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陪著春奈和學姐在海上樂園裏好好玩了一頓，明日川終於算是平複了二位姑奶奶的心情。
雖然她們也能看出來，偶遇初鹿野真的是個巧合，但吃醋的心情卻還是需要明日川來寬慰。
幸好他精通此道，哄兩個對自己好感甚高的少女還是手到擒來的。
中午一行人沒去涼介說的那家烤肉店，而是在海上樂園沙灘上鋪了野炊毯，享用了明日川帶來的便當。
相比較於昂貴的烤肉店，還是明日川的手藝更得人心一些。
在坦誠地跟學姐和春奈交代了自己和初鹿野財團之間有些合作關係之後，明日川還是很輕鬆便爭得了兩個人的理解，讓涼介送兩人迴去，自己下午去找初鹿野談事。
雖然關於他和初鹿野大吾之間的約定是不能說的秘密，但兩位少女都希望明日川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並且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那麽很顯然，初鹿野財團這種大的平台就是他最好的去處。
至於初鹿野？
若是明日川沒有那個心，她們即便是撒手不管也無所謂。
而若是心裏吃著碗裏的惦記著鍋裏的，春奈和山崎亞衣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時把明日川拴在身邊，防不住的。
所以選擇信任，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當然了，這種信任的前提，是明日川將那晚上一起參加商業宴會的事情原原本本複述給了兩位少女，這才化解了誤會。
於是五個人一起狠狠譴責了現在媒體的無良以及輿論風向的可悲。
大眾總是不問青紅皂白便傳播自己認為對的事，卻殊不知那隻是別人想讓他們看到的。
陽光會讓黑暗無所遁形，但人們總是忘記了，黑暗的締造者也正是光。
……
關於禦台場商業圈的規劃，初鹿野本就是來送錢換地的，沒有明日川也能簽合同，但一直等到下午才簽，無非隻是因為狗男人的承諾，以及……
在初鹿野心中，她始終覺得自己正在籌辦的這家株式會社就是明日川的，於公於私都得讓他在場。
這就跟她父親的理念有些不同了。
初鹿野大吾把所有的人和事物都當成是工具，把所有成事之前的人情世故都當做是過程。
比如株式會社，隻是個掩護，成立的過程究竟有沒有明日川的參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心人查的時候，能查到會社的法人代表是神穀明日川，最大的股東也是神穀明日川就好。
但初鹿野不一樣，她是真的打算給明日川從無到有弄一家公司，一家真真正正存在的、屬於神穀明日川的公司。
“合同的細節沒有任何問題，可以簽字了。”
坐在初鹿野不遠處的法律顧問仔仔細細看過了雙方擬定的合同，而後才抱著十二分的緊張將合同遞給禦台場方麵的代表。
代表在文件上簽過字之後，十分恭敬地將合同遞給初鹿野。
該甲方爸爸做最後確認了，簽了字，錢就有了！
但初鹿野卻隻是瞥了一眼，淡然說道：“你給錯人了，我剛才有強調過，這家株式會社的股東和法人究竟是誰。”
台場代表依然是鞠躬的姿勢，他轉頭瞥著在一旁安靜不說話的明日川，心想這小子難道是初鹿野小姐家的親戚不成？
究竟誰才是爹，大家都看得門兒清，可初鹿野小姐就是咬定這個少年才是正主……
誰信啊？
他才不信小小年紀連高中還沒畢業的小夥子，能有本事成立一家注冊資金990萬円的株式會社。
而且這個990萬円的注冊資金隻是合理避稅的手段，實際上初鹿野這次跟台場簽的合同光是扔錢換地就扔了兩個億，折合人民幣大概一千萬左右，後續投資絕對都是以億為單位計算的。
兩個億日元打了水漂，可不僅是跟台場換地皮這麽簡單，還附帶地皮上寸土寸金的寫字樓租用期。
這個價格既不誇張又不顯得太差檔次，所以台場的負責人猜想，除去990萬円的注冊資金，後續的投資應該會有超過十億日元，能夠創辦一家不包括工人在內人數超過一千的大公司。
在日本注冊公司的話，如果注冊資金不超過一千萬円，第一年和第二年可以免除消費稅，所以隻需要繳納其他包括法人稅在內的稅務就好。
990萬円極限卡邊。
在從商方麵當然還是初鹿野父女精明。
一切都交給大姐姐去做，明日川隻需要簽個字就萬事大吉，啥事都不用操心，輕鬆的很。
這就是大姐姐比蘿莉更得人心的地方了。
有錢有本事的壞女人，誰不愛呢？
這也就給台場負責人一種，這小白臉是傍了個富婆，隻會坐享其成的錯覺。
但實際上就跟合同上的簽名一樣，初鹿野財團隻是負責提供了資金，未來影響力甚至超過初鹿野財團的龐大財政新星的核心，正是他麵前這個被當成了小白臉的神穀明日川。
“既然會社日後的總部設立在台場，那麽少不了和山田先生打交道了。”明日川簽完字後，將合同遞給旁邊的法律顧問，而後笑著跟台場負責人寒暄。
“哪裏的話，以後還要仰仗神穀先生了，神穀先生年輕有為，日後必當……”
“拍馬屁的話到此為止，沒有任何意義。”初鹿野突然出聲打斷了負責人的恭維，起身離開。
明日川心神領會跟了出去。
“不管你接下來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至少半個小時之內你哪也去不了。”
初鹿野頭也不迴，但知道明日川就跟在身後：“陪我出去走走，說好了開會三個小時的時間你任我差遣，一點開始的會議，現在才三點半。”
明日川聞言歎了口氣：“就為了強迫我跟你散步，你把本來時間就很急迫的會議又壓縮了半小時？那些大叔都快被你壓價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初鹿野聞言皺眉，有些不悅地停下腳步，迴頭看著他，語氣裏滿是怨氣：“是你一直在說有事找我，吵得我耳朵疼，現在又怪我了？”
“那也不是非要現在談。”明日川攤了攤手。
他在會議開始之前確實在心裏通過讀心術跟初鹿野打過招唿，說開完會有事找她。
但那隻是希望初鹿野不要開完會再安排其他檔期了，沒說非要讓她快點開會快點結束。
初鹿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理解錯了，但事已至此，她肯定不會放過能隨意差遣明日川的半個小時時間。
“有事快說，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你講一本童話故事了。”
“夠嗆，頂多繪聲繪色地把小紅帽和白雪公主的故事講完……最快再講一個醜小鴨。我們去哪？”
“海邊，上車。”
初鹿野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而後將車頂收起來。
於是這款蘭博基尼為初鹿野量身定製的修長型urus便變成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別扭的跑車……像是蘭博基尼最傳統的造型，但要醜一些，底盤很高。
初鹿野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擔在車門上，眼神慵懶，但被盯著還是會令人心裏發慌。
她搖身一變，從職場女王變成了一個有些狂野範的禦姐。
一中午的時間足夠初鹿野換身衣服了，她現在身上穿的連衣裙是在購物廣場最貴的那家店裏買的，勉勉強強讓她滿意。
“你究竟有多喜歡蘭博基尼？平日裏開跑車就算了，為什麽連商務車都是定製的跑車款？恕我直言，太醜了。”
“沒什麽理由，就像那個賤人喜歡奔馳一樣。”
被初鹿野這麽一說，明日川才想起來學姐好像不是坐奔馳suv就是坐的邁巴赫。
他一直以為是開車的禮奈或者山崎悠馬喜歡這種奔馳，卻沒想到是學姐自己喜歡。
urus在環島公路上飛馳，明日川一轉頭就能看到一望無際的海麵，微涼的海風將他的劉海吹動。
“你找我想說什麽？”
“關於結城愛母親的事。”
“……”
初鹿野沉默片刻，而後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幫她了，就此停手是最好的辦法。”
“因為什麽？繼續幫她隻會讓她覺得虧欠而產生心理壓力？”明日川笑了笑，說道：“沒想到你居然也有替別人考慮的時候。”
“那個孩子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從沒見過跟秩序相處的如此和諧的人。”初鹿野說道：“她就像是為此而生的一樣。我看中的並非她任勞任怨的品質，也不是被苦難壓迫仍然樂觀的心態，那並不出眾。”
“我看中的，是她無論何時都能堅持原則的本我，是敢於挑戰階級的態度……階級，在日本社會早已根蒂固了，並且有些病態，但結城她卻十分健康。若是我畢業了，她也許能成為我的繼承者管理仁德，學校需要這樣的人，社會也需要，所以我願意稍微幫她一下。”
“但我也很清楚，如果過分讓她覺得虧欠，隻會限製她，所以寧願讓她獨自背負自己母親的生命之重，我也不希望抹殺她的性格……嗬，我就是如此自私且冷血。”
初鹿野自嘲一笑，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這些話她還是第一次跟別人分享。
“君子論跡不論心，你確實幫過她，這就夠了。”明日川繼續說：“現在該輪到我了……你讀不到我的內心想法對麽？”
他此刻沒有佩戴與神為敵的稱號。
“……”
“是的，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但初鹿野依舊什麽也沒聽到。
“所以你也根本猜不到我會怎麽幫她。”明日川收斂了笑意，平靜地說道：“跟你想的直接給錢或者是免除醫藥費相比可困難得多……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成功了，結城愛能夠擺脫貧窮與疾病，變得更好。她還是那個敢於對權貴說不的女孩。”
“怎麽幫？”初鹿野問道。
聽起來很誘人。
她也不希望結城愛因為母親的死而一蹶不振，這會讓她看好的苗子早夭。
“我要親自給結城愛的母親動手術。”
“不行，會死人。”初鹿野皺眉，嚴詞拒絕。
“不會，最差的情況是無事發生，然後依照計劃，由專業醫生來做換肺手術。”明日川的語氣裏多了絲悲哀：“可是如果真到了最壞的地步，結城阿姨她隻能靠換肺來續命寥寥無幾的時光的話，我隻能說結城她……命該如此。”
但緊接著，明日川轉頭看著初鹿野，眼睛裏倒映著遠處海平麵上反射的日光。
“可我又相信，如此堅強的女孩，也許會一時悲慘，但不會永遠都那麽悲慘。在遇到我之前她生活在黑暗裏，遇到我之後，起碼得讓她看到一點光才是。”
“我這個人很貪，雖不至於愛上那個女孩，也不會抱著讓她對我感恩戴德、做牛做馬的心情去做這件事，但我還是希望我認識的所有朋友，能夠不那麽痛苦……親眼看著母親被病痛折磨而無能為力，太苦了。”
“現在我想通了，我敢直言不諱地說，我就是出於同情所以才幫結城，但同情也會衍生出其他情愫，這暫且不談。”
“就算是一條野狗，收養了一年有了感情，它若是瘸了或是病了，我也該傷心一會，猶豫要不要帶它去醫院治療，何況結城可比野狗可愛多了。”明日川笑道：“她應該是條柴犬，她現在病了，我該去試一試的。”
初鹿野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她隻覺得明日川眸子裏的光有些晃眼。
這雙滿是煙火氣的眼眸，她好像在哪見過。
啊，想起來了……
在每一次的學生會例會上。
原來那個女孩最大的魅力，是會把身上的善良傳播給別人。
“手術的事，要告訴她嗎？”良久之後，初鹿野問道。
車緩緩停下，她打開車門下車，跨過護欄來到岸邊，被海風吹動發梢。
“不必，能不能救活還兩說，而且……我救她的母親隻是出於善意而非為了迴報或者好感，她不應該再欠別人人情，生活欠她夠多了。”明日川笑道：“你可以把這件事當成是我聖母心泛濫了，裝好人。在我上輩……額，在我以前的價值觀裏，做好事應該不留名。”
明日川陪她漫無目的地在岸邊走著，眼中波光粼粼。
初鹿野沉默良久，輕聲說道：“聖母這個詞，在最開始是對人的讚揚而非貶義。”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出口——
貓頭鷹先生果然還活著，她沒看錯人。
在這一刻，明日川是誰就不那麽重要了。
70
雖然她們也能看出來，偶遇初鹿野真的是個巧合，但吃醋的心情卻還是需要明日川來寬慰。
幸好他精通此道，哄兩個對自己好感甚高的少女還是手到擒來的。
中午一行人沒去涼介說的那家烤肉店，而是在海上樂園沙灘上鋪了野炊毯，享用了明日川帶來的便當。
相比較於昂貴的烤肉店，還是明日川的手藝更得人心一些。
在坦誠地跟學姐和春奈交代了自己和初鹿野財團之間有些合作關係之後，明日川還是很輕鬆便爭得了兩個人的理解，讓涼介送兩人迴去，自己下午去找初鹿野談事。
雖然關於他和初鹿野大吾之間的約定是不能說的秘密，但兩位少女都希望明日川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並且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那麽很顯然，初鹿野財團這種大的平台就是他最好的去處。
至於初鹿野？
若是明日川沒有那個心，她們即便是撒手不管也無所謂。
而若是心裏吃著碗裏的惦記著鍋裏的，春奈和山崎亞衣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時把明日川拴在身邊，防不住的。
所以選擇信任，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當然了，這種信任的前提，是明日川將那晚上一起參加商業宴會的事情原原本本複述給了兩位少女，這才化解了誤會。
於是五個人一起狠狠譴責了現在媒體的無良以及輿論風向的可悲。
大眾總是不問青紅皂白便傳播自己認為對的事，卻殊不知那隻是別人想讓他們看到的。
陽光會讓黑暗無所遁形，但人們總是忘記了，黑暗的締造者也正是光。
……
關於禦台場商業圈的規劃，初鹿野本就是來送錢換地的，沒有明日川也能簽合同，但一直等到下午才簽，無非隻是因為狗男人的承諾，以及……
在初鹿野心中，她始終覺得自己正在籌辦的這家株式會社就是明日川的，於公於私都得讓他在場。
這就跟她父親的理念有些不同了。
初鹿野大吾把所有的人和事物都當成是工具，把所有成事之前的人情世故都當做是過程。
比如株式會社，隻是個掩護，成立的過程究竟有沒有明日川的參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心人查的時候，能查到會社的法人代表是神穀明日川，最大的股東也是神穀明日川就好。
但初鹿野不一樣，她是真的打算給明日川從無到有弄一家公司，一家真真正正存在的、屬於神穀明日川的公司。
“合同的細節沒有任何問題，可以簽字了。”
坐在初鹿野不遠處的法律顧問仔仔細細看過了雙方擬定的合同，而後才抱著十二分的緊張將合同遞給禦台場方麵的代表。
代表在文件上簽過字之後，十分恭敬地將合同遞給初鹿野。
該甲方爸爸做最後確認了，簽了字，錢就有了！
但初鹿野卻隻是瞥了一眼，淡然說道：“你給錯人了，我剛才有強調過，這家株式會社的股東和法人究竟是誰。”
台場代表依然是鞠躬的姿勢，他轉頭瞥著在一旁安靜不說話的明日川，心想這小子難道是初鹿野小姐家的親戚不成？
究竟誰才是爹，大家都看得門兒清，可初鹿野小姐就是咬定這個少年才是正主……
誰信啊？
他才不信小小年紀連高中還沒畢業的小夥子，能有本事成立一家注冊資金990萬円的株式會社。
而且這個990萬円的注冊資金隻是合理避稅的手段，實際上初鹿野這次跟台場簽的合同光是扔錢換地就扔了兩個億，折合人民幣大概一千萬左右，後續投資絕對都是以億為單位計算的。
兩個億日元打了水漂，可不僅是跟台場換地皮這麽簡單，還附帶地皮上寸土寸金的寫字樓租用期。
這個價格既不誇張又不顯得太差檔次，所以台場的負責人猜想，除去990萬円的注冊資金，後續的投資應該會有超過十億日元，能夠創辦一家不包括工人在內人數超過一千的大公司。
在日本注冊公司的話，如果注冊資金不超過一千萬円，第一年和第二年可以免除消費稅，所以隻需要繳納其他包括法人稅在內的稅務就好。
990萬円極限卡邊。
在從商方麵當然還是初鹿野父女精明。
一切都交給大姐姐去做，明日川隻需要簽個字就萬事大吉，啥事都不用操心，輕鬆的很。
這就是大姐姐比蘿莉更得人心的地方了。
有錢有本事的壞女人，誰不愛呢？
這也就給台場負責人一種，這小白臉是傍了個富婆，隻會坐享其成的錯覺。
但實際上就跟合同上的簽名一樣，初鹿野財團隻是負責提供了資金，未來影響力甚至超過初鹿野財團的龐大財政新星的核心，正是他麵前這個被當成了小白臉的神穀明日川。
“既然會社日後的總部設立在台場，那麽少不了和山田先生打交道了。”明日川簽完字後，將合同遞給旁邊的法律顧問，而後笑著跟台場負責人寒暄。
“哪裏的話，以後還要仰仗神穀先生了，神穀先生年輕有為，日後必當……”
“拍馬屁的話到此為止，沒有任何意義。”初鹿野突然出聲打斷了負責人的恭維，起身離開。
明日川心神領會跟了出去。
“不管你接下來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至少半個小時之內你哪也去不了。”
初鹿野頭也不迴，但知道明日川就跟在身後：“陪我出去走走，說好了開會三個小時的時間你任我差遣，一點開始的會議，現在才三點半。”
明日川聞言歎了口氣：“就為了強迫我跟你散步，你把本來時間就很急迫的會議又壓縮了半小時？那些大叔都快被你壓價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初鹿野聞言皺眉，有些不悅地停下腳步，迴頭看著他，語氣裏滿是怨氣：“是你一直在說有事找我，吵得我耳朵疼，現在又怪我了？”
“那也不是非要現在談。”明日川攤了攤手。
他在會議開始之前確實在心裏通過讀心術跟初鹿野打過招唿，說開完會有事找她。
但那隻是希望初鹿野不要開完會再安排其他檔期了，沒說非要讓她快點開會快點結束。
初鹿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理解錯了，但事已至此，她肯定不會放過能隨意差遣明日川的半個小時時間。
“有事快說，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你講一本童話故事了。”
“夠嗆，頂多繪聲繪色地把小紅帽和白雪公主的故事講完……最快再講一個醜小鴨。我們去哪？”
“海邊，上車。”
初鹿野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而後將車頂收起來。
於是這款蘭博基尼為初鹿野量身定製的修長型urus便變成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別扭的跑車……像是蘭博基尼最傳統的造型，但要醜一些，底盤很高。
初鹿野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擔在車門上，眼神慵懶，但被盯著還是會令人心裏發慌。
她搖身一變，從職場女王變成了一個有些狂野範的禦姐。
一中午的時間足夠初鹿野換身衣服了，她現在身上穿的連衣裙是在購物廣場最貴的那家店裏買的，勉勉強強讓她滿意。
“你究竟有多喜歡蘭博基尼？平日裏開跑車就算了，為什麽連商務車都是定製的跑車款？恕我直言，太醜了。”
“沒什麽理由，就像那個賤人喜歡奔馳一樣。”
被初鹿野這麽一說，明日川才想起來學姐好像不是坐奔馳suv就是坐的邁巴赫。
他一直以為是開車的禮奈或者山崎悠馬喜歡這種奔馳，卻沒想到是學姐自己喜歡。
urus在環島公路上飛馳，明日川一轉頭就能看到一望無際的海麵，微涼的海風將他的劉海吹動。
“你找我想說什麽？”
“關於結城愛母親的事。”
“……”
初鹿野沉默片刻，而後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再幫她了，就此停手是最好的辦法。”
“因為什麽？繼續幫她隻會讓她覺得虧欠而產生心理壓力？”明日川笑了笑，說道：“沒想到你居然也有替別人考慮的時候。”
“那個孩子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從沒見過跟秩序相處的如此和諧的人。”初鹿野說道：“她就像是為此而生的一樣。我看中的並非她任勞任怨的品質，也不是被苦難壓迫仍然樂觀的心態，那並不出眾。”
“我看中的，是她無論何時都能堅持原則的本我，是敢於挑戰階級的態度……階級，在日本社會早已根蒂固了，並且有些病態，但結城她卻十分健康。若是我畢業了，她也許能成為我的繼承者管理仁德，學校需要這樣的人，社會也需要，所以我願意稍微幫她一下。”
“但我也很清楚，如果過分讓她覺得虧欠，隻會限製她，所以寧願讓她獨自背負自己母親的生命之重，我也不希望抹殺她的性格……嗬，我就是如此自私且冷血。”
初鹿野自嘲一笑，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這些話她還是第一次跟別人分享。
“君子論跡不論心，你確實幫過她，這就夠了。”明日川繼續說：“現在該輪到我了……你讀不到我的內心想法對麽？”
他此刻沒有佩戴與神為敵的稱號。
“……”
“是的，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但初鹿野依舊什麽也沒聽到。
“所以你也根本猜不到我會怎麽幫她。”明日川收斂了笑意，平靜地說道：“跟你想的直接給錢或者是免除醫藥費相比可困難得多……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如果成功了，結城愛能夠擺脫貧窮與疾病，變得更好。她還是那個敢於對權貴說不的女孩。”
“怎麽幫？”初鹿野問道。
聽起來很誘人。
她也不希望結城愛因為母親的死而一蹶不振，這會讓她看好的苗子早夭。
“我要親自給結城愛的母親動手術。”
“不行，會死人。”初鹿野皺眉，嚴詞拒絕。
“不會，最差的情況是無事發生，然後依照計劃，由專業醫生來做換肺手術。”明日川的語氣裏多了絲悲哀：“可是如果真到了最壞的地步，結城阿姨她隻能靠換肺來續命寥寥無幾的時光的話，我隻能說結城她……命該如此。”
但緊接著，明日川轉頭看著初鹿野，眼睛裏倒映著遠處海平麵上反射的日光。
“可我又相信，如此堅強的女孩，也許會一時悲慘，但不會永遠都那麽悲慘。在遇到我之前她生活在黑暗裏，遇到我之後，起碼得讓她看到一點光才是。”
“我這個人很貪，雖不至於愛上那個女孩，也不會抱著讓她對我感恩戴德、做牛做馬的心情去做這件事，但我還是希望我認識的所有朋友，能夠不那麽痛苦……親眼看著母親被病痛折磨而無能為力，太苦了。”
“現在我想通了，我敢直言不諱地說，我就是出於同情所以才幫結城，但同情也會衍生出其他情愫，這暫且不談。”
“就算是一條野狗，收養了一年有了感情，它若是瘸了或是病了，我也該傷心一會，猶豫要不要帶它去醫院治療，何況結城可比野狗可愛多了。”明日川笑道：“她應該是條柴犬，她現在病了，我該去試一試的。”
初鹿野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她隻覺得明日川眸子裏的光有些晃眼。
這雙滿是煙火氣的眼眸，她好像在哪見過。
啊，想起來了……
在每一次的學生會例會上。
原來那個女孩最大的魅力，是會把身上的善良傳播給別人。
“手術的事，要告訴她嗎？”良久之後，初鹿野問道。
車緩緩停下，她打開車門下車，跨過護欄來到岸邊，被海風吹動發梢。
“不必，能不能救活還兩說，而且……我救她的母親隻是出於善意而非為了迴報或者好感，她不應該再欠別人人情，生活欠她夠多了。”明日川笑道：“你可以把這件事當成是我聖母心泛濫了，裝好人。在我上輩……額，在我以前的價值觀裏，做好事應該不留名。”
明日川陪她漫無目的地在岸邊走著，眼中波光粼粼。
初鹿野沉默良久，輕聲說道：“聖母這個詞，在最開始是對人的讚揚而非貶義。”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出口——
貓頭鷹先生果然還活著，她沒看錯人。
在這一刻，明日川是誰就不那麽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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