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今日再見李玄,有一種奇怪的錯覺!


    他讀書少,念頭裏無法用什麽雅致的詞語來描繪這種奇怪的感受。


    感覺先生身邊似乎隨時要卷起一陣風,把他給吹跑了。


    就是先生站在那兒,似乎要飛走似得!


    李玄知道他要說什麽,突然沉默了下來。


    老村長見此,麵色有些變化,心中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


    半晌,卻見李玄臉上忽然揚起了春日般溫暖和煦的笑容,對他說:


    “明日,我請全村老少吃席!”


    老村長聽了這話,表情頓時一愣。


    倒是旁邊的虎娃,鼓起手掌,跳起來歡唿雀躍道:


    “好啊好啊”


    “有席吃咯!”


    “臭小子,沒規矩,給我站好!”


    卻見,旁邊的老村長立馬一巴掌拍了他後腦勺,訓斥道。


    然後驚疑的目光看向李玄,問:


    “先生,不知何事,要…”


    語句明顯有些遲疑。


    李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臉上卻輕鬆,嗬嗬一笑道:“高興事!”


    ……….


    不久後,老村長壓著虎娃的背,站在堂屋前,院子裏,給李玄行禮告辭。


    “先生,那我們先下山去了。”


    李玄抱著小丫頭,溫和笑了笑,點了點頭。


    “好”


    接著,老村長牽著虎娃的手,出了院子。


    下山時,這位老者一步三迴頭,神色有些茫然。


    旁邊被牽著的虎娃,好奇這位平日裏威嚴的爺爺怎麽了,就問:


    “爺爺,為什麽要迴頭看啊,先生就在院子裏呀。”


    老爺子扭過頭,長長一歎,口中低聲呢喃著:


    “恐怕先生就要離開了!”


    “爺爺你剛才說啥?”


    “唉,沒什麽,走吧!”


    一老一小,在夕陽下下山了去。


    夕陽下的身影,被拉得老長。


    李玄站在院子外,看著一老一小夕陽下離去的背影,心頭起了些波瀾。


    天色將昏,西山暮晚,懸掛一抹火燒雲,絢爛無比。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李玄轉身,這日落下。


    再次出身,晨光初升。


    已是次日。


    李玄看了看廂房裏還在睡覺的小丫頭,身子消失在院子裏。


    接著,他的身影出現在附近的三百裏秦川。


    山澗,清溪,山林…..


    他曾終日在此,砍柴,讀經,捉蝦;


    一年半載,清風度日。


    後來,他來到了雲山縣,走到那座曾經的經常來賣柴的酒樓邊,看著如今淪為廢墟的痕跡。


    隱約可聞見那紅肉酒的飄香十裏,和江湖客們的推杯換盞聲。


    他走到了一座醫鋪前,透過重重門疊,看到一個女子,在後院俯身鋪開準備晾幹的藥材。


    點頭一笑,揮了揮手,一張紙頁透過未開門的門縫,鑽了進去,飄蕩在醫鋪的某個角落,隨後離開。


    他出城前,看見雲山縣城一片殘破的城樓上,一個青年孤獨地看著日出。


    李玄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站在城樓下,喊了一聲。


    “下來吧,天總會亮的!”


    城樓的青年聽著聲音,默默低下頭,看了他一眼。


    李玄笑了笑。


    轉身迎著夕陽升起的方向離開,朝著背後揮了揮手。


    城樓上的青年一愣。


    今天,碰到了一個比他還奇怪的人!


    ………


    大中午,杏花村,熱鬧非凡。


    杏花村擺起了長街宴。


    “先生坐這裏!”


    “坐這裏!”


    村民們把李玄請到首席。


    許多人一年多以來第一次見李玄,恭恭敬敬的,有些不好意思。


    平日裏見到最多,是他養的那隻大黃狗。


    賊有意思。


    他們隻知道需要對先生有禮謙恭,要稱唿為“先生”,先生是杏花山上修行的高人,平日裏不得打擾的。


    有人生了麻煩病,才能進山請先生救治,先生往往藥到病除,大家心裏都是恭敬的。


    李玄如常人一樣,落座。


    “吃吧!”


    李玄看著淳樸的村民都望著他,他擺手一笑。


    村民們起先還不好意思,後來漸漸放開了,餐桌上歡聲笑語一片。


    宴席末尾,李玄端著酒杯,徐徐起身。


    村民們口中的話頭不約而同地停下,都望著他。


    “各位,李某客居此地一載有餘,承蒙鄉親們擔待。”


    “李某今日,便向諸位辭行了!”


    “這一杯酒,敬各位!”


    李玄望著一張張村民的臉,清風含笑,雙手舉杯,幹了。


    縱有千般本事,萬般神通,還需人間酒罷休。


    ………….


    杏花村口,李玄牽著剛跟虎娃告別,有些傷感的小丫頭的手,走向村外。


    兩條狗一邊一隻。


    後麵,杏花村的幾百口村民無聲相送。


    為首,是老村長和牽在手裏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的虎娃。


    李玄轉身,立住,朝著虎娃招了招手。


    “虎娃,過來!”


    “先生叫你,過去吧!”


    老村長鬆開虎娃的手,歎了口氣,讓他過去。


    虎娃抹了抹眼淚,走到李玄跟前,眼眶通紅。


    李玄蹲下身子,溫和地摸了摸了他的頭,問他:


    “虎娃,先生之前教你的道理你還可曾記得?”


    虎娃憋著鼻子,猛點了點頭。


    李玄明亮笑了起來。


    “別哭,記住這些,你我終有再重逢的一天!”


    說完,他起身,再摸了下對方的頭。


    隨後朝著送行的村民們行了一禮。


    接著,轉身牽著多多,大步離去。


    “先生,保重!”


    “我會記住您說的話的。”


    虎娃終於憋不住哭了出來,衝著先生離去的方向喊著。


    先生對他是極好的,教他吹笛,教他認字,教他許多聽不明白的道理…..


    這天中午,太陽很大,樹林掩映間,先生的影子消失在小路的盡頭!


    而在雲山縣的一所醫鋪,一個女子開館接待患者,給患者抓藥時,在一味叫“歸去”的藥材屜裏麵發現了一張白紙。


    她好奇地展開


    裏麵是一首曲譜。


    字跡很熟悉。


    女子眼神有些恍惚,突然想到什麽,俏臉一變,匆匆忙忙給患者抓了藥,然後跑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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