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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平安插在李教授身邊的內線,是李教授的女兒李心芳,剛上初中二年級,古靈精怪的一個小丫頭,十分的調皮,是安平在課餘時間當家庭教師補習功課的學生。自從上了初中,安平就開始自食其力,在工地當小工,在飯館洗盤子,生活費、學雜費都是自己用辛勤勞動賺出來的。在農業學校學習期間,李教授了解到安平的經曆,對這個品學兼優的學生就上了心,既不想耽誤了安平的學業,又不想傷了安平的自尊,便把將自己女兒家庭教師的工作交給了安平,兩邊算是相得益彰,這也是安平和李教授建立深厚感情的主要原因。


    眼下李萬水中了風,於鑫在倪書記的支持下,先入為主的接掌了農業辦的領導工作。雖說方紅和安平兩個人心中都多有不憤,卻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哪怕安平和方紅有意識的給於鑫挖坑下套,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看到成效的,誰又敢保證於鑫不會拿安平當做他新官上任架起來的第一把火,從目前的情況看,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所以,對於安平來說,當務之急是做好每一項工作,特別是安平協調主抓的農技站工作,更是重中之重,真來了任務或者日常工作出了紕漏,搞不好於鑫就要借題發揮,徹底將安平踩的永世不得翻身。也正是如此,安平就覺得與農技站,與劉站長之間的矛盾必須得快點解決,而解決的辦法,放眼整個隆興鎮,有當做和事佬的領導,安平都說不上話,所能借助的唯有李教授的師生之情。


    “老師……”因為怕錯過了時間,安平頂著火辣辣的太陽,在市教育局對麵的小樹下蹲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是等到了會議結束。遠遠的看到三三兩兩的人群中,李教授和幾位領導談笑風生的一起走出了辦公樓,安平急忙站起了身,向前搶了兩步,硬著頭皮喊了一嗓子。


    “喲,安平,你這是在特意等我呢?怎麽樣,工作有段日子了,還好不……”突兀的聲音引得參會的領導齊齊側目,李教授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來,看到了滿頭汗水的安平,不覺得微微一怔,急忙從人群中閃出身來,實在沒想到,師生之間會在這種情況下碰麵。


    對於安平,李教授十分賞識,這種賞識已然超脫了師生間的感情。安平學習刻苦,認真嚴謹,各科的成績都是出類拔粹,每個學期的獎學金都當仁不讓的要落在安平的頭上,是任課老師交口稱讚的好學生。當然了,如果安平單單學習好,並不足以引起李教授這個校長的重視,農校雖然是所中等專業學校,但師資力量和技術水平在整個北江省都是首屈一指,所收錄學生的學習成績,都是各地穩居榜首的學生,類似於安平這樣地區中考第一名的學生並不在少數。


    重要的是安平是個孤兒,在進入農校學習的第一天就開始四處打工,單薄的臂膀硬是扛下了繁重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仍然將學習名列前矛,所付出的努力比任何人都要多。而且安平年紀雖然小,但骨子裏有著同齡人所不具備的剛烈,對於學校的照顧,減免,捐助一概不受,一門心思的要通過自己的雙手去打拚未來,這種風骨正對了李教授這種高級知識分子心底所具有的清高心思,師生之間由此投緣。


    “老師,那個,那個……”參加工作有段日子了,安平再不是體製內的白丁,對一些會議的規矩早就了然於胸,自然知道會議過後的項目是要聚餐,以李教授身份地位,必然要坐主桌首席的,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來尋求援助,平白的讓李教授難做。所以,在李教授問起的那一刻,臉色紅的有如一塊紅布,直感到尷尬的無法啟口。


    “有事是不?你這小子,就是要強嘴硬,都找到這來了,還抹不開臉說實話,快點說……”李教授雖然是知識分子,是重點學科的帶頭人,但他可不是讀死<b>13看網</b>呆子,相反作為一校之長,在人情事故方麵頗為圓潤,所結交的朋友更是五花八門,上到高官富商,下到販夫走卒,形形**,不勝枚舉。特別是李教授身處農業技術領域,打交道最多的是普通農民和基層幹部,對基層現狀了解的自然最深,安平參加工作在鄉鎮,衙門雖小,複雜的程度卻不比任何一個大機關差,眼看著安平找上門來了,顯然遇到的問題不小。


    幾年的接觸,李教授對安平的性格摸的很透,知道這個性格剛烈的學生但凡有一丁點的辦法,也不會向人低頭,開口求人的事情更是少之更少。安平的這種風骨李教授欣賞歸欣賞,卻也數次對安平耳提命授,剛則易斷,特別是對安平這樣人生缺少引導的孩子,走進了體製內這個大染缸,太過剛烈的性格並不是一個好事。也想著借著這次安平的低頭,再給安平補上人生的重要一課。


    “老師,有件事情想麻煩您,前段日子我工作的興隆鎮有個種糧大戶百多畝烤煙受了病……”被李教授逼的急了,安平也收起了心中的矜持,將這福利院跑補貼款,受何局長委托救治黃大發烤煙病蟲害而與農技站結怨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未了才表明了想請李教授施以援手,協調矛盾的意思。


    在安平的認知裏,很簡單的一件救治病蟲害的事情,就是因為招唿沒到位,打了了劉站長和整個農技站農技員的臉,從而引發了不可迴避的矛盾,若不能找個穩妥的中間人把話說開了,這和農技站之間的疙瘩就結死了,上麵有於鑫壓著,下麵又農技站頂著,今後的工作可真的沒法幹了。但現在找到了李教授,由李教授出麵,擺平劉顯武不在話下。


    “安平,你認為就是因為你救治好了農技站救治不好的病蟲害,所以才導致農技站上下認為你打了他們的臉,對你陰逢陽違,不服從領導?要我說,你這話純粹就是胡扯……”聽安平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李教授打量了安平一番,眉頭緊緊擰在一起,整個人歸於了沉默,好一會兒才仿佛理順了思路,深遂的目光望著安平,神色很鄭重的批評起安平來。


    “老師,我到隆興鎮工作以後,和農技站的所有人都相處的不錯,除了這件事情,真沒有什麽別的原因了……”不是因為打了農技站的臉,還有什麽值得整個農技站對自己同仇敵愾,安平細細地迴憶了一下兩個月來和農技站之間的相處,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麽其他的原因。


    “糊塗,這都參加工作,進入體製了,還用小孩子的思維去考慮現實中問題,實在是不知所謂,不得其所。烤煙赤星病雖然在北方不太常見,但也算不上什麽疑難雜症,劉顯武就是技術水平不如你,但他工作十多年了,他的經驗可比你豐富的太多,碰到了解決不了的問題,他不知道查找資料,請教專家?就算劉顯武解決不了,縣裏、市裏的農技員,農技師都是白給,都不如你安平?你到現在都沒有認清事情的本質,還頭腦簡單的以為技高一籌,打了人家的臉,要我說,你這個跟頭栽的不冤,是該讓你長點教訓了……”聽到安平不服氣的解釋,李教授的臉變得更陰沉了,看著安平的眼神中透著幾分的失望,毫不留情麵的反駁起來。


    “安平,你這參加工作有段日子了,可這眼界實在是沒打開,看待問題也停留在表麵,這可不行啊!農技站負責種植指導這不假,但你別忘了,農技站還兼營著農藥化肥等生資的業務,如今市場經濟了,這些生資已然成為了各個農技站創收的根本,這是農技站的財路,你在我這買物資,給我創造了價值,賞了我口飯吃,我才能替你的農業生產盡心盡力,你說的那個姓黃的種糧大戶,有一個當局長的姐夫,說不準怎麽張揚拔扈,和農技站之間有過節,也是平常的事情,他若是從其他渠道采購了生資,不給農技站麵子在先,劉顯武會去管他的閑事嗎?而你的出手卻是斷了農技站的財路……”李教授可以想像黃大發和農技站之間因為生資采購的問題互相僵持著,對農技站來說,等著盼的就是黃大發這個種糧大戶的莊稼出問題呢,這眼看著站了上峰,卻被安平的冒然出手打亂了,這斷人財路,有如殺人父母,安平斷了農技站的進項,對他能有好臉子才怪了呢。


    “所謂行有行規,鎮農技站不出頭,縣裏、市裏的同行們都會遵守著遊戲規則和底線,對烤煙病蟲害做出束手無策的樣子,推個幹幹淨淨,不去招惹這份麻煩,就是我若非迫不得已,都不敢去冒然觸碰這條潛規則的底線,也虧得你這個什麽也不講的毛頭小子敢壞了規矩,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潛規則,李教授用潛規則兩個字盡釋了安平所麵臨問題的原因,一道冷汗自安平的臉上滑過,實在沒想到自己居然惹了這麽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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