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山縣整個縣城都被一些大大小小的山包圍著,乍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結構緊緊相偎的山城,似父母對自已的女兒一樣至愛至親……。

    環城皆山也。

    在縣政府的機關大院裏,有一個依山傍水建造別致的庭院。一股泓溪從山澗裏涓涓地淌流過來,躲過小院,又悄悄地從門前溜走了。雖是初冬的天氣卻呈現出一派春光明媚的景色來。進門的兩邊各放著一盆碧綠吐翠的君子蘭,這花很名貴,看來主人很喜歡它。院裏左邊有一個小小的花壇,做工非常精細,襯托著整個庭院。幾簇含苞待放的花蕾,點綴著院裏的冬天,給人一種和諧、舒適、飄渺的感覺。這是過世的原石副縣長的家,現由他的兒子石小虎居住。

    這天是星期天。縣公安局留薪保職人員“天工建築公司”經理石小虎相約到朋友家打麻將去了。屋的女主人縣歌舞團演員吳小姍一人在家。她撥了撥張龍翔的手機號無人接,連撥幾次多是忙音,心裏陡然萌生諸多愁悵。她是張龍翔的初戀情人。高中畢業那年,她的翔哥考上大學走了。迫於權勢,她嫁給了龍翔的同窗好友當時石副縣長之子石小虎。多少年來,夫妻倆的感情風起浪湧。她看不慣石小虎“當麵笑哈哈、背後摸家夥”的為人,恨死了石小虎攀官附勢、欺弱畏強的人生哲學。張龍翔的到來,給她的心血注入了無限激情。她愛她的翔哥,她敬他剛強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氣概!兩年來,他倆彼此之間相互流露的情感都覺得有點“那個”,但又不知道是什麽。他們仿佛似在搖曳的花朵或輕拂的微風之中;又似在漫天飄浮的彩雲之上。反正他們覺得:“有一種奇特的令人難以捉摸的東西,一種說不清的感情。”那就是情!一種神秘而又純潔的情。她要找到張龍翔,她要告知龍翔哥的是她所知道的石小虎的狡黠之作。她知道縣經貿局綜合大樓的競標中,她的他與張龍翔是竟爭對手,而經貿局局長是剛從鳳山鎮迴城三個月的鄭剛,他們三人可是同窗學友哪!鄭局長的妻子易莉娜是位好強好賭的女人,石小虎今天攜款十萬元就是陪她好好地玩一玩。他賭的是工程招標外東西,他看準的是“妻權”把握著事物的根脈,相信的是“枕邊風”吹拂的最佳效應。

    吳小姍不停地撥張龍翔的手機號,終於接通了。她有點興奮:“龍翔,你讓我找得好苦呀。喂,你聽見了吧?”

    “是小姍嗎,你在哪裏?你找我有事。”小姍的手機音頻度高,張龍翔那雄厚的男高音她熟悉。

    “嗯,是,是,我在家裏。小虎不在家。我有急事找你呀!”吳小姍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瞄了瞄大門,聲律很小。

    “龍翔,我們翠鳴茶莊見,好嗎?好的,就這樣!”她邊說邊點頭。

    吳小姍通完電話後,用手理了理頭發,對著鏡子暗自笑了起來。她燙著卷發,金黃金黃的,挺新潮兒。她打開庭院大門,推出“白雪公主”摩托車,戴上墨鏡,肩背小掛包,腳踩油門“吱”地一聲一溜煙跑了。

    輕歌曼舞,茶香襲人。清純少女的茶道表演,變幻著的光束映出無數個迷彩花環,那脆靈靈的音律好似一顆顆亮露滴落,使你的心中也流淌出一掛掛清粼粼的飛泉。“翠鳴茶莊”是個休閑的好地方。張龍翔如約前來,看到八號坐台有兩個年輕人正談得高興,不想攪亂他們,那是他們的老地方。他在靠近窗台的六號台坐下。時近中午,但客人很多。山城人的文化品位極高哪!

    “龍翔,你很準時啦。”人未到,聲先到,張龍翔知道是吳小姍來了。

    吳小姍左手拿著墨鏡,右手搖著小掛包,款款走到六號坐台前。

    “歡迎,歡迎哪!吳小姐。歌唱家。”張龍翔很有風趣,朝吳小姍笑了笑。

    “哎呀,我可不是小姐。張總,您又說錯了!”吳小姍用餐巾紙擦了擦坐凳,邊說邊坐下。

    “小姍,你找我有事?”張龍翔把服務生遞過來的龍井茶遞到她麵前。

    “我可是在想著你呀,翔哥!”吳小姍的話很甜,似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我是在幹吃裏扒外的事哪,翔哥,為了你我什麽事情都願意作!”象一代女俠豪爽。吳小姍喝了一口茶又道:“好香呀,好爽!”“好酷嗬,好倩呀。小姍!”張龍翔接著說。他倆相視而笑,似風吹水澱,不落言筌,卻自成漣漪,不留痕跡。

    “翔哥!我是漢奸的幹活,我出賣的可是我的男人哇。aa級機密。你知道石小虎今天去幹啥?他帶款十萬元去與易莉娜打麻將,那是在送錢呀。”吳小姍身體朝前傾了傾,聲音壓得很低。

    “你說是在給鄭剛送禮?”張龍翔不感到意外。他慢慢地呷了一口茶,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香醇的清茶也醉人。

    “是的,石小虎今天帶錢十萬與易莉娜打麻將,他準備全部輸給她,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吧,他是在送錢給她。龍翔,你們都是同學。經貿局的大樓,你要把握好機會呀。二仟萬的工程不小的數字啊。”吳小姍呷了一口茶,朝張龍翔瞅了瞅。見他神若自如、一副穩重的姿態。“而且,而且,還有一件事!”吳小姍話到嘴邊又不想說。龍翔哥,你就不想我說吧。是的,我要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訴你。

    張龍翔正是張龍翔,男子漢真正的男子漢。他不乞求別人的給予,更不想別人的施舍。朋友貴於真情,但真情不易在平時看到,隻有在危急關頭才能真正呈現。小姍,我的好妹妹,我的好朋友,你不想說就別說吧。張龍翔用手招了招服務員,熱騰騰的茶又沏上了。

    “你知道小虎為了買到城西的六十畝地嗎?他公司的車撞了縣長的夫人。那是他用的計嗬。”吳小姍有些激動。

    “石小虎好毒,他用車撞了人,為什麽不撞別人呢?而偏偏又是縣長的夫人。”小姍呷了一口茶又繼續說:“他為了買到城西的土地搞開發,多次托人找到縣長,沒有成功。於是他就去撞縣長的夫人。”

    “他不是賠了三十萬嗎?”張龍翔有些不理解。

    “是的,是賠了三十萬,那是他自願送的。你看縣長夫人在醫院花了一百多元錢,而他請人為她打官司賠了三十萬。人家不要,他說他要守法哪,這是法院的判決,他硬是送給縣長三十萬。一個月後他拿到了城西土地的開發權,很低的價格。”小姍是全部說了。

    張龍翔感到迷惑。金錢要是多了生活是會變得更好,但介於一種交易之間而獲得那根本就是乞丐。他想縣長是這樣的人嗎。

    “小姍,謝謝!”張龍翔眉毛皺了皺。“小姍,你說的全是真的?”

    “翔哥,你不相信我。我可是你的小姍哪!我是恨死了石小虎,吃、喝、嫖、賭,他樣樣占盡。我有我的人生奢求哪!”吳小姍眼含淚花,深情地望著張龍翔。她左一聲“翔哥”右一句“翔哥”,叫得張龍翔好不自在。

    “小姍,你要堅強!你把我當成大哥吧。”龍翔笑著道。

    “不!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翔哥,我願意為你獻出我的一切。如果當初你不走,我是你的人了。”吳小姍的眼睛是那樣有神,瞳仁裏閃爍的是情,是火!

    張龍翔有些感動。是嗬!初戀似一杯蜂蜜樣甘甜;甘在心頭,甜在夢裏。初戀是一杯美酒,令人迴味、令人陶醉。初戀是一本天書,寫進的是快樂,讀出的是愛戀。張龍翔想到高中春青年華時的快樂時光,是小姍給他鼓舞;給他激情;給他壓力。他愛吳小姍—他的初戀情人。望著她那癡迷的情態,張龍翔心裏萌生一種衝動,但他又想起了妻子。

    “小姍,好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張龍翔用紙巾幫小姍擦了擦眼淚。

    “不!我隻要和你在一起就可以。”吳小姍不顧眾人的目光,起身拉住他的手。翔哥你真的那樣絕情嗎。你愛你的妻子,可我是真心地喜歡你,我願為你脫衣解褲,那可是女人的最後一道防線呀。

    “嘟、嘟……”吳小姍的手機響個不停。

    “喂,小虎哇,我在一個同學家。好,我下午打電話找你!”吳小姍分明是在欺騙。她關上手機顯得很氣憤:“什麽東西!”

    “小姍,找個地方,我請客。”張龍翔輕輕拂去她的手,臉上堆滿了笑容,鑲進了歡樂,溶入了愛戀。

    中午,他倆在一個偏靜的酒家裏品嚐人生,不!是品嚐佳肴去了。

    “張總,經貿局鄭局長來電話說,讓你體諒他的難處,這次工程是邀請標,沒有我們龍飛建築公司。”李彩梅急衝衝地闖進“總經理室”,顯得氣唿唿的。

    “這是怎麽迴事,鄭局長可是你的同學啦?”李彩梅見張總不迴答,又冒出了一句。

    張龍翔正在辦公室裏“噠、噠……”地敲擊著電腦鍵盤,對李副總的話似乎沒有聽見。他相信這怎麽迴事中的交易,許多曖昧的勾當都因此理順成章,他們能把許多假事做得滴水不漏。在與天工建築公司的較量中他又失敗了。但這不是企業實力的抗衡,這是網,一張無形巨網的壟斷,誰人也撕破不了它。張龍翔相信:世間自有公道,付出總有迴報。總有一天它會被搗毀的。

    “嗯,彩梅,我知道了。”張龍翔對彩梅辦事認真很欣賞,他為有這樣的助手而感到高興,對她經營管理上的天賦而敬仰。有她這樣的事業夥伴真是前世之緣。

    “來,彩梅,坐吧。哪有常勝將軍啦。”張龍翔請彩梅坐下。

    “張總,我們可是穩操勝券。怎麽連最低的工程投標入圍資格都沒有呢?”彩梅感到百思不解。她在沙發上坐下,目光睃向張龍翔,瞳仁裏總是包含一點愛意,隻那麽深情地一瞥,張龍翔就看懂了它。他知道,她潛在的感情正在以一種神秘的語言氣息向他暗示一些尚未展開的理念,這種理念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彩梅,想什麽啦?”張龍翔為李彩梅沏上一杯濃茶。

    瞬間,她猛地站了起來,撲到張龍翔的懷裏輕聲地說:“張龍翔,i love you!”

    張龍翔感到意外,事情突然得他一陣驚歎。他輕輕地推開她,很平和地道:“彩梅,別這樣,別感情用事,我們是最好的同事、摯友。”

    李彩梅搖了搖頭,臉上泛起了紅暈洋溢著一種衝動。她的“白馬王子”就是他,就是她最敬仰的張龍翔總經理。她高傲地昂起頭,汪汪的靈瞳灼灼地轉向張龍翔,定睛在他的臉上,不移也不眨,凝神認真地讀著他,似乎有一點困惑。

    世間萬物籟靜無聲。

    張龍翔沒有笑,成熟男子的理智置於衝動之上。“來,彩梅喝口茶。”他把一杯茶遞到她麵前,她沒有接。良久,她才慢慢地道:“板石山肖村長來電說,他們村小學教學樓明天舉行落成典禮,要你一定參加,你一定要去!”說完便悠然地離開“總經理室”。 張龍翔還是笑了笑,目送離去的彩梅,無奈的臉龐上寫滿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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