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見舒雨桐和小甘邊說邊笑著迴來了,林克峰登時鬆口氣,遂快步上前,沉聲道:“小甘,今天就歇了,有什麽事,明早兒再說。”小甘眨眨眼,點了點頭。

    舒雨桐立刻衝小甘做個大大的鬼臉:怎麽樣,他等的是你!不是我!知道不知道!小甘氣惱地瞪了林克峰一眼,轉身便走。

    林克峰卻早已轉向舒雨桐,小聲道:“你也早些迴房休息吧。”

    舒雨桐得意忘形,輕聲諾道:“遵命!”丟下甜甜的笑,一陣小碎步就飄到了電梯廳。

    林克峰溫厚一笑,目光不由追隨著飄過去,又漫步跟上。

    這一夜,舒雨桐睡得極踏實,香甜醇厚,一覺無夢,醒來早已是彩霞滿天。

    這一夜,林克峰失眠了,黑暗中總有個長發飄逸的影子,恍恍惚惚、影影綽綽的,踩了開懷的笑,時近時遠……

    接下來的考察行程又步入了正軌,一切都在有序的展開。

    就在結束了英國的考察,轉機奔赴法國巴黎的頭天晚上,臨睡前,林克峰突然接到鮑玉良打來的國際長途。當猛然聽到鮑玉良的聲音時,他竟全身一震,潛意識裏驀地冒出一個疑問:家裏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鮑玉良開口第一句,便是高門大嗓的一聲問候:“林總呀!一切都好吧?”林克峰含笑應道:“都好!”

    鮑玉良的第二句,是答複林克峰的詢問:“家裏邊都挺好,不用掛念!”聽那話茬兒接得倒利落,可語氣卻陡然降了半個調,林克峰不由略微一怔。

    第三句,鮑玉良又明顯降了一個八度,突然低聲問道:“林總啊,您什麽時候才迴來呀?”

    “?”林克峰一時語塞。

    此次歐洲之行,考察團訂的是往返機票,臨行前林克峰也已經把迴國日期告訴了鮑玉良,如今行程尚未過半,為何明知故問呢?鮑玉良不是那種健忘的人啊!想必是遇到什麽坎兒了!

    林克峰稍稍停頓了下,緩緩問道:“玉良啊,有什麽事兒嗎?”憑直覺,林克峰感到鮑玉良的來電,並非例行寒暄或是客套,定是有急事找他!可到底什麽事兒呢?他腦子裏一時翻騰開了。

    鮑玉良支吾了片刻,卻又改口了:“其實吧……也沒啥!林總啊,我就是想您啦!掐著手指頭盼著您迴來呢!”那音調倒也似乎恢複了往日的爽快。

    林克峰笑道:“返程日期沒有變,到時候我提前把具體到達時間告訴你。”

    鮑玉良這才轉入正式的寒暄:“林總啊,出門在外,您可要多多注意身體!”

    林克峰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玉良,你怎麽知道我這兒的電話?”

    鮑玉良驀地嗬嗬笑了兩聲,故意做出幾分神秘:“林總呐,這您就不曉得了吧?我事先在您身邊安裝了一個‘全球衛星定位跟蹤係統’!”此時的鮑玉良已然完全恢複了往日酣暢淋漓的口氣。

    林克峰有些奇怪了:“定位跟蹤係統?”

    鮑玉良打著哈哈:“對呀!”

    林克峰沉吟不語,一時猜不透。

    鮑玉良忍不住朗聲大笑起來:“嗨!就是舒總,舒雨桐啊!哈哈哈哈!”

    林克峰“哦”了一聲,想了想,也笑了。

    鮑玉良邊笑邊解釋:“林總啊,你們每到一個新地方,舒總就把具體地址和聯係電話郵到我的郵箱裏,我已算好了時差,北京現在是早上6點鍾,我估摸您還沒休息,才給您撥了電話。……哎!對啦,舒總呢,她也好嗎?”談笑間,鮑玉良這才想起來問候舒雨桐。

    林克峰笑了:“舒總也挺好。我們在一起。放心吧,玉良!再有事情,可以隨時聯係,每天的這個時候,我基本都在酒店裏。”

    鮑玉良應道:“我知道啦!”心裏卻暗自決定:林克峰一天不迴國,自己就要堅持一天,盡量不打擾他,一切都等他迴來以後再說吧!

    林克峰頓了頓,緩緩道:“玉良,如果沒事兒,那就掛了吧。”

    鮑玉良大聲說了句:“林總,保重嗬!”也掛斷了。

    其實林克峰的直覺並沒錯,鮑玉良的確遇到事兒了。可這事兒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急也不急,所以他才那麽躊躇。

    原來,就在林克峰出訪的短短十幾天裏,鮑玉良和羅義之兩個人無意之中因為一個女人產生了嫌隙,並由此很快生成了較深的分歧。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如日中天的“牡丹仙子”柳子君。

    林克峰不在新東方的這些日子裏,酒店的日常工作仍然按部就班地運行,“旅遊節”的各項活動也在深入順利地展開,然而暫時主持酒店工作的副總裁鮑玉良卻感到有些身心交瘁,這主要是因為他發現自己這個組委會主任與副主任羅義之之間,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隔膜,而兩個人的脾氣都屬進攻性,一個豪爽直率,一個倔強乖戾,故而兩人的矛盾表麵上雖然不顯山不顯水的,但私底下雙方已經在一些問題上開始較真,甚至是較勁兒了。

    事情還要從“旅遊節”的開幕式說起。

    開幕式一炮打響後,社會各界人士對主持人柳子君的反響特別強烈,整個一片叫好聲。緊接著,便有一些愛美之人、養美之士不期而至,排山倒海的湧了來,其中不乏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通過各種渠道明裏暗裏的給柳子君遞話,大有一種明目張膽挖牆腳、重金搶聘人才之勢,鮑玉良聞風後立即深感此事重大,萬萬不可以等閑視之。

    通過前期籌辦“旅遊節”,鮑玉良已明顯感到柳子君的潛力非同一般,不應小覷,更不應該埋沒,柳子君形象姣好且能文善武,尤其在場麵上收放自如、遊刃有餘,非常具有號召力,而現在又正是企業間不擇手段搶奪人才的關鍵時刻,情況緊急,時不我待,於是鮑玉良果斷采取了一係列挽留人才的措施:

    立即吸納柳子君為“旅遊節”組委會正式成員,讓她參與“旅遊節”乃至酒店所有重要的決策性會議;

    借口劉敏章因業務部工作繁忙、不能分身兼管事業部,明確由柳子君臨時牽頭事業部,全權安排、處理部門的各項工作及相關事宜,如遇有難以決斷的事項時,還可隨時直接請示鮑玉良予以處置;

    在各種公開場合或者各項業務活動中,鮑玉良親自向所有主管部門及合作夥伴隆重推出新人柳助理,使她有機會全方位的熟悉並掌握酒店所有的對外關係網絡;

    柳子君的住家較偏遠,為了便於她出席各種公關場合,鮑玉良特意指定了一部專用公務車,可以隨時由她調配使用,為了方便工作,鮑玉良甚至每天上下班讓柳子君搭乘自己的車。

    一時間,柳子君儼然成了事業部的“代總經理”。

    鮑玉良這樣做,自然也有他的一番深思熟慮。

    一者,林克峰、舒雨桐出訪後,組委會隻剩下鮑玉良、羅義之和劉敏章三人,現在增添一個柳子君,研究工作時自然就會增添一層考慮,況且柳子君從一開始策劃“旅遊節”時就基本上參與進來了,現在讓她加入組委會,充其量不過是使她的參與名正言順而已。

    再者,在鮑玉良的內心深處,原本就一直在擔心舒雨桐的去留問題,所以借此主位空虛之際加速培養柳子君,對其破格提攜並予以重用,使她能夠盡快脫穎而出,獨挑事業部大梁,也是出於工作需要和長遠考慮。

    雖說鮑玉良也顧慮到林克峰的感受,但他認定了楊致遠最終是絕然不會輕易撒手舒雨桐的,而林克峰拗不過楊致遠,最終也是要服從集團安排的。

    當然,鮑玉良也明白他這樣做,難免會有先斬後奏之虞,但如果換一個角度,這也可以看作是一種非常時期的未雨綢繆,因為如果等林克峰迴國後再做人事調整,萬一這期間柳子君真的被別人重金挖走了(鮑玉良明白這也不是不可能,尤其對柳子君這樣一個頗有心機的人來說,不過一念之差罷了),那可就晚了,後悔莫及。

    最後一點,鮑玉良深知林克峰的為人,作為總裁,林克峰是不會在程序上過多的和自己斤斤計較的,林克峰的一貫原則是任人唯賢,他鮑玉良以權宜之計挽留人才,也不算任人唯親。柳子君固然不如舒雨桐,但她卻是舒雨桐的最佳梯隊,因為柳子君的能力和優勢已是有目共睹,而且從某些方麵看,柳子君比舒雨桐甚至有些“出於藍而勝於藍”,說到底,他鮑玉良走這步棋,不僅僅是為了事業部,為了柳子君,也是為了林克峰,為了新東方的長治久安。

    然而,羅義之對鮑玉良的這種安排,一開始就很不以為然,進而開始擔憂起來,後來就隻剩下反感了。

    因為這種安排表明柳子君事實上已經接手事業部總經理的權限,這就難免勾起羅義之的一些沉重記憶,使他自尊敏感的內心,或多或少受到了傷害。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心理,總經理的位置如果留給舒雨桐,羅義之或許可以默認,但要讓柳子君坐了,卻另當別論,因為他從心底是不服的,所以總是戚戚然有所不甘。

    況且這些日子以來羅義之對柳子君本人不自覺的生出的某種疏離感,也使他對柳子君居然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切,而本能地產生一種反感甚至是排斥。

    尤其令羅義之感到擔憂的是,如果一旦柳子君真的接手了事業部,新東方實際上就沒有了舒雨桐的位置,林克峰就有可能會完全失去留住舒雨桐的借口,而舒雨桐就有可能再一次迴集團,他也就有可能再一次與舒雨桐逐漸疏遠直至失之交臂,這是羅義之更加不安且又無法說出口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羅義之為此憂心忡忡卻無法排遣,便將怨憤全部傾瀉到鮑玉良身上。

    人的內心其實是自私的。一旦心裏有了一種強烈的欲望時,那麽任憑多麽冠冕堂皇的理由,多麽道貌岸然的語言,都很難抵禦這種私欲的力量。羅義之十分明白自己心裏有非分之想,但他就是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想,他那狂放不羈的性情也決定了他是不會遏製這種欲望的。

    人一經陷入一段新鮮的誘惑時,隨之不斷膨脹的往往是超常的欲望、勇氣和膽量,缺乏的卻恰恰是一點點平和、冷靜和理智。

    於是,這些日子以來,羅義之經常難以自持的陷入一種焦灼狀態,遇事容易急躁,喜歡鑽牛角尖,不僅對柳子君,對鮑玉良,甚至對劉敏章,他都會動輒情緒波動,甚至無端的發怒、發難、發神經。

    一個巴掌拍不響。聰明人遇到了魔鬼附體的人,自會尋找一套脫身術以求自保和心安,柳子君、劉敏章就屬於這類人。柳子君采取了一種規避策略:“一躲以避之”。她現在畢竟和羅義之分屬兩個不同的部門,既然惹不起,那還躲不起麽?柳子君十分理智,她既不願毀掉與羅義之曾有的同室之誼,也不想給自己造成負麵影響,於是對羅義之毫不掩飾的陰陽怪氣或冷嘲熱諷,她隻當是沒聽見也沒看見,好女不與男鬥,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仔細做事,絕不給對方留以口實,居然也就很容易的躲開了--羅義之畢竟不是潑皮無賴,既沒學會死纏爛打,也不善於潑髒誣陷。

    劉敏章則用了一種無限度的“忍讓”。那“劉菩薩”本來就一向的寬容雅量,加之對羅義之交情甚篤,而且多少也明白羅義之的反常主要是因為舒雨桐,與他劉敏章無關,所以麵對羅義之的古怪刁鑽、喜怒無常,他統統采取迂迴政策,事事忍讓,時時謙讓,處處禮讓,從而有效避免了和羅義之發生正麵交鋒。

    倒黴的隻剩下生性喜歡直來直去的鮑玉良。

    鮑玉良本就是個炮筒子脾氣,眼睛裏揉不得沙子,肚裏的腸子不會拐彎。他想提攜、重用柳子君,羅義之總是擺出一副“死羊臉”,這讓鮑玉良十分反感。惱人的是,羅義之卻從不和他明挑,也不在背後搞小動作,更不在私下場合嚼舌頭,但所有鮑玉良主持的會議或活動,羅義之隻要參加,總是神色冷峻,沉默寡言,始終保持著一種令人可憎的輕蔑和讓人難堪的漠視。

    羅義之這種公開的“敵意”讓鮑玉良感到極沒麵子,他想與羅義之溝通,但對方根本不給任何機會,使他無法知道羅義之究竟對自己有什麽看法和意見,如此這番一而再、再而三的“拉鋸”之後,鮑玉良涵養用盡,忍無可忍,終於痛心疾首的決定:我行我素,不陪你玩了!

    由於兩個人都帶了有色眼鏡,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對方不順眼,於是工作中出現了“冷戰”,隻要鮑玉良遇到羅義之,不是在一些枝節問題上別別扭扭,就是在一些原則問題上期期艾艾,動輒甚至會激化矛盾,直至鬧僵。

    倘若有林克峰在場,那情況就容易多了,有意見、分歧可以保留,最後怎麽辦,都聽總裁一句話!可現在卻沒有人為他們從中斡旋、裁決和拍板,劉敏章雖然善於分析利弊得失,但他卻從不肯定論,更不敢拍板,羅義之又是個吃軟不吃硬、倔強無比、自負無度的家夥,於是鮑玉良和羅義之的隔膜、矛盾不斷積累,從小到大、從量到質,潛移默化地發生著令人擔憂的變化。

    正是因為這樣,鮑玉良才會如此急切地盼望林克峰的歸來,因為他真的有些焦頭爛額了,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想念林克峰,盼著他迴來,甚至祈禱他能提前結束考察,立即返迴!

    囿於網絡覆蓋問題,移動電話無法接通,打國際長途費用過高且不便,加之林克峰行程緊湊,多是外出活動,白天根本聯係不上,隻能晚上聯係,還要考慮時差,掌握不好生怕影響了林克峰的休息,所以一開始鮑玉良一直忍著沒打電話。鮑玉良知道林克峰患有輕微的神經衰弱,夜裏有時會失眠,常常要靠藥物助眠。這一次鮑玉良是經過了一番心裏鬥爭才給林克峰打了電話,但一聽到那舒緩沉靜的熟悉聲音,他立刻又心軟了,所以最後隻說出了自己的想念,卻對打電話的直接動因隻字未提。

    鮑玉良認為自己及時刹住了話題,林克峰不會想太多。

    林克峰也確實沒有再多想,因為他知道自己遠在國外,想了也沒用,倒不如放手就讓鮑玉良自己去處置,順其自然。

    如果說鮑玉良是因為感到一時無法駕馭羅義之,而異常想念林克峰,那麽羅義之則是因為無法排遣對舒雨桐的思念,而一天天算計著考察團能早日迴國。此時還有一個人,也在時時刻刻的盼望林克峰的歸來,這個人就是柳子君。

    柳子君在自己的事業勢頭正盛、一帆風順的時刻,非常盼望能有一個人來分享自己的成功與快樂,而這個人,當仁不讓的應該是林總--林克峰!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麽奇怪,越是看上去根本不起眼的人,越是經常地被看上去非常起眼的人無端的惦記。

    其實,柳子君也非常明白舒雨桐在林克峰心目中的地位,也知道林克峰對自己的真實感覺,但她更清楚舒雨桐與自己之間的優勢和劣勢,所以她依然執著於對林克峰的欲念,而且絲毫也不想放棄。在追逐情感方麵,女人往往是勇往直前且義無反顧的。

    柳子君覺得自己的能力、魅力並不輸給舒雨桐,而舒雨桐卻在時間上處於劣勢--她也認準了舒雨桐終將是要迴集團的。

    但柳子君卻不想傷害舒雨桐,她非常器重這位一直像姐姐一樣待她的女人,她隻是想在機會成熟的時候,水到渠成的取而代之,所以她要等,等待時機,等待舒雨桐漸漸淡出林克峰視野的那一天,等待林克峰有了時間、也有了空間注意自己並接納自己的那一天。

    現在,隨著“旅遊節”的順利進行,她的聲譽、地位、作用力都在直線提升,這為她更多、更緊、更近的走近林克峰提供了可能,所以柳子君既充滿了希望和信心,也非常渴望自己能再多做一些,做好一些。

    新的機會似乎遂人心願的從天而降了。

    這天下午,鮑玉良從集團參加會議後匆匆趕迴酒店,立即召集劉敏章、羅義之和柳子君開了一個臨時碰頭會,傳達了集團布置的兩項工作。

    一項工作是兩周後京城酒店協會將舉辦“酒店行業新式觀瞻服展示會暨工裝表演”,要求各酒店自行組成8人規模的表演隊參加。

    另一項工作,是三周後全市將組織各酒店參加“全國高檔酒店行業技能標兵大賽”。

    鮑玉良傳達了集團的有關部署後,便開始和大家商量新東方怎樣逐項落實。

    一說到兩周後的“觀瞻服展示會和工裝表演”,柳子君立即想到那個時候林克峰已經迴國了,而這種服飾展示與表演又是自己的強項,於是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接口笑道:

    “鮑總,觀瞻服展示和工裝表演,需要咱們酒店客房部、餐飲部、康體部、禮品部等部門提供各個崗位的觀瞻服和工裝樣式,至於組織表演隊嘛,我看我們事業部就能夠承擔起來,我們可以負責挑選模特組成表演隊,並負責訓練模特。前不久我剛剛接受過專業的禮儀培訓和形體訓練,培訓效果大家也都公認了,這方麵的指導老師我就可以負責聯係,模特的主要訓練也可以由我們自己搞,這樣費用就可以節省下來了。”

    鮑玉良一聽她已經自行進入角色,而且還考慮得這樣周全,自然喜不自禁,當下就表示這項工作就由柳助理牽頭,事業部主辦,其他各單位、各部門全力配合!

    劉敏章微笑著點了點頭,他也為柳子君的敏捷和縝密感到高興。

    羅義之臉上卻是一片漠然,不置一詞,也不置可否。

    鮑玉良匆匆瞥了羅義之一眼,皺起了眉頭,終於還是忍住火,甕聲甕氣的問道:“羅總,你代表客房部和各基層單位,也說說你的意見呐!”

    羅義之頓了頓,淡淡一句:“沒意見。”

    柳子君和劉敏章暗暗對視一眼,低下了頭。

    鮑玉良的臉色沉了下去,稍頃,他提高了聲調:“沒意見就這麽決定啦!到時候,柳助理如果抽調模特、借用工裝,你們客房部,還有其他各經營單位可都要全力支持!”

    羅義之很快又是淡淡的一句:“我沒人。”

    鮑玉良陰鬱地盯住羅義之,有些義正詞嚴了:“組建表演隊不是事業部一個部門的事情,是關係到整個新東方的企業形象!”

    羅義之還是淡淡的一句:“我有工裝。”

    鮑玉良瞪著他,剛想發火,劉敏章忙接過話茬兒緩聲道:“基層的經營任務比較重,人手也緊,選模特就盡量不要抽調基層的員工,還是以部室人員為主吧,我想柳助理也是這麽考慮的吧?”說完,便拿眼睛去瞧柳子君。

    柳子君衝著鮑玉良莞爾一笑:“鮑總,不瞞您說,具體的人選我已經有了一個小九九,不就是四男四女嗎?女模特好辦,就從咱們酒店現成的禮儀小姐裏優中選優,全都選部室人員就齊了!男模特嘛,我們事業部現成的就可以出一名,另外三名可以考慮從業務部、工會和財務部各抽一名,絕不為難咱們基層單位!”

    劉敏章微微一笑。

    鮑玉良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些,問道:“子君,從你們事業部抽人,忙得過來嗎?”鮑玉良近日稱唿柳子君已然親近隨意了許多,這讓柳子君很是受用。

    柳子君含笑答道:“我打算抽調車隊的一名司機,還有部裏新來的一名大學生,應該沒問題!”

    鮑玉良笑著點點頭。

    羅義之眉毛輕挑,雖不吱聲,心裏也鬆動了一下。

    鮑玉良又想了想,問柳子君:“子君,‘旅遊節’還有好幾項活動沒結束,會不會與‘展示會’和‘工裝表演’在資源上和時間上發生衝突呢?而且你兩邊都要兼顧,既分神兒也分身,安排得開嗎?”

    柳子君嫣然一笑:“您就放心吧!麵包會有的!辦法總比問題多!”

    劉敏章不由戲謔地笑道:“喝!柳助理的確不簡單呢,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任什麽也難不倒啊!”他嘴上打趣,心裏還是真心為她的成熟應對感到由衷高興。

    柳子君嗬嗬笑道:“哪兒呀?這都是我現囤來的,前一句是瓦西裏說的,後一句是我們事業部舒總說的!”說完,貌似不經心的瞥了一眼羅義之。

    羅義之聽後神色微震,臉上竟略微舒緩了些,雖然仍是不說話,心思卻有些飄遠了。

    一時間,大家都沉寂了下來。

    停了一會兒,為了緩和一下有些僵滯的氣氛,鮑玉良轉過頭看了看劉敏章,對他微笑道:“劉總啊,人家柳助理都自報奮勇搶著上了,我看另一個‘行業技能標兵大賽’,就你們業務部認領了吧!各基層單位負責配合你們,安排參賽選手,你來總協調,怎麽樣?”

    柳子君此時笑著加進來一句:“我們事業部可以在安排技術訓練場地、提供車輛服務方麵全力配合劉總!”

    劉敏章稍一沉吟,笑著說道:“鮑總,我覺得這類業務技術練兵活動還是與員工的業務等級評定、技術職稱考核以及個人待遇問題有關聯,您看這項工作是不是由人力資源部牽頭,我們業務部配合更合適一些呢?”

    鮑玉良有點兒不耐煩了:“標兵大賽既是技術練兵,也是對外拓展業務的契機,你在這方麵有優勢,還是你們業務部為主,人力資源部為輔吧!”

    劉敏章隻得笑著答應下來。

    羅義之依舊沉默寡言的坐在那兒,臉上的神情既清冷,也散淡。

    柳子君的機敏和乖巧,令他感到幾分齒寒。劉敏章的恭順和寬厚,使他多少有些無奈。而鮑玉良的粗放和隨意,卻讓他不屑一顧、嗤之以鼻。羅義之索性自己開始臆想推斷起來:

    倘若林克峰在,他是不會這麽簡單從事、倉促決策的,他會讓工會牽頭,事業部配合,兩個部門聯手負責組織“觀瞻服展示會和工裝表演”,因為這種活動多多少少都帶了一些活潑時尚的元素和員工生活的色彩,工會出麵組織最為適宜!

    倘若舒雨桐在,她也不會這麽高調張揚、虛張聲勢的,她一定會從體貼基層的角度著眼,從細枝末節上入手,把如何提高展示品味和表演水平設計安排得更加具有可操作性!

    倘若林克峰、舒雨桐都在,他們是斷然不會把“標兵大賽”這項本該屬於人力資源部職責範圍的工作,交給業務部去主辦,他們一定會囑咐業務部應該如何掃清外圍、打通渠道,全力配合主管部門共同完成這項任務!

    羅義之氣定神閑、如此這番地推想下去,嘴角便扯出了一絲凜然。

    鮑玉良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羅義之,壓低嗓門宣布散會,羅義之聞聲立刻起身,目不斜視的昂然而去。鮑玉良對劉敏章吼了聲:“敏章慢走一步,我有話說!”劉敏章微不可見的苦笑一下,望了望羅義之倔強的背影,頹然坐了下來。柳子君站起身,對著餘怒未消的鮑玉良淺淺一笑,輕聲道:“鮑總,那我就按照您的意思去布置啦!”鮑玉良轉向她淡淡說道:“子君,你去忙吧!下班時我們一起走!”柳子君微微頜首,嫣然一笑,轉身走了。

    鮑玉良深深歎了一口氣,看著劉敏章不說話,心裏很不是滋味。

    劉敏章見此情景,忙起身給鮑玉良的杯子裏續了些水,再坐下來,靜靜等著鮑玉良開口。

    鮑玉良重重地“嘿”了一聲,停了一瞬,憤憤道:“他這是什麽意思啊!陰陽怪氣的!”

    劉敏章低聲道:“您也別往心裏去,他這人心不壞,就是這麽個倔脾氣。”

    鮑玉良十分惱怒:“你說你要是真有意見,可以擺到桌麵上理論呀!你看看他那張臉,那是什麽表情啊!什麽眼神啊!可就是楞讓你說不出、道不明、抓不住!真憋死我了!”

    劉敏章輕聲安慰他:“鮑總啊,羅總還年輕,有些事情還不知深淺,還請您多擔待點兒。”

    “他年輕!?那你呢?!”鮑玉良鬱悶的嚷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方欲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猴猴視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猴猴視野並收藏東方欲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