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叔自然是不會相信這些老板對於九爺的死有這麽悲哀,但有些事,看破是不能說破的,人家表現出來的樣子,自己隻能跟著配合。


    當然,別管真心假意,肯流淚說出這番話,那在這種場合,這種時間之下,假的,也得是真的。


    海叔握住了禿頂老板的手,對著其他的老板點頭致謝,道:“多謝,多謝各位不辭辛勞的趕來悼念九爺,九爺的在天之靈知道,也會感到欣慰的。”


    禿頂老板等人,連連點頭示意,不敢接受海叔的感謝。


    “海叔,您老,可是疲憊了啊,這可不行啊,如今九爺剛去,江省的局麵雖然穩定了下來,但就怕九爺離去的消息傳出去後,還會有些宵小之輩,心起雜念,您可要保重身體啊,安家,還需要您來當家做主呢。”


    禿頂老板這話其實沒有別的意思,他是真心實意的在恭維海叔,所以才會這樣說,其實本來沒錯,但他錯就錯在,他不知道海叔與安家的真實關係,更不知道,他已經犯了海叔的忌諱。


    什麽叫安家還需要他來當家做主?這是再說他可以一手遮天,架空安若依嗎?還是他根本就沒把安若依放在眼裏?


    海叔當時臉色就變了,眼神變得冷漠了起來。


    “還請您慎言啊,我隻是安家的一個仆人而已,安家哪怕九爺去了,也有安若依大小姐繼承家主之位,執掌安家大權,我這把老骨頭,隻敢盡心輔佐,不敢,不會,更不可能有絲毫的其他想法,您那話說的,可是置我於不仁不義的地步啊。”


    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禿頂老板看到海叔臉色變冷之後,本以為海叔是矜持一下,還想留著好名聲,但慢慢的,禿頂老板從海叔的眼睛裏竟然看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神色,這一下,他的心立刻驚了起來,海叔,竟然是認真的。


    這簡直就是他不能想象的事情。


    安家如今是什麽情況,打敗了雷霆萬鈞的齊五,正是氣勢正盛之時,安九爺又離去了,安若依又是年齡幼小的女流之輩,在這種情況下,安家的大權,幾乎全部都會集中在海叔一人之手,別說他沒有自立門戶的資格,就算沒有,海叔也可以做一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梟雄。


    手到擒來的權利,一步之遙的王座,誰會這麽傻,拱手讓人呢,禿頂老板自認為自己如果有這個機會,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可海叔的眼神又是如此的真誠,難道,世界上,還有麵對如此誘惑而不動心的忠心耿耿之人嗎?


    禿頂老板疑惑了,但疑惑歸疑惑,海叔既然這麽說,無論出於什麽考慮,他都必須為剛才說出的那種話,來道歉認錯了。


    禿頂老板對海叔賠著笑,用力的打了自己一耳光,向海叔道歉道:“還請海叔原諒,是我不會說話,但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您太辛苦了,為您心疼啊,您老的地位,對安家的忠心,那是整個江省所有人都值得學習的,我等,盡皆奉您為學習的楷模。”


    海叔搖了搖頭,歎氣道:“各位老板言重了,老朽隻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餘生唯一的意願,便是為安家掃平一切障礙,讓所有敢於與安家為敵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為大小姐,保駕護航一段時間,到時候,還請諸位老板多多幫襯。”


    一眾老板連忙拱手稱是,個個幾乎就差發誓了,說什麽絕不與安家為敵,必將永遠站在安家這一邊等等的。


    禿頂老板額頭突然布滿了細微的汗珠,整個人都仿佛被石化了一樣,動一下都難,沒人知道他突然怎麽了,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


    但如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能看到他此刻的目光,全都放在了跪的恭恭敬敬虔誠無比的血蠍身上,還有那癱在地上,整個人幾乎麵目全非,淒慘無比的齊五身上。


    剛剛他們到的時候,其實便看到了血蠍和齊五,但因為看的不仔細,加上他們和這兩個風雲人物的接觸並不多,而且,他們也沒有想過,這麽淒慘的人,竟然會是攪動八方風雲的齊五爺,便沒有往這方麵想。


    可慢慢的,禿頂老板是真的認出了這就是齊五爺了,也看出了這個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之人,就是兇名在外的血蠍。


    這一下,就把他驚到了。


    這兩個人跪在這裏的分量,可比大門外那一堆大佬給他的震驚要多的多。


    血蠍就不用提了,能讓小兒止哭的存在,知道其名的,無不膽戰心驚,曾為江省地下世界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功臣,當然,隻是曾經,如今的血蠍,是叛徒,更是背負著忘恩負義之名而受人唾罵的存在。


    齊五,這個第一次叛亂失敗,竟然能夠卷土重來甚至差點覆滅了安家的梟雄,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不得不重視了。


    可如今這兩人,就這麽跪在了這裏,而齊五,竟然淒慘到了這種地步,被打的麵目全非,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這,誰能想得到呢。


    原本禿頂老板所知的,也隻是傳言,雖然這種傳言已經成為了事實,但傳言太過誇張,誇張到他根本不敢相信,他想過,安家的勝利一定是真的,但未必就一定如同傳言中那種一樣。


    但此刻,他突然懷疑了起來。


    血蠍和齊五的遭遇徹底鎮住了他,而這時,他更是看到了海叔身邊站著的年輕人,那個一臉淡然,雙眼如深空一樣深邃,讓人看不透的年輕人。


    傳言中,本是十死無生的安家,是被一個年輕人救了的,是這個年輕人,憑借一己之力,橫掃了綠水湖莊園。


    所謂血路成河,屍骨成山,其實,就是一個人造成的啊。


    禿頂老板想起了告訴他這件事的那個人的臉上的驚恐,語氣的顫抖,他本能的便拒絕相信這個事實,這,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


    可是,如今的一切,仿佛都在證明著,他聽到的傳言,是真實無誤的。


    那麽,這個年輕人,就是那個如同死神一般的存在嗎?


    由不得禿頂老板不害怕,不驚懼。


    他突然發現,自己,可能真的想錯了,安家,不論海叔是不是真的那麽忠心,都不得不忠心了。


    海叔看著禿頂老板的目光放在了齊五和血蠍身上之後,頓時明白了禿頂老板為何會驚嚇,故意指著齊五說道:“你看他呢,怎麽?認出他來了嗎?你們之間是不是有過交往呀。”


    禿頂老板被這句話說的,差點就站不住了,他是和齊五有過交往,可這份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交情,如今,恰恰成了足以致命的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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