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有所悟。


    道三忍不住開口道:“那這樣的話,以道為根本,他們豈不是成了道的叛徒?”


    本是道人,卻隨了那佛法無盡。


    王爍笑道:“何為道?”


    道三遲疑,王爍再度道:“何為佛?”


    本是容易的話,道三卻不敢說了。


    王爍笑道:“你覺的什麽是佛,什麽就是佛,你覺的什麽是道,什麽就是道。你說佛是惡的,佛對於你來說,就是惡的。你說道是善的,道對於你來說就是善的。”


    “你說,他們都是虛無的,那麽他們就是虛無的。”


    道三遲疑,想了一會點了點頭,一切唯心而論。


    王爍笑道:“我時常聽聞一些廚師會說一句話,就是眾口難調。一道菜,不管他怎麽做,怎麽用心去做,卻總是會因人而異。鹹了,淡了,那才是常態。”


    “人人不同,理解教義的方式便也有所不同。對於有些人而已,道與佛,是具體的形態,就是他們眼中所看到的。而對於有些人而言,道與佛,都是虛無的,隻是一種意念,一種信仰。”


    “道主前輩雖被世人稱唿為道主,那可卻不是主道之人,而是一個稱唿,一個象征。有人看到道主,便在想,道就是道主這樣的,有為無為,自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話落,目光落在王傾的身上,“王傾,你來說說,你看到了道主,第一個念頭是什麽?”


    王傾老實答道:“仙人一樣,悠閑自在。”


    聞言,道主微微一笑。


    王爍笑道:“道三,你來說說。”


    道三拱手道:“道宗之表率,強者之象征,正直、善良,是我輩楷模。”


    王爍笑道:“諸位看,這就是一個人,兩種相,兩種‘道’。若我再問,必然又有許多評斷、想法。”


    道三起身,衝王爍大拜,“不可執著,謝謝指導。”


    佛也好,道也罷,盡皆不可執著。


    準提道人也好,菩提老祖也罷,兩者都有一個共同點,不執著於一相。


    王爍抬手,於空中就寫了個‘一’字。


    從而,王爍笑道:“一鬥米,一鬥水一樣嗎?”


    諸戈言道:“自然是不一樣的。”


    王爍笑道:“那麽數字上一樣嗎?”


    諸戈點頭道:“一樣的。”


    王爍笑道:“是的,延伸之後是不一樣了,但是若沒了延伸,便就一樣了。”


    牛柏哈哈笑道:“感覺像是摳字眼一樣。”


    王爍平靜笑道:“那就問你一個最簡單的,黑馬是馬不?”


    牛柏昂首道:“當然。”


    王爍又道:“白馬呢?”


    牛柏笑道:“當然也是了。”


    王爍笑道:“黑馬是白馬嗎?”


    “呃?”


    牛柏發愣,“這個……這個不是啊。”


    王爍笑道:“黑馬是馬,白馬是馬,為什麽黑馬不是白馬?”


    牛柏張了張嘴,眉頭開始擰在了一起,不僅是他,有更多人也是如此,氣息開始混亂。他們感覺自己的意識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仿佛被困住了一樣。


    既然都是馬,為什麽黑馬不是白馬?


    王爍眸光驟然大亮,低喝一聲,“鬥!”


    眾人渾身一顫,紛紛眸光清澈。


    牛柏吃驚道:“剛才是怎麽了?”


    “如果非要鑽牛角尖的話,就會固步自封。”


    王爍言道:“黑馬也好,白馬也罷。於我們而言,它們都是馬,這才是問題所在。”


    無度輕語道:“黑白隻是形,不是根本所在,倒是執著了,善哉。”


    王爍繼續道:“故此,佛與道,他人可分,我們不得分……”


    這一日,王爍於天宮內與眾人暢談。


    不求萬物明,但求心底多了那一絲靈光。


    關於道義,關乎修煉之法,關乎人性,關乎心境,關乎生死論,關乎法則建,關乎乾坤變……


    談完,眾人散,迴歸各地,將自己所悟,所聽,所見傳於世人。


    王爍出了宮殿,卻被樂樂拉著到了東側偏殿一座花園。


    王爍笑道:“怎麽了這是?”


    王樂樂笑道:“我要證明一件事情。”


    王爍不解,“何事?”


    王樂樂隻顧拉著王爍向前走去,王爍本想用感知探查一下,想了想便作罷,雖然擁有什麽都可以知道的強大能力和感知,可事事要是那麽做,便就顯的無趣了。


    入了花園,已經有三人在座。


    看到王爍與王樂樂到來,慌忙起身,激動的身軀發抖,簡直隨時都會昏倒在地。


    “他們就是你的朋友?”


    王爍微笑,神色平靜,他出身破落的驚風門,自然不會對這三人有其他看法。


    王樂樂笑道:“是啊。”


    趙丙三人已慌忙下拜,“參……參見天下主。”


    身軀一晃,竟是跪不下去。


    王爍笑道:“俗禮這種事情還是免了吧,也無外人,更加無須如此。”


    趙丙手心冒汗,心底狂喜,這就是天下主啊?我竟然能夠這麽距離見到。


    以後迴去,簡直可以吹一輩子了。


    王爍笑道:“都坐吧。”


    趙婉第一個平靜了自己的心緒,躬身道:“謝天下主。”


    趙丙與李毅慌忙感謝,但是卻並沒有坐下。


    王爍徑直上前,第一個坐下,三人這才坐了,王樂樂則是站在王爍身後。


    王爍笑道:“我聽我兄弟說,樂樂在我閉關的時候出去遊玩了。這孩子雖然現在已經長大了,但是從來都沒有自己出過遠門,沒少讓你們三個費心吧。”


    李毅慌忙擺手道:“不敢,不敢,是王兄照顧我們。”


    王爍大笑道:“哈哈,是嗎?那倒是有些長進了。”


    王樂樂笑道:“他們的確是幫了我很多,而且特別想知道天下主什麽樣的,所以我就尋思著這一次迴來,剛好帶過來見見。”


    王爍側頭,“怎麽著?還要出門?”


    王樂樂笑道:“這不是北絕嬸嬸在無雙城沒人陪嗎?他們可都是要跟著嬸嬸修行的。而且無憂叔還在附近的山上給我建了行宮,讓我想去的時候就住住。”


    王爍好笑道:“嗯,時常的事情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來吧。”


    這自然也是默許了,兒子大了,他要做什麽事情,也不能夠全攔著。王爍不會教孩子,但是卻懂的一個人的成長需要什麽,需要的是尊重。


    王爍笑看三人,最終看向了趙婉,“怕我?”


    趙婉低頭道:“您是天下主,我……我……”


    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王爍笑道:“我子嗣不多,就樂樂一個。另外一個,可以說是我半個兒子,他叫穆火。穆火之名,取自我名‘爍’字的一半,樂樂的名字,則取了另外一半。”


    “你可知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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