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天氣一下子變得很冷。

    紐約的天灰蒙蒙的,飄著小雪。

    良子穿著那件穿了很多年的紅色大衣,左手提著大紅色的琴盒,肩上背著chanel的黑白大包,右手晃著車鑰匙,匆匆忙忙地上了新買的黃色mini cooper,駛向紐約。

    透過前風擋,她看著漆黑的天空。現在是晚上十點。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單獨跑夜路心裏真是沒底。可是沒辦法,她必須盡快迴去。

    走在通往紐約的高速公路上,良子在心裏盤算著,再過幾個小時,上海大師杯的男單決賽就要開始了,心愛的人馬上就要迴來了。

    不知不覺中,這對剛重逢又分別的小情侶度過了難熬的三個月。這三個月中,手塚比賽全盛,第一的位置愈發穩固。

    ‘最後一場了啊!’良子笑了起來。

    她現在就是從波士頓趕迴家的高速公路上,趕迴去看現場直播。

    由於心急,良子不自覺的加重了右腳的力道。她——超速了。

    抬眼掃一下路標,離紐約市還有五公裏。

    就在這時,良子準備放慢速度,可是……刹車……失靈了。

    “啊!”

    “嘭!”

    尖銳的叫聲伴隨著劇烈的碰撞聲一同響起。

    隔離帶上,一輛黃色的mini cooper幾乎麵目全非,車裏的紅衣女子昏死過去。

    深夜,天黑黑的,外麵反常的下起了大雪。

    紐約大學附屬醫院的急診室裏忙作一團。手術室外,一名美國女人靠著牆,眼淚像大雨傾盆一樣往下流。

    anson看看牆上的表,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個小時,良子卻出事了。

    上海大事杯決賽的球員休息室內,sam掛了電話,手慢慢地放了下來,他還沒從震驚重迴過神來。剛剛anson在電話裏說井上小姐出車禍了,現在正在搶救,並叮囑他比賽結束前不能告訴手塚。

    手塚整理好一切,發現sam的神色不太對。“sam。”沒迴神,“sam!”

    “啊?”sam看了手塚一眼,不打算告訴他真相,“最後一場了,不要大意!”

    “是。”手塚雖然有疑問,但入場的時間到了,也隻好作罷。這場比賽,他勢在必得。

    直到比賽開打,sam才坐到包廂裏。他看著場上來冷靜如常的手塚,不禁悲傷了起來。“國光,要贏啊!”sam在心裏說,一臉凝重。紐約大學附屬醫院二號手術室的門一下子開了,良子被推了出來。

    她右手吊著點滴,左手被固定住。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臉旁,慘白的臉上有些許淚痕。

    “良子!良子!”anson大聲地喚著良子的名字,可床上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anson女士。”一個年青的男醫生從手術室中走出來,他是良子的主治醫師louis。“護士會送井上小姐去單獨病房的。現在……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好的。”

    直到兩個人進到辦公室坐下,louis才重新開口。“井上小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請你放心。昏迷隻是因為輕度的腦震蕩和驚嚇過度。”

    “太好了!她沒事!”聽到良子沒有生命危險,anson激動得哭了。

    可louis的臉上滿是悲傷,“由於撞車的時候良子小姐果斷的用手護住了頭,頭骨才免於受傷。”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下說。“不過……我很抱歉,她可能無法再拉琴了。”

    “你說什麽!”anson霍地站了起來,“她……”

    “如果複健做得好的話,正常生活是沒有問題的。但手指還是不能做下壓的動作。”

    “騙人的…吧!”

    上海大師杯男單決賽現場,比賽正激烈的進行著。

    現在是正場比賽的賽點,黃色的小球在兩邊的場上來迴穿梭。誰也不能立刻得分,同樣的,誰也不能犯錯。球場上的心裏戰,往往比技術戰更殘酷。

    手塚左手握拍,不是放出小球,或打出有著深深落點的底線球。他表情鎮定,絕不大意的迴擊著每一個球。這時,對手的精神開始分散了。終於,對手的一個非受迫性失誤把手塚送上了最高領獎台。

    記者采訪的時候,手塚雖然依舊是他標準的冰山表情,但依然能從眼睛裏發現激動的成分。

    顯然,他還不知道良子出事了。

    紐約,醫院的私人病房內,anson握著良子冰涼的手,看著電視裏猶如帝王般的手塚,微笑的說:“看,他贏了。你們馬上就能團聚了。”她輕攏良子的碎發,可床上的人半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唉。”

    上海大師杯,新聞發布會後,sam和手塚坐上迴酒店的車。

    在路上,手塚拿出手機給良子打電話報喜。雖然通過電視直播良子一定知道了,但他還是想親自跟他說“我贏了”。可是他剛剛開始撥號,sam卻按住了他的手。“別打了,她接不到的。”“嗯?”

    “井上小姐她……出車禍了。”sam盯著手塚的眼睛,毫不懼怕裏麵越來越黑暗的顏色。

    “什麽時候?”手塚感覺到他的心髒正在罷工,痛到幾乎不能唿吸。

    “淩晨,在高速公路上。”

    “那她……”

    “不知道。”sam頓了頓,繼續說,“anson女士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在手術。”

    手塚低著頭,一時不知道有什麽反應。

    不理會車裏的零度氣溫,sam看了看手表。“我訂了3小時後的機位會紐約。”

    “謝謝。”

    紐約的病房內,anson把百葉窗拉開。“良子,天亮了。她坐在床邊。“他就快迴來了,你要堅強啊!”

    一夜了,良子還是沒有醒。

    現在院外,應該聚集了許多媒體和樂迷了吧!

    anson撫著良子的手。“手塚,趕快迴來啊!”

    這時,一個小護士進來給良子換點滴,手裏還拿著良子的琴。“我把井上小姐的琴拿過來。已經送去檢查過了,沒有受到損傷。”

    “放在椅子上吧,謝謝。”

    “那我去忙了,希望井上小姐早日康複。”

    “謝謝。”

    太平洋上空的飛機,手塚和sam坐在常務艙寬敞的機位上,一臉陰暗。

    商務艙精製的餐食,手塚幾乎一口沒動。但在sam的逼迫下,才勉強咽下點沙拉。他的未婚妻發生車禍,這叫他怎麽吃得下去東西。開什麽玩笑,如此嚴重得消耗過體力之後不進食,他還想不想撐到紐約了。

    手塚囊了囊毛毯,透過小窗戶看著外麵漆黑的世界,他有些無措了。他恨不得瞬間移動到紐約,可是畢竟這是現實不是漫畫,還是得乖乖坐飛機跨過整個太平洋和美洲大陸。

    這時,天邊的太陽漸漸升起,雲彩紅彤彤的。

    sam拍拍手塚的肩膀,“放心,她沒事的。”

    手塚點點頭。可是他們心裏,終究是沒底

    紐約的私人病房內,anson握著良子的手,趴在床上睡著了。

    “嗯。”良子輕輕呻吟了一聲。

    anson立刻醒了。

    “手好痛,發生什麽了?”良子的聲音很微弱,她感覺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出車禍了。”anson努力忍住淚水。這個時候,她必須堅強,即使是裝出來的也要堅強。“左手腕骨折了。”

    “那我的手會費掉吧!”

    “不是的!”anson連忙否認,“骨折的地方會長好的,但是……因為傷到了神經的關係,所以……你可能再也無法拉琴了。”

    良子震驚地看著anson。“我……”她想說些什麽來表達自己的傷痛,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不過醫生說痊愈之後正常生活是沒有問題的。”

    良子看著天花板,目光變得渙散,就好像失明了那樣。可是她既不哭也不鬧,這讓anson更加難受。“anson,我想一個人精一靜。”

    “嗯……當然可以。”anson那起背包和大衣,“我去處理媒體的事。”說完她就迅速走出病房。

    就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刻,就聽到裏麵傳來了低聲的哭泣聲。漸漸的。哭聲越來越大,已經是歇斯底裏痛哭。

    anson用手擦去眼角的淚,往電梯走去。

    大廳裏,兩個人的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在轉角處,手塚和sam的身影出現。看得出來,他們以比完賽就趕來了。

    “你們來了。”anson平靜地說。這不正常的平靜讓他們都有些奇怪。“祝賀你,上海大師杯。”

    “謝謝。”手塚的沒緊緊的皺在一起,可能失去愛人的恐懼感讓他幾乎窒息。“她怎麽樣了?”

    “放心,沒事的。”anson頓了頓,瞞著他真相總是不好的,“但……”她哽咽了,隻是搖搖頭,走向了大門口。她忽然轉身,對等電梯的二人說:“讓她一個人靜靜吧!”電梯來了。

    “我去找醫生。”sam離開了,留下手塚和彌散在兩人心中的陰霾。

    四樓的樓道裏,手塚靠在良子病房門邊上的牆上,網球袋放在地上,孤零零的。

    他靠著牆,聽著良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是那麽的無助。他的未婚妻正受著煎熬,可此時他除了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幾乎不能做什麽。那種無力感是他從來沒感受過的,即使是良子離開他的那一年也沒有如此的厲害。

    聽到良子的哭聲,手塚也想哭。

    “良子!良子!良子!”手塚在心裏叫著良子的名字,暗暗地歎氣。

    上帝啊!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能在良子看看就要實現夢想的時候讓她幾乎失去一切?你為什麽給了她傲人的才華後又讓這才華瞬間消失?那她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麽?險些失去的愛情算什麽?家人、朋友又算什麽?上帝啊!你怎能如此殘忍!

    許多年以後,每當他們想到這絕望的時候,都不自覺的抱緊對方,想汲取更多溫暖,再也不想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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