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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涅心非常順利的進入了馬人華的府邸充當他大兒子的伴讀,而馬人華則疏通上下關係,將涅心的身份文書全部補辦齊全。遼國雖然模仿大宋建立了戶籍係統,在開始的時候還進行的不錯,但是不久便成為一個象征意義的空架子,其作用也不過是確定人口數量,好征方便收人頭稅。至少馬人華的哥哥在做地方官員的時候遇到遼國普查戶口,馬人望在轄區內不到兩旬便完成了工作,南京同知留守蕭保先感到奇怪便向他詢問,馬人望解釋說:“百姓財產若是都檢查無遺,將來必然滋長官府厚征稅賦的弊端,大致十之得六七就足夠了。”蕭保先還專門致謝說:“人望深謀遠慮,我比不上。”


    遼國落後的戶籍政策使得大宋情報係統能夠很容易的在遼國安插探子,不過這也僅限於短期內才可以,畢竟中國之大,各地都有各地的方言和習慣,即便在王靜輝以前生活的時代大力普及普通話,但外省人來到本省,基本上一張嘴便可以被人認出來。所以真正長期潛伏在遼國的密探無一不是經過了長時間的語言鍛煉,進入遼國開始潛伏後,便至少要在官府中的戶籍係統變更多次,然後再在一地利用精心偽裝後的身份開始行動。


    王靜輝沒有忘記遼國的最後一任皇帝天祚帝是現任皇帝耶律洪基之孫,而當今遼國太子耶律浚便是天祚帝的父親,但是耶律浚最後沒有當上皇帝。而是在魏王耶律乙辛的陰謀下被皇帝所廢。他所能夠想到攪亂遼國內政地唯一辦法便是通過曆史上有名的“十香詞”來推動這一天早早地到來――一國太子被廢的後麵必然是兩個甚至更多個勢力角逐後的最終結果,中國曆史上太子被廢的事例發生最多也是最為複雜的朝代便是在清朝。盡管王靜輝在後世地時候盡管不願意看充斥著銀幕上的清宮戲。但周圍的人可是非常喜歡看的,動不動來句“二月河”地故事橋段,這都快要把自己的耳朵磨出繭子了。


    不管怎麽說,王靜輝已經不滿足曆史上原有事件發生所造成的效果了,他需要給遼國造成更多的麻煩。那麽就需要他的情報局從中出手,不僅要提前將這次事件開始的時間提前,而且還要在暗中推動事件的發展――盡量向最惡劣地方向發展,王靜輝不介意遼國因此再鬧出一場兵變。不過這顯然有點不現實。


    隨著涅心來到馬人華的家中,馬氏兄弟和趙鍾哥也開始對這次行動的大致輪廓有了清晰的認識,現在他們所做的不過是先激起太子耶律浚和耶律乙辛之間的矛盾而已。趙鍾哥還頗為自嘲――他以為那個年輕人需要自己再次潛入皇宮去刺殺遼國皇帝呢,不過已經幹過一次的趙鍾哥倒不是怕進宮刺殺皇帝,隻是覺得這麽做的把握並不大――上次是由一夥兄弟一起衝擊皇宮,現在想要再找這麽一幫亡命之徒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不過同樣他也有汴都情報網相助。想要暗中潛入難度也不會很大,但遼國皇帝已經經曆了一次,對皇宮地戒備已經大大加強,這刺殺的難度實在是太高。


    當趙鍾哥把自己原先的想法說出來後,涅心倒是心中一動――在皇宮中刺殺遼國皇帝難度是高,不過架不住耶律洪基愛打獵地嗜好,遼國皇帝不僅酷愛打獵,並且自己經常獨身一人衝入山穀遊獵的傳聞已經被汴都方麵通過情報網所證實。最好偷襲耶律洪基地時機便是在這個時候,但想要掌握耶律洪基打獵的行蹤更加困難。畢竟在遼國境內適合打獵的山穀可是多了去了,這樣碰運氣實在是渺茫的很。


    涅心也隻是暗中記下這件事,畢竟在汴都的時候遼國方麵兩次刺殺王靜輝。其中有一次應該就是遼國皇帝親自下的命令,要不然遼國第一勇士蕭忽古也不會遠遠的跑到汴都開封專門刺殺王靜輝了。對於王靜輝所經曆的兩次刺殺事件。他的學生們心中可是十分記仇的,雖然兩次主事之人蕭佑丹已經病死析津府,執行的人也是死的死散得散,但這個仇已經結下,遼國方麵必須為此付出代價。至於刺殺遼國皇帝,能不能成事先放在一邊,若是一點努力也不去做,涅心實在是很難說服自己!


    在馬府做伴讀的這段日子裏麵,涅心還真的盡到了一個伴讀的職責,對馬人華兒子的功課悉心指教。涅心師承王靜輝,王靜輝給他們講解經義的時候從來就不按照古人對經義的注解講解,而是糅合了後世的一些經驗對經義進行闡述,這樣解釋經義符不符合現今學界主流不說,但絕對是發人深省的。涅心他們還接受了大儒們正統的儒家教育,學術功底自不必說,這樣的人不要說給別人做伴讀,就是做先生也是足夠了,趙鍾哥就是因為佩服涅心的學問並且還當過他的老師才稱他為先生的。


    許榮亭在大定府搞的小動作自然落在了涅心的眼中,不過許榮亭在汴都情報係統中的身份特殊,不像馬氏兄弟和趙鍾哥這樣是可以信賴的下屬,仔細看來兩者之間倒是更像盟友。雙方資源共享,風險各自承擔,若是行事風險太大,對方可以推辭,但是自從發展許榮亭後,他們一直都接受汴都的好處,許榮亭也為汴都提供了大量的情報,不過兩者之間所付出的代價完全不相等,是以這次接到汴都的指令後,許榮亭權衡再三覺得就算許氏牽連進去也不會有太大的風險,才會傾力相助。


    既然許榮亭在加固他自己的保護網以防不測,那涅心也不會客氣,馬人華這段時間也奔走於大定府的權貴之門。不過馬人華的保護網可比許榮亭地強大多了。遼國最有權勢的耶律乙辛和張孝傑是他地保護人,隻要搞定這兩個人。馬氏兄弟兩人在大定府的安全就高枕無憂了。


    走私食鹽到大宋是馬人華第一交做這種生意,按照規矩他也拜訪了各路“碼頭”,一直以來在這項生意上是來州許氏所把持,但馬人華手眼通天居然在大宋一樣找到了門路,遼國權貴自然非常高興。他們是絕對不會介意擴大向大宋走私食鹽的貿易,這樣所獲得的財富會更多――持有張孝傑那樣“家中百萬兩黃金”的想法地人,在現在的遼國實在是數不勝數,這也讓涅心更加堅定遼國已經腐朽了。國家**成這個樣子還有什麽救,見識過遼國**官員的麵孔後,反倒覺得大宋那些**官員還算是菩薩心腸了。


    為了達到最逼真的效果,馬人華集合了三家大遼地富商,然後分別贈送給耶律乙辛、張孝傑等四位朝廷大員五成的幹股。其實馬人華如果真是做生意的話,完全沒有必要用這麽重的分紅比例給耶律乙辛等人,平時他已經非常注重和耶律乙辛等人交往了。即便沒有幹股贈予,在出了事情之後耶律乙辛也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不過他這麽做是想把自己的生意變成耶律乙辛和張孝傑的――這次走私食鹽生意必然是虧本兒,那兩艘在蘇州出發地鹽船肯定會被耶律官奴所截獲,由此才可以重新掀起遼國內部紛爭。


    耶律官奴也許官職並不高,而且還被皇帝所貶斥,但是他的威望確是非常高,後族重要人物都和他有非常深的來往。這個計劃最核心的部分便是引誘耶律官奴來查封這兩艘從蘇州出發的走私鹽船,從而引出耶律乙辛的反擊。若是以後族為主體的太子派能夠隱忍不發。那王靜輝這次行動將會無法進行下去,但是以耶律官奴的威望,後族必然在營救過程中順手彈劾耶律乙辛。這樣便可以提前引燃太子和魏王之間矛盾。


    經過悉心準備後,四月初三深夜。十八艘鹽船在來州海港靜悄悄的出發了。兩天後在蘇州港,歸義軍節度使耶律官奴也在“有心人‘地提醒下抓到了兩艘還沒有出港的走私鹽船,在提詢了船主後,對自己受雇走私私鹽供認不諱,不過船老大非常囂張的說自己地後台是魏王耶律乙辛。


    船老大的囂張態度引起了耶律官奴地警惕,他暫時壓下了這個案子,然後派人到來州和大定府去巡查此事――查到一個鹽販子算得了什麽,若是能夠把這個禍國殃民的奸相一黨連根拔除,這才是真正的功勞。


    也許是上天的照顧,三月末的時候,大於越府耶律仁先上書朝廷,太子已經成年,懇請皇上準其參政,耶律仁先身份崇高無比,在遼國北麵官係統中,還有大於越府,設大於越,如秦漢之三公,無職掌,不常置,位在百僚之上,非有大功德者不授,為遼代的尊官。因遼太祖以遙輦氏於越受禪,幫此官不輕易授人,終遼之世,得於越重任者,隻有耶律曷魯、屋質、仁先三人,謂之“三於越”。


    如同當年王靜輝拜韓琦為義父來娶公主一般,韓琦三朝老臣,這個麵子是皇帝也無法拒絕的,而現在的耶律仁先算起來其地位比大宋當時的韓琦還崇高一些,況且耶律仁先上書所奏的也沒有半點逾越規矩,完全是符合國家培養未來繼承人的傳統做法,是以耶律洪基在接到詔書後便同意了他的請求。此刻太子耶律浚終於開始登上了曆史舞台,在他還身居東宮的時候,外界便已經對他有著種種想法了,就是千裏之外的王靜輝都想從他的身上弄出點事情來,更不要說遼國國內的一些大臣了――年輕的耶律浚,他未來的道路並不好走!


    當耶律官奴知道太子親政的消息後,便加快搜羅證據的進度,並且開始寫信給耶律仁先,準備聯絡親太子的大臣聯名彈劾耶律乙辛。


    也許是耶律官奴太過急躁了些,其實在他扣留鹽船的時候,馬人華便已經知道事件正在按照他們預想的方向在進行,他當然也不會猶豫,帶著非常厚重的禮物去麵見耶律乙辛和張孝傑。懇請他們兩人出麵將這件事扛下來――走私私鹽中也有他們兩人地幹股,若是連這種“小事”都無法搞定。他們兩人今後拿什麽來取信自己的同黨?更何況耶律官奴早就在自己地身份證上打上了“太子”的烙印,現在太子剛剛開始親政,“太子黨”便開始來挑戰耶律乙辛的權威了,這可是耶律乙辛所不能夠容忍的!


    耶律洪基繼位成為遼國皇帝已經十幾年了,但這個皇帝卻很少真正的把握朝局。這倒並非是朝中有類似於曹操那種角色。耶律洪基並非是一個傀儡皇帝。實際上在遼國皇帝地權威是絕對不容質疑的,即使是在蕭太後時期也是如此,遼國權力爭鬥異常殘酷,叛亂也是此起彼伏。幾乎每個皇帝都經曆過叛亂事件,但能夠成功的卻沒有,這本身就說明了遼國的皇權和宋朝地皇權有著很大的不同。


    正是因為宋遼兩國的皇權有著很大的差異性,如果在宋朝發生大臣與太子不合的狀況,那在太子繼位之後也拿那個大臣沒有太多的辦法,最多是貶斥;而遼國就不同了,那太子和大臣之間必然有一方血濺五步不可――不是大臣趁太子沒有登基的時候幹掉太子。便是太子登基成為皇帝後,將大臣家滿門抄斬,中間絕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耶律洪基在遼國擁有絕對地權威,不過可惜的是這個皇帝自繼位以來便開始“倦政”,以至於繼位之初便發生過皇叔耶律重元趁他外出打獵的時候起兵造反的事情。但是耶律洪基並沒有吸取教訓,依然是我行我素的沉迷於遊獵活動之中,把朝中大事的決斷權全部交給了耶律乙辛。


    耶律乙辛也並不是沒有反心,但耶律洪基在平息耶律重元之亂後重新分配權力的時候,他隻是擁有了對國家大事的臨機決斷之權。在文官係統中可謂是權勢至極;不過他手中能夠掌握的兵權卻很少,這麽多年悉心培植黨羽也算是小有規模,但是不要說離他自己所期待地標準還差得遠。就是連當年的耶律重元所掌握的兵權也比他多得多。他知道自己得罪地人太多,他日一旦失去皇帝的寵信。恐怕連埋骨地地方都沒有,是以他對自己的權力格外看重。現在盡管不是太子授意,但耶律官奴正在寫奏章彈劾他,但太子給他的隱隱威脅實在是讓他坐立難安,他也一並把太子給怨恨上了,此時他也正式下定決心――隻有自己坐上了皇位才可以保得住自己的榮華富貴,皇帝終究要死的,到時候太子若是真的順利繼位,那自己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耶律乙辛的動作也非常快,他不是個傻瓜,畢竟自己聯合馬氏走私私鹽從法理上是違背遼國律條的,所以他幹脆給兵部和三司主官各遞上一張條子,來補辦其中的手續。耶律乙辛和張孝傑畢竟還是貪財,二十艘鹽船若是平安運送到大宋交易完畢,至少可以獲利七八十萬貫。雖然他們並不清楚為什麽會有兩艘船從蘇州出發而不是從來州就近走私,但此時也已經顧不上這麽多了,反而還慶幸這次損失也就是兩船鹽,那十八船鹽的大頭還是保住了,所以向兵部和三司發文的時候,隻是將那從蘇州出發的兩艘鹽船變成兵部的走私船――以前遼國向大宋走私食鹽的時候,都是由兵部主事牽頭聯合遼國貴族走私的,至於利潤隻是象征性的交付一定的手續費用,大頭利潤則由富豪所瓜分,官府所獲甚少,當然官員也是從中中飽私囊。


    耶律乙辛和張孝傑聯手已經控製了遼國除大規模調兵之外的一切權力,其實他們不用補這個漏洞都沒有關係,也就是出於麵子上好看才這麽做,當然這麽做對他們兩人而言並不費力,不過是寫一張條子的事情,難道兵部和三司還能夠和自己過不去不成?!


    涅心在安排好馬人華的行動步驟後便一直密切的關注事件的發展,當耶律乙辛的條子遞出去之後便讓他送了一口氣――不用看也知道耶律官奴這次觸動了耶律乙辛的痛腳,除非麵聖,否則這件事將會成為耶律乙辛立威的一個好機會,至少耶律官奴說不定會被貶到更遠的女直地區去當官。


    馬人華也按照涅心所安排的那樣,裝做驚懼不安的樣子,天天帶著豐厚的禮物到耶律乙辛和張孝傑的家中去“串門兒”,開始的時候是求保住自己的性命必有重謝,後麵則開始慢慢的掉轉船頭,將抱怨發泄在耶律官奴的身上,再到最後隱隱指詫太子一係飛揚跋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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