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上,巫長淵林鹿等人早就遠遠地看到鳳兮一行人,隻是他們本就是普通部落,無法坐在看台前方。此時注意到這番動靜,他們也在為鳳兮擔憂,魔淵昊澤的性格大陸上恐怕沒有人不知道,他提出的這條件也不知是個什麽意思,不得不防。


    而在另一邊,七葉眉頭輕蹙著,注視著比武台上的人。


    方才魔淵翎差點就被銀煞的祁嘯給甩下看台,還好隻是有驚無險。這場比試是銀煞與魔淵雙方的,與他們幽冥帝國無關,論親疏遠近,他自然是希望魔淵翎能夠贏了比試。


    他身邊有其他的獸人竊竊私語,聲音都傳到他耳朵裏了。


    “沒想到那個啞巴,竟然會是魔淵的少君……”


    “是啊,以前咱們欺負過他,他不會記仇吧?咱們這些沒身份的小人物,應該不值得他堂堂魔淵的少君記仇吧?


    “嘁……我看啊,他早就把咱們給忘了!咱們這些算個屁啊,不要說咱們這些欺負過他的人,就是七葉,以前那啞巴在部落的時候,七葉那家夥對他多好,又給吃又給喝,還替他挨揍,都多少年了,這不,那啞巴一迴到魔淵,當了他的少君,過他的富貴日子,還不是把七葉那小子被丟到腦後去了?”


    “哈哈哈……你這話說的在理!”


    “活該!誰讓他去幫魔淵的奸細呢!天天腆著個臉結果幫了個白眼狼,連個屁都得不到!”


    耳邊不斷傳來嗤笑聲和唾罵聲,那些人仿佛當他不存在一般。


    七葉唇緊緊抿著,目光愣愣地注視著比武台。


    自從魔淵翎的真實身份被揭露之後,部落內就總是充斥著這些聲音,就連一向會照顧他們的族長,如今看到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無奈搖頭歎氣。


    他明白,和他一起從少年長成青年,彼此形影不離的人是小啞巴蒼翎,而不應該是魔淵帝國的少君。他們是兩個彼此對立帝國的人,身份差距如此懸殊,立場又不同,他往後也不應該再與對方有任何牽扯了。


    隻是再次見到他,視線還是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看台前排,此刻正是備受矚目。


    “鳳兮大人,你覺得呢?”魔淵昊澤眼中滿是興味,也不解釋什麽。


    見狀,鳳兮摒棄了方才的想法。


    以魔淵昊澤的為人,他提出這個賭注必定有著其他目的。


    她勾唇一笑,烏黑的眼眸中滿是神采,“帝尊的想法倒是與眾不同,這也並非不可。不過,博戲要雙方都押注才有得玩,既然帝尊說了自己的賭注,那我也說說自己的吧?”


    魔淵昊澤俊眉輕挑,而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鳳兮看著比武場上的兩個人,“帝尊想要博些摸不著的東西,我嘛,恰恰相反,我本就是俗人一個,索性就博些俗物罷!”


    說完,她突然屈起手指敲了敲左手食指上戴著的戒指。


    魔淵昊澤垂眸,那手白淨修長,骨節勻稱,食指上戴著的是個鑲嵌著碩大墨綠寶石的戒指,寶石打磨圓潤、流光溢彩,戴在他手上顯得異常漂亮,簡直不像個雄性的手。


    他雖不解,卻也沒問,隻視線掃過。


    鳳兮今日沒穿他常穿的紅衣,卻是一身玄色的廣袖長袍,低調奢華,隻見他輕輕揮了揮寬大的袖子,看台前方的空地上突然憑空多出來兩個人。


    周圍的人大驚,好奇又驚懼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兩人,“什麽?!這也太……”


    他們也不是沒有隨身空間,但空間之術雖常見,能裝活物甚至是人的空間他們可是從未見過甚至聽過!


    而且,這兩人是誰?他該不會要博的是這兩個人吧?!


    各帝國的尊主及貴族們看著鳳兮,眼中不由帶上了幾分狂熱。


    一些人看到地上的人臉色瞬間變了,連魔淵昊澤看到地上的人,也忍不住站起身,垂著眸,神情不明。


    弑冥瞥了眼地上的人,唇畔掀起一抹嘲諷的笑,琅琰北宸等人麵上帶著幾分憤慨之意。


    熾焱盯著魔淵昊澤,原本冷漠的臉上神情更是冷了幾分,身邊的玄明倒是坐在位子上有吃有喝好不自在。


    鳳兮依舊悠然地坐在位置上,甚至挽著袖袍從麵前桌上撚了枚碧綠的小果子,“帝尊應該認得他們吧?”


    魔淵昊澤扯著唇角,頗有幾分皮笑肉不笑地問:“鳳兮大人這是何意?”


    她笑了笑,“自然是我的賭注了。”


    她吃完果子,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擦手,手指點了點地上躺著的兩個人,“這樣吧,若是我贏了,我便要他們兩個人!”


    “哦?鳳兮大人之前不是還在大殿之上說過,人有自己的情感意願,不能被送來送去的嗎?如今怎麽反倒要食言了?”魔淵昊澤重新坐了下來。


    鳳兮並沒有任何羞愧模樣,“帝尊此言差矣。我是說過那話,不過我也沒說要帝尊將他們送與我啊?如若我贏了,帝尊便將他們二人派遣到我身邊,我身邊恰好還缺幾個能辦事的好勞力,我看他們二人就不錯。期限嘛,五十年如何?這應該算是雇傭。”


    眾人:“……”


    博戲還能這麽玩?這不是要搭上大半輩子?


    魔淵昊澤沒有說話,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妖瞳孽瞳二人。


    他們二人是雙胞兄弟,因為身體侏儒被家人丟棄,在他十三歲那年,他們兩個被外出行醫的月夫人帶了迴來,從那之後,就一直和他、魔淵翎、斬風和寒桑生活,雖然他們身上流著不同的血,但他們可以說都是月夫人養大的,既是他的手下,也是可以並肩作戰的兄弟。


    此前他一直差人打聽他們二人的下落,可是絲毫沒有消息,原來鳳兮一直將他們“隨身攜帶”著,難怪。


    這會兒,地上的兩人終於悠悠醒轉過來,他們環視四周,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當下的處境。


    待看到魔淵昊澤,他們驚喜地喊道:“尊上!”


    可一轉頭,便看到那個將他們軟禁多時的鳳兮也坐在那裏,眼中頓時冒出敵意。


    魔淵昊澤頓了頓,“鳳兮大人確定要這個條件?”


    “自然。”看出來對方的猶豫,她笑道:“帝尊,博戲這種事情要雙方都下注才會有意思,你說了你想要的,我也說說我想要的,如此才公平,不是嗎?”


    此時妖瞳孽瞳兩兄弟早就被人扶起來坐在魔淵昊澤身後的位置了,他們也了解了剛剛的情況。


    他們尊上既然會對他提出那種要求,必定是有著非做不可的緣由,身為屬下,他們應當竭盡所能讓尊上得償所願!


    “尊上,您隻管答應好了。”妖瞳小聲道。


    魔淵昊澤黑眸注視著鳳兮,心中猶豫不決。


    妖瞳孽瞳他不會輕易放棄,但他想要問鳳兮的事也刻不容緩……


    “放心吧!對於獸人來說,五十年也沒有很長,何況我也不會虐待他們,在我手底下,也並非沒有好處。”


    何況,待神道學院開始在大陸招生,修真一途崛起,對於修士來說,五十年隻不過是短短一瞬。


    孽瞳也低聲道:“答應他吧,尊上。”


    “……”


    魔淵昊澤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緩緩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尊就答應你,若你贏了,他們,便當你屬下,五十年。”


    “爽快!”


    眾人唏噓不已,鳳兮的時間究竟是有多寶貴,值得魔淵昊澤為此舍棄手下五十年?!簡直不可思議,莫非魔淵昊澤真對鳳兮有什麽想法?即便是,也未免有些重色輕友了吧……


    佘柳嗓音柔媚,眼眸流轉,“那你們二位倒是說說如何博啊?”


    “是啊,這條件倒是說了,可是要怎麽個博法?”祁佑笑問。


    這場比試一方本就是他們銀煞的人,他關心倒也正常。


    魔淵昊澤握準時機道:“這一輪有三局,結果無外乎就三種,本尊便押我魔淵帝國獲勝!”


    祁佑並不介意,隻是笑著看熱鬧。


    他這麽說了,鳳兮要麽就押銀煞勝,要麽便押平局。


    弑冥早就同她介紹了一番各帝國的實力,但畢竟比試的事誰也說不準。


    她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隻能押,銀煞勝!”


    其他人雖然詫異,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了。


    弑冥低聲道:“你可有把握?”


    鳳兮麵上笑吟吟,側頭低聲道:“沒有。”


    “……”


    琅琰等人聽見他低聲的迴答,麵上差點繃不住。


    沒有把握您說的那麽肯定?要是輸了可怎麽辦?!誰知道魔淵昊澤這家夥打得什麽鬼主意!


    熾焱倒是沒有擔心,不說有一半的幾率能贏,即便輸了,她也不信魔淵昊澤能對主上做什麽,再說,屆時她可以待在主上的空間戒內,若是那家夥真的不懷好意,她便出來和主上一起收拾他!


    “放心吧,輸了也不會有什麽的,到時候,也可以看看他在打什麽主意。”


    她可不相信魔淵昊澤這家夥能是斷袖,一定別有所圖!


    弑冥聽了她和熾焱的話,也稍微放心了一些。到時候,他一定會暗中跟著,他才不會聽魔淵昊澤的話!


    盡管如此,一想到若是輸了,鳳兮要和對方在一起一天一夜,他還是非常不悅。


    場上再次沸騰起來,號角聲聲,皮質大鼓被敲響,他們二人的賭注及內容被裁判大聲宣布,傳遍整個角鬥場。


    “魔淵、魔淵!……”


    “銀煞——”


    眾人的目光再次放在比武台上,這次的視線比之前更為灼熱!唿喊聲、打氣聲充斥著整個大場地!


    祁嘯雙目明亮,大聲道:“少君,看來你我二人得竭盡全力了啊!”


    魔淵翎拳頭緊握,神情也更嚴肅幾分,緊緊盯著自己的對手。


    別人不清楚,他清楚魔淵昊澤為何問鳳兮要時間。


    這一次,他必須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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