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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立國初期沿五代之製,置使以總國計,應四方貢賦之入,朝廷不預,一歸三司,通管鹽鐵、度支、戶部,號曰“計省”,位亞執政,目為“計相”。三司之副長官為三司副使。宋太宗時,罷三司使,另設鹽鐵、度支、戶都三使。真宗時,又罷三使,重設三司使一員,另設鹽鐵副使、度支副使和戶部副使。鹽鐵之下設七案,即兵案、胄案、商稅案、都鹽案、茶案、鐵案、設案等,掌管全國礦冶、茶、鹽、商稅、河渠和軍器等。度支之下設八案:賞給案、錢帛案、糧料案常平案、發運案騎案、斛鬥案、百官案,掌管全國財賦之數。戶部之下設五案:戶稅案、上供案、修造案、曲案、衣糧案,掌管全國戶口、兩稅、酒稅等事。三司的附屬機構,有磨勘司、都主轄收支司、拘收司、都理欠司、都憑由司、開折司、發放司、勾鑿司、催驅司、受事司等,由此可見三司職權之廣泛,與事務之殷繁。


    王靜輝著力開發大宋火器,不過正是因為三司的存在才使得手續和協調人員上有很大的不便──三司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戶部,它的權力比戶部大了太多,僅僅從它的隸屬部門上看便可以得知三司還占有相當一部分兵部的事務,尤其是軍械供給更是牢牢的掐住了兵部的脖子。


    王靜輝對於三司地感覺不是非常好。主要還是因為三司管得事情太過寬泛,機構臃腫效率低下不說,最要命的便是它已經無法跟上大宋目前的經濟發展形勢──大宋現在的賦稅格局已經同曆史上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全國的商業稅收已經遠遠地將農業稅拋在後麵,占到了全國稅收的三分之二還要多。現在這種商業稅和農業稅的比例還不是很固定,隨著大宋海外貿易的發展。甚至在消滅西夏後連接東西方陸上貿易的絲綢之路重新暢通,可以預見的便是商業稅的比重還會加大,兩者之間的差距到底會到一個什麽樣的地步,這誰也說不好。


    現在大宋經濟麵上最重要的問題便是政府機構跟不上貿易地蓬勃發展的需要,以王靜輝看來最好成立一個類似後世的“商務部”,不過放在現在顯然是不可能的,但三司執掌大權在手限製貿易發展的趨勢也越來越明顯,撤銷三司歸還財政大權於戶部,然後在戶部下麵開設一個特別地機構來管理商業,這個改動還不算大。他有把握能夠獲得通過。


    況且撤銷三司乃是大勢所趨,朝廷統治高層對此都有相應的心理準備,王安石和司馬光還有皇帝趙頊對三司都不是很滿意,究其根源還是在於三司的低效率。王靜輝樂得省事坐看三司被瓦解,至於誰來擔任新的戶部尚書這就不由他來操心了。直覺上他認為目前的三司使曾布很有可能成為新地戶部尚書。這樣曾布這員具有深厚背景的變法派官員上台擔任戶部尚書,雖然他的品級可能沒有以往“計相”這麽顯赫,甚至很可能會往下掉上半級,但這樣一來無論變法派還是保守派都可以接受這樣地結果──變法派來執掌財權,而保守派也樂得曾布降上半級。


    從內心中來說。王靜輝也認為曾布是目前擔任戶部尚書的最好人選,若是換做有著“傳法沙門”之稱的韓絳來做戶部尚書,那他肯定現在就立刻著手搜集不利於韓絳的證據。使之下台,為此得罪河北韓家也是在所不惜了──韓絳這家夥實在是有些貪婪,他自己也想做戶部尚書,可惜現在身居翰林學士的他沒有這份資曆,況且還有更加吸引他的職位值得他去奮鬥──次相。曾布雖然也貪,不過曾布還是非常有分寸的,知道那些不能動,那些可以動,這樣的人固然是國家的蛀蟲。但至少不會壞事,人品上比韓絳確實強了不少。


    想到這些,王靜輝心中暗暗歎息:“在目前大宋官場整體風氣如此狀況之下,也隻能夠任命一些相對合格地官員來擔任重要職位,盡管不是很理想,但能夠不壞事也就算是不錯的了!”


    大宋現在不是沒有清明廉潔的官員,至少剛剛擔任鹽鐵副使的薛向之便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但是像這樣的人數量還是比較少。不過大宋官員貪汙**現象已經比幾年前有了很大的轉變,這都是虧統計局的威懾使得底下的官員不敢把黑手伸向常平倉和廣惠倉,想想這也算是一大進步了。


    在官員貪汙**問題上,王靜輝感到王安石和自己的觀點是差不多的──治理貪汙**不能光靠官員的潔身自律,更多的要進行立法和監察上的力度,不過這也隻是王安石隱隱的感覺而已,還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說到底王安石和司馬光等人都是讀儒家聖賢書成長起來的,盡管後來王安石有著非常明顯的法家傾向,不過這並不能夠扭轉他最初的信仰,之多是有些懷疑罷了。


    王安石在聽過王靜輝對撤銷三司重建三省六部的建議後點點頭笑著說道:“駙馬之意甚合吾心!至於三省改革則是撤銷中書門下,恢複唐初三省製度,置三省長官──尚書令、中書令和門下侍中。不過,這三個官位隻是虛設,從不授人。又仿照唐製,用尚書左仆射、右仆射代行尚書省的職權;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代行中書令的職權,他們是正宰相。這時,參知政事的名稱被取銷,而增設了四名副宰相,即門下侍郎、中書侍郎、尚書左丞、尚書右丞。”


    王靜輝聽後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國朝初立直到現在中樞機構中三省製已進入衰落荒廢地階段。職權的轉移是三省製消亡的先聲。現在無論是先生還是司馬君實和聖上都是傾向於借鑒唐代的官製製度來重設三省,在這點上學生也是深以為然的。”


    宋朝從立國到現在在宰相製度上名義上與唐代沒有什麽不同,但實際上卻有很大區別。主要在於宋代設中書、樞密、三司分掌政、軍、財三大務,宰相之權為樞密使、三司使所分取。宰相、樞密使、三司使三者的事權不相上下,不相統攝。宰相之權既已分削,又設參知政事互為牽製。相權益弱,而皇權卻由此加強。


    這樣設置固然是有當年趙匡胤深深地打下了自己所經曆五代時期的烙印,拚命加強皇權使之自己的子孫能夠享受江山,就如同當年趙匡胤煞費苦心的撤掉宰相們的凳子一樣,他不允許有人和自己平起平坐,這樣極大的威脅到了他的統治。


    皇家這麽煞費苦心的建立起現在的一套官製體係毫無疑問是為了他們家族江山穩固,不過殊不知權力越是集中就越危險──他們想坐這個位置來獨享大權,還有更多的人前赴後繼地做著同樣的夢,所謂“高處不勝寒”一直以來都是王靜輝自我警醒的名言。


    皇權和相權達到一個什麽樣的對比才是最合適的,這個問題也是王靜輝所考慮地──宋代之所以能夠達到長治久安。還能夠創造出如此豐富多彩的文明,固然在統治上大大削弱了武將的權力,但能夠保持穩固的卻是皇權和相權之間的對比。在目前來看皇權明顯是強於相權地,但依照新的改革體製精神,三省這樣高層次的體製變動過後。相權表麵上增加了,但為相者地數量也同樣增加,除非所有的宰相都是一個心思,否則還不是皇權的對手。


    宋代的中樞機構,真正握有最高行政權者是“宰執”。所謂“宰執”。即宰相與執政之統稱。宋代的宰相稱中書門下平章事,副職稱參知政事,參知政事也稱為“執政”。這是趙匡胤為牽製宰相而設置的。宋太祖登位後,仍留用後周宰臣範質、王溥等為相,及範質等求退之後,雖以趙普為門下侍郎、平章事,但未行宰相署敕之事。當時有大臣認為宰相虛位,應以尚書省長官行宰相署敕之權,但有的大臣不同意,說平章事即宰相之任。那時加封為平章事者,還有多人。但都是在朝外的“使相”之類。因此趙普獨擅宰相之權。宋太祖要給趙普設置一個副職,但想不出合適的名稱,便問翰林學士陶榖:相“下宰一等有何官?”陶榖迴答說,唐代曾有參知機務、參知政事之稱。於是便以薛居正、呂餘慶為參知政事。這是宋太祖乾德二年時地事。當時設置的參知政事地位還很低,“不宣製,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止令就宣徽使廳上事,殿廷別設位於宰相後,敕尾署銜降宰相數字,月伴雜給皆半之。”政事堂是宰相議事辦公的地方,參知政事連宰相的辦公廳都不能進,可見沒有多大權力。後來,宋太祖看到趙普為政專斷,為了加強對宰相的牽製,便提高參知政事的地位和職權,開寶六年詔薛居正、呂餘慶與趙普“更知印擁班奏事”,以分其權。


    到了宋太宗趙光義時代更是把參知政事的地位又提高了一塊──參知政事可入政事堂商議國事,參知政事原來與宰相在地位和職權上的差別,至此完全消除。這就形成了對宰相的有力牽製。所以宋代常以“宰執”並稱。參知政事一名雖沿自唐代,而唐代的參知政事並非常製,凡以他官而居宰相職的,即稱為參知政事,也有稱為參預朝政,參議朝政,而宋代所設的參知政事,則成為宰相副職之定製。參知政事地位的提高,是宋代統治者削弱宰相之權,並使之與宰相互相牽製從而加強皇權的重要措施。


    現在以唐製來重建三省,這個精神是皇帝趙頊作出地決定。這樣一來就非常值得玩味了──改革過後將不會出現參知政事這一官職了,但多了四名副宰相,可以想象王安石肯定是坐穩宰相的位置,而現在的參知政事司馬光、曾公亮、王圭等人將毫無疑問的變成四位副宰相。這樣看起來三省的權力隻是換湯不換藥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名稱上不同了而已,但是最值得矚目的便是六部──重建六部後將會多出六個六部尚書來。他們同樣也有進入政事堂參議國事地權力,實際上六部尚書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副宰相,這樣一來光是宰相正副加起來就有十一人之多,宰相的權力在改革後不是增強了,反而是大大的削弱了!


    “皇帝趙頊已經成熟了!”王靜輝心中暗暗想到,同時他也看到了王安石眼中別有深意的眼神。


    皇帝趙頊提出了這樣的改革精神,王安石、司馬光等人自然心中是心領神會,唯獨沒有反應過來反而是他這個駙馬──同樣也提交了一份改革方案的人!王靜輝一想到這裏,心中不禁捏了把冷汗!


    王靜輝所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官製改革在曆史上是發生在元豐五年的事情。正是因為他的出現促使了皇帝趙頊在處理政事上快速走向成熟務實的階段,並且基於這幾年來任命王安石為相改革並不順利,往往每一個新法條例執行後都會出現大量地問題,這使得他對王安石的依賴大大降低──因為他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那就是駙馬王靜輝!最為絕妙的便是王靜輝的小心謹慎使得他從來不愈規矩半步。也從來沒有想過個人私利問題。


    “以微弱地損失皇權為代價換得相權的大幅衰落,這絕對不是趙頊能夠想得出來的!誰是誰站在背後來操縱這次官製改革呢?!”王靜輝心中快速的運轉著,想到這幾天福寧殿會議開的非常火爆,甚至連底下地官員都有些不安分了,可是皇帝趙頊依然是安然如故。這實在是不符合趙頊的性格。王靜輝承認皇帝趙頊是比曆史上的那個變法皇帝更加成熟穩重了許多,但還沒有到今天這個地步,皇帝地背後一定有什麽“高人”在坐鎮。想想皇家範圍內還真是沒有什麽頭緒,他也就索性放棄了尋找高人的想法。


    隨後王靜輝和王安石之間進行了六部的設想,這些都沒有什麽營養,三司被撤銷,六部之中戶部獲利最大,兵部也收迴了一定的權力,其餘各部除了鞏固了固有權力之外都各自有一定的進賬。仔細想想,王靜輝倒是覺得現在的官製改革有點像分贓大會,不過這樣一來也會使六部擺脫以往的有名無實的狀況。權責清晰了許多。


    隨著談話的深入,王安石心中也在敲鼓──可能這幾天一直在福寧殿中議事地緣故,自己也沒有對皇帝的官製改革精神多做考慮,但今天隨著和王靜輝詳細討論其中細節的時候也有些懷疑──這真的是那個年輕皇帝定下的基調麽?以前趙頊定下一件事情的基調後,他總是能夠從背後看到駙馬的身影,不過這次官製改革實在是太過玄妙了,看駙馬的樣子似乎對此也有些不解,況且前段時間駙馬一直在杭州,這當然不能排除君臣二人中間有書信來往,但現在看來駙馬對這次官製改革也不比他知道的更多。


    “介甫先生,下麵我們就要談談加強監控官員品德操守的問題了!”王靜輝索性拋開心中的疑惑,在他心中隻要朝廷能夠保證有足夠的財政收入,能夠不斷的降低百姓的賦稅,這就足夠了,至於官製改革不是他所長,他隻想加強反**的力度而已,至於朝廷運作效率如何並不是他所關注的──在擺脫了財政壓力後,大宋有的是空間和時間來進行嚐試和探索,況且這個世上沒有什麽最好的政府行政架構,隻有不斷改進而已,這次官製改革也是進行嚐試探索的一部分,不要對此期望過高反而會使自己失望。


    “這一次在下又進行了一番思量,將以前的方案修改了一番,簡略成為一個巡迴法庭方案,這是在下所寫的具體方案,還請介甫先生評審一番。”王靜輝笑著說完後便將一本劄子送到了王安石的麵前。


    經過這幾天的討論爭辯,王靜輝到現在也算是想開了,與其一口氣吃個胖子妄圖在短時間內建立起一套完善的監控係統,還不如慢慢的來,尤其是在和王安石進行討價還價後這種認識也越來越深刻了。他把以前的方案中精挑細選了一番,最終決定把希望壓在這巡迴法庭上來,這也是最有把握的實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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