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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惠卿迴到汴都已經快一個月了,他在晉江丁憂三年,起初也不過是個名不彰顯的真州推官,他曾是仁宗嘉祐二年的進士出身,在真州推官任滿後入京,由於才學出眾而受到歐陽修、曾公亮、沈逮等人的賞識,在結實王安石之後,論說經義,識見略同、遂定交為友本來王安石發動變法,他將會是一個非常有力的幫手,但是卻趕上了父親去世迴鄉丁憂,錯過了這三年汴都的風雲變幻。


    王安石是非常認可呂惠卿的才能的,王安石將之推薦給神宗皇帝說:“惠卿之賢,豈特今人,雖前世儒者,未易比也。學先王之道而能用者、獨惠卿而已。”呂惠卿的歸來讓王安石的心情實在是暢快的很,借著自己威望向皇帝趙頊大力推薦,召為天章閣待讀同修起居注,進知製語,判國子監。


    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呂惠卿迴到汴都的,除了昔日曾經賞識過呂惠卿的曾公亮和舊黨諸人之外,就是新黨中的人也同樣並不是每個人都希望呂惠卿的迴歸──王安石的兒子王雱便是其中最不願意看到呂惠卿的人──呂惠卿可以很容易的獲得如此高官,但他出仕是何等的艱難,父親王安石為了避嫌一直不肯讓他當官,而他自己也是心高氣傲,非館閣之官不肯入,到頭來居然是王靜輝推薦他進入了館閣成為崇正殿說書這一個閑職。


    嚴格意義上說。在王靜輝地眼中,王雱和呂惠卿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人,王雱的缺點實在是太明顯──太過善於嫉妒,心胸不開闊,精於算計,長於陰謀。這樣的人縱然一時會造成些麻煩,但終究成不了什麽氣侯。但是人家呂惠卿可就完全不同了,那是靠著真本事在宋朝的士子當中考中的進士,能夠和王安石辯論經義,大宋士林又有幾個能夠有這樣地水平?!最要命的是,王靜輝通過對呂惠卿的嚴密監視,發現這個大名鼎鼎的曆史人物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他才剛迴來一個月,就開始秘密的派人去調查保守派官員違法的證據了,麵對這麽一個狠人,王靜輝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麽辦法能夠正大光明的將呂惠卿清除出大宋政壇。


    當然呂惠卿也有弱點──他愛錢。但這家夥手腳非常利索,要不是王靜輝力量強大,還真不容易抓住對方的把柄。可能呂惠卿現在還不知道王靜輝已經將他列為最為危險的人物,對他地一舉一動嚴密監視,現在他呂惠卿收受每一文銅錢。王靜輝都替他記著呢,隻等哪天看呂惠卿疏忽的時候,就拿出來幹脆掀翻他──王靜輝是大宋統計局和情報局的提舉,想要搜集證據和彈劾官員,不要說是現在羽翼尚未豐滿的呂惠卿。就是曾公亮或是王安石和司馬光,都要退避三舍在家稱病準備接受彈劾。


    “學生迴來月餘,也曾聽聞駙馬種種事跡。所謀者平心而論是為國,大義上還是與先生所主張的相同地,不過就是為人有些迂腐罷了,但也要比司馬君實強的多。駙馬這封信建議將西夏所有的鹽場全部承包給商人五年甚至是十年,朝廷隻對鹽場產量加以控製,其他的則為商人自己來作主,這樣做對大宋實在是有利無害。西夏之戰所耗甚多,但是以鹽場之厚利,恐怕大宋商人聞之會蜂擁而上。所聚集的資金絕對不在少數,學生甚至可以預言,朝廷將這鹽場五年經營買斷權出售所得地資金在支付滅夏戰爭所耗之後,肯定會有大量的盈餘!”呂惠卿淡淡的說道。


    “大宋財政這幾年好轉,每年都有盈餘,今年若是拋去戰爭地影響,朝廷財政收入達到上千萬貫也不足為奇。現在朝廷並不缺少金錢,反倒是駙馬與舊黨有著很深的關聯,若是用他之策,日後會有麻煩!”王雱厲聲說道。


    呂惠卿聽後嘴角微微翹起,臉上也沒有露出生氣的神色,不過在他心中卻給這個王衙內定下了“小人”、“心胸狹隘”的基調──王衙內才吃了幾年的幹飯,哪裏知道戰爭的發展可是人所控製的了的,就算一切順利,那所耗錢糧也是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數字。錢財好說,大宋地財政好轉並不會背上太大的負擔,但是糧食呢?西北地區糧食產量本來就很少,五十五萬宋軍入夏作戰,一天要吃掉多少糧食?!


    呂惠卿一想到入夏作戰五十五萬宋軍的口糧問題,心中便已經明了了王安石心中的顧慮──王靜輝的計策也許會有對新黨隱藏的陷阱,這令王安石心存顧忌,但他卻不能夠拒絕金錢的誘惑。


    “學生以為可以將駙馬的建議修改一番──鹽場經營權可以買斷,但需要用糧食來買,讓大宋的商人千裏運糧到西夏,這樣便可以輕鬆解決入夏作戰的宋軍口糧問題,到時候在視情況來決定後麵的鹽場出賣是否改成銀錢結算!”在眾人眼中呂惠卿此言不僅顯出了他的才幹,更顯出了他的氣度,直把王雱氣得心中氣血翻騰,連連暗罵“福建子!”


    王安石聽後眼睛一亮,呂惠卿的辦法確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辦法,盡管以前就有人用過這樣的方法來解決邊境軍事衝突所需大量糧食,讓商人運糧到戰區來換取鹽引,迴到大宋後再用鹽引來向朝廷兌換數量不等的食鹽進行販賣。


    王靜輝的辦法是好,但相比之下呂惠卿的辦法更佳。不過無論是王安石還是呂惠卿,他們都不知道這個主意王靜輝早就想到了──大宋在西北能夠有多少家底兒。他心中比誰都明白,運糧來換取鹽引地方法雖好,但卻讓商人存下了對比之心,萬一戰區路途遙遠,運糧換食鹽將會虧本兒,那大宋商人是絕不會幹的。王靜輝故意留下了這個破綻。為的便是讓新黨的人將這個辦法老調重彈來翻版一下,這樣也就增大了他成事的把握。


    王靜輝、司馬光和王安石,甚至是呂惠卿,他們都意識到大宋人口眾多,從古到今無論是在何時,食鹽都意味著一筆難以想象的財富──大宋無論生產多少食鹽,僅憑國內眾多地人口都可以將其內部消化掉,甚至遼國對大宋進行食鹽走私,在這塊上還獲得了極為豐碩的成果──當然食鹽走私問題上,樞密院已經插手其中。有計劃的截留遼國從海上走私食鹽的船隻,也不把這條路堵絕了,放長線釣大魚,慢慢的充實皇帝趙頊用來打仗的內庫銀錢。


    王靜輝在食鹽問題上確實從中設下了一個小圈套──他要在西北這塊大宋剛剛收複的土地上進行突破朝廷對食鹽專賣權的壁壘──司馬光眼睛隻盯著國庫收入,而王安石更是出了名的“愛財”。隻要朝廷在食鹽收入上不會有太大變化,他們是絕對樂意看到這件事的推行地。大宋對西北的統治能力在幾年甚至是十幾年之內都不會太穩固,這中間也包括了對商業上的限製,開心就好整理利用西北食鹽改革的試點,將來日後在大宋整個全境來推廣。那朝廷的食鹽專賣製度也就名存實亡了──西北地廉價食鹽會通過走私的方式來漸漸滲透到大宋的內陸,眾人走私之下,這專賣權也就被粉碎了。而朝廷的財政不會因此產生太大波動,統治高層也隻有默許了。


    這個晚上在王安石家中所進行的討論盡管熱烈,甚至還有些火藥地味道,但總算是達成了共識──接受王靜輝的建議,然後由呂惠卿來。負責進行對其進一步修改完善。當然這中間隻有一個人不高興──王雱。


    不過王雱的心情好壞與否此時已經被新黨忽略了,正如最後呂惠卿說地那樣:“駙馬搖擺於我們和舊黨之間,我們與否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還可以求助於司馬君實、甚至是幹脆給在西北坐鎮的富弼寫一封信,由富弼上章朝廷這同樣也可以達到他的目的。要知道在富弼帳下效力的駙馬學生遠比在韓琦那裏的多,也更加重要。駙馬之所以寫信給相公,這主要還是舊黨在這次滅夏戰爭中的功勞實在太大,從往日駙馬的作為來看,這也多少有平衡之意,與其把駙馬逼向舊黨,不如我們來立這份功勞!”


    王安石所領導的變法派在利益和現實麵前選擇了采用王靜輝地辦法,這道奏章也以王安石來上呈皇帝趙頊,中書政事堂經過討論後沒有受到太大的阻力便得到了通過,交付門下省也沒有被封還。隻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可以非常快速的算出一筆帳──光是依靠商人對鹽場的買斷權的收益,足以頂上官家運營五年的鹽稅了,更加難能可貴的是朝廷將會為此省下一大筆糧食的轉運費用,西北糧食在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問題,這也給負責籌備軍需的“軍機處”大臣們解決了一個重大的難題。


    果然,朝廷的這一決策在三大報紙上一經發布,在全國引起了轟動,尤其是《大宋商報》上對此做了更加詳細深入的分析,而且由於《大宋商報》的讀者群的關係,大宋商人集體行動全力以赴趕往汴都開封,當然在這個時候大宋工商銀行、興國銀行在周轉資金方麵體現了無與倫比的威力──商人們隻要在自己的家鄉存下一筆錢,憑借特殊的憑證便可以在汴都開封獲得工商銀行和興國銀行的信貸擔保,數額不超過十萬貫的話可以當即兌現。


    這種方式要遠比朝廷發行的交鈔更為方便的多,雖然這種憑證是不可轉讓的,功能上也非常有限,但對付眼前這個局麵卻是足夠了──隻要兩大銀行肯提供信貸擔保,在拍賣鹽場經營權後,朝廷對這種信用憑證是認可的,這也省去了商人大筆資金來轉運錢財和為此付出的被劫風險,盡管這種轉賬方式價格上是貴了許多。但隻要稍微距離汴都遠一些地商人,都無一例外的選擇了這種方式。


    無論是朝廷還是商人,他們都不會質疑兩大銀行是否有這個能力來兌現,因為它們的背後是大宋第一富豪王靜輝,而且現在在北方隻有王靜輝手中有大量的糧食。事實上隻要中標的商人再付出一筆費用,便可以直接去西北領取相應的糧食來交付給西北宋軍兌現鹽場經營權──整個計劃是王靜輝提出了一個架構。徐氏來負責演算其中地成本和利潤,最後王靜輝才通過現在的三司使曾布上書皇帝趙頊通過的。


    這是一筆天大的橫財,宋朝秉承了曆代對鹽業的控製,商人很難從正規渠道合法的分享其中的利益,但西北鹽業利益的重新分配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大凡有實力的大宋商家都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王靜輝本以為大宋勢力最大的兩股商人──楚州和河北商人以及開始慢慢形成規模地杭州商人,在以前熙河和河南之地的戰爭中投入了巨款,現在周轉上可能會出現問題,想著現在拋出鹽場也就是為了自己來弄幾個親自經營削減戰爭的成本,但沒有過幾天他就知道自己實在是太小看大宋商人的實力了──僅僅汴都開封一地。便有八個身家過十億貫的富豪分或是合夥或是單幹,前來靜苑拜訪他希望能夠得到幫助──他們受到“有心人”地指點,駙馬手中不僅有糧,而且在西北有著特殊的影響力,隻要搞定駙馬這件事基本上就算成了。


    宋朝的全年財政收入是中國曆史上最高水平。宋朝滅亡後過了九百多年直到民國年間才達到它的水平,而此時宋朝的工商賦稅水平早就超過了農業稅,在對工商業收稅極不科學規範地宋朝,由此便可以見識到宋朝商人的真實能量了──王靜輝根本不用親自出手來經營西夏的鹽場,那八個身價過十億貫地商家他以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天知道這天底下富人究竟有多少,他們掌握的財富又有多少?!王靜輝心中歎了一口氣,這麽多的財富後來卻便宜了金國和蒙古人。如果用來打仗的話,不要說是現在的遼國,就是以後可能會出現的金國和蒙古又有何難?!


    這段時間王靜輝的合作夥伴們都快要樂瘋了,其中尤以徐氏最為高興──他們這些一直和王靜輝非常密切的合作夥伴此時都得到了應有的迴報,隻要自己所出地金錢夠多,都獲得了一塊甚至是幾塊鹽場來經營,這可比外麵的那些土財主有利多了──有錢又如何?你再有錢未必能夠獲得一塊鹽場,因為在汴都有錢人多了去了,再多的金錢放在汴都也不值一提了。而王靜輝此時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的收入主要來自於為鹽場競標商人融資的利潤和糧食轉運西夏的利潤,即便如此他的收入也高達三十多萬貫,不要說是普通的大宋商人,就是朝廷官員要是知道了其中的利潤也會瞠目結舌。


    “看來我還真成了後世賣牛仔褲的了!”王靜輝一想起後世混雜在美國西北淘金者中的牛仔褲商人,自己和他們的境遇也差不多,不同的是牛仔褲商人為淘金者服務,而他則是為大宋商人競標鹽場而服務。


    “孩子,就等你出生了,老爹我連你的奶粉錢都賺好了!”王靜輝撫摸著妻子已經顯得很大的肚子,心中搞笑的想到。


    西北,順州城外三十裏的一處土丘。


    一個身穿黨項服侍的哨兵在土丘上正在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但卻不知道自己身前僅五步遠的草叢中藏著一個人。一抹寒光暴起,那名黨項哨兵連聲音都未來得及發出便已經斃命了,這一幕在土丘周圍不斷的發生著,不多時黨項人在這裏所布置的哨兵都被無聲無息的解決了。


    趁著夜色,偷襲黨項人的那群黑衣人從後麵將二十多部弩炮推上了土丘,瞄準了土丘下略微顯出是一處比較大的營地。黑衣人將一個小酒壇大小的炸彈放在弩炮的發射槽中,點燃引線一鬆拉杆,炸彈便被釋放了出去衝著黨項軍營飛去。在弩炮的後麵還有為數眾多的弓弩手和三千餘騎兵在埋伏,等待炸彈被拋射出去後,他們立刻前移到自己的位置上。


    軍營當中也有哨兵,土丘上的火光雖然是一閃即逝,但還是被高度戒備的哨兵所發現,還沒有等他們大聲示警,一團團火光便在軍營各處爆炸開來,有的“酒壇”直接擊中了帳篷後爆炸,立刻將裏麵的人炸得血肉橫飛,殘肢斷臂四處飛舞,眼見那一帳篷的人算是完蛋了──宋軍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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