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如龍哈哈大笑起來:“你覺得是個兼職做假證的啊?”


    許純良其實第一眼就看出來這證件都是真的了,以喬如龍的段位,他才不屑於做這種低技術含量的工作。


    喬如龍道:“無證行醫是個隱患,雖然你治病救人,但是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在這件事上製造文章,恐怕會引起很大的麻煩。”


    許純良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幾次行醫都讓鄭培安來給他打掩護,不是沒有想過考個醫師證,可過程複雜手續繁冗,更主要是得消耗大量的時間,所以他也就是想想就打消了這方麵的念頭。


    可以說喬如龍幫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隻是這喬如龍究竟是愛屋及烏,還是另有盤算?許純良認為肯定是後者。


    許純良道:“小雪知道嗎?”


    喬如龍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男人之間的事情沒必要讓女人知道,而且這種事情雖然合理但是並不合規,可無論怎樣,未雨綢繆總是好事。”


    許純良將證件收好,敬了喬如龍一杯,從喬如龍的身上,他看出了政治基因的傳承,喬如龍雖然年輕,可考慮事情非常周到,就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棋手,每一步都留好後招,盡可能杜絕隱患。


    未雨綢繆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一個人所處的高度決定了他的視野,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有些人生來就站在泰山之巔,其格局是普通人窮其一生也難以企及的。


    許純良深知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的道理,喬如龍主動幫自己解決兩證的問題,絕不是因為看在梅如雪的麵子上愛屋及烏,他應該不會白白付出。


    今天的菜偏清淡了一些,許純良道:“你平時吃飯很注意營養均衡,怪不得體型保持得這麽好。”


    喬如龍笑了起來:“菜不合口味?有些清淡了?”


    許純良暗讚,果然聰明人,一點就透跟這樣的人相處省卻了許多的力氣。


    喬如龍叫來服務員,又添了兩道菜,一道川江澳龍,一道小炒黃牛肉。


    喬如龍解釋道:“我胃不好,所以平時很少吃辛辣,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可現在我忽然意識到,這句話唯獨在吃飯方麵不適用。”


    許純良道:“用在吃飯上,那就應該是蘿卜白菜各有所愛。”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喬如龍道:“還記得我嶽父嗎?”


    許純良點了點頭,上次來京的時候,周書記帶他去葉家給葉昌源治療麵癱後遺症,也是因為那件事,他和周書記攀上了交情。


    喬如龍道:“伱跟周書記一起去過他家,我嶽父對你的印象很好。”


    許純良笑道:“我當然記得,上次我還跟葉老一起探討五禽戲呢。”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東州地鐵二期工程之所以能夠順利批複,多虧了葉昌源在發改委從中出力,周書記自始至終都沒有提起讓他幫葉昌源治病的原因。


    喬如龍道:“清雅的爺爺,也就是葉老最近生了病。”


    許純良心說你早說嘛,兜了那麽大一圈子,最後還是讓我幫忙治病,其實就衝著梅如雪的麵子,不用請吃飯也得幫忙。


    “京城的醫療條件這麽好,以葉老的身份可以享受到最好的醫療資源啊。”許純良猜到葉老的病情肯定不容樂觀,普通的疾病喬如龍也不會想到自己,肯定是大醫院的專家也拿不出好辦法了。


    喬如龍道:“他的腦子裏長了一顆瘤,專家說他的生命隻剩下兩個月。”


    許純良道:“兩個月?”


    喬如龍點了點頭道:“一個月前發現,瘤體還不到一厘米,現在已經增大到兩厘米,位於額葉。”


    許純良道:“不能開刀嗎?”


    “開刀風險很大,專家說,就算成功切除瘤體,老爺子的大腦也會因此受到影響,不排除喪失記憶,智力減退的可能,這樣的結果他肯定是無法接受的。”


    許純良道:“看來你把我當成無所不能的神醫了。”


    喬如龍道:“是清雅讓我找你試試。”


    喬如龍雖然知道許純良有些本事,但是他並不認為許純良是手到病除的神醫,如果不是葉清雅堅持他也不會主動來找許純良。


    許純良心中暗忖,那就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看來這次葉老的病真的很嚴重。


    葉家在葉老的治療方案上發生了分歧,以葉昌源為首的多數人認為應該手術,手術雖然不能保證老爺子恢複如初,但至少可以保證他生命無虞,隻要老爺子活著,葉家的地位就不會發生太大的改變。


    葉老自己不想做手術,雖然家人將病情說得並不嚴重,但是在他看來腦部手術肯定會對他的大腦造成影響,萬一毀掉了他的記憶,甚至將他變成了一個傻子,那麽他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整個葉家讚同葉老想法的隻有葉清雅,也是她想到了許純良,讓丈夫喬如龍出麵請許純良來給爺爺診病。


    喬家和葉家雖然是姻親關係,但是兩家並不像表麵那樣和睦,喬如龍並沒有在政治上得到葉家的助力。對葉家而言,他這個做女婿的始終是個外人,如果插手葉家的事情,治好葉老倒還罷了,萬一出了差錯,後果是極其嚴重的。


    喬如龍甚至沒敢請示爺爺,他知道爺爺不會讚同這種毫無把握的事情。


    許純良現在總算明白喬如龍給自己辦齊兩證的原因,他就算再荒唐,也不可能帶著自己去給葉老無證行醫,從這一點上來看喬如龍做事比周書記更加謹慎,以喬如龍的年紀,未來可期。


    喬如龍望著沉思中的許純良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可以理解。”


    許純良道:“如果我在治療中出了差錯,會不會影響到你們兩家的關係?”


    這個問題恰恰命中了關鍵,喬如龍苦笑道:“我也頗為糾結,如果我不答應,清雅會親自找你,此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小雪,所以我希望無論你答應與否,都可以保守秘密。”


    許純良將酒杯放下:“走!帶我去看看。”


    喬如龍愕然道:“現在?”


    許純良道:“你剛不是說那瘤體生長速度奇快,一天一個變化,那可是你妻子的親爺爺,救人要緊。”


    許純良已經是第二次來葉家了,上次是給葉昌源治療麵癱後遺症,可葉老的狀況要比葉昌源嚴重得多,如果治不好葉昌源,大不了他的嘴繼續歪下去,無非是影響外表形象,而葉老這次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葉清雅接到喬如龍的電話之後,就在家裏等著,看到喬如龍和許純良一起出現,她感到內心稍安,在得悉爺爺的病情之後,她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許純良,她曾經親眼見證許純良用神奇的針法先後治好了父親和阿黛爾,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可以創造奇跡。


    葉老坐在燈下翻看過去的影集,這兩天他經常這樣,雖然家裏對他盡量隱瞞了病情,可種種跡象表明,老爺子已經猜到自己得了重病,這半個月,他時常頭疼,發生了幾次毫無原因的嘔吐,昨天下午還出現了短暫的失明。


    專家說這都是因為大腦瘤體壓迫腦組織產生的症狀,根據檢查結果顯示,患者越早做手術,生存的幾率就越大但是他們無法保證術後能夠康複如初。


    葉清雅道:“爺爺,您看誰來了。”


    葉老沒有抬頭,雙目仍然盯著影集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打擾我嗎?”


    葉清雅向許純良露出充滿歉意的笑容。


    許純良道:“您老最近五禽戲練得怎樣了?”


    葉老合上影集:“小許!”老爺子記憶力還是很好的,僅憑著聲音就判斷出來人的身份。


    迴頭看了看許純良,馬上明白了他過來的目的,淡然道:“你們小兩口請他來幫我治病嗎?”


    葉清雅道:“您老難道不記得小許幫我爸治病的事情?”


    葉老歎了口氣道:“你爸是臉皮上的毛病我是腦子裏的毛病,完全不一樣啊,我可沒聽說過有人給大腦做針灸的。”


    許純良道:“隔行如隔山,您老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中華醫學博大精深,可不止針灸這一門方法。”


    葉清雅請他坐下,喬如龍將葉老的影像報告拿給許純良。


    許純良可看不懂這玩意兒,拿起ct片子對著燈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連葉清雅這個外行都看出來他把片子拿顛倒了,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許純良嘴硬道:“我喜歡這麽看。”


    喬如龍暗歎,這貨該不會連ct片子都不會看吧?他是中醫,中醫治療麵癱沒問題,可對付大腦裏麵的瘤子還是腦外科靠譜,真不明白妻子怎麽會如此迷信他的醫術。


    葉清雅伸手指了指腦部那顆瘤,她都會看了。


    許純良道:“嫂子,您能別幹擾我嗎?”


    葉清雅徹底無語,喬如龍笑了笑,讓她去給許純良倒杯茶。


    葉清雅倒茶的時候,喬如龍跟了出來,低聲道:“我看還是算了,今天我又問過幾個專家,他們說爺爺這種情況也可以考慮伽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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