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自家孩子進入考場,家長們有的選擇了離開,更多的則是站在門口,誓要做堅強的後盾,無聲地陪著孩子度過人生中的重要轉折點。


    六月,夏季的熱浪席卷而來,天氣因為高考而變得更加火熱。


    烈日炎炎下,盛崇仁兢兢業業地幫妻子撐傘、拿小風扇,見她額頭上覆上一層薄汗,心疼地勸道:“瀾雪,咱們先去車上等著吧?”


    薑瀾雪注意到顧延川的生母蘇曼獨自站在門口張望著,轉而想起她和顧延川那有些許緊張的關係,以及她在成人禮上把顧家的傳家寶送給了北北……


    薑瀾雪也是孩子的媽媽,她能夠理解蘇曼的心情。


    想來蘇曼是放心不下唯一的骨肉,特地過來為孩子送考的吧?


    上一輩之間的恩怨本不該牽連到下一輩身上的。也不知蘇曼這麽多年對顧延川表現出一副不聞不問的模樣,到底是因為還恨著顧司南,還是說季修辭禁止她接近前夫的孩子。


    “崇仁,咱們過去跟季太太打聲招唿吧?”


    盛崇仁猶豫兩秒應下,也罷,季太太畢竟是那傻小子的生母,總不能見麵了當作沒有看到,打個招唿又要不了多少時間,說不定將來會成為親家呢。


    “行。”


    薑瀾雪抬腳朝蘇曼所在的方向走去。


    “季太太。”


    “啊,盛夫人。”蘇曼嚇了一跳。


    蘇曼方才在心裏一遍遍迴想著關於顧延川的記憶,才突然發現她和這孩子之間的共同迴憶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腦海中浮現更多的是她對那孩子的打罵,當時他還那麽小,怎麽能因為他的眼神像顧司南,就……


    薑瀾雪關切詢問:“季太太,真是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我沒事,盛夫人。”蘇曼聲線微微顫抖,“抱歉,上次在北北的成人禮上鬧得那麽不愉快。”


    “都過去了,季太太您不必放在心上。”薑瀾雪半點都沒有怪罪蘇曼的意思,本來也不關她的事,歸根究底蘇曼也是個可憐人呐。


    蘇曼害怕薑瀾雪提及顧延川或者季宥禮,不管她是為了誰穿旗袍到高考現場……


    她竟然還惦記著傷害她的男人的孩子,穿旗袍偷偷看他。她竟然對自己的孩子那麽冷酷無情,寧願送繼子進考場也不肯對親生兒子說一句加油。


    總歸不管她怎麽做,都是錯的。


    現在就在考場門口,估計薑瀾雪說什麽也繞不開高考,蘇曼岔開話題:“盛夫人,您上次送的那些水果還挺好吃的,您是在哪裏買的呀?”


    華國習俗就是每逢春節、端午、中秋等佳節,男方應該送禮物給女方家。


    蘇曼當初和顧司南結婚的時候被囚禁在顧家,幾年見不到父母,更無法得知他是否送了節日禮物。擔心顧司南不懂禮數怠慢了盛家,蘇曼備了年禮派人送到盛家。


    沒得辦法,她也想親自上門,但顧延川一直待在盛家,季修辭會覺得她是故意去看那孩子的。


    後來盛家迴了禮,其中有一籃子香甜可口的水果。


    “那是我們家北北在水果市場買的。”薑瀾雪笑著迴答,“那孩子會挑水果,買的都很好吃呢。”


    本來家裏有專門負責采購水果的人,但他買的怎麽也沒有盛北北買的好吃,索性就讓北北去買啦。不得不說這孩子眼光就是獨到,每次都能買到品相極好的水果。


    “改天再送一籃子去季家給您嚐嚐。”


    “謝謝盛夫人。”蘇曼越發不好意思了,沒想到送給她的那籃子水果竟然是北北親自挑選的。曾經她還警告盛北北,讓她離開顧延川……


    盛先生和盛夫人對她的態度也這麽友好,真是……幸好北北那孩子不記仇,否則豈不是毀了顧延川的姻緣?


    發現蘇曼額頭上熱得出了汗,薑瀾雪熱情地招唿她到盛家車上。


    “季太太,咱們一起到車上休息吧?已經準備好了水果和飲料。”


    蘇曼盛情難卻,跟著盛崇仁和薑瀾雪到盛家車上。車上開著空調,盛崇仁為她們拿好飲料和水果,在外麵的那份酷熱以及躁意都被吹散了。


    薑瀾雪曉得蘇曼和顧延川關係特殊,並未主動提起他,隻跟她閑扯些家常。


    “季太太,嚐嚐這草莓吧。我們家北北最喜歡吃了。”


    “是嗎?”蘇曼更覺得抱歉了,盛北北曾經是季宥禮名義上的未婚妻,她算是看著那孩子長大的,可她對北北那孩子卻半點都不了解。


    要是她能早些注意到池家對盛北北做的那些事就好了,或許北北那孩子也不用遭那麽多的罪。


    “北北成績這麽好,高考說不定能拿個狀元。”


    盛崇仁笑得開懷:“哈哈,不一定。”


    肯定是他們家北北拿狀元啦~不然還有誰~顧延川那傻小子嗎?不可能的啦~


    “唉,都已經保送到京大了,也不知這孩子為什麽非要參加高考,多辛苦啊。”


    薑瀾雪也覺得絕對是自家女兒得狀元,但她能這麽說嗎?顯然不能呀。咱們做人就是要謙虛一點點啦。反正過段時間大家就會知道北北考了狀元嘛。


    不能聊顧延川,也不好一直凡爾賽,那就說些別的吧。


    “季太太,您這口紅色號是什麽呀?”


    “哦,這個是……”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兩位媽媽就著發型、穿搭、化妝品等等一係列話題聊得開懷。蘇曼向薑瀾雪請教了怎麽做甜點,薑瀾雪還說起了做慈善時遇到的暖心故事。


    “季太太,您直接叫我瀾雪就好了。”


    “那您就叫我曼曼吧?”


    “咱們不要用敬語了吧?多見外啊。”


    “好啊。”


    ……


    轉眼第一場考試接近尾聲,蘇曼看了一眼時間後主動提出告辭:“瀾雪,我先下車等著吧?”


    若是和薑瀾雪他們站在一起,免不了跟顧延川近距離碰麵,蘇曼並不想讓場麵變得那麽尷尬。這兩天是他的關鍵時期,她隻要遠遠看一眼就好了。


    或許,他們這對母子就該這樣保持距離。


    不能讓她的仇恨傷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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