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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因勢利導


    富弼上前行禮對英宗趙曙說道:“啟奏陛下,這本策論要點清楚明了,策劃周詳,能夠寫出這樣策論的名家肯定是大才,敢問陛下此策論係何人所作?還請陛下能夠為大宋招攬此賢才!”


    就在富弼說話的時候,富弼、英宗趙曙和潁王趙頊都注意到宰輔韓琦居然沒有什麽反應,好似已經清楚了這本策論是誰寫的一樣。英宗父子認為韓琦在試探王靜輝的時候,兩人之間有些接觸,可能能夠從種種蛛絲馬跡中猜到策論是王靜輝所寫;而韓琦的表現落到富弼眼中的時候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概念了。


    富弼認為英宗趙曙已經提前把這本策論的作者告訴了韓琦,這樣與韓琦有著同樣地位的富弼就感到英宗趙曙這樣做就是親疏有別了,心中鬱悶的很。不過自仁宗大行後,韓琦為人精明老到,確實要勝富弼一籌:嘉祐年間,富弼入相而韓琦當時為樞密使,他們兩個人的官職和現在正好調個,不過富弼的中書有事,他往往都要和身為樞密使的韓琦相商。兩人原本共同策劃了給曹太後施壓撤簾還政與英宗趙曙,不過在太後還政的時候,富弼正好在家丁憂,突然聽到韓琦促請曹太後撤簾,富弼就曾驚訝的問韓琦:“弼備位輔佐,他事或可不聞,這事何妨通知,難道韓公獨恐弼分譽麽?”韓琦也解釋道:“此事當如出太後意,不便先事顯言。”從此兩個人心中就有了隔閡,直到剛剛結束的濮議爭論中,富弼和韓琦又站在了兩個對立麵上,不過英宗的勝利使得韓琦在趙曙心目中的地位有上升了一層。


    不過這次富弼可是誤會了韓琦和英宗趙曙了,趙曙雖然有些惱怒富弼在濮議爭論中和自己唱對台戲,但他在英宗趙曙心中的地位還是非常高的。而英宗趙曙也從蜀國公主的口中聽到王靜輝所評論濮議中反對派的初衷,無非就是希望他能夠稱生父為皇伯以收拾天下的人心,維護朝堂百官的團結,他也非常理解反對派的想法,所以對禦史呂誨、範純仁和呂大防的處罰非常輕。而前一段時間富弼上書建議英宗趙曙建儲,趙曙為此特加富弼為戶部尚書,以此向富弼示好,這次又把老是稱“足疾”請辭的富弼請過來看王靜輝的策論,這也表示了趙曙對富弼的看重。而且趙曙心中也有個想法:不是聽說王靜輝的醫書不錯嗎?那就讓這個才子給富弼的腳治治病,免得每隔幾天他老上書以這個理由請辭。


    英宗趙曙聽富弼推薦王靜輝入仕,心想:好在這個才子打算報考製舉科了,否則朝中的大員看到他的策論都上書推薦他,那也是個麻煩事。笑著說道:“富公莫急,此人會與你同殿為臣的,現在還不是時候。倒是富公、韓相看過這本策論有何想法?你們二人說來聽聽?”


    富弼和韓琦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個字:“好!”話聲剛落,他們兩個人互視對方一眼然後笑了起來,韓琦給富弼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來。富弼也不客氣說道:“稟奏聖上,國家積貧積弱之狀,時日已久,積重難返。臣所能參奏者,還是那句老話:願聖上專治內政,二十年內,口不言兵。而此策論最大的妙處便是在不動用國本的情況下對遼國和西夏進行不亞於戰爭的打擊,所以老臣認為此策論的作者胸中錦繡非老臣所能及,老臣當避路,放他一頭地也!”


    韓琦也笑著說道:“富公的想法也是老臣的想法,還請聖上招攬此賢才!”


    英宗趙曙笑著說道:“既然你們對此策論的作者評價這麽高,我也不瞞你們了,它是出於王靜輝王改之之手。不過他現在還不能入仕,還要等等看。”


    富弼問道:“可是那個在東陽郡王府‘一杯酒一首詩詞’的那個才子王靜輝?臣聽聞他的詩詞冠蓋汴都,沒想到他的策論也寫的如此之好!怎麽有如此才學之士為什麽不招攬他呢?也免得世人說朝廷漏才。”


    英宗趙曙說道:“富公口中的才子便是這本策論的作者,這個才子眼界可高的很,等著朝廷開製舉科的時候自己來參加考試入仕,不受朝廷的提舉!不過倒是富公可以去把他尋來,這個才子不僅詩詞做的好,還是個名醫呐,他或許可以治好你的足疾!”


    一聽英宗趙曙在揭他的老底,以富弼的臉皮厚度也不禁微微一熱,說道:“臣年老體衰,足疾乃是多年落下的頑疾,既然王靜輝深通醫道,說不得老臣還要勞煩他一下了。”


    而旁邊的潁王趙頊則說道:“父皇繼承大統兩年來還沒有開過製舉科,兒臣建議父皇明年開製舉科,以示對天下讀書人的恩澤!”英宗趙曙聽後笑著看了趙頊一眼後轉過來看韓琦和富弼,韓琦和富弼當然知道這是皇上詢問的目光,但潁王說的有道理,製舉科確實已經好幾年都沒有考試了,新皇繼位也應該考一次了。這製舉科也是天下讀書人進階入仕的一條重要途徑,開製舉科也是皇恩浩蕩的顯示,他們兩個沒有理由反對,所以韓琦和富弼都附和了潁王的建議。


    這次把韓琦和富弼單獨留下來的會麵時間不長,英宗趙曙也是隻想讓他們兩位大臣看看這本策論,熟悉一下王靜輝而已,畢竟王靜輝現在也隻是在詩詞上有名氣而已,而策論一項被人認為是評價一個讀書人才能高低的重要指標。況且王靜輝將來要參加製舉科考試,沒有朝廷中的重臣出來為他作保,那是萬萬不能的,趙曙也希望眼前這兩個朝廷中舉足輕重的大臣能夠出麵為王靜輝參加製舉科考試作保。


    韓琦在與富弼從皇宮外分手後,便找到了歐陽修,因為在濮議爭論中是王靜輝出的主意,韓琦來操作,那道有曹太後簽名的詔書卻是由歐陽修來寫的,所以歐陽修自然知道王靜輝很多事情,況且他還是商務印書館發行《梅雪》月刊評審團的頭頭,文人首領和王靜輝說起話來自然比他這個宰輔要方便的多。


    歐陽修向韓琦詢問今天早上在福寧殿中傳閱的那份潁王的奏章是否和王靜輝有關係的時候,韓琦給歐陽修一個肯定的迴答,並且把英宗趙曙單獨召見他和富弼的事情還有王靜輝策論上的內容也和歐陽修詳細的敘說了一遍。


    以前王靜輝在歐陽修的眼中不過是個晏殊類的好詩詞的人物,不過在濮議當中,他從韓琦的嘴裏得知王靜輝出的主意居然是更改太後手詔,這可真是讓他對王靜輝另眼相看,這時韓琦說王靜輝居然能寫出那樣水準的策論,更是讓他驚訝萬分,不過他很奇怪為什麽王靜輝的策論沒有在讀書人當中像他的詩詞一樣流傳開來。


    當歐陽修把心中的疑惑和韓琦一說,韓琦笑著反問歐陽修:“永叔兄,你覺得潁王殿下的奏章如何?”


    歐陽修疑惑的說道:“潁王那篇奏章很好啊!可以花很少的費用來對抗遼國和西夏,成功的把握也很大,即便不成功,那其中也沒有什麽風險。怎麽了稚圭兄,難道潁王的奏章有什麽問題嗎?”


    韓琦笑著說道:“永叔兄,潁王的奏章對我大宋來說是絕好的,但對遼國和西夏來說就是一場災難了。王靜輝此人有張良陳平之才,但他寫給潁王的策論卻是天下讀書人都受不了的,不過話又說迴來,唯有這樣的計策才能最好打擊我大宋敵國的同時,還能避免失敗所帶來的風險。這樣的策論隻有經過潁王的手筆寫出來,才能讓天下的讀書人信服!”


    歐陽修聽後才明白了韓琦的意思,滿腦子都是儒家經典的歐陽修現在也是很困惑,在這個時代他接受的都是聖人教化,哪能明白國家利益至上呢?不過他也是參與更改太後手詔的重要人物,但他認為非常事必須非常之舉才能解決,但對於韓琦口中王靜輝那“非常策論”也感到了迷茫。


    宰輔韓琦看到歐陽修迷惑的樣子繼續說道:“永叔兄,其實有些事情是很難說得清楚的,與其遼國和西夏強大後來殺我大宋百姓,占我大宋江山,那我更願意采用王靜輝的辦法讓他們更痛苦些,聖人之道並非萬能啊!”


    歐陽修聽後,眼睛才恢複了清澈一掃剛才的迷茫:韓琦這個曾於遼國人較量過的少數宋臣說得對,與其讓自己大宋的百姓生活在敵國的屠刀下,還不如現在下手想辦法來削弱敵國。歐陽修問道:“稚圭兄,今天聖上把你和富公留下來單單是為了看王靜輝的策論嗎?”


    韓琦搖搖頭說道:“不是,今天聖上對我和富公說的話中說王靜輝肯定會入仕,不過這個才子將會考製舉科!潁王提出明年開考製舉科以示聖上對天下讀書人的恩澤,我和富公都同意了。不過在老夫看來,這次製舉科是聖上想專門為他開的,今年大試剛過,王靜輝就算要考也要等到三年以後了,現在開製舉科正好讓他趕上了。參加製舉科考試的讀書人必須有朝廷重臣的擔保,皇上把這件事一起說出來,看來是想讓我和富公給他擔保了。今天我請永叔兄過府一敘也正是為了此事,永叔兄可願意和我一起為這個才子做保人嗎?”


    歐陽修笑著說道:“以王靜輝之才不入仕為國效力真是可惜了,能夠給這個才子做保人我沒有問題!”


    韓琦笑著說道:“永叔兄,那這件事我們就說定了!等過段時間皇上在朝會上宣布開製舉科的時候,你我二人便聯合給這個才子作保,到時候就怕富公性子一拗,又得罪了皇上啊!我已經叫下人給王靜輝送請帖去了,等晚上他就會過來,你我就在這裏等他吧,把給他做保人的事情告訴他,另外還有他上次那個城市防疫體係中還有些疑問之處還需要問問他……”


    當韓琦、歐陽修和王靜輝在書房中做好後,王靜輝問道:“不知韓相將晚生召來有何指教?是不是韓相奏章中的城市防疫體係又有什麽變動?”


    韓琦說道:“改之,你在給我的奏章中對城市防疫體係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最近實施以來速度很快,城市防疫體係所需要的藥材、錢糧儲備已經開始,現在速度比較慢些罷了不過總歸還算順利。不過老夫有個疑問:按照你給我的奏章中所言,必須今年在汴都建成一個比較完整的城市防疫體係,為了盡快完善這個防疫體係,老夫已經通過朝廷將汴都城內所有醫館藥房的郎中都在緊急的研習你所寫的《瘟疫》一書,下麵的官員反映上來說這太催人了,各醫館和藥房的郎中對此意見很大,而且他們對你在書中所記述的一些東西也感到很迷惑。我們是不是可以將這個速度放慢些,等到明年構建完成?”


    王靜輝聽後想到果然是城市防疫體係出了問題,這速度是要求的快了些,不過也沒有辦法啊。王靜輝為了確保自己那點兒可憐的曆史知識在這個時空中還能繼續有用,他大量閱讀了許多史書,確定了這個時空的曆史和自己原來那個時空的曆史幾乎是一模一樣,更何況英宗趙曙親政和濮議都已經如期發生,雖然現在還沒有下大雨的跡象,但他堅信這八月的雨澇災害肯定會如期降臨汴都開封。


    不過王靜輝下午對著韓琦的請帖思考可能會遇到什麽問題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他寫給韓琦關於構建城市防疫體係的奏章中有一處硬傷:速度。他太高看這個時代國家政治機器的效率了,即便取得了韓琦的全力支持,僅僅在汴都開封構建一個能夠在發生瘟疫時起到監控、防止作用的簡易防疫體係,以這個時代的行政效率而言都是很緊張的。


    麵對韓琦的疑問,王靜輝沒有多言,他從袖子中掏出了幾頁寫滿字的稿紙雙手恭敬的呈送給韓琦。韓琦很疑惑的結果王靜輝手中的稿紙,拿到眼前粗略的一看,不過他馬上就被其中的內容所吸引了。


    如果你說古代中國曆史上的皇帝最怕什麽,你可以舉出多種答案,但最有威力的答案不是北方遊牧民族的入侵,而是國家內部的造反起義。這樣的觀點在北宋沒有被北方遊牧民族政權幹掉前,在皇帝和大臣當中是非常流行的,不過如果是純粹的武裝起義,在宋朝君臣當中不會受到什麽重視,畢竟太祖、太宗創立的能夠招降一切武裝反叛力量的廂兵製度,起義不會對宋朝有什麽影響。但如果起義的背後有什麽白蓮教一類的邪教在支持,那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王靜輝遞給宰輔韓琦的這份策論正是用佛道兩教的興起和東漢末年黃巾首領張角創建“太平道”的故事來寫的策論,在策論中他陳述佛道兩教之所以快速興起傳播,一方麵是因為其本身教義吸引徒眾;另外一方麵便是這些傳道的僧人和道士起初本身也精通醫道,百姓入教很大程度上相信他們能夠解決自身的病痛的幹擾,但佛道兩教沒有什麽政治野心,所以不會為患。不過他又用張角創立“太平道”的故事來說明,一旦發生大範圍的瘟疫流行,極可能會被已經不見天日的邪教徒眾利用,從而興風作浪形成氣侯,而此時建立防疫體係卻能極為有效的避免這一情況的發生。


    這是王靜輝冥思苦想一個下午才想出來的一個好辦法,一旦國家統治高層順著他設好的“套”往裏鑽,那國家力量來構建防疫體係的力度肯定會上升到一個空前的高度,這就是王靜輝所需要的效果。並且以“邪教”為借口,他以後還可以打著“維護國家社稷安危”的旗號來大力推行科學,誰讓這些邪教招攬徒眾最有效的兩個方法就是喝符水來包治百病和一些類似魔術的“法術”呢?王靜輝見正在看策論的韓琦的眉頭越皺越緊,心想任你韓老頭兒奸猾似鬼也好,還是英明無比也罷,總之你也要喝我這盆洗腳水!


    旁邊的歐陽修也看見韓琦的臉色有些不對,還以為王靜輝給韓琦的稿紙上寫了什麽妄言呢,所以也好奇的湊過去看王靜輝策論中的內容,不過他和韓琦一樣,也是越看越心驚。


    王靜輝看火候差不多了的時候,對正在思考的韓琦說道:“韓相,能夠發生東漢末年黃巾作亂的事情無非就是東漢君臣昏庸導致了民不聊生,這樣的情況下肯定會有人站出來犯上作亂,另外就是百姓疾苦,而張角之輩便乘機用什麽聲稱可以包治百病的符水來收買人心,使得他的勢力能夠快速增長,最終成為禍患。如果當時能夠有比較完善的衛生防疫體係來支撐的話,張角也不能發展的如此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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