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靜恩從上麵摔落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緩的醒過來,慢慢的睜開眼來,等到他睜開眼睛醒來時,見四周已經快日近黃昏,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之上,他坐起身來,見到自己身處在林中,附近沒有人,他想起自己是從山崖上落下以後好像是掉入到水中,不知道為何現在會在這裏。

    林中黃昏下,日光柔和,四周鳥鳴緩緩,他此刻仿佛身處在一個不知名的世界當中,心中一陣好奇,他正獨自呆在這裏,忽然聽得身後有腳步聲響,他連忙迴過頭看去,隻見一個女孩走了過來,走到他旁邊然後將一個瓷碗伸向他,然後對他點點頭,示意是給他的。

    郝靜恩不由向這個女孩看去,見到她也正在看著自己,隻見她大約有十八九歲的年齡,頭發留到肩後,麵容清秀美麗,身著卻不像是中土人的服飾,他心中有些好奇,心道:“難道是這個女孩子把我救上來的。”

    這時候,那個女孩又衝他點點頭,臉上微微的一笑,示意要他拿那個瓷碗,郝靜恩見到碗中微微冒著熱氣,盛著的是南瓜熬稀粥,有一股淡淡的甜香。他微微一笑,伸手接過,又看了看她問道:“是你救我上岸的嗎?在下多謝姑娘相救。”那女孩聽了,卻不說話,又是微微的一笑,又轉身指了指不遠處,他轉頭看過去,見到那裏有兩間木屋,想來是她示意自己住在那裏,郝靜恩看著她淡淡的笑容,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他端起瓷碗喝了一口,覺得稀飯味道香甜,笑著說道:“這是你做得嗎?很是香甜。”

    那女孩聽了,卻不說話,站起身來向那裏走去。郝靜恩喝完稀粥,又轉頭向那邊的木屋望去,他站起身來,向那裏走去,見到在木屋前麵的草地上架著一個小火堆,火堆上的木頭支架上吊著一個小鍋在火上,上麵微微的冒著熱氣。郝靜恩聞到那淡淡的甜香就是從這個小鍋裏麵冒出的。

    這時,那個女孩從木屋裏走了出來,看了看他,將小鍋的蓋子掀開,裏麵還有半鍋的稀粥,衝他微微一笑,就走到木屋旁邊一處草地上,在那裏編弄起東西來,郝靜恩見到心中有些好奇,向那裏仔細看了一下。

    隻見到她所坐的地方旁邊放著不少竹枝柳條,那個女孩就是用這些東西用手編弄著東西,在她的另一邊有一片平滑整齊的草坪上,放著不少用竹枝柳條編弄好了的東西,郝靜恩又喝了一碗粥,見到那個女孩隻是一直坐在那裏編弄著東西不說話,他緩緩走了過去,細看地下草坪上放著的那些編好了的小東西,有竹馬,竹船,竹籃子,小木偶還有其他一些奇形好看的小東西。

    郝靜恩見到心中頗感興趣,他記得小時候表妹總愛教自己編一些好玩的小東西,可是似乎都沒有這個女孩編弄的精致好看,於是,他也坐到那個女孩的對麵仔細的看著,不敢說話怕打擾了她。

    那女孩一直編弄著自己手中的東西,郝靜恩便這般一直坐在旁邊靜靜地瞧著,他這時又細細看了下這個女孩的臉龐,見她正低垂著眼簾注視著自己手中編的東西,眼睛睫毛甚長,他心想道:“這個女孩長的倒是真美麗,可惜不會說話。”想到這裏,不由暗自歎了一下心道:“難道是老天爺也有點嫉妒這個女孩的美麗,所以才不會叫她說話的嗎?”

    那女孩聽見他輕聲歎了一下,於是抬起頭來注目視向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歎氣,郝靜恩說道:“不好意思,在下的舉動打擾姑娘了,這裏向你道歉了。”那女孩聽了,又是淡淡的一笑,接著慢慢的編弄著手中東西。

    此時,日色漸漸西下,林中一片黃昏晚夕的景色,不時有一聲兩聲鳥兒的輕語鳴叫,一切顯得是那麽的平淡靜和,隻有眼前這女孩手中編弄東西時發出的輕微聲響,郝靜恩坐在那裏,心中感到一陣說不出的靜謐,那女孩靜靜的坐在這裏編著東西,他也坐在那兒靜靜地瞧著。

    這般的平靜,他一生到現在已經經曆了很多年,就是同師父一起在山上學武時的平靜,但是卻又感到不同於自己以前在山上生活的那種平靜的感覺,在平靜之中又多了一些寧和靜謐。他看到天色漸漸已晚,心想隻有她一個人在這裏住嗎,自己今晚沒有別的去處,看來也勢必要住在這裏了。

    想到自己和這個女孩畢竟是男女有別,自己怎麽好意思住在這裏呢,於是開口問道:“姑娘,這裏隻有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嗎?”那女孩聽了,停下手中的活,抬起頭注視著他,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郝靜恩隻得又說道:“我是問,是你自己住在這裏嗎?在下看姑娘獨自一個人,在這裏留住恐不方便,還是告辭了。”

    那女孩聽了,沒有迴答。郝靜恩心道:“我忘了,她不會講話。”然後,立起身來,看了看那女孩,正準備轉身出門,忽然見到此時那女孩又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兩人四目相視,郝靜恩看到她的雙眼中似乎隱隱有著什麽,心裏突然升起一股感覺,隻覺她的雙眼中有著說不出的蘊含,心想:“這位姑娘的美麗和純真,真的是令我喜歡,我們之間還會計較什麽世事男女有別,但求相處在一起便已是人生之幸。”當下,已經將那些原來的拘束有別全都不放在了心上,隻覺兩人相處,已經不需要那些世俗的眼光和禮節影響。

    那女孩看著他又重坐下來,似乎也已明白了解了他剛才的心意,臉上不由又是淡淡一笑,重新又動手編起來,郝靜恩說道:“你這樣編弄的真好,不知道能不能教給我學學?”她聽了,恩的一聲點點頭,郝靜恩不語,又看著她,過了一會又說道:“姑娘你獨自在這裏一個人住不會感到孤獨寂寞嗎?唉,既沒有人陪你說話,你又不能和別人說話,倒是老天無眼了。”

    那女孩看著他歎息的樣子,不禁輕輕的一笑,郝靜恩說道:“我本來還想請問姑娘這裏往外走的出路在哪裏,看來你也是沒有辦法告訴我了。”那女孩聽了,放下手中的東西,立了起來,向四周看看,不語。郝靜恩說道:“現在我在這裏,不知道怎樣才能走出去,就算你知道也沒法告訴我。”

    這時,忽聽那個女孩開口說道:“你是問這林中的出路嗎?現在天晚了,明天我再告訴你吧。”郝靜恩聽到她竟然會說話,心中不由一喜,說道:“原來姑娘你會說話,那剛才是我誤會了。”

    那姑娘又是輕輕一笑,緩緩的說道:“隻不過我不想和別人多說話,可是公子你要問我這林中的走的道路,我自然要告訴你。”郝靜恩聽了,隻覺得這女孩說話平淡親和,頗有親近感覺,又問道:“姑娘,那這裏隻有你自己在這裏住嗎?”

    那個女孩聽了,稍頓了一下,恩的一聲點點頭,他問道:“那你自己住在這裏到夜晚不會感覺一個人害怕嗎?”她聽了抬起頭注視向他,緩緩的又說道:“以前害怕過,現在已經不怕了。”郝靜恩聽了,看著她,恩的點了點頭。

    那女孩不再編弄,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郝靜恩微微一笑說道:“我看你編的這些東西真的很好看,可惜我不會,不知道姑娘你能不能也教教我。“那女孩問他:“你對這個很感興趣嗎?”郝靜恩說道:“我看你編弄的這麽多的東西,真不簡單。”那女孩卻眨了一下眼睛,眯著眼睛一笑:“這有什麽可好難的,平時我自己沒事的時候,就自己在這裏編弄東西,再簡單不過了。”

    郝靜恩哦的一笑,說道:“那你能不能也教我一下?”

    那女孩說道:“你想學我就教你。”說著,拿起削竹枝柳條的小刀,將一支竹枝的表皮輕輕的削了下來,告訴他怎麽做的方法,然後又給他演示教他怎麽樣一點點的編弄枝條,郝靜恩見到她拿著枝條的的手,手指纖細,皮膚白皙,伸手接過了削好的枝條,依她說得慢慢弄了起來,聽著她認真的教自己如何一點點的做,心中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同其他夥伴一起玩耍編弄東西時的情景,兩個人便這般的一起坐在林中,一起編弄著,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欣喜快樂。落日西沉,夜色漸近,夜晚中林中升起一片朦朦淡淡的迷霧,兩人不再編弄東西,在屋前生起一堆篝火,靜靜地燃燒著,郝靜恩看著那個女孩,問道:“和姑娘說了這麽多的話,還沒有請教姑娘的姓名。“

    那女孩聽了問道:“你是問我叫什麽嗎?”他點點頭,她問道:“那你叫什麽名字?”他說道:“在下名叫郝靜恩。”那女孩聽了哦的一聲,不再說話,郝靜恩問道:“你呢?”那女孩緩緩的說道:“我沒有姓名,你就叫我小南好了。”

    “小南?恩,名字倒是很好聽。”他說道。她聽了,輕輕的一笑:“是嗎?”郝靜恩說道:“恩,聽起來倒很是親切。”小南笑了一下,問他:“公子,你會彈琴嗎?”郝靜恩說道:“我不會,不過我以前在山上的時候,經常聽我師父彈琴,他彈得琴很好聽。”

    小南點點頭,立起來,郝靜恩見她從木屋中搬出一張古琴,大約有一米長,她輕輕的將琴放在草地上,伸手調了幾下琴弦,撥弄出幾下琴聲,琴聲在夜色竹林中傳出了幾聲優美的單聲,郝靜恩聽得動聽,小南說道:“我自己在這裏沒事的時候,有時候白天就編弄些東西,到了晚上就自己彈一會琴,公子,你要聽嗎?”

    郝靜恩說道:“好的,當然要聽。我在山上的時候就最羨慕我師父彈得琴了,可惜我資質魯鈍,學不了師父的琴技。今天晚上,沒有想到在這裏也能聽一下姑娘你彈得琴。”小南聽了,臉上微微一笑,不再多說,雙手撥動起琴弦,開始彈奏起來,郝靜恩坐在一旁,凝神傾聽。

    其時,天上新月初升,林中唯見滿地月光,樹影淩亂,四下裏卻一片寧靜,琴聲緩緩的響起,剛開始低而平緩,然後漸漸高了起來,卻是琴聲平和中正,旋律優美動聽,郝靜恩在旁邊聽著,似乎感到樂聲和中土音樂有些不同,卻又很相近,心中隻是感到一陣寧靜清和,琴聲緩緩的高了起來,但始終保持著柔和舒緩。

    他以前在山上學武時曾經晚上經常聽到師父彈奏的琴樂,現在再細聽著小南所彈奏的琴聲,隻覺得師父彈出的琴聲令人聽了感到心曠神怡,飄然灑脫,而小南所彈出的琴聲卻是平和舒緩,優美動聽中又帶著一點深幽,兩個人比起來所彈得的曲調雖有不同,但卻同樣都感到意境幽遠。

    兩人臨著夜晚篝火,麵向前麵的深湖潭水,郝靜恩坐在小南的旁邊,看著火堆閃閃的火光映照下她的側臉,仿佛此刻自己身臨在遠華山上麵,麵前的小南對著潭水竹林如同師父無虛子獨自麵對著空山月光,自然灑脫般的彈著琴,似將自己的內心中的情感一點點的蕩撥於琴聲之中,連綿無盡。

    不知道過了多久,琴聲這才漸漸的低沉下去,終於悄無聲息,他此刻卻仍然還猶在琴聲中出著神,沒有平複下來,過了一會兒才漸漸的平靜下來,轉頭一看,見到小南已經雙手離弦,輕撫在琴麵上,正注視著自己。

    郝靜恩不僅有些感慨,看著小南說道:“姑娘剛才彈得真是太好了,唉,像你這樣彈得這麽好的人,也隻有我師父能相比了。如果他老人家在這裏的話,聽了你的琴聲不知道會有何感想。”小南問道:“公子為何不學你師父的琴技?”

    郝靜恩聽了卻感到有些慚愧:“我生來應該沒有太多音樂的天賦,隻會聽師父彈琴,卻學不會,我師父聰明絕倫,博覽眾長,我萬萬比不上他的天賦,所以,這些年來,隻學會了武功,彈琴卻是沒有學會。”

    小南聽了說道:“我看公子卻是氣貌非凡,不同於一般,公子說得倒是太謙虛了,想必尊師也是一位不凡的前輩高人,既然公子會聽琴,應該也會彈琴,不必客氣,你也彈一下來試試。”郝靜恩更是臉有紅色,說道:“彈琴就免了,在姑娘麵前在下可不敢出醜。”

    小南見了也不勉強,微笑說道:“你就是彈不好也沒有關係,我也可以教你。”郝靜恩卻一笑,說道:“那也不用,我隻要以後能夠一直聽到姑娘彈奏的琴曲,便是今生一直在這裏也滿足了。”剛說完就覺得有些後悔,不知道自己為何就將後半句話說了出來,但又一想,無所謂,順其自然,這本就是自己心中所想。

    小南聽了他的話不語,用手輕輕撥弄著琴弦,似有所思。

    郝靜恩想打破氣氛,哈哈的一笑說道:“剛才聽了姑娘彈奏的一曲還覺得意猶未盡,不知姑娘能不能再彈奏一曲?”小南聽了恩的點頭一下,雙手調了調琴弦,又開始彈奏起來,郝靜恩不說話,一直坐在旁邊靜靜地傾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等再醒來的時候,見到已經是月在中天,林中一片寂靜,他覺得自己身上有東西,一看,見到身上已蓋了一條薄毯,他轉過頭一看,見到火堆還在緩緩的燒著,還剩下點點火星,古琴放在一邊,小南就躺在自己旁邊不遠處,郝靜恩見到她身上沒有蓋東西,側臥著身子,臉龐向著自己這一邊,眼睛緊緊的閉著。

    其時,夜晚空氣變得有些寒冷,冷風輕吹,小南微微縮著身子,眼臉上的睫毛也似在微微所動,郝靜恩於是將自己身上蓋的薄毯又輕輕的蓋在她身上,自己坐在草地上,望著眼前夜色中的湖水,看著草地上那閃閃而動的火星,隻覺自己身處在一個隻有他們兩人的世界中,坐了一會,又躺在草地上,望著天上的點點繁星,隻覺得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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