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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與王安石爭奪主持變法的主導權,帝師對王靜輝的誘惑更大,這倒不是他重名利,在他看來這些東西太過虛幻了,自己已經富甲天下,足夠他幾生幾世都花不完,權力不僅並非他所愛,更是他所討厭的東西。


    成為帝師才是長遠之道,他還年輕,就算在控製王安石變法問題上失策,那他也可以贏得今後幾十年政壇的主導權,他有的是時間去影響趙頊的兒子,向他灌輸自己的理念,成為自己最厲害的門徒,今後天下大勢還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雖然心中非常興奮,但他還是用平常的語調答道:“聖上此言過重了!本朝不說士林泰鬥歐陽永叔先生,介甫先生和君實先生都在臣之上,其能力非臣可比,聖上若想給郡公殿下安排帝師,可以請這兩位先生共同輔助,與臣相比他們兩人更合適!”


    自潁王趙頊繼位成為大宋皇帝後,東陽郡王趙顥加封為昌王,樂安郡王趙瀠加封為昌王,樂安郡王趙郡加封為嘉王,小趙煦便成為魯陽郡公。王靜輝不是不想成為帝師,但這麽多年遊走於大宋權力的高層,就算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權力鬥爭的事情沒有少見,尤其是剛剛開始處理“濮議”的時候,曹老太太和英宗趙曙兩人之間的權爭便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連文壇泰鬥歐陽修都毫不猶豫的用上了“假詔書”,還有什麽不可能的,況且還有妻子蜀國長公主時常在自己耳邊的“諄諄告誡”,他就是政治鬥爭中的菜鳥,也練就了一幅雷打不動的“鐵板麵孔”,聲色不顯露於外的養氣功夫已經是爐火純青。


    對於王靜輝的迴答,皇帝趙頊顯然是有心理準備的,在他看來王靜輝一直都是避免參與政治的,現在就算中樞政事堂不反對,王靜輝也多次拒絕了他升官地手詔。讓他當帝師確實是一個非常有難度的動作,而且自己的妹妹也沒有少在他麵前提起要保護這個妹夫,但他現在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駙馬的協助了,駙馬的遠見卓識給他解決了一個又一個棘手的難題,若是自己的兒子真地能夠跟隨駙馬學到點東西,那當個皇帝來治理國家,自己也就放心了。所以他剛才說的話倒是出於真心的。


    皇帝趙頊苦笑的擺擺手,輕聲低語道:“介甫先生、君實先生?!


    他們已經有些老了……”這本不是他所看出來的,而是他的老爹英宗趙曙在他請安的時候和他討論朝局的時候說到的!太上皇趙曙現在雖然還不能下床走路,但身體恢複的不錯,能夠恢複到說話寫字地份上連王靜輝自己都覺得老丈人實在是太走運了。太上皇趙曙不能到處走動,但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朝堂,耳朵時刻傾聽著朝中的風雨聲,正是因為太上皇趙曙地存在,兩宮太後根本沒有辦法來插手朝局!


    王靜輝並沒有因為趙曙不是皇帝而疏遠自己的老丈人,除了按時治療之外。時常到趙曙居住的德壽宮配太上皇下棋說話。不管怎麽說,隻要是和自己妻子有關係的人,他都會傾盡全力去照拂。他對蜀國長公主寵愛連兩宮太後都看不慣,但也拿這個家夥沒有辦法。顯然駙馬對待太上皇的行為贏得了所有皇室成員地讚許,讓他當小趙熙的老師,這也是太上皇趙曙的建議,在他看來王靜輝就像一隻鳥兒一樣。說不上什麽時候便悄然遠去了,必須對他加上一個籠套拴住他。王靜輝和徐氏之間的密切關係在皇室眼中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其中維係兩家關係的重要砝碼便是駙馬與李慎的師生關係,太上皇趙曙也那這一招來活用,在他看來讓趙煦成為駙馬的學生好處太多了,可以值得一試。


    “改之,把熙兒交給你來教導。朕也放心……介甫先生和君實先生雖然才學領袖群倫,但他們都有些過於執拗了,若是把熙兒交給他們來培養,朕也怕將來為我大宋國君是個倔強聽不進勸地人,介甫先生不滿意的時候可以稱病在家不上朝,難道將來熙兒也跟他一樣碰到不滿意的事情就不上朝嗎?!”


    皇帝趙頊此時不像是在和王靜輝說話,到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不過趙頊的話也讓王靜輝非常納悶――年輕的皇帝難道是轉性了?怎麽還能夠看到這一點?!


    不管皇帝趙頊到底怎麽迴事,王靜輝還是笑了笑說道:“誰來教郡公殿下還不忙著決定,畢竟郡公現在才三歲,等郡公再長大些,可以叫郡公到臣家裏去玩玩,臣也好給郡公講故事!”


    皇帝趙頊聽後笑了笑說道:“改之這個主意不錯,這也可以免得愛卿家的小郡君寂寞!”


    王靜輝和蜀國長公主本來按照禮製該封為縣主的,但這兩口子都不是非常人,王靜輝在兩代皇帝心中地分量就不用再說了,單單蜀國長公主便是除了兩宮太後之外,皇室中最受寵愛的皇室成員,兩宮太後和兩代皇帝對她的寵愛可比趙頊的皇後要強多了。現在這兩口子有了孩子,這可是皇室的一件大事,太常寺按照禮製上書皇帝加封他們的女兒為縣主,結果在皇帝和兩宮太後那裏轉了一圈迴來後便成為郡君了,本來太常寺的常軼心中很有意見,但曹老太太一道手諭便讓他閉上了嘴巴。緊隨其後的就是兩宮太後、皇後、昌王、嘉王、徐國公主等主要皇室給小郡君的賞賜,仿佛這個剛剛誕生的小家夥不是郡君而是個皇子,可比皇帝趙頊自己的兒子風光多了,雖然各種賞賜有多處違製但卻沒有禦史來上奏章,就連一向連續上書皇帝要求節省皇室開支的司馬光,在這件事上也沒有說什麽。


    “改之,朝中可是有很多大臣都看上你家小郡君了,都跑到朕這裏來,想讓朕來當這個媒人,連魏國公都為他幼子來提親了,不知道改之中意哪家啊?!”


    王靜輝聽後心中也是暗歎一聲:他最怕的便是自己的兒女婚姻不受自己的決定,在這個時代身為皇室成員,其子孫的婚姻大事都要先上書皇帝交由大臣來討論通過後才可以。若是嫁給技術官員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慶曆三年十二月延安郡王趙允升把女兒嫁給翰林醫官許希之子,趙允升是宋太宗兒子漢王趙元佐的大兒子,而許希不過是一名技術官員,這件事還遭到權禦史中丞王拱辰的彈劾,愣是解除了這樁婚事!


    皇室成員婚姻無法自己作主,這是王靜輝知道的,但他也沒有想到會嚴重到如此地步。趙允升地事情還是他來到這個時空後聽說的。從那時起自己就很擔心若是有一天自己在趙允升的位置上,那可怎麽辦?!


    王靜輝也知道盡管他們夫婦在皇室成員中風光無限,但有些事情還是由不得自己的,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斃,自己兒女的婚事應該由他們自己來選擇,雖然這樣的想法在這個時代有些驚世駭俗,但無論如何他都要掙上一爭,這不僅是為維護自己的利益,更是他身為一個父親而盡到地責任!


    “聖上,臣有個不情之請!”


    “改之。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不用這麽客氣,有什麽事隻要朕能夠做到決不推辭!”皇帝趙頊現在心情非常好。


    “聖上。臣的女兒是大宋宗室一員,食國家俸祿若大宋有需要,便是做昭君第二,臣和女兒也義不容辭!但若是大宋不需要臣的女兒做出這樣的犧牲,臣希望她將來能夠自己選擇夫君。就算她愛上一個販夫走卒,臣也希望聖上能夠恩準!”王靜輝說完深深的向皇帝趙頊行禮。


    皇帝趙頊用非常費解又很感興趣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妹夫,王靜輝向他躬身後並沒有立刻直起身子,就停在那裏等待他的迴答,這樣的堅持他隻有在幾年前汴都大雨的時候看見過,這讓他感到有些愕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才好。


    “改之這是何故?快起來吧!”


    “聖上。臣請願用自己地一切來換取這個恩準!臣這一生隻公主一人,臣也不指望我們兒女能夠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偉業,隻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夠快樂健康地長大成人,他們的好壞是由他們自己來選擇,而不是被別人所安排,即便我這個父親也無權幹涉他們的幸福。若非關係到大宋,臣寧死也要維護他們的幸福。決不做第二個趙允升!”王靜輝還是不肯起來,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讓皇帝趙頊給他一個承諾。


    王靜輝的堅持讓皇帝趙頊突然想到了王安石和司馬光,這兩個老頭兒也很固執,但王靜輝和他們不同地是駙馬堅持的問題在他看來都是很莫名其妙的,宗室婚姻的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連他自己的婚姻也是皇室來安排的,在成婚前連新娘長得什麽樣自己都不知道。倒是自己的妹妹運氣好,駙馬和她早就相識相處過一段時間,而且駙馬為公主所做地一切也讓他感到動容,就連太皇太後雖然被駙馬的血書給氣的夠嗆,但到現在大小不斷對這兩口子的賞賜已經說明太皇太後對這對夫婦的寵愛是無出其右的。


    “改之,這件事朕先應下來了,你還是快起來吧!在朕看來你王改之若是執拗起來恐怕不下於介甫先生吧?!”皇帝趙頊笑嗬嗬的說道。


    在他看來王靜輝兒女地婚事還是很遙遠的事情,自己先替他擋下了,到日後慢慢再說也不遲,現在先賣駙馬一個麵子也好讓駙馬更好的為大宋出謀劃策。其實駙馬很少對他乞求過什麽,好像還沒有什麽事情能夠難道駙馬的,就連調解王安石和司馬光之間的政治分歧這樣高難度的動作,駙馬都完成的這麽好,趙頊還真想不出還有什麽是駙馬能夠做不到的,這次王靜輝終於有求到他的地方了,雖然在他看來這件事與大宋的前途相比實在微不足道,但這也是讓皇帝趙頊最滿意的地方,也難怪他樂嗬嗬的了。


    王靜輝知道雖然皇帝應允了他,但在他的眼中宋朝政壇是十分注重傳統的,政治的傳統是十分強大的,在傳統勢力麵前任誰都要低頭,哪怕是皇帝也要在這個上麵碰釘子,有時候大臣常用這種傳統來限製皇帝的權力,宋朝地皇帝在這方麵沒有少丟麵子。自己女兒的婚事現在也隻能是能拖上一陣算一陣。但到最後還是要麵對這樣的傳統,這也是他無可奈何的事情。


    “哼哼!傳統?!對付傳統的辦法隻有零敲碎打來挖它的牆角、瓦解傳統!”王靜輝心中暗暗的想到。雖然現在采取地是妥協戰術,但王靜輝哪裏會咽得下這口氣,好在自己的女兒才幾個月大,離成婚的年齡還早,自己有的是時間來在這個問題上做手腳。


    “如果女兒以後選了一個官宦人家出身的丈夫,那自然麻煩會少了許多。但這個傳統實在是讓人鬱悶,就算自己用不上也要想辦法瓦解它!”王靜輝心中暗自下定決心。婚姻戀愛自由在他原來那個時空是一個被廣為接受的傳統,但在這個時代還是門當戶對、父母煤約大行其道的時代,連普通百姓都這樣,更何況是官宦甚至是皇室成員的婚姻了,當初他自己就差點兒為此娶不到蜀國公主,自然不願意看到後人再受他那樣的罪。


    本來皇帝趙頊還想和王靜輝再深談一下西北的局勢,不過現在看來駙馬地心思已經不在這裏了,再談下去也不會挖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了,搞不好還要受到挖苦。所以隻好無奈的結束了這次會麵。王靜輝此時地心思也完全轉到一些他原來從來沒有想過的地方去了,這時他才意識到除了社會變革的政治方麵以外,還有很多以前自己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突然感到有些茫然了――自己究竟該怎麽做?這個時代的大宋將會走向何方?!


    西夏高層確實因為種諤誘降嵬名山突然占取綏州而感到慌亂了一陣,匆忙組織起了一次軍事反撲,但匆忙組織地進攻並不是早已嚴陣以待種諤軍隊的對手,隻得慘敗而歸,但黨項人並不會因為一次軍事行動失敗而認輸。綏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這麽落到大宋手裏,這對於西夏人來說是莫大的恥辱。雖然大宋這幾年是占上風,但卻從來沒有跨過邊境來騷擾西夏,西夏人似乎也看出了這點兒,所以再次起兵也是在理所當然之中了。不過這一次西夏人變聰明了許多――用計。


    部目李崇貴和韓道善兩人想國相梁乙埋獻計:前宋使楊定前來,兩人曾經會賄賂楊定,楊定也許諾歸還延邊熟戶。但這家夥拿了錢不辦事,兩人獻策就是用楊定的貪心,誘殺楊定占領保安,占據保安進可攻退可守,軍事地位極為重要,這樣也算是報複大宋奪取綏州之仇。


    國相梁乙埋聽了李崇貴兩人的計策之後覺得非常可行,便修書一封送給楊定。要談歸還延邊熟戶的問題,並且還賜給了他金銀財寶和寶鏡寶劍。楊定將寶鏡和寶劍呈送朝廷,自己貪下了金銀財寶,不過這並不能夠滿足他的貪欲――種諤奪取綏州後受到皇帝趙頊地青眼有加,所謂上行下效,楊定也動了心思也想在軍功上有所建樹,所以在向朝廷獻上寶鏡和寶劍的時候極力言西夏可以攻取。


    此時皇帝趙頊已經將種諤調迴汴都,由陸詵來接任種諤先前的職務,全權負責綏州事務。雖然陸詵先前反對種諤誘降計劃,但皇帝趙頊給他一封親筆信,上麵明確告訴他要鞏固城防嚴密防守,必須守住綏州不可丟失。


    事情到了這一步,陸詵也知道自己也沒有退路,種諤已經挖下了坑,雖然自己是添坑的,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便是綏州不能再還給西夏。好在陸詵也是打過仗的人,除了日常防務加緊準備之外,還派人火速趕往延安府,來借調震天雷和大型弓弩等守城利器。


    陸詵是殲滅諒祚軍事行動地重要一員,在那次戰役中他見識了震天雷等火器的威力,還有大型弓弩的守城效率,在他看來隻要有了這兩樣東西,自己隻要把城牆加固好,儲備好各種作戰物資,黨項人在攻城的時候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


    在陸詵剛剛接手綏州防務後,魏國公韓琦也不辭勞苦從河北趕到了陝西,坐鎮延安府全權主持西北防務,接到陸詵的請求後,除了滿足陸詵的需要之外,還將一支萬人重裝步兵矩形方陣調到了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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