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已經知道了天劫是衝著阿蛋來的,急得小臉煞白,也顧不得不能見溫樂陽的忌諱,從屋子裏靈巧的躍出,仿佛一頭惶急的燕子,向著大山深處衝去想要把阿蛋找迴來。溫樂陽哪能讓她去冒險,身子一晃就攔住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萇狸已經閃身而過,低聲說了句:“我去救小胖子,你們留下!”


    溫樂陽心裏歎了口氣,剛才已經聽裹環說過了,這個天劫,即便是萇狸也擋不住,他不讓慕慕去冒險,一樣又哪能安心就在村子裏等消息,拍了拍慕慕有些顫抖的肩膀,把萇狸的話重複了一遍:“我去救小胖子,你留下!”隨即人影一閃,向著阿蛋掠去。


    另一道閃電般的影子從旁邊斜插而出,緊緊跟住了溫樂陽的腳步,大叫道:“我跟你一起去!”溫樂陽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麽,醜漢子秦錐表情豪邁,聲音卻有點發顫:“等擋下多少我就擋下多少,你可別指望我拚命!”


    秦錐是個武癡,一陣陣傻的厲害,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好朋友。


    慕慕拔腿就追,同時另外幾條身影也一起掠起,小蚩毛糾、溫九和溫十三都跟了過來,溫大爺爺倏然大吼了一聲:“站住!自不量力的娃娃們,去了幫不上忙,隻會給他們平添麻煩!”老頭子的聲音雖然嚴厲凜冽,但是目光裏卻盡是心疼的慈愛。


    幾個新晉的拓斜傳人都站住了腳步,慕慕咬牙躊躇了片刻,終於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十九閃身而出,把慕慕攬在懷裏柔聲的安慰著。


    放眼整個溫家村,彩虹、十九、慕慕蚩毛糾還有兩位傻叔叔,都能算得上是修真道上的高手,但是有資格去幫阿蛋抵擋這第二次天劫的人,也不過萇狸、溫樂陽和秦錐,甚至溫樂陽和秦錐也幫不上什麽忙!


    等溫樂陽趕到的時候,萇狸正抱著阿蛋,笑嘻嘻的擰著他的胖臉蛋。看到溫樂陽來了,毫不意外的笑了笑:“這個天劫如果是我的,那我必死無疑,”隨即頓了一頓,說的話和秦錐差不多:“我盡力而為,剩下的還是要看胖小子的造化,你要明白,我不可能拚上性命的。”


    阿蛋似乎聽懂了萇狸的話,肥胖的身子一扭一扭的,從萇狸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蹲在地上愁眉苦臉的拍了拍溫樂陽的腳麵。這個見麵禮,僵屍寶寶什麽時候也都不會忘記的。


    溫樂陽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伸手摸了摸那顆比自己膝蓋高不了多少的光腦殼,轉頭問萇狸:“有什麽要準備的?”當初不樂幫阿蛋渡劫的時候,曾經布下了一座佛光大陣。


    不料萇狸卻搖搖頭:“這個劫隻認阿蛋,陣法根本沒用,隻能是咱們施展神通,在雷火擊中他之前抵消一部分天劫之威,後麵的隻能看他自己……”她的話正說著半截,今朝和尚突然在玉刀裏開口了:“我那一段元魂……被這個僵屍寶寶也吞了?”他的聲音有些啼笑皆非,但語氣卻是一腔潑天的怒意!


    今朝和尚感覺到另一段元魂即將迎來天劫,但是沒見阿蛋之前還以為那一段元魂也像自己一樣,附在了一具無主的身體上,本來心裏還在詫異另一個自己怎麽這麽快就能修到渡劫,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是僵屍寶寶吞掉了那段殘魂,得以開通靈智死人複活所以引來了天劫。


    對於今朝和尚來說,阿蛋根本不能算是另一個自己,甚至應該算作殺死另一個自己的大仇人!他又怎能不怒,他前生修行通天,千年積善,到頭來被天劫轟了個粉碎,兩段殘魂僥幸活了下來,自己千年裏受盡煎熬,另一段卻給僵屍寶寶做了嫁衣裳。


    裹環一見今朝怒意澎湃,立刻陰聲威脅:“和尚,你別打錯了主意!這隻玉刀是我的,借你棲身也就罷了,你要是想施展斷妖身,老子先要了你的命!”


    今朝和尚本來就是殘魂,在水晶礦洞裏為了對付天音發動了一次神通之後,魂力更加羸弱了,憑著自己的元神別說神通,恐怕連個屁都放不出來,裹環生怕他不顧一切以玉刀為媒對其他人出手,到時候毀掉的可是他的身體。


    今朝和尚的聲音微微顫抖著,顯然在盡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低聲卻嘶啞無比的問:“你們誰能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溫樂陽看了萇狸一眼,萇狸跟個沒事人似的,抱著肩膀俏生生的站在一旁,微揚螓首看了看天空之後笑道:“還有一炷香的功夫,閑著也是閑著,溫樂陽你來說!”


    溫樂陽點點頭,把妖僧三斷在臨死前說過的事情,揉在自己和慕慕等人在苗疆煞地的經曆中,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在今朝和尚知道三斷竟然以煞養魂,把一座大好寺院變做鎮壓煞地生氣的陰坑之後,充滿了意外的啊了一聲,


    溫樂陽有些不忍,想就此打住,不料今朝和尚卻執著的很,煩躁的催促著一定要他說下去,溫樂陽最後還是把妖僧化身邪物哭佛大鬧九頂山的事情也說了。


    天地間一片寂靜,隻有玉刀裏斷斷續續的傳出了一陣極低的抽泣聲,任誰也沒想到,今朝和尚竟然像個孩子似的哭了!過了半晌,他才用一種根本分不出究竟是恨是愛是憤怒還是心疼的語氣,一字一頓的說:“孽徒啊!癡…癡兒!”


    萇狸也難得之極的歎了口氣,搖搖頭想說什麽,最終卻指了指天空,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來了!”


    溫樂陽和秦錐剛忙抬頭望天,那團壓在阿蛋頭頂的黑色雲絮就像一隻遽然受到刺激的海蜇,身體猛地漲大了無數倍,刹那裏彌漫到天角盡頭,輕飄飄的黑絮全部融進了那無邊無際仿佛黑布的天空裏。


    旋即,一秒鍾的寧靜。不是滅世前的壓抑,而是一切都毀滅後的虛無,至靜。沒有唿吸、沒有血流、沒有心跳,沒有一絲生氣的安靜!


    就在這片讓人沉陷的安靜裏,天頂上無邊的黑暗猛地在爆發出急促的壓迫聲,暴戾而狠烈的霍然收縮成不過碗口大小的一團,看上去倒和裹環的法寶陽差倒是很有些相似。


    當黑暗收縮之後,再之上的天空綻出些許光亮,不但未能將一切照亮,反而給九頂山塗上了一層慘淡的灰,一切都在瞬之萬一,溫樂陽根本來不及反應,那一小團黑暗變炸成了無數碎片,一道金褐色的光芒仿佛初生便要毀天滅地的惡龍,從黑暗中猙獰而出,真的蕩漾起一聲撕裂的龍吟,直衝阿蛋!


    萇狸咆哮了一聲,身體如鬼魅般晃動,即便以她絕頂妖仙的修為,也不敢正麵替阿蛋抵擋這道並不算宏大、但卻磅礴到讓人想要嘔吐的金褐色神雷,隻能從一旁拚命的發動神通,盡力的削弱雷火之威。


    直到此刻溫樂陽和秦錐才明白,他們根本就沒資格幫阿蛋來渡這個劫,雷火之威乍現的時候,可怕的壓力就牢牢的桎梏住了他們,無論怎樣掙紮兩個年輕高手都無法動彈哪怕一分一毫!


    雲絮散開,蕩起黑色的天裹成一團,金褐色的雷火成形後破繭而出,前麵的事情都如電光火石一閃而就,但是神雷出現之後,一切仿佛又都慢了下來,神雷從天空射向阿蛋,速度並不快。


    如果不是正蕩起可怕神通不停轟擊神雷的萇狸身形如電,和那道緩緩而至的天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溫樂陽真要以為時間都被拉長了。以往舉手投足間便會血流漂杵的萇狸,現在仿佛變成了一隻想要撼動玉柱的蜻蜓,她輕盈、迅捷,卻在無力中顯出了一份蒼白!


    阿蛋也早就不能動了,目光驚恐的看著天上越飛越近的神雷。不知道為什麽,僵屍寶寶居然四仰八叉的擺了個大字造型,來迎接天劫。


    天劫神雷終於壓頂而至,降到了早已經擺了個大字躺在地上的阿蛋頭頂,卻並沒有直接砸進小胖子的身體,而是像一條正在享受獵物氣息的蛇,就在阿蛋身上三尺之處,緩慢的扭動著身體,溫樂陽甚至聽到了這頭惡物咕咕的笑聲。神雷再等,等阿蛋心脈連通、小小的心髒開始跳動的那一個瞬間!


    萇狸淡淡的歎了口氣,停止了徒勞的攻擊。原本紅潤的臉色染上了一層虛弱的灰白,先不說她已經竭盡全力,現在神雷距離阿蛋太近了,她再咬牙出手的話,那道天劫神雷就該失業了。


    從天劫出現一直到現在,她已經轟出了無數擊神通,每一擊都足以將溫樂陽這種層次的修士砸的粉身碎骨,卻無法阻擋金褐神雷分毫,阿蛋第二次天劫,來的要比他們想象的更加淩厲。


    阿蛋的小臉蛋抽搐著,眼神裏充滿了恐懼,拚命想要掙動著向溫樂陽哪裏跑去,在反複的掙紮不脫之後,終於嘴巴一扁,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溫樂陽心裏疼得無以複加,身體卻依舊不能稍動,哪怕現在他能出聲,也要罵一聲賊老天!


    哭聲與珍珠般晶瑩的眼淚,告訴所有人,僵屍寶寶活了。


    神雷就像突然被驚到的蛇,猛亮出了早已磨得程亮的獠牙,閃電般一縮隨即一探,毫不留情的襲向了阿蛋!就在溫樂陽心地一聲悲嗥響起的,閉上眼睛不忍再看的時候,耳朵裏卻聽到了一聲大笑,歡快、清脆、而決絕的大笑!


    一道淡青色的影子,比神雷更快,從玉刀裏猛地掙出,一頭紮進了阿蛋的懷裏,旋即純金色的光芒從阿蛋的身體裏轟然綻放,一座大若山嶽的佛祖法相在金光的勾勒中轉眼成形!


    而天劫神雷卻絲毫不受阻礙,就像一把陰狠的刀子,在一閃之間,把那座一眼看透天地慈悲的金光巨佛撕扯了個粉碎,隨即一聲震天價般的大響,佛光與神雷同時消失了。


    天色瞬間大亮,冬陽和煦而飽滿的懸在天際,溫樂陽隻覺得身體一輕,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天劫就已經結束了,而讓他恨不得嘶聲狂歡、恨不得嚎啕大哭的是,阿蛋那無比委屈而稚嫩的哭聲正唏哩嘩啦的砸進自己的耳朵。


    阿蛋滿臉鼻涕眼淚,哭得那個兇啊……


    在阿蛋的胸口上,一顆淡金色的佛珠,正在隨著小肚皮的起伏微微的滾動著。


    萇狸歎了口氣,身子微微一晃,把佛珠托在了手心裏,皺著眉頭低聲問:“你這又是為的哪般?他是他你是你,他渡過天劫,以後長大成人,都是他自己,與你無關的。”


    溫樂陽也知道阿蛋無恙,伸手把胖小子抱在懷裏,湊到了萇狸身邊,凝神觀看她手心上的那顆佛珠,跟著有些愕然的發現,一張淡的幾乎看不清模樣的臉,正悄然映現在佛珠上。


    裹環看溫樂陽湊過來,硬邦邦的聲音裏也帶著幾分惻然,低聲告訴他:“那是今朝和尚!”


    今朝和尚的聲音依舊沉厚,但是聽起來卻很遙遠,遠的仿佛隨時都會隨風消散:“那時,我打開門讓他進來,現在又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再出去,這樣的話,和當初不開門有什麽區別……”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但是溫樂陽卻異常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聽到過類似的話,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了,習慣性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萇狸。


    萇狸撇了撇嘴巴,低聲對他說:“《這個殺手不太冷》!”


    雖然明知道不合時宜,溫樂陽還是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看看萇狸,又看看佛珠,老妖怪也有喜歡看電影的。


    今朝和尚也笑了:“我做三味老道的時候,也有機會看看電影的……反正就是這個道理了。”說著,他頓了一下又把話題拉迴來:“其實…我不隻是救那個娃娃,也在救我自己。千年前我未能順利渡劫,就該重入輪迴再世修行,結果卻寄身在那句邪佞的皮囊裏,雖然又苟活了千年,但是也失去了再入輪迴的機會,隻等我為僧時積攢的業力耗盡便魂飛魄散,早晚的事吧!”


    當年他未能渡過天劫,本來應該再轉世投胎,帶著前世積攢的業力福報繼續修行,轉生之後必定也能成為一代高僧,如此往複之下,遲早有望登西方極樂的一天,可是陰差陽錯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他的元神之力就是當年積攢下的業力。


    這次恢複記憶之後,和尚一直有一個極大的疑問,就是他積攢下的業力不知為什麽已經所剩無幾,按理說他與孽魂邪氣爭鬥千年,業力不僅不會消耗,反而還會增長。在剛才他知道妖僧三斷的逆天所為之後,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愛徒想要救他,其實卻害了他!


    千年養煞種魂,讓他的業力消耗極快,如今已經所剩無幾了,即便找到了新的身體,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到那時候就真的魂飛魄散,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今朝和尚轉生無望,修行無望,本來已經有些憤怒,但是他畢竟是得道高僧,當阿蛋的天劫神雷震碎黑夜的同時,也在刹那裏讓他醍醐灌頂,阿蛋因他而活,活來卻不是他……這又何嚐不是他的輪迴!


    用以後幾年、至多十幾年的苟延殘喘的壽數,賭這一場屬於自己的輪迴,是輸是贏他都心甘情願。


    當他以自己的殘魂擋去天劫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果然能再入輪迴,前生剩餘的業力,已經積攢到阿蛋的身上了。


    今朝和尚說完這些,微微的笑道:“這個娃子,就是我下一世的輪迴,否則以我的殘魂之力,也不可能擋住天劫的。”


    阿蛋第二次天劫不僅威力駭人,萇狸竭盡全力都無法撼動半分;而且神雷這次瞄的很準,隻認阿蛋,不會隨便劈死個其他人就消散。今朝和尚能以自己的殘魂讓天劫散去隻有一個原因,他和阿蛋根本就是一個人,不過他是今生、阿蛋是來世,在天劫的‘眼中’,已經劈死了這個人,自然也就收斂而去了。


    溫樂陽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明明有一肚子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今朝和尚的聲音愈發飄渺了,佛珠上的光芒也越來越暗淡,恐怕再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我記憶盡複,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就抓緊時間吧!”


    溫樂陽知道時間不多,也不再說什麽沒用的廢話,直接開口問:“師祖留下的玉符,怎麽會在你的手裏?”


    今朝和尚知道他問的是什麽,不過語氣裏還是有些疑惑:“那玉符是你們師祖的東西?嘿……我棲身三味之後,日日和孽魂的邪氣爭鬥,對柳相的氣息熟悉無比,我也記不清是幾百年前,突然有一天有人暗訪鵝羊山,雖然他極力壓抑,我還是能辨出,那具皮囊裏的魂魄是柳相!嗬嗬,那個人就是礦洞裏的天音。當時我追殺千裏,最終還是被他給跑掉了,不過激戰中我奪下了這枚玉符……我隻知道這東西對柳相重要,卻不知道用途,更不知道它的來曆。”


    溫樂陽聽劉正說過這件事,幾百年前天音曾經探訪鵝羊山想要尋找孽魂兄弟,結果被三味好一場追殺,想不到玉符是這樣落在了三味的手中,後來畫城日日夜夜的監視著鵝羊道,當時畫城也沒發現這枚玉符的古怪,隻是看三味常常研究這個東西,認為事關重大,這才收買不相幹的高手出手搶奪,最終輾轉落入了溫樂陽的手裏。


    萇狸繼續向下追問:“旱魃和柳相與你來說事關重大,你到上海去對付旱魃,為什麽三個分身都沒跟去?”


    三味老道最後的修為已經已臻化境,比著萇狸、旱魃也毫不遜色,三個分身的實力自不必說,三味去辦大事,卻沒有把三個強助帶在身邊。


    “一字宮!”今朝和尚加快了語速,但是聲音依舊從容:“孽魂曾經在鵝羊道中留下了些線索,它做三味的時候,從兩千年前就開始留意一字宮的一舉一動,具體因為什麽我查不出來,最近這一千年裏,我也沒發現一字宮有什麽神秘異常的地方。不過……一字宮和柳相有著莫大的牽連,這是不會錯的,否則那隻孽魂也不會那麽上心!我讓阿大上九頂山參與五福聚會,是因為一字宮莫名其妙的要把姑娘嫁給溫家;我怕在我對付旱魃和孽魂的時候一字宮會有壞我大事,所以派阿二和阿三分別盯住夏老大和麻老二……”


    今朝和尚的聲音已經變得幾乎細不可聞了,當佛珠上那最後一抹金光熄滅的時候,一代神僧留下的已經分不清是一聲歎息,還是一陣笑聲,或者幹脆什麽都沒有,隻是風兒撩動枯枝吧!


    這時候阿蛋也哭累了,坐在溫樂陽懷裏一抽搭一抽搭的,眼圈鼻頭和嘴唇都是紅撲撲的嬌豔,正拚命的伸出一隻小胖手,嘴裏啊啊啊啊的,要去拿萇狸掌心那顆早已失去光澤的佛珠……


    萇狸笑了一下,伸手把阿蛋從溫樂陽懷裏接到自己懷裏,把佛珠塞進了那隻小胖手裏。


    阿蛋仿佛放下一件心事似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跟著又用力的扭動著屁股,伸手指向溫家村的方向,嘴裏還是啊啊啊啊……


    不管怎樣,原本必死無疑、連骨灰都剩不下的小阿蛋此刻已經變成了嬌嫩寶寶,小小的身子骨在萇狸的懷裏,正散著香噴噴的溫暖,睜開的眼睛裏,眸子如黑寶石一般閃閃發光,正貪婪的看著這個突然繽紛起來的世界!


    萇狸心頭大樂,撅起嘴巴想要親親小胖子的臉蛋,結果啪的一聲脆響,阿蛋一巴掌按在她的嘴上,同時神色堅決無比的把身子往後仰,說什麽也不讓萇狸親他……


    溫樂陽嚇了一跳,趕緊從萇狸懷裏把阿蛋搶了迴來,他生怕萇狸一生氣…那阿蛋剛才就白渡劫了。


    裹環一邊哈哈大笑,一邊還有些納悶:“他活過來了,還不會說話嗎?”


    剛生下來的寶寶當然不會說話,溫樂陽正意外裹環怎麽會問出個這麽傻的問題的時候,萇狸居然也幫腔道:“是啊,活過來就應該會說話了!”


    溫樂陽愣了一會,終於恍然大悟:這些老妖精一修出人形就能開口說話,他們還以為人也是天生會說話……好容易逮到一個他們不懂溫樂陽懂的問題,所以溫樂陽決定不把答案告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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