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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江國際大酒店是賓州新近成立的一家五星級高檔酒店,價格高的讓人咋舌,若是依安平的性格和什寬的困難狀況,說什麽也不會到這裏窮奢極惡的消費。不過,為了順利的拿下什寬連接外界的公路,安平還是忍痛讓蕭妃在這裏訂了一桌酒席,宴請省交通廳副廳長沈懷冰。


    昨天晚上,陳子川帶著安平拜訪了原北江省的常務副省長廖老,瘳老又幫著聯係了這個沈廳長,沈懷冰就是瘳老在交通廳任廳長時提拔起來的幹部,主管北江省的基礎公路規劃,路橋設計和高路運輸。什寬毗鄰邊境,灘塗沼澤眾多,若是修路的話,隻能搭上一個國防公路的邊,屬於基礎公路範疇,正好規沈廳長主管。


    沈廳長很給麵子,絲毫沒擺他廳級大員的架子,時鍾還差幾個格指向六點鍾,他就出現在了包間外。握著安平的手,又是年輕有為,又是英雄少年,誇起來沒完。而且,沈廳長很健談,說話也很風趣,不隻給安平麵子,就是陪著一起出席宴會的副縣長李明禮和蕭妃都認為沈廳長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直讓兩個人受寵若驚。


    要知道,什寬作為國家級貧困縣的幹部,李明禮也好,蕭妃也好,都是常年到省裏各部門伸手要錢,別說像交通廳副廳長這種地位顯赫的領導,就是交能廳出來一個科長、處長,你低三下四的陪著人家笑,人家怕都不見得拿正眼瞥他們一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眼看著酒喝的差不多了,氣氛也醞釀的差不多了,與沈廳長彼此間的生疏感一點一點的消去,安平提起了什寬公路項目的事情,沈廳長輕輕地放下了筷子,長歎了一口氣迴道:“安縣長,老領導打了招唿,按理說我該義不容辭。可是,這事我真的辦不了,交通廳管公路建設這不假,但交通廳就是一個執行部門,這修路不是交通廳想修哪條就修哪條,計委立項,領導審批,財政拔付,程序緊密著呢。現在省裏的財政吃緊,預算緊縮,想要在預算外憑空增加一條等級公路,難啊……”


    安平一提公路的事,李明禮和蕭妃就眼巴巴望著沈廳長,仔細觀察著他的眼色。可等了半天,居然還是同樣的一個結果,兩個人之前因安平請到沈廳長赴宴的喜悅一掃而空,悄悄地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失望,然後又一起把目光轉向了安平,心裏俱是產生了一個念頭,安平似乎並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麽手眼通天。


    “呃……”本以為有了瘳老出麵打招唿,沈廳長又親自出席了宴會,更把姿態擺的極低,又說又笑,又吃又喝的,這修公路的事情不說大包大攬的一口應承下來,至少也不會一口把路都給堵上了。可他偏偏就這麽做了,安平的眉頭就是微微一皺。毫無疑問,沈廳長並沒有瘳老說的那麽忠厚,瘳老把他當成了心腹,他卻玩人走茶涼的把戲,親自來赴宴,刻意營造出一種謙和的嘴臉,不過都是在虛情假意。


    不過,沈廳長既然人來了,就說明他的心裏對瘳老多少還一些顧忌,不敢真正地跟瘳老撕破臉,哪怕自己的要求過份些,看到瘳老的麵子,他也不好拉下臉發作。所以,安平可不打算就這麽放過這個沈廳長,看著沈廳長那樣虛假的讓人感到惡心的嘴臉,沉聲說道:“沈廳長,您是交通廳的領導,又是全省路橋方麵的專家,在某些方麵更有發言權,您看看能不能幫著我們溝通一下……”


    “這個嗎……”話說的如此明白了,安平居然還如此不開事的不依不撓,這種失禮的舉止讓沈廳長的臉上閃過一絲的不愉,若非城府夠深,臉皮夠厚,又有些摸不透安平的深淺,隻怕他連解釋一下的興趣都欠奉,直接拂袖而去了。


    不過,也正是安平這種不開事,讓沈廳長一時之間倒有些琢磨不透安平的深淺了,偷著眼睛上下打量了安平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把對安平的不愉表現出來,略略退縮了一步道:“這樣吧,你們再到省計委跑一跑吧,把關節打通,計委若是能立上項,我再想想辦法把報告遞交到省裏管領導的麵前。不過,這事的難度很大,你們也別抱太大的希望了……”


    “不管怎麽說,都麻煩沈廳長了,我再一次感謝沈廳長在百忙之中來指導什寬的工作,我再敬您一杯……”雖然語氣緩了一步,但結果沒什麽大的區別,安平有些失望。不過,沈廳長人坐在交通廳的位子上,暫時還不是跟他翻臉的時候,安平還是舉起酒杯再一次表示了感謝。


    事情沒辦成,沈廳長明顯感到了安平的熱情沒有最初時來的熱烈,與其在這坐著尷尬,莫不如彼此留份臉麵。於是,沈廳工小坐了一會兒之後,就找了個理由匆匆的離席而去。一場宴請,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吃的有些虎頭蛇尾,心情沉重。


    不過,也並不是一點效果也沒有,沈廳長的迴答還是讓安平清楚的看到了一個結果,想要在交通廳以正常程序跑下來公路項目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了。而且,沈廳長的話也讓安平有了一個新的思路,決定公路項目能否上馬的關鍵似乎是在省計委。那是不是把省計委的關係打通了,這項目就能暢通無阻了呢?


    重新明確了方向,安平又調整了策略,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蕭妃和朱秘書趕到了省計委。李明禮已經帶著縣交通局的幾位同誌連夜趕迴了什寬,陪著安平在這裏呆了四五天,他的耐性早就磨沒了,沈廳長的一句希望不大,讓他對申請公路再不抱一丁點的念想,雖然沒有明著表現出什麽牢騷來,但對安平不冷不熱的態度,怕是心裏早就給安平貫上了一個吹牛皮,放空炮的帽子。


    按照李明禮的想法,蕭妃也要隨著他一起返迴什寬,項目申請小組就此解散,安平想折騰就讓他一個人折騰好了,沒必要浪費資源在省裏空耗著,什寬本來就不富裕,人吃馬喂的可都是錢。李明禮是什寬領導幹部中的一個另類,別人拉幫結夥,利字當先,一門心思的往口袋裏劃拉錢,唯有李明禮苛守著為官的最後一條底線,在什寬的口碑一向很不錯。


    當然了,口碑好不代表就一清如水,應得的孝敬該收還要收,該拿的迴扣,必須也得拿,水至清無魚,人至察無徒的道理,李明禮同樣拎的門清。不過,李明禮大半的心思還是放在了工作上的,以前管文教衛生的時候,走遍了什寬每一所小學,每一家鄉村診所,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也沒什麽可歌可泣的地方,但對作風飄浮什寬領導層來說,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不過,李明禮的建議並沒有得到蕭妃的認可,蕭妃綜合權衡了一下,覺的安平不至於就此一崛不振,若是因為離開而失去了跟安平交好的機會,那可實在太可惜了。所以,蕭妃用用一句再努力努力,看看情況的話把李明禮搪塞了過去。


    省計委作為政府的重要組成部門,承擔了政府計劃調控,規劃發展的重任,一直與省政府是比鄰而居,安平趕到省政府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雄偉的辦公樓頂掛著一個巨大國徽,極為的威嚴肅穆,仰望過去,讓人有一種威壓的感覺,莊嚴而又神聖的氣息撲麵而來。


    大門口荷槍實彈的值勤戰士在檢閱過安平幾個人的工作證,身份證和介紹信以後揮手放行。安平見慣了省部級的領導,沒覺的省政府有什麽神秘之處,但是蕭妃和朱秘書就不行了,蕭妃還好一點,長年在省裏跑資金,經常接觸省直部門,省政府雖然是第一次走進來,雖然有些謹慎,卻還不至於失了分寸。而朱秘書一直在縣裏坐冷板凳,連省城都沒來過幾次,冒然的進入了北江省的權力中樞,臉上甚至流露出一種朝聖般的神色,滿臉俱是激動。


    進入省政府的辦公樓,一樓門衛室裏竄出了兩個穿著警服,卻沒帶警帽的警衛擋住了去路,估計看安平幾個人年輕又麵生,又是一陣仔細盤查,為首的一位麵容陰冷的警衛拿著安平的工作證,一遍一遍的打量著安平,上上下下不停地比對著,臉上,眼神中,以及嘴角不經意的抽動都表明了他對安平的懷疑,嘴裏更是嘀嘀咕咕的問道:“副縣長?這麽年輕的副縣長可不多見……”


    警衛工作很認真,有點拿捏不住安平這個副縣長到底是真是假,抓著工作證和介紹信猶豫不決,心裏更是琢磨著是不是跟領導匯報一下。就在這時,大廳的門被一個秘書模樣的人側著身推了開來,緊接著一個身材高大,滿頭華發,氣勢很足的領導走了進來,兩名警衛立刻把身子站的筆直,雙手垂立,一臉嚴肅的抬手敬禮。


    “嗯!安平?你是安平吧……”看到警衛敬禮,領導很謙遜,很和煦的微微點頭迴禮,突然間看到了警衛身側的安平,腳下不由地就是一頓,有些不確定的向安平求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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