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錯開結城愛,明日川跟女導遊在廣場上待了二十幾分鍾,才從靈寶館後麵繞迴去正院。


    不出他所料,不管是靈寶館還是正堂那邊都沒了結城愛的身影,看來她應該是上了頭柱香之後就走了。


    靈寶館裏那些佛像和展覽明日川沒什麽興趣,在門口匆匆瞅了一眼,跟博物館有些像,便沒進去,隻是遣了導遊去館裏拿來香火,兩個人就轉到了正殿。


    沒走正門,女導遊領著明日川從正殿側門進的,負責看管的和尚隻是跟二人道了聲祝福便沒攔著,想來應該是有關係,不然側門是不讓香客隨便進的。


    沒有導遊領著想上香就得走正門,排隊很慢。而側門離著毗沙門天王像近的很,進門一拐便是。


    明日川來到毗沙門天像前,看著這個東方傳說中的多聞天王,靜靜無言。


    很多人對於佛教中的毗沙門天王或是多聞天王沒什麽直觀印象,但其實這個神話人物每個天朝人都家喻戶曉。


    在霓虹,他被尊稱為毗沙門天王,而在天朝,他就是托塔天王李靖,哪吒的父親。


    很多佛教神話人物都有多重身份,因為發源地在天竺,所以傳到世界各地時,每個地區都會根據自己的本土文化賦予佛教文化新的內涵,形成新的本土佛教。


    但本質上,同樣來源於天竺佛教的托塔天王和毗沙門天王,其實是同源的。


    都已經站在佛像前了,係統仍然安靜地出奇。


    明日川還以為會有奇跡發生,比如彈窗突然出現,亦或者是黑霧複活之類的事情。


    但想象果然隻是想象,他輕聲歎氣,而後有些失落地把手中的香點燃後晃了晃,插到了台子上。


    “嗡!”


    然而就在將點燃的香火插上去的那一瞬間,他的視線陡然明亮了起來!


    那一尊身披鎧甲、手握武器的毗沙門天像裏麵好像有一團火焰在跳動著!


    明日川一驚,但是卻很快恢複了正常。


    見慣了超自然現象的他很快就理解了一切,這東西應該隻能自己看見而旁邊的導遊和香客都是看不見的,大驚失色隻會引來騷亂。


    雙手合十眯著眼睛衝著佛像欠身,明日川假裝自己是在祈禱,不然肯定會被後麵的人催促,讓上完了香趕緊走。


    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步走錯了,就會讓眼前的奇怪現象消失。


    透過眯著的眼縫,明日川仔細打量著那團在佛像中燃燒的火焰——純白色的,十分安靜且神聖。


    這白色的火焰瞬間讓他想到了“靈魂”二字。


    當初在伊勢市做那些係統任務的時候,他就是被黑霧抽離靈魂捏成了各種小動物,然後被賦予了動物的特性。


    當時他的靈魂體,便是這種類似於火焰一樣的白色氣團,隻不過明顯佛像裏麵的這靈魂要比他強大的多。


    明日川緊緊盯著那火焰心想,這佛像裏被禁錮的靈魂,是哪位得道高僧的,還是……毗沙門天王的?


    後一個想法很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異想天開,但是他都親眼見過天照大神的荒禦魂了,毗沙門天的靈魂還稀奇嗎?


    在神宮林裏見到的荒禦魂便是透明的人形,看來那也是個靈魂體。


    既然黑霧吞噬荒禦魂可以變得更強大,那意思就是說眼前的這尊佛像裏的火焰,也可以作為黑霧的食糧?


    眼睛那種清明感逐漸消失,明日川的視線中,白色的火焰也慢慢變得模糊了起來,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但他知道,自己隻是看不見了不代表那團靈魂消失了,它還在那裏,可能從朝護孫子寺建成以來就一直在這裏了。


    “這究竟是被供奉在此的,還是被囚禁在此的呢?”


    明日川輕輕呢喃,而後出了正殿的大門。


    今天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本來趁著周末出來走走,一是不想待在民宿裏感受壓抑的內卷氛圍,二來便是想近距離看一看毗沙門天王像,因為明日川總覺得那個打不開的係統任務和毗沙門天有關。


    現在,他敢百分之百確定,係統任務就是和佛像有關,或者準確一些,是和佛像裏的那團靈魂火焰有關。


    心滿意足的明日川其他地方也不逛了,跟導遊告辭下山。


    中午在景區飯店裏吃了一碗很難吃而且很貴的麵後,明日川一下午都在信貴山上遊玩。


    繞著山路逛了許久,看看秋日風景,看看那些在湖麵上泛舟的遊客,他覺得心情比前幾天好多了。


    自從黑霧消失之後,他其實便有些心情欠佳。


    往小了說,自己失去了一個無所不能的係統。


    往大了說,自己失去了在這個世界上最早的朋友。


    如今連自己是個轉生者這樣的事,都沒人能分享了。


    也不會有人用十分真誠的話語跟他說,【你看起來不太高興,我的朋友。不如來一局緊張刺激的危險戀愛遊戲緩解一下如何?讓我看看撮合你跟誰更合適呢?】


    但今天逛了朝護孫子寺,看到了毗沙門天像裏麵被困的靈魂火焰,他的心仿佛也跟著燃起了一絲希望。


    “該迴去了,今晚還計劃看看曆史書,學一下二元政治呢!昨天做的那張試卷錯得有些離譜,還得在文科上多上心啊。”


    明日川從山頂最高的巨石上一點一點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他最後看了眼信貴山的全景,準備下山去了。


    “可惜結城愛還沒學到後麵沒法請教,好像初鹿野那家夥曆史不錯,要不要請教一下她呢?”


    明日川歎息一聲:“估計她就算願意教我,也會借機狠狠嘲諷我吧?那還是算了。”


    “是迴去吃還是在外麵吃?”


    明日川突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在民宿吃飯很貴,這幾天他又沒機會出門買菜,沒辦法自己做飯,還不如幹脆在外麵吃過之後再迴去。


    說走就走,明日川打開手機定位,居然還真在半山腰搜到了一家類似於農家宴的餐館,便欣然前往。


    吃過晚飯已經六點多了,奈良算是霓虹的南方,天空還沒有完全暗下來,最後半片魚肚白慢慢落向西邊,籠罩在山頭上,就像是給群山做了個剪影。


    迴到民宿之後,出乎明日川意料,大廳裏居然還有很多在伏案學習的同學。


    十幾個人,除了翻書之外一點聲音都沒有,落針可聞。


    這讓明日川想起了圖書館,又想起了前世天朝的晚自習。


    果然學霸們的學習氛圍到了哪裏都是差不過的。


    去餐廳接了杯水便迴了自己房間,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才注意到門把手上掛著什麽東西。


    那是一個禦守。


    將禦守從門把手上解下來拿在手上翻看,沒有任何字條什麽的,隻是一個單純的心願禦守。


    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給自己的,明日川笑了笑揣進兜裏,開門進屋。


    屋子裏充滿了淡淡的梔子花香,根本不像是一個男生臥室該有的樣子。


    想來初鹿野應該剛走不久。


    被子雖然疊的很整齊,但是手摸上去,被褥正中還有些溫。


    看來那家夥又在這一間睡了午覺,而且是一覺睡到了傍晚。


    長舒一口氣把外套脫了掛衣架上,內貼的t恤脫了扔進衣簍裏,明日川換上了睡衣。


    關掉房間裏的頂燈轉而打開台燈,昏黃護眼的燈光是明日川最喜歡的學習氛圍。


    周圍都黑唯獨書桌是明亮的,這能提高他的注意力。


    而且台燈無疑是最適合學習的,它可以讓書本上的字變得更順眼。


    筆尖遊走在紙張上被燈光拉長的影子,伴隨了他從小到大的學習生涯。


    “來,讓我看看應該從哪裏開始學二元政治……嘖,高二曆史書翻得還是不夠勤快啊,我居然忘了幕府是哪一單元的了。”


    明日川雙手交叉往外翻,伸了個懶腰,而後從書架上取出曆史書來。


    如果問他數學或是物理化學,他閉著眼睛都能根據書的厚度翻到指定的單元,每本書的哪一頁講了什麽,他在腦子裏早就有了係統性的樹狀圖。


    這種記憶力一是得益於係統,二是得益於他每天晚上三個小時的學習時間,雷打不動。


    那些理科書,他一個學期翻過的頁數要用萬來做單位。


    但偏科是人之常情,他喜歡理科自然文科就稍顯薄弱。


    不過好在明日川是個相當有自知之明的人,文科不好那就多分一點時間給文科,多學多背,結城愛看十遍他看二十遍,總有追上的一天。


    “嗯?”


    抽出曆史書,原本夾在曆史書和國學書中間的紙條因此而抖落了下來。


    他拿起那紙條看了看,是初鹿野颯爽的字跡,很好辨認。


    [十八頁重點,二十三頁重點,是攝關政治的要點。第二單元幕府的重點我都給你畫過了,隻需要背過和理解我畫的,其他都是廢話,不用看。]


    這話很霸氣,很初鹿野。


    隻聽我的就行,其他的都是廢話,而且我會用事實證明,他們確實是廢話。


    這種話隻有從初鹿野嘴裏說出來,才讓人十分不爽又十分信服。


    翻開書本,果然就像她寫的那樣,重點都已經勾畫出來了,甚至還在旁邊事無巨細地做了標注。


    因為是提前預習沒有老師講解,所以明日川自學的話會繞很多彎路。


    比如他就打算先把第二單元正文都背下來,然後有空請教一下隨隊來集訓的高二曆史老師,再根據老師說的篩選有用的知識點。


    現在初鹿野給他做了標注,他便能省很多時間。


    “原來攝關政治隻需要解釋這兩句就行,我還以為如果要寫在試卷上,需要把這兩段都寫上去,那字數不就超了嗎?”


    明日川恍然大悟。


    他原本以為要寫就寫一整段,不然就幹脆不寫,誰知道隻需要斷句一下,把幾個長句裏的重點詞匯挑出來組成新句子就行。


    考試按要點給分,這樣就可以用最少的字寫最多的要點,跟前世天朝時的某些文科一樣。


    “果然沒有人教隻是自己看書效果寥寥。”


    明日川攤開筆記本,打算把這意外的收獲趕緊記下來。


    但翻開書簽標記的地方,卻是幾頁新的筆記。


    他確信自己走之前還沒有,那肯定也是初鹿野寫的了。


    滿滿當當的幾頁筆記很少有留白,寫的很滿,上麵標了題號,把明日川昨天做的曆史試卷從第一道錯題開始分析,拋去了常規性的東西,針對的是問題背後他的本質錯誤。


    比如理解有誤,分析不到位等等。


    而那張明日川打算扔掉的卷子,還被她細心地裁剪成了一條一條,貼在對應的位置上。


    看了半天,明日川放下筆記,輕嘖一聲。


    “嘖,果然女孩子做筆記細心是天賦嗎?即便是眼高於頂的初鹿野都能這麽細膩?”


    “砰!”


    牆壁上傳來的巨響嚇了他一跳,差點把往後倚著翹起來的椅子崴倒。


    他用手拍著胸脯看向牆壁,那邊便是初鹿野的房間。


    應該是初鹿野直接把椅子摔到了牆上,不然沒這麽大聲音。


    而且緊接著還傳來了類似於磨刀的聲音!


    一時間感慨她居然會做出這麽令我感動的事情,居然拿忘記她就在隔壁可以聽到心聲了!


    明日川大驚!


    不過緊接著,那邊好似在磨刀的聲音慢慢平息了下來。


    他趕緊戴上了與神為敵稱號,大唿好險。


    要不是腦子轉的快,估計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初鹿野今晚非扒光他扔山裏去喂狼不可!


    雖然有緊急避險的嫌疑在,但不可否認明日川剛才心裏想的也都是真的。


    他沒想到初鹿野願意為他做這麽細致的事情。


    難道說初鹿野比他想的……意外的也有溫柔的一麵?


    那既然如此,明天也許可以帶她去別的地方玩一玩,而不用再迴一趟朝護孫子寺了。


    寺廟屬實沒什麽逛的,他相信初鹿野也不是信佛的脾氣,甚至說不定還會對神明有心理陰影。


    不然,就跟她約會一次吧!


    既然是約會,而且還在奈良,他已經想好哪裏最適合了。


    明日川打定主意後,開始放空大腦,然後集中注意力學習了。


    六點半迴的房間,九點停下學習去洗漱,九點半準點上床。


    當然了,上的不是他自己的床。


    洗漱完了剛從浴室出來,初鹿野就過來敲門把他攆到了隔壁去。


    “讀心術這麽用,你不覺得暴殄天物嗎?”


    明日川看著站在門口穿著睡袍、抱著枕頭的初鹿野,有些無奈。


    她一定是用讀心術掐著點,在自己洗完了澡穿內褲的時候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穿完了立馬敲門。


    隻是不知道自己一邊甩著大象一邊跳舞的事,有沒有被聽到……就蠻尷尬的。


    “讀心是詛咒,你以為我想時時刻刻都聽到你那齷齪的心理?”


    初鹿野嫌棄一啐,小聲哼著:“為什麽唯獨是你,不管心思在不在我身上我都能聽到?惡心!”


    無奈隻能帶著自己的枕頭去了初鹿野那間,明日川躺在都睡熟了的床上,看著手機上九點半的數字,再次做到了自己硬性規定的睡覺時間。


    熬夜修仙有害身體健康,趁早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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