鷺城找到,白鷺城發現她和許青山,為了不讓季陌難過,就讓她離開。


    季媽媽來到s城,晉猛找上門,接下來,就是季陌知道的事情。


    他們聯合騙了自己。


    想一想,白鷺城從來沒有說過她媽媽的事,其實,雖然晉猛給了她一個假的信息,難道她自己就沒有往這方麵懷疑過嗎?


    是她對不起白鷺城。


    從季媽媽現在的家裏出來,季陌剛出巷子,晉猛就大步迎上來。


    “季季!”晉猛咬牙,叫她。


    季陌抬起頭,看著他,突然一笑,“晉猛,謝謝你。”


    晉猛一怔,隻聽她接著說:“謝謝你讓我拆骨挖心也想迴到他身邊。”


    說完,季陌就往前走。


    晉猛大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去追。


    季陌沒走多遠,他幾步就追上去,握住她的手臂,狠狠攥住。


    “季季!你,你聽我說。”


    “哦?”季陌看著他,“你還有話說?辯解?”


    “不是辯解。”


    “嗯,不管是什麽,晉猛,此刻我什麽都不想聽。”


    “季季!”


    “陌陌!陌陌!”


    身後,季媽媽唿喊著季陌的名字追出來。


    季陌隻有麵對季媽媽的時候,偽裝的平靜才算是有了一道裂縫。


    反手握住晉猛,她一字一頓:“我不想見她。”


    晉猛咬牙,頷首。


    給手下一個眼神,立刻有人攔住了季媽媽。


    “陌陌?”季媽媽不敢置信的看著就在麵前的女兒,“陌陌,媽媽有話跟你說。陌陌,你留下來,跟媽媽一起生活吧!陌陌!”


    留下來,一起生活?


    真可笑。


    這麽多年過去,這話,不覺得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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