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自己低頭認錯,是這輩子最大的屈辱,孫老還能忍受的話,但當看到自己的親孫子,就這麽沒有骨氣的跪在了白玉的腳下,孫老隻感覺到悲哀,徹徹底底的悲哀。


    他這一生,算不上英雄,卻也一直自視清高,認為沒幾個人能比的上自己,沒想到老了老了,卻晚節盡失,更是生了一個這麽廢物的孫子。


    如果,如果陽少爺有點骨氣,寧死不屈的話,那孫老除了心疼之外,或許更多的便是一種欣慰吧,爺孫兩人共同赴死又如何,如果安家真的敢殺了自己的話,那麽,死又何妨,死也要站著死。


    可最終,陽少爺的這一跪,跪掉了自己的尊嚴,也跪丟了孫老最後一絲的念想。


    白玉沉默了一會,就這麽靜靜的看著腳下,也不看陽少爺,也不看孫老,仿佛他的腳下有什麽更能吸引他注意力的東西一樣。


    是刻意的羞辱嗎?


    是又如何。


    孫老歎氣,都已經這樣了,在多羞辱一會,又如何,能保住這個廢物孫子的命,就足夠了,否則,今天他們爺孫倆,這又是何苦何必。


    白玉越是沉默,跪在地上的陽少爺越是害怕,慢慢的,跪著的身體又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這是怕到極致的表現,他已經下跪了,可他卻感覺,白玉還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還不滿意嗎?還要怎麽才能滿意啊。


    難道,真要自己死嗎?


    陽少爺不想死,他不是孫老,他沒有看透生死,他還年輕,他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他有錢,有女人,他還可以盡情享受,他還,沒有活夠。


    “我的鞋,好像髒了。”


    過了一會之後,白玉仿佛自言自語一樣的低聲說了這麽一句話。


    可不管他是真的自言自語,隨意想起看到,還是故意說出來的話,陽少爺聽到了,仿佛看到了什麽希望一樣,眼睛冒起了精光,第一時間,把顫抖的手,放在了白玉的鞋子上,輕輕的擦拭著,擦的很慢,很用心,甚至還用嘴巴哈了一口氣,生怕給白玉擦不幹淨一樣。


    這句難聽話,這一刻的陽少爺,就像一條討主人歡心的狗一樣,撅著屁股搖著尾巴,使勁討好。


    “哈哈哈哈。”


    陽少爺這幅模樣,讓眾多人看到之後,發出了哄然大笑之聲。


    笑聲是那麽的刺耳,是那麽的聲如刀割。割在孫老的心裏,也割在陽少爺的身上,陽少爺聽到了,可擦鞋子的動作卻沒停,隻是臉上,早已布滿了淚水。


    孫老再也忍不住,再也看不過去,抬頭怒視著白玉,恨恨的說道:“夠了嗎?這樣,你滿意了嗎?我孫子,被你活生生弄成了一條狗,你還不滿意嗎?你難道真要殺了他才滿意嗎?”


    孫老畏懼白玉,可他,卻再也忍不住了,換成誰,又能忍得住呢。


    白玉茫然的看了孫老一眼,又看了腳下的陽少爺一眼,自嘲的笑道:“我好像沒讓他給我擦鞋子吧,我這鞋子挺貴的,他這樣擦,給我擦壞了我還得重新買一雙呢,哎,好好的人不做,為什麽非要做一條狗呢。”


    說著,白玉看著孫老笑道:“老人家,恭喜你啊,你這孫子,可是必成大器之人啊,要知道,自古以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人,隻要中途不隕落,一般來說,都會成就大事的,你這孫子,可不是一般人啊。當然,怕死之人,不在其列,不過,您老英雄,孫子怎麽也不會是狗熊才是,您說對吧。”


    要說白玉這不是嘲諷,怕是沒人信了,前麵幾句話說的倒是挺好,可關鍵是後麵添了一句,陽少爺算是忍辱負重的梟雄嗎?這個怎麽看都是怕死怕到極致的狗熊才是吧。


    孫老悲哀的看了陽少爺一眼,又用哀求的眼光看向了海叔,直到看到海叔愛莫能助的眼神之後,便是徹底死了心,明白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才是決定他們爺孫兩人命運的主宰者。


    孫老苦澀的開口道:“還不夠嗎?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要什麽,直接說吧,隻要你能原諒他。”


    白玉輕笑,道:“這才是好態度嘛,早這樣的話,哪裏還需要這麽麻煩呢,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你和九爺和海叔都有情分,隻要態度夠了,咱們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不是,可是你們非要囂張跋扈,那不好意思,我沒這個義務慣著你們,你孫子的事情算是翻篇了,既往不咎。”


    白玉笑著說出這話的時候,孫老的臉色頓時輕鬆了下來,這,也算是一個好結果了吧,總算,保住了他孫子的性命。


    “那他,可以起來了嗎?”孫老是怕了白玉了,也不敢直接讓陽少爺起來,當然,他也覺得,就算他開口,此刻已經嚇破膽的陽少爺,怕也不會聽他的就這麽起來。


    要知道,跪下去容易,站起來也容易,可要是在想跪下去,並不是這麽容易了。


    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一個道理,機會,給你一次,給你兩次,可第三次,卻不是每個人都會願意給的了,就算有,那所付出的代價,也將遠遠超出第一第二次。


    白玉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道:“我也沒讓他跪下啊,起來吧,還跪著幹嘛,真想把我的鞋子擦壞嗎?”


    陽少爺聽到白玉的話之後,整個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眼淚也顧不上擦,輕輕的站了起來,雙腿卻依然在顫抖,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看白玉一眼,仿佛白玉長得多嚇人似得。


    “那麽,我們可以走了嗎?”孫老也不想再多說什麽了,直接開口向白玉詢問。


    白玉點了點頭,笑道:“當然,你孫子的事情,我既然說了既往不咎,自然不會食言,他可以走了呀,如果想留下,我也沒意見。”


    孫老苦澀歎氣,道:“那就多謝您的寬宏大量了,以後,我會約束好他的。今天,就不打擾了。”


    說著,孫老拉起失魂落魄的陽少爺,向著外麵走去,而這一刻,他每過之處,九龍園守衛,都會讓出一條道路。


    無他,白玉發話他們可以走了而已。


    可是,還沒等孫老走兩步,讓他頭皮發麻,靈魂撕裂的聲音,再一次的傳了過來。


    “您老搞錯了吧,我是說,您孫子的事情,既往不咎,可我沒說,你的事情,我也原諒了啊。你,是不是真的老糊塗了。”


    說到這裏,白玉的聲音卻是第一次冰冷了起來,甚至,充滿了殺意。


    “我的人的頭上的血還在往下流,你拐杖上的血跡還沒幹,你真的以為,你能走的出去嘛。”


    殺氣,瞬間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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