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來。


    杯酒之間,幾人寒暄。


    陸白作陪。


    錦衣衛聊天,繞不過抄家,砍腦袋。


    在聊到一些得罪錦衣衛人的下場時,他們還細致描述了他們如何把這些人拷打,折磨,施以酷刑,羅織罪名,把他們滿門抄斬,妻女淩辱致死的。


    經過之詳細,令人發指。


    “我最喜歡前年抄一官宦家時,碰到的小孕婦。”中年錦衣衛一臉迴味。


    他扭頭問陸白,家裏有什麽人。


    陸白目光一凝,須臾後消失不見。


    “我有妹妹。”


    陸白如實奉告,“小名黑妞。”


    大名大黑牛。


    中年錦衣衛輕笑,“你這有女眷的,可千萬別得罪錦衣衛。”


    陸白忙搖頭,“不會,肯定不會。”


    他怕到時候錦衣衛吃不消。


    “別嚇到孩子了。”老錦衣衛讓中年錦衣衛正經點。


    於是,他們正經的聊起了香豔之事。


    哪個衙門的官兒喜歡用小妾泡棗,哪個衙門的官兒是靠妹子的身子爬上去的。


    一群男人,肆無忌憚,十分露骨。


    陸白前世今生小雛鳥,唯有以沉默相對。


    酒至半酣。


    幾人性致高漲起來。


    “小陸看來不知女人滋味呐。”


    中年錦衣衛滿麵燥紅。


    “給他個鎖子眼,他也不知道怎麽插鑰匙。”坐在陸白旁邊的錦衣衛戲謔。


    他對陸白的觀感不錯,


    這錦衣衛是個左撇子。


    錦衣衛人多,經常幾個人擠在一起用飯。


    往常夾菜時,他免不了跟旁邊的人磕磕碰碰。


    今日不同。


    陸白隻在他手不動的才去取菜。


    左撇子錦衣衛看陸白很順眼,開起了葷腔。


    錦衣衛們哄堂大笑。


    陸白尷尬。


    大爺的!


    爺那是潔身自好!


    性趣來了,飯就不吃了,總捕頭招唿老鴇上姑娘。


    陸白坐不住了,提出告辭。


    “別走啊。”


    左撇子錦衣衛還準備幫陸白挑一個,讓他成為男人呢。


    中年錦衣衛還推給陸白一位,笑的很油膩,“嚐嚐這個,別看胖,賊舒坦。”


    陸白堅辭不受。


    “小陸,你這是不給我們麵子啊。”左撇子錦衣衛雙眼一眯。


    陸白依舊搖頭。


    奶奶個熊!


    推給老子一個年長二十多歲,體重超他兩個的半老徐娘。


    你們喜歡你們上。


    我陸白就是死,也得留清白在人間。


    “算了,小陸還小,你們別教壞他們。”


    老錦衣衛勸住他們。


    陸白告罪一聲,趁機告辭。


    “年紀小,脾氣倔,我去說說他。”總捕頭向錦衣衛告罪一聲後跟出來。


    他拉住陸白,迅速把一張紙塞陸白手裏。


    “馬上去領。”他低聲。


    陸白低頭要看,總捕頭狠狠地推他一把。


    “大人們抬舉你,你竟不識抬舉,再有下次,有你好果子吃!”


    總捕頭一臉狠厲。


    “行了,走吧,記得把賬結了。”總捕頭不客氣的揮揮手。


    陸白莫名其妙。


    憑什麽讓他結賬!


    在下樓時,陸白瞥一眼總捕頭塞給他的那張紙。


    鹽票!


    陸白瞬間一個機靈。


    奶奶個熊!


    這賬必須他付,誰來也不行,誰跟他搶,他砍他大爺。


    陸白匆匆結了賬,零錢也不要,腳步如飛往外走,頭也不迴。


    他深怕總捕頭反悔,


    獅子樓上。


    望著陸白消失的背影。


    總捕頭問:“你覺得怎麽樣?”


    “會來事,我喜歡。”中年錦衣衛手探入胖女人懷裏。


    “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有衝勁兒,關鍵還青澀,沒見過市麵,好控製。”


    老錦衣衛說了一大串。


    他最後幽幽歎口氣,“就怕以後變了。”


    “人總要變的,現在合適最合適,以後誰知道呢。”總捕頭說。


    老錦衣衛點了點頭,“家世清白?”


    “清白,土生土長鹿園人,父母早亡,嬸娘把他養大的。”總捕頭草稿不打,麵不改色,張口就來。


    “行了,今兒就見一麵,以後有機會看他能力。”中年錦衣衛等不及了。


    老錦衣衛也站起來,摟著身旁青澀的小姑娘,找房間活動筋骨了。


    陸白喜不自禁往迴走。


    鹽票是個好東西。


    鹿園內大大小小的幫派靠什麽起家?


    販私鹽。


    當然不是販運私鹽,是販賣私鹽。


    相當於私鹽零售。


    在鹿園的私鹽批發商姓孟,就兒子被蝙蝠俠砍了食指的孟大戶。


    孟大戶憑鹽票往外賣私鹽。


    鹽票得之不易,得有門路,得有銀子,還得有勢力,把到手的私鹽消化了。


    因此有了幫派。


    鹿園幫派的興亡史,十有八九由鹽票左右。


    換言之,孟大戶憑鹽票,就可以決定誰成為鹿園第一大幫派。


    但不知為何,近一個月,孟大戶不向幫派賣鹽票了。


    隻有那些有門路的,求到了孟大戶府上,孟大戶才礙於麵子高價賣出些鹽票。


    可以食無肉,不可食無鹽。


    這些鹽票杯水車薪。


    私鹽有市無價,價格一路走高,直逼官鹽。


    顧清歡前些天愁這事兒。


    為此還讓陸白去賄賂師爺,查了公文,想知道鹽價為何走高。


    接手幫派以後,她又在愁這事兒。


    白狼幫家小業小。


    在孟大戶不公開外賣鹽票後,白狼幫連鹽票影子也搞不到。


    顧清歡現在知道鹿園幫派為什麽迫不及待對小虎幫動手了。


    再不搶幾個賭坊,就要坐吃山空了。


    即便如此,也是權宜之計。


    賭坊根本養不活白狼這一幫的人。


    陸白迴到家。


    顧清歡在記賬,桌頭放著硯陸白送給她的硯台。


    她很喜歡。


    研出的墨有股梨花香。


    寫出的字,墨汁飽滿而均勻。


    聽到他迴來,顧清歡頭也不抬,“王長發…”


    陸白興衝衝把鹽票拍在顧清歡麵前,“你看這什麽!”


    他抓起一塊桂花糕塞嘴裏。


    “鹽票!”


    顧清歡放下筆,驚訝問他哪兒來的。


    談起這個,陸白嚴肅起來。


    他把總捕頭請他去作陪錦衣衛,又暗中塞給他鹽票一事說了。


    “你說,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陸白百思不得其解。


    顧清歡沉吟。


    錦衣衛不是衙門,裏麵水很深。


    既然把陸白帶過去,必然有要用的地方。


    給鹽票…


    鹽!


    “孟家!”


    顧清歡斬金截鐵,“錦衣衛要動孟家了。”


    她把鹽票推過去,讓陸白馬上召集幫內的人,把鹽票兌換了。


    再等上一段時間,恐怕就是空頭鹽票了。


    陸白一聽到手的鹽要飛,顧不上問錦衣衛為什麽動孟家了。


    他趕忙讓大黑牛召集幫內兄弟。


    “告訴他們,咱們去搬鹽!”


    幫內兄弟有一個多月不幹活了。


    現在一聽要販鹽,提著褲子就跑過來。


    有的還把夜間娛樂活動打斷了。


    “幫主,咱們真去搬鹽?”


    幫眾們不敢相信。


    現在鹽是緊俏貨,但凡有一點兒,足夠他們賺個盆滿缽滿。


    陸白揮舞下手裏鹽票。


    “麻利點兒,今晚就搬!”


    幫眾們歡唿。


    幫主萬歲,幫主威武之類的話都出來了。


    這要被錦衣衛聽到……


    陸白脖子涼。


    一群人興衝衝趕到坊北孟家藏鹽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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