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位置,靠近四川中央,到川西九頂山還有一段路程,不過離著駱家的烏鴉嶺的卻很近,其他的溫家弟子聽從命令迴山去,溫樂陽、秦錐和溫馬克三個人取道烏鴉嶺,去找兩位傻叔叔。


    行程上都被溫馬克安排的井井有條,溫樂陽和秦錐一點不同操心,死字號出品果然個個都是老江湖,行事幹練比著不說不做兄弟一點也不遜色。


    等他們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烏鴉嶺也是一片茫茫大山,溫樂陽和溫馬克挺無奈的對望了一眼,誰也不知道兩位傻叔叔在哪,兩個人正商量著怎麽要不要去請駱家幫忙找人的時候,溫樂陽手機又響了,溫樂陽一看就樂了,來電顯示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大爺爺。


    兩個傻叔叔也有聰明的時候,沒把所有的手機全扔井裏,留下一個最好的給自己用。


    溫樂陽接起電話喂了好幾聲,刻意壓低了聲音的溫九才在電話那段緩緩的開口:“我們在哪?”


    溫樂陽愣住了,琢磨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迴答:“你們應該在烏鴉嶺。”


    “你在哪?”


    溫樂陽拚命憋著笑:“我也在烏鴉嶺!”


    讓溫樂陽意外的是,九叔沒直接抱怨或者責問:那我們為什麽看不見你。而是淡淡的說了句:“烏鴉嶺比我想的大。”


    溫九的聲音沒有一絲的笑意,嚴肅而認真。


    溫樂陽再也忍不住了,把手機塞給溫馬克,自己捂著肚子一邊笑去了。


    溫馬克接過電話,也不知道溫九說了句什麽,他的臉色猛地變了一下,低聲喝道:“別……”剛說了一個字,遠處的山坳中轟的一聲巨響,一道璀璨的煙花衝天而起,轉眼撕碎了夜空,漫天星月刹那中暗淡無光!


    銀色的花紋高高的掛在空中,久久不散,不僅沒有一分豔麗的妖冶,反而透出了一陣陣殺伐之意,溫樂陽立刻就笑不出來了,這個煙花他認識:以前溫不草用來召集弟子的炮令!效果可以媲美‘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這種煙花炮令在溫家已經好久沒用過了,可問題是也從來沒有人宣布它作廢了,一隻炮令之後不久,在極遠處的天空中,也閃爍起一份同樣的光芒,溫不草是蜀地豪強,兩千年中不問世事不代表足不出戶,在川蜀各地都有他們的弟子,一見炮令即刻層層傳遞。


    難得的是這些老物件代代傳承上百年沒用過了,溫家的弟子們居然保存如新,現在還能接著用,一旦發生狀況有條不紊的按著程序往下走。在其他溫家弟子眼裏,家裏電話打不通了,除了急事用炮令傳訊,再正常不過了……


    久經江湖的溫馬克無力的放下了手機,對著溫樂陽苦笑:“他們兩個還偷了炮令,讓我們去炮令處找他們……”正說著半截,嘭的一聲,傻叔叔們又點燃了一枚炮令……


    炮令一響,千鈞懸發;炮令兩響,山塌水陷;炮令三響,閻王點將!


    溫不草雄居川蜀兩千年裏,也隻有在再幾百年前,無數強敵登門找溫辣子先祖報仇的時候,一次放出了兩枚炮令……


    溫樂陽怪叫了一聲,拉起溫馬克向著煙花燃起的方向撒腿就跑,同時趕緊給大伯打電話,讓他通知溫家弟子千萬別亂,隻當啥也沒看見,他剛掛了電話,第三枚炮令又炸了。


    隨即第四枚、第五枚、第六枚……


    遠處一個負責烽火傳訊的弟子望著天空中一層層的煙花,喉結幹澀的滾動了幾下,迴頭對一個上些年紀的溫不草結結巴巴的說:阿爹,咱家沒有那麽多炮令了……


    老頭子狠狠的跺腳怒罵:“閻王點將,趕緊去救!”說完縱身衝了出去,沒跑兩步電話就響了,老頭子拿起電話看了一眼,直接掛斷,嘴裏還嘟囔了一句:“生號碼!”不光這一家人,現在成都附近的溫不草們,無論是支係還是直屬,都已經亂成了一團。


    溫吞海在家氣的破口大罵,他打出去的電話就沒有一個人接,溫大娘滿臉冷笑的斜忒著他……


    除了炮令的光芒,一層層暗綠的幽色,也悄無聲息的飄蕩了起來,烏鴉嶺,引魂燈。


    有人跑到自己家門口來放炮令,駱家的人也同時炸了窩,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隨著鏘鏘的金屬交擊聲不停的響起:“溫駱兩家聯姻在即,這門炮令,卻寫出了一個死字……”


    喝聲一響,整片烏鴉嶺霍然蒙上了一層陰森的幽冥之意,陣陣鬼哭狼嚎和著令人作嘔的屍臭,肆無忌憚的飛揚彌漫!


    溫樂陽張了張嘴巴,想喊又不知道該喊點啥,側頭看了一眼正被他扛著飛奔的溫馬克,後者琢磨了片刻,開口大喊:“誤會!誤會!”


    除了‘誤會’倆字,溫馬克也實在不知道該喊點啥了……


    炮令從烏鴉嶺下一個山坳裏升起的,等他們趕到那裏的時候,周圍已經聚集了大批的駱家高手,個個牽引著青麵獠牙的屍煞,不過活人的臉色都比屍煞還難看,為首是熟人,他小舅子駱旺根。


    溫樂陽這才鬆了一口氣,剛忙躍了過去。


    駱旺根隻覺得人影一閃,正要開口喝罵,看到是溫樂陽,鐵青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皺著眉頭低聲問:“怎麽迴事?”


    溫樂陽眨巴了半天眼睛,最後就憋出了倆字:“誤會……”


    溫馬克手軟腳軟的從溫樂陽肩上跳下來,他有點暈車,強打著精神對駱旺根抱拳施禮:“駱氏弟子沒衝進去抓人,咱們溫不草承情了。”


    駱旺根嘿了一聲,臉色變得又生氣又無奈,指著山坳入口處的一棵大樹:“不是我們不想進去!”


    大樹上,歪歪斜斜的刻著一行大字:除了溫樂陽,誰也不許進來!


    秦錐愕然:“不讓進你們就不進了?”


    駱旺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手腕一翻亮出了一塊和溫家四老差不多的竹牌信符:“樹上還掛著這個!駱家大家長的信符。”說著,駱旺根的眼睛一翻,目光炯炯的瞪著溫樂陽:“到底怎麽迴事,裏麵的人怎麽會有我家大家長的信符?”


    不用溫馬克開口,溫樂陽就明白怎麽迴事了,咬牙忍住笑意,低聲問駱旺根:“兩位駱老爺子,現在都在九頂山做客?”


    溫九和溫十三能偷溫家的信符,就能偷駱家的信符。估計兩位駱老爺子的手機,也被他們偷出來扔井裏了。


    果然,駱旺根點了點頭:“兩位爺爺和我姐都去九頂山了。”他對溫樂陽信任的很,如果來的隨便換成另外一個溫家高手,絕不會有這麽好的臉色。


    裹環在玉刀裏再也忍不住了,大聲笑著:“你那兩個叔叔真是傻子麽?”


    溫樂陽的笑容有些恨恨的味道,曾經和兩個傻叔叔在九頂山裏四處遊蕩,對他們再熟悉不過,這一連串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是他們兩個自己能想到的。當然,溫樂陽恨得不是傻叔叔,而是另有其人,他大概已經猜到這些事都是誰指使的了。


    溫馬克拉過了駱旺根,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反正不外乎是扯些理由來解釋,駱旺根是老實孩子,一看溫樂陽來了也就踏實了,猶豫著點點頭,把家裏的高手撤了下去,哭著臉對溫樂陽說:“這事你得給我留個說法,要不你們鬧完就高高興興走了,兩位爺爺迴來還不撕吧了我。”


    溫樂陽點頭答應著:“行,一會我拿了印章,給你寫封表揚信,扣大爺爺的戳!”跟著,又把幾位家長的信符塞進了溫馬克手裏,讓他和駱家高手一起,去把正在聚攏過來的溫家弟子轟走。


    交代完了這些事,溫樂陽才邁步進入山坳,秦錐自然要跟去看熱鬧。


    山坳並不算太深,在盡頭依著大山斜斜長著一棵粗壯卻有些陰森詭異的大樹,枝椏縱橫不怒而威,樹幹上不滿了幹巴巴的巨大木瘤,看上去有點像一頭巨大的癩蛤蟆。兩個傻叔叔不在樹下,在樹上。時值深冬,即便是蜀中氣溫也在零下,怪樹的葉子早已掉的一幹二淨,隻剩下一片光禿禿的樹枝,根本擋不住他們倆的身形。


    兩個叔叔都用黑布兜頭,隻在眼睛的位置挖了兩個窟窿,兩對精光湛然的眸子左右亂轉居然都是恐懼,根本就不看溫樂陽和秦錐,隻顧著向山坳外麵眺望著。


    溫樂陽故意板著臉,把語氣凝得硬邦邦的發冷:“兩位是什麽人,把我約到這裏做什麽?”反正浪費不了多少時間的事情,他也真不忍心打擾了兩位傻叔叔的興致。


    溫九這才看見他,趕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把聲音壓得極低:“外麵的屍鬼還在不?”


    溫樂陽這才知道他們倆躲在樹上是因為怕死屍,忍著笑點了點頭。


    溫九和溫十三對望了一眼,同時長長唿出了一口氣,從樹椏上跳了下來,圍著溫樂陽轉了一圈,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但是黑布兜窟窿裏那兩雙眼睛,全都變成了月牙兒彎彎。


    溫樂陽上次被他倆在這樣轉著圈的看,還是自己剛練成溫辣子毒功,從木偶戲中醒過來的時候,心裏一股癢癢的親切,臉上擺出了如臨大敵的姿勢,可是眯起的目光無論如何也淩厲不起來。


    溫九轉滿了一圈,這才停住腳步,淡淡的問:“聽說你是九頂山的第一高手?”


    溫樂陽還沒說話,溫十三猛地冷笑了一聲,用同樣淡淡的語氣問他:“餓了嗎?”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三根胡蘿卜,扔給溫樂陽一根,又遞給自己兄長一根,最後看了看旁邊的秦錐,猶豫了一下把自己那根一撅兩斷分了給秦錐一半。


    溫樂陽心裏暖得都快把肋骨融化了,舉起胡蘿卜就往嘴裏送,兩個傻叔叔比劃了一下之後,把罩著腦袋的黑布兜卷到鼻子,露出了嘴巴也嘎巴嘎巴的嚼著胡蘿卜,溫十三還不忘淡淡的囑咐溫九一句:“下次記得在嘴巴上開個口子。”


    溫九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溫樂陽胡蘿卜吃的很慢,兩個傻叔叔比他快多了,三口兩口就吃完了,偏偏又不好意思催他,一起咬牙切齒的站在他對麵著急,好不容易看著溫樂陽把最後一小截胡蘿卜扔進嘴巴裏,溫十三就迫不及待的開口:“我們約你到烏鴉嶺,就是為了‘九頂山第一高手’這個名號……”


    他的話還沒說完,溫九突然皺起了眉頭,輕輕拉了拉他兄弟的衣襟,低聲說:“不對勁!”


    溫十三淡定的點點頭:“哪裏不對勁?”


    “咱們在烏鴉嶺爭奪九頂山第一高手?”溫九說著,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黑布兜的兩個窟窿被他抓到了腦門上。


    溫十三不懂裝懂的眼神一下子變得迷惑起來:“怎麽了?”


    秦錐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溫十三的肩膀:“在烏鴉嶺比試,爭奪的當然是烏鴉嶺第一高手!”


    溫十三沒主意了,愣愣的看著溫九,眼神裏的征詢之意不言而喻:要不今天就先爭奪烏鴉嶺第一高手?


    溫九很有些苦惱的搖搖頭:“沒那麽簡單,他又不是烏鴉嶺第一高手!”說著頓了一下,居然不再理會溫樂陽了,而是小聲的嘀咕著:“烏鴉嶺的第一高手……現在在九頂山。”


    溫樂陽怕耽擱的太久,駱家的人會發瘋,拚命憋住了自己的笑意,學著兩個傻叔叔的語氣,給他們提示:“九頂山的第一高手,走到哪都是九頂山第一高手,隻要有人能勝我,那他…他們無論在哪,也是九頂山第一……”


    他的話還沒說完,兩個傻叔叔霍然大喜,各自發出了一聲怪笑,一左一右猛地撲向了秦錐!


    秦錐再怎麽武癡,也不願意和兩個傻叔叔動手,身子一晃已經一溜煙的退開,又急又氣的指著溫樂陽,對兩個傻叔叔說:“他才是九頂山第一!”


    溫九和溫十三齊聲迴應:“打狗還要看主人!”


    溫樂陽趕緊跨步跟上,大笑著對秦錐解釋:“他們倆的意思是射人先射馬,你別……”話說著半截,溫樂陽突然笑不出來了。


    秦錐雖然未用全力,但是退的也極快,他被千仞重新洗髓築基,真元之力直逼老兔妖不樂,進退之間快的堪比鬼魅,而兩個傻叔叔竟然緊緊隨形,就像兩條影子,一左一右牢牢的跟著了秦錐,錯拳的勁力滾滾激蕩,暴風驟雨般的攻向秦錐,拳力在空氣中甚至壓出了一陣陣悶鈍的轟鳴!


    兩個傻叔叔雖然比不了秦錐,但是穩穩淩駕於正道五福中一流高手之上,他們倆在大山裏一晃十幾年,彼此心意相通,聯手之下,即便對上小兔妖善斷也有一戰之力!


    溫樂陽無論如何沒想到,兩個傻叔叔實現了師祖爺的功法秘訣之後,毒功竟然精進如斯,比著自己剛剛煉化陰褫與百蟲劇毒之後的實力要高得多了。


    拓斜的功法,和溫樂陽的遭遇在道理上是相通的,但是溫樂陽當時基礎差得很,從頭到尾隻不過練了兩年的錯拳,而兩位傻叔叔浸淫錯拳數十年,僅次於溫家五位家長,無論是身體的基礎、毒力的運用、勁力的流轉,都遠勝溫樂陽,所以在三術合一、學到了拓斜師祖的功法後,比著溫樂陽當初的成就要高得多了。


    秦錐也兩眼放光,和小兔妖善斷一個實力級別的對手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哈哈大笑著正要停下腳步接招,突然眼前一花,溫樂陽已經硬生生的擠到了他和兩位傻叔叔之間,一邊伸手接下溫九、溫十三的攻勢,一邊對著秦錐使勁擠咕眼。


    秦錐嘿了一聲,總算收斂住了性子,笑嗬嗬的驚唿了一聲:“好厲害!打不過!”轉身就跑向了外麵。


    溫樂陽收著拳勁,卻放開了招式,把錯拳發揮到淋漓盡致,和兩個傻叔叔打成了一團,一時間山坳裏盡是拳來腳往激蕩勁風唿嘯的聲音,期間還夾雜著兩個傻叔叔酣暢淋漓的歡唿和溫樂陽的喊痛聲……


    一直打了十幾分鍾,溫樂陽才佯裝不敵,手軟腳軟的躲來躲去,溫九哈哈大笑的喝問:“小太…那個你,誰是九頂山第一高手?”


    溫十三打著打著,自己也挺心疼溫樂陽的,心裏有點舍不得再打了,但是又怕溫樂陽還死不認輸,急忙跟著溫九勸道:“我這還有一根胡蘿卜……”


    溫樂陽忙不迭的大喊認輸,氣喘籲籲的跳到一旁,好像一萬個不甘心似的瞪著他們倆:“你們到底是何方高人,能有如此修為?”


    溫九和溫十三哈哈大笑,一點也不防備溫樂陽偷襲,各自舉起手撕扯著腦袋上的黑布兜。


    玉刀裹環笑了笑,低聲提醒溫樂陽:“玩夠了,問問怎麽迴事吧!他們兩個真是傻的。”


    偷溫家家長的信符印鑒偽造命令,把所有的通訊工具都扔井裏把九頂山變成通訊真空,怕找不到人帶上炮令指引方向,還偷了死不了的信符阻止駱家人來幹擾,這份心思別說兩個傻叔叔,溫樂陽自問自己都想不到這麽細致。


    如果說破綻的話,也就是在火車站信符用的太多、密令上印鑒蓋得太多,可是平心而論,如果不是大伯私藏了一部手機,溫樂陽還是會滿腹狐疑的趕赴烏鴉嶺,畢竟從成都距離烏鴉嶺很近,幾乎算不上繞路,不過就是多耽擱了一天的時間。


    要是這樣看,甚至可以說,兩位傻叔叔把‘爭奪九頂山第一’的地方選在烏鴉嶺,也是精心算計的。


    溫樂陽點了點頭,不過在見到兩位‘大俠’的廬山真麵目之後,還是長籲短歎的大聲驚唿了一陣,心甘情願的把九頂山第一的名頭送給了他們,溫十三一諾千金,還了溫樂陽一根胡蘿卜。


    溫樂陽把胡蘿卜分成三截,這才在嘎嘎的咀嚼聲中,笑嘻嘻的問:“兩位叔叔繼承了拓斜師祖的衣缽?除了你們咱家裏還有誰……”


    他的話還沒說完,溫九就傲然揚起了下頜:“隻有我們哥倆,別人都不行,他們的功夫都練歪了!”


    溫十三癡心不改的補充著廢話:“就我們哥倆沒練歪!”溫樂陽愕然停止了咀嚼,想了片刻之後終於恍然大悟!他在玉符裏的時候聽得明明白白,拓斜師祖的三術合一,隻要溫氏弟子練通錯拳,把身體裏的毒素調整到最均衡即可,可是溫不草兩千年裏,奇人輩出,刻苦鑽研,終於把師祖爺的奇術發揚光了大,在錯拳之後又煉毒入體,毒功是精進了,但是三術合一的要求誰也達不到了。


    就好像超級大富豪流落在民間的兒子,認了一位殷實的小商人做爹,雖然吃喝不愁,但是也錯過了繼承巨額財產的機會。


    溫不草的內室弟子本來就少,符合三術合一要求的,隻練過錯拳卻沒煉五行之毒入體的人,算來算去就隻有溫九溫十三哥倆。


    溫樂陽心裏除了‘天意’兩個字之外,也實在發不出其他的感慨了,不過也真的打從心眼裏替兩個傻叔叔高興,笑著把話題拉了迴來:“那你們何必把我弄到烏鴉嶺來?在家裏比試多方便,比出來的肯定是名副其實的九頂山第一。”


    從烏鴉嶺比試出來的九頂山第一,總有點私生皇子即位的味道……


    溫九抖了抖手裏的黑布兜:“在家比試,大哥能讓我們帶著這個?不帶著這個,你會全心全力跟我們打?”


    溫十三也趕忙隨著他九哥的動作,一起抖落著自己的黑布兜。


    溫樂陽一下子被反問的啞口無言,苦笑著直搖頭,他可沒有溫一半的本事,對著兩個傻叔叔一時也想不到該怎麽套話,琢磨了一會,幹脆直接開口了,臉上還擺著一副雲裏霧裏的糊塗表情:“到底怎麽迴事?四位爺爺和大伯的信符、密令上的印鑒,還有…咱家的炮令……”


    溫九和溫十三的臉上,立刻升騰起一股由衷的得意,溫樂陽一看之下,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年在紅葉林暴雨之夜,兩個傻叔叔送巧克力裝死騙自己時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


    兩個傻叔叔騙自己來九頂山,溫樂陽倒不太擔心,心裏早就確定了一個罪魁禍首,此人身高六尺、麵若冠玉,神態間一片仙風道骨,行止中雞鳴狗盜,更唯恐天下不亂,在溫家村蹭吃蹭喝已久,在幾年前擺在自己門下做了開山大弟子……


    而這個時候,剛剛已經沉寂下來的烏鴉嶺遽然再起喧嘩,陰風和著鬼嚎隨著幾盞引魂燈的升空轟然而起!


    幾乎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如雷激蕩:烏鴉嶺弄屍驅鬼,天地不容,盡數殺個幹淨!一陣整齊的應喝聲中,不知道多少道法寶蕩起的光芒,狠狠的絞碎了星月。


    外麵,喊殺聲大起!


    溫樂陽和兩個傻叔叔同時愣住了,裹環卻嘿嘿冷笑著說:“這也太巧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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