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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靜輝自然不敢鬆懈,英宗趙曙現在雖然在法理上已經不是大宋帝國的皇帝了,但他還是太上皇,更重要的便是他還是蜀國公主的父親自己的老丈人!對於這個行事雖然有些猶豫的老丈人,他曾經寄予了最高的期待,現在雖然有些不盡人意,但這個英宗皇帝已經比曆史上那個有些偏執的皇帝改變的太多了,其效果便是大宋也產生了許多的變化。


    雖然到後天潁王趙頊便要加冕正式成為大宋帝國的皇帝,但英宗趙曙身體恢複的越好,以後這個太上皇對趙頊的“刹車”能力便越強。現在英宗趙曙的身體狀況顯得非常不錯,王靜輝也對此感到非常驚奇,不過他還是強打著精神看護著剛剛做完一次藥浴的老丈人,現在他的脈相已經平穩多了,基本上已經度過了危險期,至於效果還有等趙曙修養幾天清醒後才能看出他對自己身體操縱的情況。


    正當王靜輝走到福寧殿寢宮的一角,叫司職太監弄了一盆冷水洗洗臉,他現在都要崩潰了,隻能靠這個來保持自己的神誌清醒了。正當他準備再給趙曙測量一下血壓體溫的時候,背後換來一聲謙恭的聲音:“駙馬辛苦了,太後聽說駙馬為太上皇的病情已經幾日幾夜不眠不休,特下諭旨讓禦膳房製作了幾樣小菜給駙馬補補身子!”


    王靜輝迴過頭一看,隻感覺到自己全身的汗毛倒豎――這個說話的太監便是前幾日韓琦索要“牽機”的那個大內總管太監,這家夥給他地第一印象便是如同還守在楚州書房中地趙公公,他甚至有些惡搞的想到:“宮裏麵是不是真地有人在修煉後世小說中才存在的《葵花寶典》?”不過修煉什麽武功是次要。但這種太監身懷絕技倒是真的。趙公公自從接手看守書房的人物後,自己地林護衛就像碰到鬼一樣再也不會跨進書房周圍半步。


    王靜輝看到他手上有一個托盤。上麵有幾樣非常精製的菜肴,他便說道:“這個公公,太上皇還在這裏養病,在這裏實在是多有不便。還是請公公挑選一間不礙事的偏房,在下在給太上皇把下脈看看情況後便到!”


    老太監聽後意味深長的看了王靜輝一眼說道:“駙馬先忙正事,老奴給駙馬先安排用飯的房間。”說完便輕聲走了出去。


    王靜輝心下也有些黯然:潁王趙頊和朝中重臣現在都正忙著新皇登基的儀式吧?也許自己過去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以至於生出了如此天真的想法,若是放在自己的身上,盡管是新皇登基,也要時刻關注著老皇帝的病情進展啊!


    雖然心緒有些散亂加上幾天以來疲勞工作,但王靜輝還是非常認真履行了自己作為一個醫生地本職工作,在吃飯前給英宗趙曙全麵檢查了一遍身體,令他非常欣慰的便是老丈人身體狀況正在朝著良性的方向發展。他甚至有些樂觀的估計,趙曙可能在醒來後雖然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活動,但說話還是有可能。


    王靜輝心情不錯的站起身,迴頭便看到剛才那個和他說話的老太監,他說道:“駙馬請到偏點用膳!”


    王靜輝對老太監拱手行禮,請他在前麵帶路。對於一個比較熟識中國曆史的人來說,太監地威力是毋庸置疑的強大,雖然宋朝對於皇宮太監管製要遠比其他朝代嚴格的多。但那也不是出了童貫這樣國賊了嗎?太監固然令人厭惡,但還是要和他們打好關係的,王靜輝雖然在政治上比較白癡,不過卻深刻的理解“和光同塵”的道理,對這些太監還是必須禮敬有加,日後該花地錢是不能吝嗇的。


    曹太後這幾天在王靜輝給英宗趙曙治病的日子裏麵連連頒下賞賜。不僅是王靜輝現在麵對的魚翅燕窩之類的極品補品,更有各種大內才有的珍玩。雖然他還沒有來得及去看看曹老太太到底賞賜了什麽東西,但光聽那一溜兒長長的清單便知道肯定是“質量頂級,數量多多”,這在他所知道老太太生平中可是前所未有過的賞賜,不能不讓他有些心存疑慮。不過曹老太太的政治智慧豈是這個菜鳥能夠揣測的出來的,王靜輝麵對著美食的誘惑早就把這個問題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補充身體才是正經事。


    吃完飯後,王靜輝便在老太監的安排下在偏廳中小睡了一會兒,囑咐司職太監一定在兩個時辰之後叫醒他。這幾天他也曾經小睡過一會兒,但巨大的精神消耗使這個平時在心中自詡為“超人”的家夥剛碰到枕頭便沉入了夢鄉。


    王靜輝醒來後便立刻到老丈人的寢宮去看看現在的情況,在那裏他看到了太醫孫用和和潁王趙頊。雙方見禮後,王靜輝和孫用和交換了一下對英宗趙曙現在身體的狀況意見,兩個人都認為太上皇現在情況良好,清醒過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也讓孫用和大開眼界還想朝王靜輝借閱《問天錄》學習,他也一口答應下來。


    在王靜輝和孫用和兩人討論英宗趙曙的病情之後,潁王趙頊把王靜輝單獨叫了出來走進一座偏廳王靜輝看著麵色也有些憔悴的潁王趙頊,心中也是無限感慨:等到後天他便真的成為曆史上的神宗了,自己憑借著醫術和原有的曆史知識延長了英宗趙曙的在位時間,不知道馬上就要成為神宗皇帝的趙頊是不是能夠走出曆史的怪圈呢?!看他這份神色看來是自己有些誤會他了,在這短短的幾天裏突然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潁王趙頊斥退左右太監後,便低聲對王靜輝說道:“改之,樞密院富公那裏已經在兩天前將加強邊關密令發送出去。幾個時辰之前汴都郊外天罰島已經將所有庫存的各種火器全部由重兵押送上路。分別送往宋夏、宋遼邊境上重兵把手的關隘,估計最快的宋遼邊境十天後便會陸續接到這些火器發放到各個守備大營!”


    潁王趙頊剛才話中地“天罰島”就是大宋大威力火藥和火器地製造中心。那裏戒備森嚴,其安全度在王靜輝的建議下堪比皇宮大內一般,簡直是飛鳥難渡。王靜輝雖然沒有踏上天罰島半步,但取名“天罰”這樣殺氣騰騰地名字也是他當初的手筆。那時英宗趙曙正在被宋夏戰爭的輝煌勝利而鼓舞,王靜輝苦勸之下才放棄了這樣的想法,不過為了勉勵老丈人地雄心不滅,他特建議英宗趙曙親筆提名大宋火器製作中心為“天罰”,寓意“犯我漢人強權者必遭天降之罰!”,英宗趙曙欣然答應了他,這才有“天罰島”。


    兩天前,王靜輝給英宗趙曙行險下針灌注藥汁救醒了老丈人後,除了韓琦、富弼他們得到了最重要的傳為詔書之外,他還跪請英宗趙曙發下了邊關嚴加戒備的命令。以防遼國和西夏趁火打劫,趙曙和眾位大臣心中也不含糊,當場就讓韓琦和富弼擬寫詔書加蓋樞密院與中樞的密印發送到有關的部門去執行,這也是英宗趙曙在位以來以皇帝的身份發下的最後一個命令。


    在王靜輝的記憶裏,曆史上在英宗趙曙去世之後,西夏和遼國都趁著大宋國喪的機會分別向大宋提出了領土要求,並且以小股部隊為主,四處劫掠邊境附近大宋漢人的財產和人口。英宗趙曙現在地病情還沒有公開。宮禁森嚴除少數大臣和負責守衛皇宮安全的皇帝親兵頭領之外,就連普通的宮女和太監都不知道皇帝的生命已經危在旦夕,隻是覺得皇宮大內的警戒遠遠要比平時森嚴的多,氣氛有些異樣罷了,對外也隻是說英宗趙曙感染小恙需要修養一段時間。由於從趙曙病發到現在還不及十天的時間,罷朝十天也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如果讓敵國布置在汴都地暗探和商人嗅到了異樣的氣氛,將情報返迴國內,那對於還沒有準備的大宋來說可就是麻煩事情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宮禁再森嚴,超過半個月皇帝不上朝,那下麵的大臣心思就開始活動起來了,天下的士子也會聯合士林力量一探究竟,到時候就更麻煩了。趙曙體質平時表現地那麽差勁,難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又要掛了,所以有資格在福寧殿守候英宗趙曙的大臣在聽到王靜輝的力薦之後,便前所未有般的轉變思路開始對這種可能進行權衡,而依照契丹人和黨項人一貫的貪婪,這種趁火打劫的事情肯定會發生,尤其是西夏國內兩大政治勢力都在相互傾軋,無論在哪個角度來說,向大宋發動一場戰爭對雙方都有力,遼國的魏王和太子之間情況也和西夏差不多,不過更穩定些,也就是重兵壓境來敲詐。


    西夏和遼國的任何軍事調動對於大宋這些重臣來說都不是什麽好消息,百年來的軍事對峙已經讓他們骨子裏麵對敵國的軍隊充滿了恐懼的感覺,王靜輝“預防為主”的策略正和他們的心意。不過他們否決了王靜輝讓守邊將士使用火器進行大規模軍事演習以達到震懾敵國統治高層的建議,認為這種情況下的軍事演習隻能是火上澆油,讓敵國有借機生事的借口。參知政事曾公著和趙桀甚至還提出主動釋放那幾萬西夏俘虜這樣奇臭無比的主意,這讓王靜輝心中感到無比的失望和悲憤:這兩個家夥和國賊有什麽區別?!


    王靜輝第一次動用了大學士的官職名頭和他們辯論,強烈主張不能交還這些俘虜,甚至是寧可殺掉也不能放他們迴到西夏!不過好在韓琦和富弼都是和西夏與契丹打過交道的人,王靜輝的立場格外強硬,也得到了他們的,司馬光和歐陽修站在道義的立場也被王靜輝給拖下了水,趙桀和曾公著無奈之下也隻好放棄。


    潁王趙頊這個時候來找他一方麵是因為這個建議是由王靜輝最先想到的,而且駙馬肚子裏麵那些匪夷所思的計策從來就沒有讓他失望過,也好借著這個機會好好聽聽駙馬的建議。不過他不知道王靜輝地心中正對韓琦和富弼阻止自己建議朝廷舉行大規模火器軍事演習、曾公著和趙桀兩個“賣國賊”而耿耿於懷,在王靜輝的心中“預防為主”固然重要。但“有效震懾、主動進攻”才是真正的王道。


    現在大宋地軍事水平要做到“主動進攻”時機和條件都不成熟。還需要幾年的時間,但“有效威懾”卻是最有把握的事情。尤其是對西夏來說,“有效威懾”等同於“主動進攻”。西夏上一任國主李諒祚便是死在大宋大威力火器之下,心中對於大宋火器的恐懼心理十分嚴重,甚至在仿照不成地結果下。利用馬匹販子不斷刺探大宋火器的情報,想找到製作火器的工匠。大威力火器都是在汴都郊外把手森嚴的天罰島製作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個秘密遲早都會被人發現,而王靜輝這個“大威力火器之父”也一樣會被暴光,英宗趙曙給他配備超規格的保衛措施也不是心血來潮,比起收複漢唐故土這個大宋皇帝日夜都在做的夢,幾十個大內侍衛算什麽,就連宮中深藏不漏的閹人,趙曙都毫不猶豫的派出去一個。


    王靜輝對潁王趙頊說道:“聖上。關於加強邊關戒備,大力輸送火器給邊關將士,這是關係到我大宋今後十數年國運地大事,萬萬不可馬虎。據臣推斷,等到太上皇身體狀況大白於天下的時候,遼國的反應現在還不得而知,但西夏肯定會對此做出反應,要迴俘虜自是不便再提。這是肯定的,而且還要割我大宋故土、再次恢複那恥辱的‘歲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潁王趙頊現在雖然在法律上還不是大宋的皇帝,但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有英宗趙曙地手諭,大宋統治高層的一直認可,誰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王靜輝現在如果還要稱他為“潁王殿下”,如果趙頊小心眼兒,那以後可就有他好過了。“為了大宋的將來,偶爾拍拍馬屁,肉麻一下也未嚐不可!”王靜輝在心中暗暗自我安慰道,其實他是想用皇帝的尊嚴來套住趙頊,激將法雖然低級了點,但卻是在大多數時候百試不爽。


    果然,趙頊似乎受到了刺激,諷刺的說道:“黨項小兒自李元昊立國以來一向對我大宋虎視眈眈,如果這次他們敢妄動,朕就掃平興慶府,請梁氏兄妹和秉常小兒搬到汴都來度過他們的後半生!”


    王靜輝雖然有些得意自己地計策得逞,但心中也有些隱隱的擔憂:神宗趙頊果然是個好戰分子。不過隨即他也就釋然了,在宋朝皇帝中,除了太祖太宗皇帝還具有侵略性和進攻性以外,其他的皇帝很少有神宗趙頊這樣有雄心的皇帝了,隻要加上自己的長遠見識和全部的才能,未必不能成就神宗的雄才大略,超越周世宗完成平遼滅夏的不世功業,成為比肩秦皇漢武那樣的皇帝,當然不能有秦始皇和漢武帝那樣對社會破壞的能力。


    王靜輝說道:“聖上英明!如果契丹和黨項敢趁火打劫,嚴陣以待的大宋將士定會遵從聖上的意誌打擊他們囂張的氣焰!待到幾年之後,大宋國泰民安積累足夠的實力後,聖上便可以滅夏平遼!”


    潁王趙頊嗬嗬笑道:“果然如父皇所說,改之你謀定後動、神思遠慮,當年便是你力諫父皇要先革新內政然後攘外,朕宜欣然!父皇曾留話與朕:改之大才,定能輔佐朕平定天下,完成太祖太宗未竟功業!改之可願助我?!”


    英宗趙曙在蘇醒的一個時辰當中,除了留下傳位詔書和嚴防邊疆的手諭之外,還單獨和潁王趙頊密談了一段時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和趙頊都說了些什麽。王靜輝聽了潁王趙頊的話後才知道他老丈人可真是夠看得起他的,在命懸一線的時候還沒有忘了自己。不過現在麵對潁王趙頊的話,他也是感到十分為難:這可是賣身契啊!


    無奈之下,王靜輝隻得說道:“聖上不棄,臣自當追隨聖上左右,為大宋略盡綿薄之力!”


    潁王趙頊笑著說道:“有改之助我,大業何愁不成?!”說完兩人又走到英宗趙曙的寢宮,守候了一陣,但英宗趙曙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醒過來,而趙頊馬上就要正式進行登基大典了,不能久留所以便推出福寧殿了。


    此時天際慢慢的放出了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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