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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他們兩人討論了半天過後,王靜輝給他們兩個人斟滿茶水,說道:“殿下,今天臣來這裏的意思是希望王參軍能夠入潁王府邸,成為殿下軍事方麵的幕僚!現在大宋財政還很困難,但相信在聖上和眾位大臣的努力下,終究會慢慢好轉起來,等財政寬鬆時機成熟後,便是王參軍大展宏圖之時,但此刻王參軍的資曆甚薄,最好能夠在殿下的護佑下,才能在最佳的時機為大宋建立功勳!”


    在來汴都的路上,王靜輝和王韶就他以後的前途做過一番討論,盡管他要比王韶小十多歲,但王韶還是被他說服了,事實上王韶也唯有跟隨王靜輝的腳步才能實現他蕩平西夏的理想,對於王靜輝想讓他暫時安身在潁王府邸的安排也表示統一,畢竟他已經三十七歲了,時間和機會已經越來越少,這對於一個立誌在沙場建功立業的軍人來說是十分殘酷的,無論如何他都要走上一遭。


    潁王趙頊聽過後也知道了王靜輝的來意,希望自己能夠收留王韶這樣的人才,已備自己登基之後所用,他也知道駙馬平時謹小慎微,從來沒有在他麵前推薦過什麽人,這王韶可是他剛剛見識過確實有才幹的一員將領,能夠得到駙馬如此推崇,的確可以進得了潁王府邸。


    趙頊對王韶說道:“駙馬這個主意甚合本王心意,不知道王先生願不願意在本王這裏屈就?”


    王韶拱手行禮說道:“旦平殿下安排,韶自當遵從!”


    王靜輝看後心中也很高興,但還是用手中的青花蓋碗撥弄著茶葉。說道:“相信殿下也都仔細看過劄子了。臣和王參軍兩人從楚州趕來麵聖的原因也是因為這道奏章。臣以為王參軍才是執行這道奏章中前三策最好的人選,所以從中代為引見。不過要說真正實施地時候,現在還為時尚早。”


    王韶和王靜輝之間對這道奏章地分歧便是在這個時間上,他認為這場仗越早打越好,這樣就能夠借助熙河的資源來為大宋建立騎兵。這樣再經過五六年地準備後,就可以徹底殺入西夏以雪前恥了。


    趙頊也看過奏章,對其中的要點也是非常佩服,從底下幾個官員交流後認為可以實施,但在這早打和晚打的問題上,現在他的腦袋已經不像以前這麽熱乎了,看過王靜輝附在後麵地一篇說明後,他以往一聽到建立軍功就暈頭的腦袋也冷靜了下來,“王兄,你覺得什麽時候出兵來實行這道奏章最合適?”雖然王靜輝成為駙馬。但趙頊一直稱唿他為駙馬或是王兄,這也是順口慣了,再加上“王兄”這樣的稱唿也不顯得生分,所有的人也就由趙頊去了。


    王靜輝說道:“如果五年內大宋沒有遭到什麽嚴重的全國性範圍的自然災害,樂觀的估計王參軍隻要在這裏等上五年就足矣了!打仗是要花錢的,今年國庫財政收支,臣估計可能是個持平之局,就算略有虧損也要比往年好的多。臣會竭盡全力在提高百姓生活水平的基礎上來為國理財。有五年地時間,大宋儲備的餘錢應該可以勝任一場大戰!”


    潁王趙頊笑著說道:“剛才還和王參軍說起過,這斷西夏後路的戰爭不會有多大,怎麽在王兄的嘴中就變成了一場大戰呢?還有剛才所說的‘理財’,王兄可能有所不知,本王最近遇到了一個大才。他也和本王說起過‘理財’呢!”


    王靜輝聽後當然知道那個在趙頊耳邊說“理財”的人自然是王安石了,除了他以外王靜輝還想不出什麽人能夠說出“為國理財”這個道理,不過這位老先生幾乎繼承了桑弘羊之輩的全部衣缽,甚至連變法的名稱都沒有改就搬上來硬套了,這樣地“為國理財”還是不要也罷!


    王靜輝是在肚子裏麵腹誹王安石,但臉上還是微笑的對趙頊說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殿下,這將是大宋走向富強之路的第一步,所以萬萬不能有失,即便是兵不血刃,我們也要做好萬全之策,以備不時之需,這樣才能保證大宋從容的走向強大!”


    王靜輝引用了一句《孫子兵法》的開篇詞,用來加強趙頊心中的警覺。他覺得曆史上地大宋不是沒有進取心,開國的時候也曾圖謀北進恢複漢唐故土,但當時的契丹政權實在是很強大,在加上自己的輕敵結果導致了慘敗;向西也曾努力過,在仁宗時代狄武襄也許能夠獲得成功,但終究還是因為宋朝的“揚文抑武”的政治傳統而夭折,後來更是被西夏騎在頭上痛打,西進的想法也是胎死腹中了。


    在軍事上,王靜輝希望以自己那點兒知識來重振大宋的進取之心,首先放在祭壇上的便是西夏,他會盡全力來掌握這件事的進程,務必一次徹底降西夏打成殘廢,不能再對大宋構成威脅,踢出“三國遊戲”成為一個附屬國,所以他才會盡力主張要厚積薄發,一招製敵於死地,隻有這樣的勝利才可能重新振作大宋的進取心。下一步便是掌控海權,拿下東南亞,繼續積累實力後,等遼國爛的差不多的時候再幹掉遼國,那就是大功告成了。


    這個計劃隻能深深的埋在他的心中,成為他奮鬥的動力,當然這裏麵也少不了蜀國公主,他要保護自己的妻子兒女不受外敵的殺戮,不要上演柔福帝姬那樣的慘劇,還有華夏千萬百姓和這個偉大的文明不要受到野蠻人的摧殘而慢慢的凋謝。


    趙頊和王韶聽後都理解了許多,王韶以前指揮帶兵打仗,對於國家的形勢也僅限於知道帝國狀況不妙而已,在和王靜輝在一起的日子裏麵。他學到了不少東西。知道了他原來根本就看不明白地事情,從心裏就十分佩服這個小他近十五歲地駙馬。他也知道駙馬之所以反對現在就開始對西夏實行軍事行動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希望西夏地內訌能夠消耗更多對手的實力。為以後的作戰降低大宋的損失。在敵人最脆弱地時候攻擊,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真正能夠忍得住的,除了朝中那些本來就想維持現狀芶且偷安的保守派外。就是眼前這個駙馬了。


    趙頊問道:“王兄,這次來汴都除了麵聖父皇稟明奏章的事情外,還有什麽需要本王幫忙的嗎?”


    王靜輝每一次想出什麽新主意的時候,都要給趙頊透露一下,除了自己給各位大臣寫信解釋外,在這汴都開封城中,趙頊儼然就是他的聯絡代理人一樣,來幫助王靜輝推進自己的計劃,這都是建立在王靜輝在趙頊心目中一貫正確路線的基礎上的,這也是王靜輝對趙頊施加影響最為欣慰地地方。


    王靜輝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多謝殿下關心。臣也暫時沒有考慮好,到時需要殿下伸出援手的時候,自然不會和殿下客氣!”


    潁王趙頊嗬嗬笑道:“王兄客氣了,駙馬現在名滿天下了,這汴都城中想見駙馬一麵的人大有人在啊!”


    王靜輝臉上一紅說道:“殿下過譽了,臣不過是盡本份而已,何來名望?”


    趙頊看到王靜輝臉紅,這還是頭一次。笑著說道:“王兄的一篇《商論》和《向往》一書,在天下士林當中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啊!連翰林學士王安石大人也讚不絕口,想見見你,不知道駙馬有沒有時間啊?”


    王靜輝自從趙頊嘴裏說出那個“理財”二字的時候,就知道王安石肯定和趙頊來往密切,自己作為趙頊所欣賞的人。肯定要和這個有著“拗相公”之稱的王安石見麵地,對此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期待。這倒不是他想看看曆史上這個時候應該意氣風發的王安石,在他無聲的阻擊下現在是什麽模樣,也不是因為那種無聊的“對手情節”,隻因為王安石是大師,當之無愧地大師。


    王靜輝心中一直就有這個“大師”情節,他在原來的時空中的中國,是一個沒有大師的時代,自冰心和巴金先生去世後,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成為一個沒有大師的中國。而在這裏,這個正處於變革前夜的大宋,這裏居然能夠有“唐宋八大家”中的六位還健在人世,他所接觸到的歐陽修、蘇軾、蘇洵、蘇轍四大家都是憂國憂民的人,曾鞏雖然是商務印書館評委會成員之一,但他不了解,剩下的便是這個以天下為己任而又“負天下三十年大名”的王安石了。


    即便王靜輝知道王安石在曆史上所犯的錯誤,但如果要是說對王安石不利,他自問自己硬不起那個心腸,不管王安石犯了什麽樣的錯誤,他都是當之無愧的大師。他可以承受天下的壓力而推行新法,不顧自己的身後事,而是為了大宋的複興,單就這份勇氣和氣魄就讓王靜輝折服。“雖千萬人,吾往矣!”這才是真正的大師,相對於司馬光,王靜輝則認為還要差王安石一籌,這中間也有可能是因為司馬光顧忌到《資治通鑒》的創作而做的退讓,但終究他還是選擇了退縮。


    王靜輝說道:“能夠見到天下聞名的介甫先生,是我的榮幸,正好可以解心中之惑,如果這次在汴都有時間的話,自當登門拜訪求教。”


    王安石的活力和學識早就征服了趙頊,在趙頊看來現在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實在是太保守了,而且相互推諉功過,本來在楚州實行的非常好的免役法,在小小的京畿路居然困難重重,還弄得民怨沸騰了,到現在曾公著就因此而請辭開封府了,隻不過英宗趙曙念在他是曆經兩朝的老臣,而且做事沉穩才讓他進翰林學士,這次召見王靜輝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想對免役法在京畿路和楚州試行的結果來看看王靜輝有什麽看法。


    趙頊說道:“嗯,王兄,你送來的書信王安石先生已經看過了,先生對你的學識和才幹都是讚不絕口啊!”


    王靜輝心中想到:我是千年以後地未來人。現在所提出地方案幾乎都是站在王安石的肩膀上博采眾家之長提出來小心翼翼地試行。至於那些書信文章策論,多半都是以儒家“聖人言”為基礎。用法家手段來闡述的,當然符合王安石的口味了。他心中雖然這麽想,但還是謙遜的說道:“那是安石先生過獎了,他才是真正地大家。先生寫的《萬言書》、《百年無事劄子》那才是發人深省之作,字裏行間都是拳拳之心,臣讀後亦動容!”


    王靜輝到不是刻意奉承王安石才這麽說的,如果真的看這兩篇王安石寫的奏章,那真是讓人拍案叫絕,就連司馬光、歐陽修、韓琦、富弼他們都要讚同,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皇帝能夠啟用王安石,但是他不適合當政治家,神宗啟用他後,在翰林學士的位置上就把所有以前他出山的老臣都給得罪光了。不過現在王安石似乎看出英宗趙曙並不是打算強力他。他的那些變法言論也沒有徹底散開,所以王安石的聲明還是如日中天。


    三人在書房中又談了一會兒,王靜輝就起身告辭了,他還要準備一下明天麵聖地時候怎麽來對付免役法方麵的難題,而王韶相對來說就輕鬆多了,反正王靜輝把王韶帶到這裏來就是讓他和趙頊搞好關係的,所以在王靜輝的勸說和趙頊的挽留下,王韶就暫時留在潁王府邸和趙頊繼續討論西北軍情。而他自己則趕迴駙馬府去了。


    當王靜輝迴到駙馬府的時候,天色都有些黑了,蜀國公主還沒有迴來,聽駙馬府的下人說,蜀國公主每天都要進宮去配太後和皇後,迴來的都很晚。有時候就幹脆住在宮中不迴來了。王靜輝知道曆史上蜀國公主深受皇室寵愛,就是嫁給王詵後,由於王詵有老母需要照料,而皇室給她地賞賜也是接連不斷,在病重的時候連高太後和神宗趙頊都要跑到王詵的家中來看望蜀國公主,可見蜀國公主在皇室成員中的地位。


    王靜輝阻止了下人入宮通報,蜀國公主自從嫁給他後就很少入宮了,以前在汴都當駙馬的時候到還好說些,但出任楚州軍州事後,這樣讓她和家人團聚的機會便少了許多,讓王靜輝心中頗為自責。想到自己還有一年多地任期,王靜輝覺得卸任後就迴到汴都來做個閑職,躲在幕後給老丈人趙曙當個參謀,順便來保障英宗趙曙的身體健康。畢竟王安石已經到汴都登場了,不管今後的曆史怎麽發展,他對王安石還是非常有戒心的,就是為了王安石,他也不可能在跑到地方上去擔任地方官了,否則司馬光他們絕對還要重演曆史。


    王靜輝並沒有走進書房而是走向廚房,此時天色已經黑下來了,駙馬府的仆役們也開始準備晚飯。老丈人趙曙器重他,賞賜給他的駙馬府也是夠大,但王靜輝向來不講究享受,仆役完全都是蜀國公主陪嫁過來的,但也隻有三四十人,現在他在外地擔任地方官,駙馬府裏麵留守的人就更少了,在汴都這樣權貴雲集的都市中算是少的了。


    王靜輝來到廚房讓在這裏的三個廚師感到手足無措,他朝廚師們打了個招唿,說道:“各位師傅,這一年也讓你們辛苦了,往日都是你們來照顧我的飲食起居,今天我迴來就給你做頓飯!”


    三個廚師哪裏見過這個架勢,不過王靜輝從來對所有的仆役都很寬待,駙馬府所發放的薪水也不是走朝廷官內錢,而是由駙馬來支付,十分優厚,雖然王靜輝曾經對他們說過,如果誰要想脫籍迴鄉,他不會阻欄甚至還會贈錢百貫,但駙馬府的仆役一年多都沒有一個離開。


    王靜輝見廚師還是對自己有些拘束,幹脆就放下他們,挽起袖子在一旁準備起材料了。駙馬府現在仆役雖然有一半還在楚州沒有迴來,但還是剩下了十幾個人留守在這裏,要是做炒菜的話也是比較麻煩,他幹脆告訴那些廚師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火鍋。


    這個時代火鍋可還沒有大行其道,但王靜輝當年做學生的時候,大家聚在一起都是選擇這個廉價又有氣氛的方式來慶祝,現在他手裏的辣椒已經存下不少了,足夠他“揮霍”幾次了,自然想到的是做火鍋和仆役一起吃。


    在王靜輝的勸說下,所有的仆役都聚集在大廳當中圍成兩座,他也和仆人們坐在一起開始吃火鍋,但在這之前他還是幽默了一把:“王福,把大門鎖好,放出狗來,不然讓禦史台的人來了,明天準要參老爺我一個帷簿不修的罪名,那可就不好了!”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所有的人終於放開了一起學著駙馬的樣子涮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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